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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涂……”
伸手一巴掌拍在身旁的案几上,文嗣逡看着面前的两个兄弟训诫道:“为官数十载,君臣纲常,岂是他人一言一行就可以任意改之的?宣王殿下不在乎,那是他不拘小节,文府的人,能跟着犯糊涂吗?”
深呼了口气,想到事情都已发生,再多的怒斥也无济于事,文嗣逡无奈的摇头说道:“大错已铸,如今,只看天意吧,天要亡我文氏一族,我们也怪不得旁人,自作孽,不可活。”
说罢,文嗣逡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
顿时,屋内陷入了一阵静默。
过了好久,三老太太将手里的佛串放在身旁的小炕几上,看着座下几人沉声说道:“宫里有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宣王又上书了陈情表,此番文府之难,想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日后,尔等谨言慎行,记住当日的过错便是。”
知晓自己有错在先,却拉不下脸在儿子们面前认错,三老太太软语说道:“老婆子还能活几年?日后,都是你们自己个儿的日子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依足了规矩便是。”
“是,儿子谨遵母亲教诲。”
文嗣逡站起身,连同三老太太的三个亲子,一起冲三老太太行了礼,鱼贯着退出了乐安堂。
“大哥留步……”
出了乐安堂的月亮门,二老爷出声唤住了文嗣逡。
“大哥,若是当日你在府里,怕是就不会有如今的这一幕了,我……”
事后,二老爷满腹的惶恐不安,还未来得及与大房指正,便遇上了赶回府里的文嗣逡,那日的文嗣逡,从未有过的慌乱,明明是他们犯下的错,却依旧一力承担,才有了后来兄弟几人上书罪己诏的一幕。
人都说,亡羊补牢,犹未晚也。可如今,怕是只有老天爷才知晓能不能弥补得了吧?
想到此,二老爷的心里,愈发晦涩难言。
无力的摆了摆手,文嗣逡怅然叹道:“事已至此,你我已做了所能做的,日后……若是还有日后,切记谨言慎行。”
点头应下,兄弟二人分道扬镳,一个回了自己房中,一个,则出府乘着马车回了总督府。
一心堂内,慕嫣然出了屋门,站在台阶上看着灯火通明的内书房,脸上一片不忍。
这几日,贺启暄每日早早起来就去了军营,很晚才回来,用了晚膳便一头扎进了内书房,从前那个神采飞扬的贺启暄,像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沉寂下来了一般,让整个王府,都如笼罩在一片乌云之下,院落里的下人们,也不敢发出异响,唯恐触了主子的霉头。
“娘,珠儿要找爹爹。”
从乳母怀里够着攀到了慕嫣然怀里,珠儿指着内书房的方向说道。
“爹爹在忙,珠儿乖乖睡觉,明日让爹爹陪珠儿玩,好不好?”
柔声劝着,慕嫣然软语哄着珠儿,抱着她进了右梢间。
哄睡了珠儿,回到内屋,已经过了亥时,慕嫣然倚在床柱边等了片刻,仍旧未等到贺启暄回来,慕嫣然轻蹙了一下眉头,转头吩咐了紫云去小厨房端碗甜品过来。
穿戴好单衣,紫云已捧着托盘进来了,慕嫣然接过手,出门朝内书房走去。
书房里,贺启暄正对着案桌上平铺着的阵列图发呆,眼睛虽看着,思绪却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听到“咣咣咣”的敲门声,知晓是慕嫣然,贺启暄唤了声“进来”,一边站起身迎了出去。
“累了吧?我肚子饿了,便让小厨房做了两碗甜品,你陪我吃用一点儿,好吗?”
慕嫣然清浅的笑着,径自捧着托盘走到了书房中央的圆桌处,将两个碗摆在了各自面前。
明明是担心自己这些日子的心绪烦乱,却说是她肚子饿,贺启暄心内有些微微的自责,点了点头应下,跟着她过去坐在了圆凳上,顺从的接过了她递过来的汤匙。
温润的银耳雪梨汤,炖的极绵软,入口即化,贺启暄安静的喝着,看着对面不吭一声的慕嫣然,心里,也顿时跟着软了起来。
“叮咚”一声,慕嫣然抬眼去看,却见贺启暄放下了手里的汤匙。
“太甜了?”
知晓贺启暄一向不喜欢甜食,而自己又偏好甜食,慕嫣然不自知的尝了一口问道。
摇了摇头,贺启暄轻声叹道:“嫣儿,对不起……”
贺启暄的话,说的没头没脑,慕嫣然却是瞬时就懂了。
温婉的笑着,喝完了碗里的最后一滴汤汁,慕嫣然拿帕子擦拭干净嘴,一脸释然的看着贺启暄嗔道:“傻子……”
“你我夫妻本就是一体,何来对不起这一说?”
伸手过去覆在贺启暄的手上,慕嫣然轻声说道。
“我执意不带着就藩诏令走,父皇说,出了都城,海阔天空便任由我自己去闯了,若出了乱子,他给我兜着,嫣儿,父皇早就猜到会有这一日,对不对?”
贺启暄满眼沉痛的问道。
“虽说是个乱子,但也不是你想闯就闯的出来的,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何苦如此自责呢?咱们只看往后,可好?”
慕嫣然柔声劝道。
“只看往后,只看往后……”
喃喃的念着,贺启暄的眼中,慢慢的燃起了一抹光彩。
第四百四十五章 刁奴
“快些快些,手里的动作都麻利着点儿,后院那么多人,还等着吃呢,耽误了他们开工,回头上头怪罪下来,咱们可消受不起。”
厨房里,一个管事婆子扯着大嗓门喊着,一旁的灶台上,几个厨娘将炒好的菜连锅端起来倒在一旁的几个铁桶里,又打好了几桶饭,方冲那管事婆子喊道:“胡婶子,都好了,让你家三小子他们进来抬吧。”
被唤作胡婶子的管事婆子过来查看了一遍,转回身走到厨房门口招了招手,顿时,鱼贯着进来了几个男丁,人手一桶的提着朝外去了。
此时刚过午时,一心堂正屋主子们的膳食早已端过去了,而方才所做的那些,是后院修缮各处的工匠们的饭食。
抬起衣袖擦了把汗,方才炒菜的那两个厨娘一边收拾着灶台,一边闲聊一般的跟身边的人说道:“哎你们听说了嘛,前些日子王府门外乌泱泱的跪了一大片,文府上下三百多人尽数来跪着了,听说大房和二房的老太爷老太太都来了呢……”
厨娘的话语虽刻意的压着,却仍旧带着一丝好奇的打听,顿时,身边有知晓内幕的人应声说道:“可不是吗?三房的总督大人还上了请罪的折子呢。”
“你说这是多大点儿事啊?外孙拜见外祖父和外祖母,虽说宣王殿下是皇子,可文府也不差啊,便不说皇后娘娘出自文府,淑敬皇后可也是文府的小姐呢,如今皇后娘娘诞下的一双儿女,一位是大梁储君,一位是秦国王后呢,况且大老太爷还是先帝封的钟山伯,这么多身份合起来,不见得比宣王殿下低……”
厨娘的话未说完,便被打断了。“你便是那井里的青蛙,怎会知道外面的天地有多大?宣王殿下是龙子,文府一族便是再有光,也都是外戚。连龙子脚下的泥土都不如,文府这一次,怕是要大祸临门了。”
说话的人,一脸的笃定。
“可见是浑说……”
站在门口本欲朝外走的胡婆子听见那人的话,当即有些显摆的回过头来朝那人啐了一口,然后一脸奚落的说道:“大祸临门?我看不见得吧?”
见众人都一脸认真倾听的模样,胡婆子朝门外四处瞅了一眼。方转回身来低声说道:“方才你们不是说,三房的总督大老爷递了请罪的折子吗?”
见有人点头应声,胡婆子继续说道:“这折子递上去也好些日子了吧?七月初二晚上快马送去的,若是圣上果真雷霆震怒要处置文府,如今处罚的诏书早就下来了,还能等到这会儿?你们不记得,老婆子我可是记得清楚的,当日老太君病重。府里也是快马加鞭的送信到都城,第四日上,大老太爷和大老爷等人便从都城赶回来了。如今可都快十五了,这么些日子了,可见,圣上本就没打算要处罚文府,何况,宫里还有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在呢,这哪一个分量不比宣王啊?”
“胡婶子,再怎么说,宣王也是藩王呢,还是大梁的龙虎大将军。不论哪一个身份,可都是咱文府得罪不起的啊。”
那厨娘心内不信的反驳道。
撇了撇嘴,胡婆子一脸的不以为然,“赵大富家的,你闺女,当初是怎么进了三房小厨房的?”
不明白胡婆子怎么把话头转到了自己闺女身上。那厨娘看了一眼擦得干净的灶台,解下身上的围裙说道:“三房的小厨房,是由我婆婆在照应着的,有了好差事,自然先紧着自家人了?再说了,我那闺女干活可是一把好手,如今厨房里谁不夸一句?”
笑了一声,胡婆子肥厚的大手又从旁边的缺口碗里抓了把葵花籽,方一边吃着一边说道:“这不就得了?便连这么个厨房,都先紧着自家人呢,莫说这皇帝老子的天下了。这多少武将出生入死,死在战场上的都不计其数,更莫说平安活下来的那些了。宣王才多大岁数啊?去边关两年,就龙虎大将军?”
胡婆子的话,让一众人信了大半,可再一联想到藩王大多都是过了二十岁才就藩,而且是诏令广发大梁,而宣王,却是悄无声息的便来了郓州,可见是不得圣上的心意,那龙虎大将军,多半也是个虚名,一时间,一众人顿时信了个十成十。
“所以啊,如今这样,倒也怪不得咱文府的主子没规矩,这落草的凤凰不如鸡啊……”
胡婆子嗑完了手里的瓜子,拍了拍掉落在衣服上的碎屑,转身朝外去了。
午膳已结束,晚膳还有两三个时辰,厨房里的人,忙完了手头的活计,便各自去屋里歇着了,不一会儿,方才还闹哄哄的厨房,顿时清静了起来。
“大全,可吃饱了?”
厨房的一角,一个婆子满目慈祥的看着面前的半大小子吃完了碗里的饭,接过碗问道。
“大娘,我吃饱了。”
打了个饱嗝,那小子看了一眼空旷的厨房,不解的问道:“大娘,你说那些人说的是真的吗?”
没好气的在他肩膀上打了一下,那婆子慈声说道:“大全,听吴大娘的话,旁人说什么都别信,自己做好手里的差事就行,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不会亏待好人的,记住了吗?”
“大娘,我记住了。”
傻呵呵的笑着,大全老实的应道。
“快去吧,能多学点本事总是好的,何况也没耽误你的差事,趁着现如今府里不忙,又没归置出规矩来,能多学点就多学点,总归吃进自己肚里的本事是不会骗人的。”
吴大娘嘱咐道。
连连点头应了,大全站起身朝外走去,方走了三步,他回过头来看着吴大娘,挠了挠头说道:“大娘,我已经会砌墙了,等到学扎实了,回头我回去帮您把家里的院墙都再砌一遍,保准跟外面的泥瓦匠砌出来的一样好。”
心里暖洋洋的,吴大娘却打趣的笑道:“好,大娘等着你给我砌墙,等着大全将来孝敬大娘。”
说罢,大全露出了一脸憨厚的笑容,甩开大步朝外去了。
正是午时最热的时候,前院各屋的主子下人都各自歇着,后院的工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