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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抬小臂,缓缓的落至琴弦上方,慕风姿态优雅的弹了起来,梨林里,只余清风拂过时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似乎连林中的鸟儿,也在静静聆听一般。
曲毕,看着慕风仍旧恋恋不舍的摩挲着琴弦,慕嫣然低垂下头,看着怀里的珠儿问道:“舅舅的琴弹得好不好啊?”
连连点头,珠儿看了慕风一眼,目光坚定的抬起头看着慕嫣然说道:“娘,以后珠儿好好学琴,一定像娘和舅舅一样厉害……”
往日劝珠儿学琴,不知费了多少口舌,今日什么都没做,只不过让慕风弹奏了一曲,便让珠儿转变了原本的心意,慕嫣然的心里,也跟着欢喜起来。
看着太阳照在大地上,四处都是一片暖融融的模样,珠儿直说要带着蕾儿和瑜哥儿去看团团,小鸟一般的朝一心堂去了,凉亭里,顿时只剩慕嫣然和慕风两人。
“随便再弹奏一曲吧……”
起身走到条椅边斜倚着廊柱坐下,感受着阳光洒照在身上的惬意,慕嫣然懒洋洋的说道。
琴声复又响起,却是一首“出水莲”。
仿若眼前盛开着一池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淡雅明亮,慕嫣然细细的品着曲子,一边,回过头来仔细的打量着慕风。
自到了云都,慕风便一直跟着贺启暄在军营里,皮肤也晒得有些黝黑了,二月里在沛城失踪,想来这大半年必是在养伤,慕风又恢复了从前的白皙,而身上透出的那份闲散的淡雅,正如同他曲子里的荷花一般。
“跟我说说那位夏姑娘吧,不管发生了什么,总要去解决,逃避,总不是个办法。”
轻声说着,慕嫣然回过头看向远处,唇边,却泛起了一抹俏皮的浅笑。
果不其然,身后的琴音,嘎然而止。
脸上晕出了两抹暗红,羞窘的抬眼去看,却只看到了慕嫣然的背影,慕风暗呼了口气,一边,却思忖着该如何回复慕嫣然的问话。
“不知从哪儿说起?”
回头看了慕风一眼,顿时知晓他二人之间发生的事情很多,慕嫣然诧异了一下,抿嘴笑道:“那便从你们第一次见面开始说吧……”
旋即,慕嫣然摆出了一脸等着听故事的表情。
第一次见面……
眼中浮起了一抹怔忡,慕风润了润喉咙,开口轻声说道:“从山崖下跌落只是一瞬间,依稀还能听到耳边充斥着他们的惊呼声,下一瞬,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仿若睡了很久的一觉,只觉得浑身说不出的清爽,慕风再睁开眼,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四周,是葱郁的树林,依稀还能看到远处的山顶,而自己,则赤/条条的置身于一个冒着温热雾气的大池子里。
不知该往哪里躲,慕风方动了一下,才觉得浑身处处都透着刺骨的疼痛,像是胳膊腿脚全被打断重接起来了似的,而背上的肋骨,不经意的便会拉扯着疼痛起来。
四处打量了一处,慕风才发现,自己是在一个温泉池里,可那儿处处透着陌生,让他浑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无法使力,慕风便只能那么泡着,而空气中,只能听到鸟语花香的自然之声,像是身边根本无人一般。
不知泡了多久,慕风只觉得自己快要睡过去的时候,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不敢发出声响,慕风装作还未醒,合上眼睛瘫在了温泉壁边。
脚步声在自己头畔停住,紧接着,微凉的手覆在了自己的脸颊边,头被轻轻的扭转过去,下一瞬,唇边,流进了清凉的汁液。
慕风微微睁开眼睛,便见眼前是一个布衣妆扮的女子,而她的一只手中,捧着一片荷叶,此刻,正有甘甜的水珠从碧绿的荷叶上缓缓流下,想来便是她接到的露水。
直到那女子转身离去,慕风才觉得,自己的脸颊边,泛着一抹温热,温泉水下,自己的身体发肤,也泛着微微的红意。
装睡的日子没持续多久,就被那女子直率的揭破了,慕风也终于知晓,自己跌落山崖挂在树上,筋骨尽断,是那女子上山采药时救了她。
那山本是无人之境,平常人想上山,是决然没有可能的,而那女子,却说自己自幼便住在山里,从未出过山。
这样的机缘巧合,慕风除了感叹老天厚待于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受。
在山中养了半年,从起初的一步都不能动,到拄着拐杖挪动几步,再到恢复成从前健步如飞的模样,慕风用了整整半年的功夫,而就是那半年,让他了解了一个人,一个从前甚至连一面之缘都没有的夏蝉。
“她说,她很小的时候,因为身有痼疾,被父母遗弃在了乱葬岗上,是她师父将她带至深山,治好了她的病,又把她养大。虽然没有出过山,可她一点儿也不想去繁华的人世间再看世人的丑恶嘴脸。她师父去世前,她就立下誓言,此生会在山中常住,直至终老,若是有缘,在山中遇到的第一个男子,将是……将是上天赐给她的夫婿,她终生不悔。”
“而我……”
似是想到了夏蝉跟自己说话时的神态,慕风面上一窘,“她说,我昏迷不醒的那些日子,都是她亲自照料我,她,便该对我负责。”
唇畔溢出了满满的笑意,慕嫣然顿时不觉得那日初见夏蝉时她的举止有些无礼了,反而觉得这个女孩儿率真的可爱。
转过头看着慕风,慕嫣然一脸欢喜的问道:“那你呢,你喜欢她,愿意娶她为妻吗?”
第六百一十五章 犹豫
面上显出了一抹犹豫,慕风久久未语,一旁的慕嫣然,看出了他心里的犹豫,却也再未逼迫他。
听完了这个简单却透着温馨的故事,满足了长久以来的好奇,慕嫣然对这一个晌午的充实,表示极为满意。
晃的站起身,抚平身上的褶皱,慕嫣然转过身看着慕风轻声说道:“这件事,我不会替你做决定,毕竟,这是你自己的事,而你,已经是大人了。可我有两个看法:一,夏蝉是个好姑娘,比这世间任何一个女子都好,她值得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人好好待她。二,若你不喜欢她,也别勉强自己,那样,不仅仅委屈了你自己,更委屈了她。”
说罢,慕嫣然转身施施然远去了。
衣袂轻飘,不一会儿,便看不到慕嫣然的身影了,偌大的梨林,便只剩慕风一人,像极了他刚苏醒时空旷的山野。
喜欢她吗?不喜欢吗?
两个问答在心中回旋,明明已经有了答案,慕风却像是有些害怕一般,不敢去面对。
再想及夏蝉来王府时自称“慕夫人”,慕风的唇边,倏地漾起了一抹浅笑。
可再抬起头,看着面前这熟悉至极的梨林,那丝笑容,却又渐渐的退去了,慕风的心里,又浮起了这些日子以来那般无力的矛盾感。
回到一心堂,看到紫月忙进忙出的,慕嫣然的心头一滞,似乎有些明白慕风为何会这般郁结了。
精心思忖了一下,正如自己方才跟慕风说过的。这件事,本该由他自己来解决才是,如是想着,慕嫣然的心里。又有些释怀了。
用罢午膳,又歇了午觉起身,贺启暄仍旧没回来。慕嫣然懒洋洋的靠在软榻上,看着蕾儿和瑜哥儿坐在面前嘻嘻哈哈的笑闹,没一会儿,门外有小丫鬟通传,说苏管家过来回话。
坐起身任由紫月给她穿好软履,慕嫣然唤来了乳母让她们照看好两个孩子,自己起身到了正屋。
问了些外院的事。慕嫣然话锋一转,看着苏管家问道:“外头的几个庄子,最近如何啊?”
点头应着,苏管家仔细的答道:“回主子的话,各处都和往年一般无二。今年夏季雨水不多,庄稼地里的收成极好,再加上庄子上的农户都是些老实本分的,倒显得比前几年都好了,庄头们说,等到过年时再来给主子磕头。”
“大全呢?在庄子上,可还适应?”
慕嫣然抬眼问道。
二月初,王大全求了吴大娘,托她前来慕嫣然面前。想要娶紫月,被回绝后,王大全心中难过,不想在王府成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面对紫月,便整日在苏管家面前痴缠,自请下放到庄子里去。
苏管家拗不过。再加上又得了慕嫣然的点头许可,便同意了。
把手头的事尽数交接给了张绪进,王大全带着铺盖卷去了东郊的庄子里。
这中间,除了八月十五的时候,王大全带着庄子里的农户们孝敬的东西来给贺启暄和慕嫣然磕了头,又去陪着吴大娘唠了会儿嗑,期间再未回来过,便是中秋那日来,也未在王府住一夜,日落时分,便又赶着马车回去了。
那日,王大全到一心堂给慕嫣然磕头时,紫月还寻了借口躲了起来,可王大全离开后,紫月再回到慕嫣然身边服侍,脸上的落寞,却是任谁都能看的到的。
没有安慰,没有开解,慕嫣然对紫月的表现无动于衷,心里,却带着一丝窃喜,盼着那个傻丫头能早些看清楚自己的心思。
一晃到了九月,慕风回来了,看着紫月欢喜的同时也有些慌乱,慕嫣然才顿时觉得头痛起来,可夏蝉的出现,却让慕嫣然觉得,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两个当局者迷的傻瓜,加上一个旁观者清的慕嫣然,原本闷在屋里有些无聊的日子,在每日的猜度观望中,也变得有滋有味起来,渐渐冷起来的天气,似乎也变得有些可爱了。
慕嫣然每日看看慕风的神情,再回过头来打量一下紫月的目光,唇边的笑意,日渐深邃。
十月初六,是平哥儿的周岁礼,早几日,闵夫人就亲来送了请帖,请慕嫣然带着几个孩子过去玩一日,顺便参加平哥儿的抓周礼。
一大早起身,送走了贺启暄,慕嫣然回到屋里,给蕾儿和瑜哥儿换了衣裳,又牵着珠儿一起出了门,马车平稳的驶到闵府门外,闵夫人已经带着府里的人尽数在门口迎着了。
小寿星平哥儿穿着一身红通通的小衣裤,头上还带着一个黑色的瓜皮小帽,衬着胖嘟嘟的小脸蛋,愈发显得可爱无比。
宴席用罢,抓周礼便开始了。
有了瑜哥儿那再好不过的例子,闵大人和闵夫人站在案桌那头,提醒着儿子多抓些东西回来,可无奈,小家伙心意极坚,紧紧的攥着闵老爷子的玉扳指不撒手,直到坐累了,才撅起屁股朝闵夫人那亲娘的怀里扑去。
闵老爷子极有才学,少年时考了两次进士,却都名落孙山,改而经商,却盛名累累,而闵老爷子那枚玉扳指,便是大梁各处分号的印章。
老爷子将这枚玉扳指做孙子的抓周礼,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而平哥儿抓到了玉扳指不撒手,让老爷子愈发欢喜,比抓到了四书五经都更让他开怀不已。
在闵府逗留了一整日,因为身畔孩子众多,而平添了许多乐趣。
马车驶回王府,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一心堂内屋,贺启暄一身便衣,斜倚在软榻上拿着一本书看着,听到院落里响起了孩子们的欢笑声,贺启暄下了软榻,笑着迎了出来。
“爹爹,闵婶婶家的小弟弟,没有弟弟聪明呢,他只抓到了闵家爷爷的扳指……”
伸开手扑了过来,成功的攀到贺启暄怀里,珠儿抱着父亲的脖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