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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轻轻的敲了敲门,大门便从外面打开了,见门外站着的那两个侍卫一如既往的冷面,玉娘柔婉的笑道:“二位大哥辛苦了,前几日,慕夫人还派人前来探望玉娘,玉娘想去瞧瞧慕夫人,还望两位大哥通融一二。”
“不行,上头吩咐了,赏菊阁里,不得放出一个人去。”
其中一个身形高大的侍卫厉声喝道。
“大哥,可,玉娘答应过慕夫人,会好好思忖,待到有了答复,派人告诉她一声的。这如今……”
迟疑了一下,玉娘像是突然有了主意一般,“这样吧,大哥当完了值,替奴家去慕宅一趟,送个口信给慕夫人,这样可好?若是慕夫人吩咐,大哥再回来告诉奴家,抑或慕夫人会派人前来,大哥觉得可行?”
说着话,玉娘微微的垂下了头,怯弱的身影,在朝霞的掩映下,显得愈发娇美。
那两人四目相对,心里已松动了几分。
“劳烦二位大哥了,这些碎银,给两位大哥打酒喝。”
说着,玉娘从袖笼里掏出了一个装着银锭子的荷包,俯身放在了门槛边。
身如扶柳,玉娘站起身冲那二人行了礼后,转身离去了。
“要不,就替她跑一次腿?我听说,慕夫人是打算替慕将军纳她进门的,若真是如此,她将来便是慕将军的枕边人,咱们也算是结了个善缘,你说的?”
那高个男子问着同伴。
目光从那色泽鲜艳的荷包上收回,矮个侍卫点了点头,“就听刘大哥的。”
说罢,矮个侍卫回头看了看,动作迅速的将那荷包捡起来,递给了高个侍卫。
入夜时分,夏蝉便收到了赏菊阁门前那两个侍卫送去的口信。
“怎么了?”
听丁香回了话,还看了慕风一眼,继而才转身出去,慕风看着夏蝉笑道:“你们两人又合起来算计我呢?”
撇了撇嘴,夏蝉嗔道:“哪敢算计你啊?就不许我们说说悄悄话儿?”
虽如此说,夏蝉还是说了实话,而慕风得知是玉娘送来的口信,脸上的笑意顿时敛尽,泛起了一丝难以压制的憎恶。
见慕风这般,夏蝉走过去站在他身后,轻柔的为他拿捏着脖颈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有数?有什么数?”
冷声说着,慕风站起身,将夏蝉压在书架上,俯下身咬了一口她细小的耳垂道:“你如今胆子愈发大了,连我都敢拿来做人情了。”
被慕风的语气吓到,直到此刻他做出了这样轻佻的举动,夏蝉才知晓他是故意的。
“好了,别闹了,一会儿孩子们该进来了……”
娇声嗔着,夏蝉动手推搡着压在身上的慕风,没一会儿,便被慕风钳制在怀里,一打横抱了起来,“这会儿,孩子们都由乳母带着准备睡觉了。蝉儿,做了错事,难道不该好好认错吗?”
戏谑的说着,慕风抱着夏蝉进了内屋。
床幔落下,春/情渐浓,不一会儿,屋内便只余两人的粗喘娇/吟声,愈发显得这夜色迷蒙旖/旎了几分。
第二日,夏蝉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主子,那玉玲珑一早就来了,此刻正在二门的茶房里候着呢,主子可要传唤她进来回话?”
服侍着夏蝉梳洗妆扮,丁香轻声问道。
柳眉轻挑,夏蝉点了点头应道:“去唤她进来吧。”
用了早膳,又漱了口,夏蝉刚到正屋坐定,外头便响起了脚步声,进接着,屋帘掀起,玉娘跟在丁香身后走了进来。
一身素白色的长裙,头上更是珠钗全无,只手腕上带着一对水头极好的翠玉镯子。
玉娘走过来,在夏蝉面前三步处恭敬跪倒:“玉娘见过夫人,夫人万安……”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直说吧。”
夏蝉开门见山的说道。
神情一怔,似是没想到夏蝉连脸面功夫都不愿意与自己做了,玉娘心中虽气,却也不得不忍耐下来。
眼圈瞬时红了,玉娘含着泪低声泣道:“两年前,玉娘遭受大难,及至醒来,却连自己从前是谁都不记得了。后来,才知道了真实的身份,所以,玉娘才一路行至都城,想要找到兄长玉郎,却不成想,兄长早已去了……”
悲戚的哭着,见夏蝉全然不搭话,玉娘擦拭着眼泪,哽咽着说道:“玉娘轻信人言,以为……以为兄长是因将军而死,所以,所以做出了那样的事。夫人大人有大量不与玉娘一般计较,玉娘感激不尽,可并非玉娘不识抬举。知晓兄长已不在人世间那天起,玉娘便立下誓言,要为兄长守孝五载,所以,所以……”
“所以,你才回绝了我差去的媒婆?”
心中觉得好笑不已,夏蝉沉声问道。
点了点头,玉娘再未多言。
“那你此番来,是想说什么?”
夏蝉继续问道。
似是未想到夏蝉会揣着明白装糊涂,玉娘愣住了,眼中的泪却滑落的愈发汹涌,“妾瑟晓,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将军,可如今,玉娘着实不愿做那不仁不义之徒,所以,还请夫人体谅妾身。”
“体谅你?我体谅你,谁来体谅我,体谅将军,还有那九泉之下都不能瞑目的玉郎?”
见玉娘如此惺惺作态,夏蝉再也无法平静的陪着她演下去了。
站起身走到玉娘面前,夏蝉俯杀视着她的眼睛道:“玉玲珑,一个人可以假装她失忆了,可是,究竟有没有失忆,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你到底打了什么算盘,天知地知你自己知,你想要算计将军也好,想要算计我也好,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了。是你自己放弃了,所以,绝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谁,谁是玉玲珑?妾身是玉娘,是玉郎的妹妹……”
嘴唇轻颤,玉娘的牙齿也跟着打起了颤。
直起身,一脸悲悯的看着玉娘,夏蝉不屑的说道:“当日,将军放过你,只凭你拿着自己的身契,手里还有些银两,如今过的不定有多舒服惬意呢,可你偏生不惜福。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那我只有一句话,总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说罢,夏蝉回头看了一眼丁香,丁香点了点头,拉扯着已经呆若木鸡的玉娘朝外去了。
八月的都城热闹之极,摄政王的万寿节,还有八月十五,所以,几条街道上都张灯结彩的布置起来,而点心铺子里,也摆出了清香扑鼻的各式月饼。
而北大街的赏菊阁,更甚从前的冷寂。
那个前些日子还被众人津津乐道要嫁进慕宅的玉娘,如今,成了众人幸灾乐祸口口相传的笑话。
第八百六十八章 洞天
“娘,爹爹过生辰,我们要怎么为他庆祝啊?”
瑞安宫里,肇哥儿偎在慕嫣然身边软语问道。
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尖,慕嫣然好笑的问道:“你是盼着爹爹带咱们出宫去玩,你也好跟着撒野吧?”
被母亲识破,肇哥儿有些不好意思,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他过来攀着慕嫣然的脖颈,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娘,午时我和哥哥歇午觉,爹爹一直在看折子,后来我们睡醒了,我看到爹爹都困得打哈欠了,然后又去御书房了。娘,哥哥说,爹爹每日都是这般忙碌,娘,生辰那日,我们不吵爹爹,让他好好睡一日,可好?”
自打当了摄政王,贺启暄的生活便如从前的永成太上皇和景熙帝一般忙碌,可贺启暄生性好武,时不时的还要去军营里巡察,得空还要考校泰和帝的功课,这样一来,属于自己的时间便极少了。
肇哥儿的话,让慕嫣然也有些微微的心疼。
母子二人说着悄悄话,为贺启暄即将到来的生辰做着打算,而另一头,乾安殿里,泰和帝却对着面前堆得高高的几摞奏章犯起了愁:“爹爹,皇伯父说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些奏章,爹爹都要一一御笔亲览吗?”
知晓儿子是什么意思,贺启暄放下手里的笔,亲昵的拍了拍他的头道:“等到那些人尽数被你所用,自然要做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八字箴言。可是,如今你登基没多久,大梁又经过了那许多的动乱,国内再也经不起任何一丝动荡了,所以,我们要做到让自己有一双千里眼,一对顺风耳。将这些事情都烂熟于心,只有这样,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想要欺骗你。才绝无可能。明白了吗?”
仔细的思忖着贺启暄的话,泰和帝瞬时想明白了。
肯定的点了点头,泰和帝点头应道:“所以,过几年一切都顺利了,可以做到窥一斑而知全豹了,爹爹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对不对?”
眼含赞赏,贺启暄笑道:“就是这样的道理。只不过,将来。你还要过许多年这样的日子。等到大臣们尽忠,而你尽知他们心中所想,到那时,爹爹也好,你也好,都会轻松许多。”
前路险且阻,贺启暄的心里,对这个才七岁的儿子,充满了怜惜。
可正眼看去。童真的面孔上却全然不畏惧,反而是与容颜不相配的坚毅,“爹爹,我会做个像皇伯父和爹爹一样的人,将来,大梁会是最强大的国家,边疆再无战乱,百姓安居乐业,到时候,你和娘可以带着弟弟妹妹们去游山玩水。”
这样的话,若是从一个已经成年的儿子口中说出,贺启暄必定欣慰不已,可此刻,从泰和帝口中说出,贺启暄却一点儿都不觉得突兀。
仰头大笑,贺启暄满心的自豪,“好,爹爹等着那一日的早早到来。”
父子二人说着话,乾安殿的偏殿内充斥着浓浓的温情。
八月初九一大早,慕嫣然起身时,珠儿和蕾儿已经妆扮一新的到了。
堪堪过了早朝的时辰,贺启暄便带着泰和帝回来了,两人更了衣,一家人出了瑞安宫,钻进马车径直出了宫朝城外而去。
自打入了都城,这还是一家人头一次一起出游。
八月的天气,还微微有些热,马车在护城河边停下,众人下了马车,登上了早已备好的一艘大船。
从前在云都城王府时,几个孩子虽然也在荷池里泛过舟,却不似今日这般在水面上急速快行的感觉。是故,一从上了船,便都大呼小叫的从船前奔到船后,说不出的热闹。
感受着耳边的徐徐凉风,听着孩子们欢快的笑声,慕嫣然坐在窗边,看着从眼前滑过的粼粼水面,笑着回头问道:“神神秘秘的,这是去哪儿啊?”
贺启暄却一脸的高深莫测,“到了,你不就知道了?”
见他不说,慕嫣然也不追着问,看着岸边的护栏,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脸的柔和笑容,“那年,我们就是在那儿,看赛龙舟,当时,婉儿还和司徒南打赌了呢。好像才是一眨眼的功夫,竟然都过去十几年了,时间过的真是快啊……”
走过来顺着慕嫣然眼睛注视着的方向看去,贺启暄的眼中,也有些淡淡的回忆。
收回目光,贺启暄握住慕嫣然的手轻声说道:“等到瑜哥儿亲征了,我带你去秦国看婉儿。”
抿嘴笑着,慕嫣然点了点头。
直至午时,船才缓缓停下,待到靠岸,却是都城远郊的一个码头。
一行人下了船,便径直钻进了早已候着的马车里,顺着微风吹起的车帘望着外头全然陌生的街景,慕嫣然越发不解,“这儿,可还在都城?”
“自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