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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启暄叹了口气道。
“皇上留你,就是为了这事?”
慕嫣然反问道。
点了点头,贺启暄有些怅然的说道:“皇上属意皇后娘娘的父亲秦洵秦大人,可如今宫中局势紧张,皇上知晓自己一旦开口,朝堂上定然会掀起轩然大波,所以,如今,这人选的参奏,就是最大的问题了。”
秦素儿是国母,父亲若为辅国宰相,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事,可如今后/宫内子嗣单薄,唯一的皇子出于秦素儿膝下,却又身体单薄,所以,朝臣们都担忧,若是秦洵做了宰相,将来外戚干政,会对大梁的社稷造成不好的影响。
所以,如今虽然一切都是未知之数,可这提名一事,已经足以让景熙帝头痛不已了。
“如今,可还有别的人选?”
慕嫣然低头思忖了一番问道。
唇角边沁出了一抹淡笑,贺启暄端起茶碗喝了口茶,转过头看着慕嫣然说道:“这些都是朝里的事,你就不用跟着操心了,只不过,岳父大人致仕一事,怕是就此要定了,我也是提前告诉你一声,免得事出突然,你以为出了大事。”
宰相致仕,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没有小半年,怕是不会尘埃落定,若是等慕嫣然回到云都城再知晓此事,心里定然放不下,胡乱思忖起来,到时候平添了许多担心。
知晓贺启暄是为了自己着想,慕嫣然领情的应下,再未过问宰相人选一事,一边,却把慕容庭的事跟他提了几句。
眸色渐深,贺启暄的身上,突然多了几分刁蛮的兵痞之象,冲慕嫣然笑了笑,贺启暄高深莫测的说道:“此事,交给我便是了,你就别跟着忧心了。我保证,年前定然让他规规矩矩的回来给岳父大人磕头赔罪,日后不敢如此行事。”
说罢,贺启暄抬眼冲慕嫣然一个得意的飞眼,转身朝外去了。
直到贺启暄出去了好久,慕嫣然才反映过来,这会儿本是该歇午觉的功夫,他出去,不知道又是去寻谁了。慕嫣然无奈的摇头笑了笑,走到床榻边,偎在腆着肚皮睡得香甜的肇哥儿身边,进入了梦乡。
睡醒到明徽园陪着柳氏说了会儿话,慕嫣然又跟她提了慕昭扬致仕的事,话语间一派惋惜,毕竟如今慕昭扬才五十多岁,大梁几百年,七八十岁还在位的宰相不在少数。
慕嫣然怏怏不快的说完,却见柳氏一点儿也不惊讶的说道:“皇上登基那年,你父亲便要致仕,可皇上怎么都不准,如今他这般坚决,其实也是在为了你二哥做打算。”
慕容峻如今已是从二品的翰林院掌院学士,将来必定位极人臣,若是官声清廉能力卓著,未必不会是下一任君王的宰相,可是,父子二人同在内阁,势必会成为朝臣们甚至是皇上忌惮的对象,所以,慕昭扬做出这样的决定,想必是早已三思过的。
一瞬间,慕嫣然恍然大悟。
第七百三十章 今昔
慕昭扬致仕的事,家中的人虽各自心知肚明,却并未往明面儿上说,晚膳时分,慕老太太只不过随口叨念了一句说年幼时家里也是这么多人,这般热闹,面上浮起了一抹缅怀的神色,慕昭扬随即笑呵呵的接过话头说来年有时间,定然陪着老太太回故居去走一趟。;!牢记。
原本热络的膳桌,倏地沉寂了下来,慕老太太听出了慕昭扬话里的意思,却一点儿也不意外,反倒有些释怀的高兴。
“好啊,好啊……儿孙自有儿孙福,为了大梁万民,为了慕府的儿孙,你也辛苦了这么多年了,既如此,能好生颐养天年也是好的,等来年,咱们去郊外的庄子里住些日子,种些菜,活动活动筋骨。”
慕老太太笑呵呵的看着慕昭扬说道。
“好,都依您……”
笑声应着,慕昭扬看了一眼邻桌上仍旧七嘴八舌的说着话的孩子们,脸上的笑容愈发柔和。
慕嫣然看了一眼身侧的几个兄长,见他们神色各异,有惋惜有期盼也有不舍,尤其是慕容峻,许是想到了父亲的致仕是为了自己,他的脸上有些不安。
抬眼看去,却见父亲的眼光从自己的身上一闪而过,眼中颇有些欣慰,慕容峻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贺启暄和慕容言,两人都是一脸和煦的笑容,慕容峻闷头不语的喝了口酒,有些落寞的低下了头。
一顿饭,各人心思各异,唯有慕昭扬。似是陡然间轻松了似的,一扫往日的严肃,反而主动提议要喝几杯。
慕容言迟疑了一下,当即便让何氏去把自己珍藏着的几坛烈酒捧了来。却是边关将士最爱喝的烧刀子。
慕昭扬到底是文臣,喝了一口就呛的咳嗽了起来,一边却笑骂儿子没安好心想要灌醉他。膳桌上的气氛,再度热闹起来。
晚些时候回到潇湘阁,贺启暄照旧又是一副微醺的模样,只一双眸子,明亮的如同外间夜空中的星子,让人只看一眼就忍不住沉醉其中。
嘱咐了丫鬟们准备热水,让贺启暄径自去沐浴。慕嫣然到东厢房看了一眼珠儿和蕾儿,待到回到正屋右梢间,却见瑜哥儿正搂着肇哥儿,小哥俩挨着脸早已睡熟了。
瑜哥儿和肇哥儿,眉目都酷似贺启暄。此刻,一大一小两张小脸凑在一处,愈发让慕嫣然觉得说不出的可爱。
本来为了慕昭扬的致仕而有些微微的心酸,可如今想到,慕府将来必定会是一番新天地,而兄弟姐妹们也都会如自己一般幸福美满,慕嫣然又有些渐渐的释怀了。
给两个孩子盖好了被子,嘱咐乳母和丫鬟们悉心照料着,慕嫣然才起身回到左梢间。刚进屋,便罩进了一个带着青草香气和一丝酒香气的怀抱。
一夜缠绵,再醒转过来,只觉得天色大亮,而身边,贺启暄已经醒了。正眉眼带笑的看着自己。
神色一惊,慕嫣然推了他一把道:“快些起身啊,你可以不早朝,瑜哥儿的功课可是不能晚的,回头上书房的夫子又要罚了。”
呵呵笑着,贺启暄俯过来在慕嫣然唇边吻了一下,柔声说道:“今儿上书房沐休,我昨儿便跟皇上请了恩旨,说要带你们在都城里好好逛一日,皇上准了的。”
松了一口气,却怪他昨日没和自己说,慕嫣然有些嗔怨的拍了他一巴掌,掀开床幔看了一眼外头,方迅速的把胳膊缩回锦被中。
刚躺下,慕嫣然顿时有些后知后觉的惊喜道:“下雪了?”
未等贺启暄答话,外头,已传来了珠儿几人打雪仗的声音,可见已经起来好一阵子了,慕嫣然面色微红,忙不迭的推着贺启暄起身。
二人梳洗完毕出了屋门,便见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一开口,便呵出一片雾气,而院落里的几棵树,火树银花一般的好看。
珠儿带着瑜哥儿和蕾儿玩的不亦乐乎,见贺启暄和慕嫣然出来,都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一边,却仍旧捏起雪团往对方身上砸着,不一会儿,无忧无虑的笑声,就再度在院落里洋溢起来。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慕嫣然出声唤回了几个孩子,给他们净了手,才带着她们朝柏松堂去。
用了早膳,本打算等到外头的雪停了,便带着孩子们上街去逛逛,慕嫣然还未开口,便听得外头有二门处的婆子来传话,却是慕敏然和慕湘然到了。
慕嫣然看了贺启暄一眼,有些遗憾的笑了笑。
“老太太,大姑奶奶和四姑奶奶到了……”
帘外响起了丫鬟的通传声,紧接着,门帘掀起,一红一白披着厚裘的慕敏然和慕湘然鱼贯着走了进来,身边还各自牵着自己的孩子。
“妾身见过并肩王,王妃,王爷千岁,王妃万安……”
俯身给贺启暄和慕嫣然行了礼,慕敏然和慕湘然才站起身给慕老太太和柳氏等人见了礼,及至再坐下,两人的脸上,都是一片喜意。
说了会儿话,贺启暄便起身朝外去了,柏松堂屋内,便只剩一众女眷。
看着坐在慕老太太身侧的慕嫣然愈发贵气逼人,而柳氏则一脸慈爱的顾着珠儿等几个孩子,慕老太太身后的软榻上还坐着呵呵傻笑着的肇哥儿,慕敏然只觉得心头一片苦涩,可想及来之前心里打好的盘算,慕敏然长叹了口气,将心头的不快,尽数压制了下去。
“二姐姐,肇哥儿快一岁了吧?”
目不转睛的盯着肇哥儿,慕湘然开口问道。
慕湘然如今诞下了一儿一女,儿子潘陌年八岁,女儿潘辰刚满三岁,此刻,辰姐儿正好奇的看着偎在柳氏身侧的蕾儿和瑜哥儿。
点头笑着,慕嫣然应了一声,一边转过头从白薇手里接过三个荷包,各自递给了瞳姐儿,辰姐儿和年哥儿。
孩子们多,自然极容易寻到好玩的物件,何况此时外头还下着雪,没一会儿,几个孩子便偷溜了出去,商量着要去后院堆雪人,而柳氏则忙不迭的嘱咐了丫鬟跟紧,别让她们湿了鞋袜。
嫁人前,女孩儿们的话题,各自围绕着都城里时兴的衣裳和首饰,等到成了亲,便句句不离孩子,一时间,柏松堂里,气氛倒也融洽。
可直到慕老太太关切的问了句慕敏然的身子,慕敏然却顿时失态的落起了泪。
离午膳的时辰还早,想着慕嫣然姐妹几人多年未见,定然有许多悄悄话要说,慕老太太便摆了摆手,示意慕嫣然带着慕敏然和慕湘然去屋里坐会儿,一边,却转身陪着肇哥儿咿咿呀呀的玩起来,慕嫣然点头应下,起身回了潇湘阁。
跟在慕嫣然身后朝外走,看着面前那丰盈却不失妖娆的背影,慕敏然只觉得心里五味陈杂。
沈氏掌家时,慕敏然和慕依然虽是庶女,可却比慕嫣然这嫡出小姐还风光,如今多年未见,慕嫣然已是超品的王妃,与贺启暄伉俪情深,膝下儿女双全,而自己,却落得如此境地。
手里的帕子,不自禁的便攥紧了,可想及自己此来也是有事相求,慕敏然深呼了几口气,借着凛冽的寒气,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到潇湘阁坐了一会儿,也顾不得慕湘然还在,慕敏然低泣着求道:“二妹妹,从前的事,还望妹妹莫要放在心里,咱们毕竟是亲姐妹,还能记着儿时的仇不成?如今,姐妹们各自都有自己的美满,唯有我……唯有我,落得如斯田地,还望妹妹施以援手。”
回到都城才两日的功夫,沈氏和慕敏然便相继求到自己面前,难道,贺启暄做了并肩王,连自己也跟着手眼通天了?
心内好笑,慕嫣然却也不愿意让慕敏然觉得自己薄情,当即轻快的应道:“正如大姐所说,咱们到底是姐妹,哪里能有隔夜仇?姐姐有事尽管直言,只要妹妹力所能及,必定帮你便是。”
慕嫣然答应的爽快,慕敏然的脸上,当即便显出了几抹喜色。
犹疑着看了慕湘然一眼,慕敏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听闻郓州有位神医,是二妹妹的义妹,也正是因为服了她的药方,二妹妹才能为并肩王诞下四个孩儿,还望妹妹将那方子赠与我,我……妹妹大恩,我必定谨记于心。”
越往后说,慕敏然的声音愈发轻小,而慕嫣然却顿时明白,慕敏然此来,是跟自己讨要求子的方子来了。
虽有心帮她,可她所说的那些,却完全是无稽之谈,慕嫣然有些无奈的笑道:“大姐,若是真有那样的方子,不等姐姐开口,我也会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