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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想着,除了每隔几日要去毓秀宫和永寿宫给皇后和太后请安,慕嫣然是极少踏出瑞安宫的宫门了,唯恐一出门就有飞来横祸。
日子过的安静而又忐忑,每日里,种种花,逗逗珠儿,再就是抄抄经文为宛贵妃祈福,慕嫣然的心境·也比从前豁然开朗了几分,但愿,到了经文中所说的那个西方极乐世界,宛贵妃的日子,能过的舒心些。
后/宫的日子,渐渐的恢复如常了,除了永成帝夜夜批阅奏章极晚,都歇在乾安殿以外,其它,倒是与宛贵妃在时没什么不同。~
永寿宫里·太后用了午膳,坐在铺了玉席的床榻边休憩,挥退了身边伺候着的宫婢,太后看向站在身侧的苏掌事沉声问道:“听说皇帝这些日子都未去后/宫?”
点了点头,苏掌事轻声答道:“自淑敬皇后病后,皇上就再未在后/宫各主子处歇过了,如今算来,已经有小半年了。”
怒容顿现,太后将掀开的茶盖重重的落回茶碗上,一边厉声说道:“一个狐媚子罢了·他想做什么?”
粗穿着气,太后一脸怨怪的说道:“为了那个女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罔顾与哀家的母子情分·如今,事事遂了他的心意,他还想怎样?他要那女人有皇后的尊荣,哀家允了,他要让那女人葬在帝陵,哀家也妥协了。可最后呢,哀家不但没落了好,反而让他威胁了几句′着实欺人太甚……”
胸口处起伏不平·太后像是想起了那日永成帝说过的狠话,一时间眼中又有些愤慨起来。
“太后·皇上身边,这些年了也没去过什么人·淑敬皇后又一向是皇上在意的,所以皇上看重些,也是在所难免的。如今,淑敬皇后都已经去了,您也莫和皇上置气了,毕竟,他才是这大梁的君王。
您这样,倒真真儿是刀子嘴豆腐心呢,皇上不但不领您的情,还会与您对他的期冀背道而驰,您不如索性别去管,让其他人自去折腾。”
轻柔的劝着,苏掌事的眼中,尽是精明。
神色一怔,太后脸上的表情慢慢的舒缓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唇角边,浮起了一抹浅笑:“哀家倒是越老越糊涂了······是啊,这后/宫里,不止哀家一人厌她恨她,自有人去折腾,哀家,倒不如好生看戏便是,不论怎么说,皇帝也是哀家的儿子。”
如此想着,太后的心里,方才的不忿也一点点消融,再抬眼,又是平日里那个慈爱可亲的长者了。
毓秀宫里,皇后翻看着手里的彤史,越看脸色越差,及至最后,竟是一抬手,将那本厚厚的册子狠狠的甩到了脚下。
散落开的册子凌乱的堆在远处,只看了一眼,皇后就觉得心里莫名的烦躁。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别跟一本册子置气啊?”
挥手屏退了内殿里伺候的宫婢,周掌事轻声劝着,而凤座处,皇后一脸哀恸。
“打从去年腊月,皇上除了歇在乾安殿,其余的日子,倒是日日宿在漪兰宫,如今人也去了,丧也出了,皇上仍然如此,难道,那空落落的漪兰宫,比这宫里的美人都好看不成?”
皇后恨声说着,细长的指甲,更是掐进了掌心,可她仿若浑然不觉疼痛一般,眼中,冒着愤怒的火焰。
“皇贵妃死后追封为皇后,这在大梁也是的事,本宫不怨,毕竟,她也是哀家的妹妹,她有此殊文家也跟着受益。可是,那谥号,皇上却是往本宫脸上狠狠的甩了一巴掌,他日本宫仙去,皇上又打算用什么样的谥号给本宫?临了,她却葬在了皇上的陵寝中,即便是将来皇上和本宫逝去,她,却是皇上身边的第一人,本宫这正宫皇后,如今可不就成了宫里最大的笑话?”
凄厉的说着,皇后的脸上,显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话语中的狰狞,让原本有些沉闷的内殿,顿时显出了几分阴鸷的清冷。
“主子,淑敬皇后向来得皇上看重,这么些年了,您不是已经放下了嘛。您,才是皇上的结发妻子,如今,她已经走了,而您还伴在皇上身边,所以,日后,只有您,才是那个长久的站在皇上身侧陪他直至终老的人,淑敬皇后人都已经去了,您何必再和一个死人计较呢?再说了,如今宫里虽有些不好听的话,可奴婢瞧着,宣王和宣王妃,却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淑敬皇后的事,怕是还有后文呢。”
引导着皇后的思绪,见她果然不那么气愤了,周掌事轻声说着:“娘娘,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半晌没有说话,皇后静静的思忖着周掌事的意思,过了许久,才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本宫争了这么多年,终究什么都没争过她,如今,也只能像你所说的一般了。哼,那些人,看她们还能猖狂多久,用不了本宫出手,都会有人收拾了她们,本宫只等着瞧,只盼,那两人能别让本宫失望。”
说罢,皇后站起身,无力的摆了摆手,由周掌事搀着朝床榻边去了
平静的日子,一天天朝前走着,眼瞧着,中元节就快到了,慕嫣然早早的吩咐了紫云等人备好了纸钱火烛等物,中元节那日一大早,抱着珠儿去了漪兰宫。
化成灰烬的西配殿,永成帝下令,让内务府将那儿的宫墙修葺一新,西配殿的位置,却是开出了苗圃,移去了一片梨树,此刻看着树影稀疏,可再过三五年,便会是一片硕果累累树繁叶茂的模样了。
慕嫣然抱着珠儿在苗圃前站了一会儿,转过身带着紫云等人进了正殿。
正殿依稀还是当日的模样,将准备好的瓜果点心等八个小碟子摆放在灵位前,慕嫣然将怀里的珠儿递给了身后的乳母,自己则跪在了灵案前的蒲团上。
跪了一盏茶的功夫,想和宛贵妃说的话,也尽数在心里跟她说了,慕嫣然抬眼虔诚的看着摆置在案桌上的牌位,俯首磕了三个头。
站起身,慕嫣然走到内殿,在宛贵妃床榻边做了一会儿,才满心怅然的出了正殿。
刚踏出漪兰宫宫门没走几步,远处,走来了一行人,慕嫣然定睛一看,却是贤妃。
贤妃张氏在这宫里,一向是个安分守己的人,从前庐王在宫里时,贤妃还会为了儿子在永成帝面前争些什么,及至庐王前年去往藩地,一切都要凭借他自己的真才实干了,而庐王几番来信,说自己在藩地过的很好,贤妃便知足常乐的低调了起来,无论何时见她,她也都是那番柔和浅笑的模样,丝毫不似淑妃一般张扬。
给贤妃行了礼,慕嫣然轻声招呼道:“贤妃娘娘是去祭奠母妃?”
点了点头,贤妃温婉的说道:“皇上下令,闲杂人等不许进入漪兰宫,不过,本宫昔日和淑敬皇后关系也算亲厚,这么多年的姐妹情分,如今她走了,本宫岂有不送之礼?哪怕只是在宫门口打个转,远远的瞧一眼,也是好的。”
心中感动,慕嫣然点头谢道:“贤妃娘娘有心了,嫣然代母妃谢过娘娘。”
柔和的拍了拍慕嫣然的手,又逗弄着珠儿笑了一阵儿,贤妃像是在关心晚辈一般回过头来看着慕嫣然嘱咐道:“庐王去了藩地,如今淑敬皇后又去了,你们还年轻,日后还有大好的日子呢,若是有了难处,记得来寻本宫,若是有本宫能出力的地方,本宫一定会帮你们的。”
垂首应了,慕嫣然一脸的感激。
打过了招呼,贤妃带着身后的宫婢朝前走了,刚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贤妃转过身来走到慕嫣然身边低声说道:“本宫知道你和长公主历来亲厚,可人心隔肚皮,你日后要小心些才是,要知道,淑敬皇后虽是她嫡亲的堂妹,可进宫二十年了,位份却还停留在昭仪上?你可曾想过里面的含义?”
说罢,贤妃施施然的走了,留下了一脸木讷的慕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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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章 警惕
回到瑞安宫,哄着珠儿睡了,慕嫣然坐在床榻边,仔细的思起了贤妃的话。
曾经和宛贵妃闲聊,慕嫣然也知晓,永成帝初登帝位大封六宫时,宛贵妃本来是要被封为四妃之一的,可她却执意做一个位份低些的妃嫔,想到树大招风,永成帝便按着皇后的提议,立她为昭仪了,直到时隔二十年后才一跃至正一品的贵妃。
如今,贤妃的话里,却显而易见的指出,宛贵妃之所以位份停留在昭仪这么多年,其实不乏皇后的打压,贤妃的话,到底该不该信?
想起宛贵妃衣裙中熏有的淡淡麝香,想到宛贵妃体内无法化解的毒药,慕嫣然的心内,总是不由自主的透出一股寒意,要说这宫里能害到宛昭仪,还能躲过永成帝暗里的追查,那这人在后/宫里,必定手段异常高明,最有嫌疑的,便是太后和皇后二人。
可相比之下,皇后身上的嫌疑,又略微轻一点,毕竟,她和宛贵妃是嫡亲的堂姐妹,何况这么多年了,皇后对宛贵妃也一向照拂有加,而太后,却是摆明了厌恶宛贵妃至极。
可是转念再一想,人们常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很多时候,实际的真相,并不如表面看到的一般清晰。
如是想着,慕嫣然愈发觉得不能相信贤妃所说的话,一切,只能相信自己亲眼看到,亲自核查到的。毕竟,宛贵妃已经去了,真相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找到一个替罪之人。
苦笑着摇了摇头,慕嫣然不禁又想到:贤妃在自己面前说这一番话,又是为了什么?恐怕,她今日到漪兰宫面前走这一遭,怕是也老早就盘算好了的吧,自己·才是被算计了的那一个,可是,贤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心中的犹疑念头一个接一个·慕嫣然却觉得一点儿思绪都抓不住,仿若身处于一个河流的漩涡之中一般,让她进退为难。
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慕嫣然甩了甩头,将繁杂的想法都抛在了脑后,一切,只待日后慢慢核查便是。
不过·贤妃有一句话,却是说在了慕嫣然心里,防人之心不可无,日后这宫里,除了贺启暄,怕是再无人能信了吧?
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才是。
心内打定了主意,慕嫣然再行事起来·也愈发温婉乖巧,每每到永寿宫给太后请安,从不带着珠儿·而她自己,也低眉顺目的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样,到让太后越发寻不到她的错处。
等到了毓秀宫,慕嫣然宛如从前一般,热络的陪着皇后叙话,可却决口不提宛贵妃,没多久,皇后也从慕嫣然的脸上看出,宛贵妃是慕嫣然不愿过多涉及的话题,是故·两个人在一起,谈论的多的,却是贺婉茹,抑或宫里的琐事。
这一日从毓秀宫出来,想到好些日子没去看过小皇子和锦容公主了,而这个时辰珠儿才刚吃了奶睡着·慕嫣然转身去了正华宫。
小皇子正和锦容公主在内殿玩,见秦素儿迎着慕嫣然进来,两个小家伙如小大人一般,守礼的走到慕嫣然跟前,甜甜的唤了“宣姨母”,慕嫣然抿嘴一笑,将两个小家伙揽在怀里,关切的问了几句。
锦容公主自出生以后就颇受永成帝和皇后的喜爱,也算是天之骄女,如今才两岁多,可通身已有了皇家女儿的气势,进退间颇有几分模样了。相比之下,小皇子就显得羞赧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