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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酒醉,贺启暄便以偶感伤寒为借口,推拒了所有的宴会邀请,一时间,递了牌子进宫给各宫娘娘请安,并顺便来瑞安宫给慕嫣然请安的外命妇,却也多了起来。
二月初二龙抬头,都城里的几条街道,早起便热闹了起来。
老早就念叨着要跟着三舅出府去玩,从前一日起肇哥儿就在慕嫣然面前求了起来,直到第二日起身,外头白薇进来回禀说内务府的宫车已经到了,肇哥儿一直皱着的小脸,才顿时欢喜的舒展开了。
回到慕府,慕容睿带着几个半大的小子已经候着了,而瑜哥儿,还亲热的偎在慕容睿身边,一手攥着他腰间悬着的如意玉。
慕容言家的榕哥儿、诠哥儿和飞哥儿,慕容峻家的轩哥儿和韬哥儿,还有慕容睿自己的儿子鹏哥儿。
一眼望去,慕容睿像是个孩子王,说不出的好笑,是故,慕嫣然进屋的时候,慕老太太正指着慕容睿和柳氏打趣着。
打了招呼,慕容睿便带着孩子们蜂拥而出,柏松堂里,瞬时安静了下来。
陪着慕老太太说了会儿话,何氏和叶氏等人便都各自回屋去了,慕老太太敛了神色,抬眼看着慕嫣然说道:“晌午,太皇太后身边的王公公来了,传我进宫去说说话呢。”
太皇太后和慕老太太,也算是几十年的老关系了,尽管如此,太皇太后不喜欢慕嫣然,却也是人尽皆知的。
知晓慕老太太身子不好,这么多年了,太皇太后都未宣召她进宫,如今,却不知道又是为了何事。
如是想着,慕嫣然的心里,却突地忐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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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七/八章 试探
午后起身,慕老太太便更换了诰命服侍,准备进宫。
原本慕容言说送老太太进宫,慕嫣然却接过了差事,搀着老太太坐着宫车朝宫里去了。
到了宫门口,验了慕府的对牌,早已有内务府的太监抬着软轿在那儿候着,慕老太太和慕嫣然便换了软轿。
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寿康宫,太皇太后见慕嫣然也随行在侧,脸上的笑意虽然与方才一般无二,可眼底的笑意却已经浅了几分。
慕嫣然看到,也只做不知,给太皇太后行了礼,便借故出来,带着孩子们回了瑞安宫。
一个时辰过后,估摸着太皇太后和慕老太太的谈话也差不多该结束了,慕嫣然便吩咐了白薇去寿康宫宫门口守着,一旦老太太出来,便让内务府将软轿抬到瑞安宫来,自己送老太太出宫回慕府。
少顷,白薇独自一人回来了。
“主子,奴婢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有动静,后来去内务府问了,才知晓马车已经出宫了。太皇太后和老太太只说了半个多时辰的话,便让王公公亲自送老太太回去了……”
白薇回道。
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慕嫣然回过身来,进了内殿。
坐了没一会儿,贺启暄便带着肇哥儿回来了。
眼见肇哥儿一脸的兴奋,便知晓他跟着慕容睿出去玩的极好,慕嫣然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牵着他过去净手·一边问道:“外面可好玩啊?”
兴奋的点着头,肇哥儿大声说道:“娘,三舅说,以后经常带我出去玩,准保不让娘发现。”
话出口,才顿时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肇哥儿双手捂着嘴,一对眼珠还滴溜溜的打量着慕嫣然,小模样有趣极了。
嗔怨的捏了捏小家伙的脸颊·慕嫣然柔声哄道:“只要你乖乖听话,娘就依着你。”
再回到内殿,却见贺启暄面前站着一个面生的小太监。
“宣王爷,皇上在乾安殿设了酒宴,请您作陪,给庐王爷和焕王爷践行。”
小太监细声说道。
点头应下,问了时辰,贺启暄便挥了挥手让那小太监退下了。
仰面躺在暖炕上,贺启暄轻声说道:“我去慕府接肇哥儿时,恰巧碰上老太太从宫里出来。老太太说·太皇太后跟她聊的,尽是从前的旧事,还说,以后得空的时候,多去陪她说说话。不过,还多问了几句关于岳父大人赋闲以后的事。”
“那祖母怎么说?”
慕嫣然抬眼问道。
太皇太后的意思虽不明显,可如今宫里宫外都有过继这样的传言,慕府的人,怎能不留意?
贺启暄笑了笑道:“老太太便把年前一家人去城郊庄子上的事说了几桩,不过岳父大人给瑜哥儿上课这件事·却没提。”
慕昭扬虽然已不是宰相,可身上的才学却是有的。
早在大皇子还在世时,景熙帝和皇后就有意让慕昭扬为大皇子授课·将来若是大皇子即位,慕昭扬便是帝师。
此事最后不了了之,可宫中的人,心中定然还是有猜想的。
而如今,慕昭扬是瑜哥儿的外祖父,给外孙启蒙授课,在旁人眼里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可正值这样一个有些敏感的时期·保不准太皇太后就会多想。
而人老成精·这样的深意,慕老太太又怎么会想不到?
所以·她只提了慕昭扬伴着她去外头郊游的闲散惬意,却将授课的事隐而不提。
想来这样的事·只要慕府的人不随意去说,外头的人,是不知晓的,这也是慕老太太不怕太皇太后会揭穿她的原因所在吧。
两人说了会儿话,贺启暄便起身更衣,交代了慕嫣然和孩子们自行用晚膳,他则带着小贵子径直去了乾安殿。
贺启暄到的时候,庐王和焕王都已经到了。
景熙帝去了永寿宫还没回来,三人便坐在乾安殿偏殿里喝茶闲聊,静静的候着。
而提起各地军营调度的事,庐王话语中暗含着的意思,与焕王当日所说一般无二,都希望贺启暄能三思而行,莫要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故作听不懂他们话中的意思,贺启暄颔首笑道:“此事皇上自有定夺,我也唯有听命行事,至于以后会如何,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贺启暄这般说,庐王和焕王自是不满意的,两人相视一眼,眼中含着几分无奈和不忿,可还未等他二人反驳,门外,传来了太监的通传声,景熙帝到了。
“臣见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人起身拜倒,只见一片明黄色从眼前拂过,下一瞬,耳边响起了景熙帝叫起的声音。
“到了初五,老二和老三就要启程各自回去了,今儿恰逢是龙抬头的好日子,咱们兄弟便好好聚一聚,也算是朕和老六给你们践行了……”
景熙帝朗声笑道。
三人起身各自坐回扶手椅中,庐王和焕王看向景熙帝时,面上都带着一抹不舍,仿若几人真是难舍难分的亲兄弟一般。
“今儿,咱们便不醉不归,可好?”
景熙帝问道。
“臣弟遵旨。”
三人颔首应道。
景熙帝回头看了一眼,身旁,小路子走到殿外使了个眼色,两队宫婢提着食盒鱼贯而入,不一会儿,锦桌上便摆满了酒菜。
景熙帝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都退下,站起身走到锦桌旁坐了下来。
提起酒壶,亲自往各人面前的酒杯中斟酒,见几人都面显惶恐,景熙帝故作愠怒的说道:“若是这样,朕给你们斟一杯酒·你们要起身谢恩,夹一筷子菜,你们也要起身回礼,这顿酒,咱们怕是要吃到明天早晨去了。今儿,咱们只论兄弟情谊,不论君臣之礼,可好?”
面上有些感动,焕王点了点头·“皇上这般说,臣弟三人无不遵从。”
“好……”
大声说着,景熙帝端起面前的酒杯,感慨的说道:“这第一杯酒,咱们共同敬父皇。父皇云游在外,如今不知身在何处,是咱们做儿子的不孝。这杯酒,就祝愿父皇身体康健,早日平安归来
四人同时举杯,一饮而尽。
景熙帝又要动手·贺启暄抢先一步拿过了酒壶,往各自的杯中斟满了酒。
景熙帝复又举杯,看着庐王和焕王沉声说道:“永州和宾州,是大梁的西南粮仓,有你们在,朕便可以放心了。这杯酒,朕敬你们,希望你们一如从前,替朕守好西南。”
景熙帝的话说的再正常不过,可听在庐王和焕王的耳中·却似有不同的意味一般,二人举着酒杯,面色间颇有些踌躇。
见景熙帝仰头饮尽了杯中的酒·庐王和焕王相视一眼,也一干而尽,可心中,却不由的都警醒了几分,生怕一会儿醉意袭人,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几杯酒下肚,众人都没吃几口菜,倒比平日里更容易醉了些·一时间·庐王和焕王越发证实了心中的猜测。
吃着菜,喝着酒·景熙帝长叹了几口气,有些唏嘘的说道:“上一次咱们兄弟几人这般相聚·好像还是老六从边关回来的时候吧?后来,老二去了永州,咱们兄弟几人,再聚在一起便越来越少了······”
“是啊,如今皇上日理万机,兄弟们既已各为藩王,便该为皇上分忧。”
焕王接过话茬说道。
似是颇有些欣慰,景熙帝浅笑着点了点头,再转过头,却看向庐王问道:“你在永州的政绩,莫说朕,便是父皇,也曾大力褒扬过的。如今,永州民风淳朴,每年上缴到国库的税银和粮饷,也都不比其它各地差,都是你的功劳。”
“皇上过谦了,这些都是臣弟应该做的。臣弟既然是永州藩王,合该为永州百姓谋福祉,当不起皇上这般盛赞。”
庐王谦虚的应道。
笑了笑,景熙帝陡然沉默了下来,似是在思忖什么事,过了一会儿,景熙帝抬眼看着庐王问道:“麟州地处大梁东边,历来都是大梁的军事重地。若是将麟州交给你,你可有把握治理的像如今的永州一样?”
景熙帝的话,便是贺启暄,也从未听他提过,当即,三人的面上,都显出了一抹惊色。
而焕王的心里,更是惊涛骇浪一般的激荡起了重重震惊。
“臣弟……臣弟……”
被景熙帝的话一惊,庐王只觉得方才微醺的醉意似是一下子就醒了,嗫喏了半天,只觉得脑子里乱成了一团糟,却不知该说什么。
麟州,相比南方而言,气候干冷不说,更要贫瘠几分,可麟州毗邻秦国和北疆,秦国早年与大梁就已缔结合约,愿意百年通好,所以,只要与北疆关系和睦,麟州也不失为一个就藩的好去处。
而麟州却有诸多的军事要塞,倘若真有战事,守着那样一个天时地利的天然屏障,北疆不但威胁不到大梁的安全,反而有可能被大梁和秦国联手吞噬,所以,倘若北疆安定,那便相安无事,一旦有丝毫不轨的念头,那就是大梁和秦国拓展疆域的大好时机了。
是故,转换个思维,若是去麟州,于自己的将来,却是更有助益。
顿时,庐王的心,似是有些乱了。
月色洒照大地,处处透着一份清冷,而乾安殿偏殿,却温暖如春,不知是聊到了从前的趣事,还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话题,景熙帝四人谈笑风生,一派和睦。
麟州的话题,因为庐王的犹豫,而再未往下继续,随后,贺启暄转移着话题,聊起了自己到麟州军营视察军务时在当地见到的一些稀奇的风俗民情,不一会儿,从麟州到郓州,再到宾州,贺启暄和焕王各自都寻出了几件极具代表性的民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