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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坐下。秦柔儿却仍旧直愣愣的站着,一时间,众人都放下筷子汤匙,等着听秦柔儿的下言。
“珠儿,你带着弟弟妹妹们去后院玩,可好?”
慕嫣然看了秦柔儿一眼。转身细细柔柔的问着珠儿道。
大人们在的地方,小孩子们总是不耐烦的,听了慕嫣然的话,珠儿喜不自禁的点了点头,站起身牵着蕾儿和瑜哥儿朝外走去,一边走,珠儿还一边招呼着厅内的小孩子们,不一会儿,欢儿,乐儿,恪哥儿,闵淑华等一众孩子们,便尽数跟着珠儿朝外去了,厅内,只余一众大人。
“尹夫人,那日都是我喝多了酒满口胡说,酒醒后,我也知晓自己说错了话,奈何家中诸事繁忙,所幸今日有机会,以水酒一杯,敬尹夫人一杯,还望尹夫人原谅我,也原谅小儿。”
秦柔儿端着一杯酒冲文雅竹说道。
站起身点了点头,文雅竹默不作声的喝完了杯中的酒。
见慕嫣然不发话,想及之前她说过的话,秦柔儿拉扯着身旁的儿子顾绥昌说道:“昌哥儿,那日是你的不是,你不该先撞到了尹家的小姐,后头又去欺负她们,去,给尹家婶婶道歉,说以后再也不会浑说了,请尹家婶婶原谅你。”
顾绥昌是秦柔儿嫁到顾府三年才生下的儿子,历来被秦柔儿夫妇俩宠爱的紧,此刻见母亲这样柔声说话,五岁多的昌哥儿撅着嘴不情愿的嘟囔道:“明明就是不知哪里捡来的小杂种,凭什么让我给她们道歉?娘,我不要……”
顾绥昌的一句话,秦柔儿的脸色顿时白了,抬眼去看慕嫣然,见她的脸色不虞眼色微沉,秦柔儿忙不迭的起身跪倒在地拜道:“王妃,童言无忌,小儿不懂事,许是从旁人口中听来的,妾身可是从未这么教过他。王妃,您别和他一般计较,妾身愿意给尹夫人磕头请罪,王妃……”
“顾少爷,是谁跟你说,尹家的小姐是……捡来的?”
似乎觉得那三个字有些刺耳,慕嫣然顿了顿,冷声问道。
“昌哥儿……”
厉声喝着,秦柔儿回头看向儿子,不让他乱说话,却见顾绥昌梗着脖子说道:“乳母说的,这云都城里,谁人不知?”
顾绥昌的话,使得文雅竹一直挺着的身子摇摇欲坠,若不是身边的文雅娴扶着,怕是早就倒了,文雅竹怒目瞪着秦柔儿,仿若等慕嫣然说完话,就要扑上去把秦柔儿撕碎一般。
缓缓的站起身,慕嫣然看着厅内一众面色各异的夫人,沉声说道:“当日的事,你们冷眼旁观,除了本妃和闵夫人,无人愿意出手相助。尹夫人心存大善,领回了两个孩子,视如己出,如今是什么情形,你们也都看得清楚。本妃之前就说过,若是有人胆敢非议两个孩子的出身,必定重惩,如今看来,有些人,并未把本妃的话放在心里。”
眼光在三老太太、文薛氏和秦柔儿身上冷冷划过,慕嫣然抬眼狠声说道:“来人,把顾少爷的乳母拖出去,杖毙……”
第六百二十七章 新年
“怎么样了?”
看着手里的书卷,慕嫣然眉眼不抬的问道。
“回主子的话,三老太太被送回文府敦园,已经缓过来了,大夫说,有些急火攻心,将养些日子便没事了,已经开了药方抓了药。”
白薇低眉敛目的站在一旁回道。
顾府的那名乳母,被王府的粗使婆子拉到柴房,打了不到四十大板就昏死过去了,秦柔儿虽面色苍白,可从头到尾再无一句多嘴,只忙不迭的告罪说是自己驭下不严,回去后一定肃清顾府后院,绝不会再传出这样的腌臜话语来。
倒是三老太太,听到下人来回禀说那个乳母已经断气的时候,当即手脚一凉,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好好的一场宴席,最后以这样凄惨的结局结尾,众人心中虽有些不舒服,却也愈发明白了慕嫣然维护尹家两个小姐的决心,当即都表了态,一定会约束自己府里的下人,绝不会从自己家里传出这样的言论。
及至离开王府时,众人再看向文雅竹的目光,也没了先前的那丝轻视,半是钦佩,半是艳羡,钦佩她一个六品官的夫人,能为两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付出这么多,艳羡的,却是慕嫣然对她的维护,如今,即便尹浩武只是一个六品武官,可他们的身后,却站着郓州藩王,想必自今日起,云都城里,再无人敢轻视尹浩武和文雅竹,也再无人敢对欢儿和乐儿的身世大加议论。
“若不是她们在外人面前乱说,谁会知晓欢儿和乐儿的身世?今日。也算是杀鸡给猴看,日后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她们也该事先掂量掂量。”
放下手里的书卷,慕嫣然打了个哈欠。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径自卸了妆钻进了被窝。
小半个时辰过后,贺启暄眼眸明亮的进来。净了脸,也手脚麻利的爬上了暖炕。
“今儿发威了?”
将冰冷的双手放在身下暖了暖,贺启暄张开怀抱,慕嫣然瞬势窝了过去,贺启暄斜眼看着她戏谑的问道。
偏厅里发生的事,并无人在意,直到顾府的一名乳母被拖出去杖毙。一墙之隔的大花厅内,顿时也陷入了一阵死寂,众人都心知,是为了尹浩武的那两个女儿,宣王妃发威了。
虽只是一瞬。众人的脸色都恢复如常,各自开始预祝新春快乐,花厅内也再度开始喧嚣,可心细的人却能发现,原本满脸笑意,如沐春风的按察使顾大人,与方才比起来安静了许多。
彼时彼刻,顾安怀的心里,却与秦柔儿的思量一般无二。都在想,宣王妃此举,是不是借机敲打二人,让自己在云都城里安稳些。
想透了其中的关键所在,顾安怀再抬眼时,脸上的笑容。便内敛了些许,一边,却频频打量着贺启暄的面色,想从中看出点端倪来,最终,一无所获。
见贺启暄问起,慕嫣然撇了撇嘴,轻描淡写的说道:“许是我太好说话了的缘故,否则,当日文雅蕊在敦园对两个孩子出言不逊时,我便该好好的教训她一顿,也许,就不会有如今这些事发生了。”
轻抚着她的背,贺启暄笑呵呵的劝道:“今日这般,也是一样的,还能一石二鸟的顺便敲打敲打顾安怀夫妇二人,王妃英明……”
明明心情不好,却被贺启暄的一句“王妃英明”而搞的啼笑皆非,慕嫣然恼怒的斜了他一眼,随即紧紧的偎在了他怀里。
第二日起身,已是腊月二十九,窗外一片白茫茫,大地银装素裹,分外好看。
院子里传来阵阵欢笑声,却是贺启暄带着三个小家伙在打雪仗,慕嫣然只觉得腰腿处传来阵阵酸痛,想到昨晚的疯狂,顿时脸颊处透出了一片滚烫。
掀开被子,看到身上完好的亵衣,想及是贺启暄体贴的给自己穿戴整齐的,慕嫣然的心里,又浮起了一丝甜蜜。
“娘,快起来啊,娘……”
屋外,传来了珠儿大呼小叫的声音,慕嫣然在暖炕上懒了会儿,才唤来了紫云,给自己拿过了早已暖好的衣服穿戴起来。
梳洗罢出了门,慕嫣然只觉得浑身一个激灵,而院子里,贺启暄和珠儿的口中,都哈出了一束束的白色雾气,蕾儿和瑜哥儿穿戴的圆滚滚的,却各自被乳母抓着站在廊檐下看着,没一会儿,瑜哥儿便挣脱开乳母的怀抱,跳到院子里,站在珠儿身后跟贺启暄对决起来。
贺启暄独自为一方,而慕风和珠儿,瑜哥儿则是一方,没一会儿,故作落败的贺启暄便抱头鼠窜,惹得大胜的珠儿和瑜哥儿欢呼雀跃的朝慕嫣然跑来。
再进了一心堂,才觉得手脚和脸上都刺骨的冰冷,慕嫣然一边吩咐了白薇和佩云去打来温水,一边拿过帕子,给两个孩子掸着身上的雪花。
及至一家人和美的坐在锦桌旁用完早膳,三个孩子已朝内屋跑去,各自脱了鞋爬上了暖炕,等着慕嫣然去给她们讲故事。
“慕风……”
见慕风要跟着贺启暄去书房,慕嫣然开口唤住了他。
“姐姐……”
点头跟贺启暄示意自己稍后过去,慕风转过身看着慕嫣然,脸上不自禁的就透出了几分羞窘,似乎已经知晓慕嫣然要跟他说什么。
“夏姑娘孤身一人在外面,平日里倒也算了,这大过年的,多孤单啊?我的意思呢,是把她接来王府一起过大年三十,你意下如何?”
慕嫣然笑着问道。
“这……一切但凭姐姐做主。”
稍加思索,慕风点头应道。
满意的摆了摆手,示意他去和贺启暄说话,慕嫣然一边吩咐着紫云道:“午后,让大全套了车,去把夏姑娘接过来吧,你原先没出嫁前的那个屋子不是还空着嘛,就让她住着好了。回头你问问,若是她愿意,初一就跟咱们一起去山庄里玩玩,不过,她要是不愿意,你也别强求。”
点头应着,紫云抿嘴笑道:“夏姑娘性子直爽,有什么说什么,奴婢定会好好跟她说,不会让她觉得为难。”
歇了午觉起身,慕嫣然拿过绣框里没绣完的一块帕子绣了起来,不一会儿,屋帘掀起,紫云引着夏蝉进来了。
“谢过王妃收留,您若是有什么差遣,尽管跟夏蝉说……”
俯身给慕嫣然行了礼,夏蝉轻声说道。
自打九月里来了云都,又跟慕风议定了亲事,夏蝉便被安置在了慕风在杨柳巷买下的一个小院子里,平日里,文雅竹也会带着孩子们过去坐坐,一来二去的,倒和夏蝉也熟络了起来。
夏蝉自懂事起就一直在山里生活,没那么多的心机,有什么说什么,慕嫣然和文雅竹也都喜欢极了她。
此刻夏蝉过来,慕嫣然便真诚的邀请道:“自你来了云都,咱们还没有一起坐下好好的说说话儿,明儿大年三十,后日我们就要动身去西凤山上的落凤山庄了,到时候,你也一同去吧,好吗?”
迟疑了一下,夏蝉犹豫着问道:“他……会去吗?”
神情一怔,反应过来她问的是慕风,慕嫣然抿嘴笑着点了点头,一旁,夏蝉羞赧的捏着衣襟一角嗫喏道:“我……我都好些日子没见他了,也不知道他身上的伤都好了没有,若他去,那我也去。”
心心念念的,都是慕风身上的伤。
一时间,慕嫣然心内愈发感慨,只觉得慕风和夏蝉,一定是前世就结下的姻缘,否则,这一世,二人怎会牵牵绊绊的走到今天。
一转眼,便到了大年三十。
因着这是景熙帝登基的第一个新年,各地的官府都极为重视,不但搜罗来了许多象征着祥瑞的物件兴师动众的送进了都城皇宫中,还在除夕夜的盛事上用尽了心思。
除夕之夜,一心堂里欢声笑语不断。
正屋里摆了一桌酒,坐着贺启暄、慕嫣然和三个孩子,还有慕风和夏蝉二人。
而紫云、紫月、吴大娘、苏管事、王大全和张绪进等几个常在慕嫣然面前走动的得力管事,便坐在正桌旁的副桌上,一顿晚膳,因为孩子们的逗趣,和大人们的欢快,而变得格外的温馨。
临近子时,吴大娘起身去厨房下了饺子。
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来,正桌上的几个孩子,都眼巴巴的望着,看着谁能吃到那个象征着福气和运气的小金裸子。
谁知,今年的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