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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手刃仇人。”
那只被李老端起来往嘴边送去的碗忽然一偏,洒出些许酒来,季瑶难得瞧见李老有这慌乱的神情,不免多看了他两眼。
“他就没有什么名字吗?”李老说着继续将碗递到嘴边,大口大口地吞咽着。
季瑶没敢回话,她已经断定师父心中有数,怕这个时候开口耽误了他喝酒,直到李老放下手中的碗,季瑶才不急不慌地开口道:“他说他叫祝商,我也不知道这个名字是不是他的化名。”
“祝商?祝商……”
李老垂眸轻轻念着这个名字,一遍又一遍,眼眸之中的焦急也随着声音变得越发浓烈,末了,他长叹了口气道:“一定是那孩子……”
“师父说什么?”季瑶不大明白地往前又走了一步,李老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道,“恐怕他是梅剑山庄的后人。”
“梅剑山庄!”
季瑶闻言也很是吃惊,他之前听祝商说起过全家被灭的事情,却不知道他竟是梅剑山庄的后人,这么一来事情就变得错综复杂了。
“二十年多年前,正是宋国初立不久的日子,梅剑山庄位于奉州,奉州原属陈国,而陈国与宋国又素来不和。皇帝听信谗言说是梅剑山庄通敌欲反,当时便派出去了三支军队,一夜屠尽梅剑山庄,最后以一场大火掩盖了这场劫难。”
李老吐字间带了浓浓的惋惜和痛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梅剑山庄的人,季瑶闻言却是心中慌乱不已,如此一来,祝商此前说什么找太子报仇,必然是欺骗自己的。
既是皇帝的过错,那他要报仇的对象只能是皇帝,换言之,他要报复的对象是宋国,季瑶想到后者,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若真是如此,那自己这些日子岂非是在做通敌叛国的勾当?祝商祝商,难不成是诛上的意思?
“师父觉得他能成功吗?”季瑶当下屏息凝神,紧张地望着面前的人,祝商的实力究竟有多高她也不清楚,只能从更厉害的师父嘴中听得一些什么了。
李老闻言却不急着回答,而是上上下下打量着季瑶,微微摇头道:“那就得看他遇到什么人了?若是遇到了什么命中的克星,只怕大事难为,性命不保。”
“师父……”
季瑶听到这个回答很是失望,想要多问些什么,李老已然侧转过身,用坚决的侧脸回绝道:“我能说的就是这么多,余下的我也不知道,看老天爷的意思吧。”
“不过……”
听到李老再次开口,季瑶忙竖起了耳朵,听他一字一顿道:“你要当心,倘若心智不够坚定,必然要失去很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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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狐假虎威
出了十里裁缝铺,季瑶心里一直都乱乱的,倘若祝商真的是为了灭门惨案复仇而来,怎么可能独独对东宫施以报复?
炸帝陵就是一个很好的说明,他既让皇家颜面荡然无存又让金陵动荡民心不安,更让人吃惊的是,自他出现在金陵后,党争便越发严重了,严重到几乎明着厮杀了。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天下大道,能者居之,定王有此野心,将来势必要与太子斗个你死我活,再加上这一心来复仇的祝商,整个金陵都要长时间笼罩在血雨腥风之中。
无一人能够后逃脱入泥潭的命运,有那么一瞬间,季瑶忽然觉得报仇并非那么重要,并非是支撑人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她忽然很想逃,很想逃离这个压抑地让人透不过气的金陵,想要带着身边所有的人一同远远地离开这里,就让那些为了权势争斗的死去活来之人烂死在这个大泥潭好了。
不远处传来不小的动静打破了季瑶的深思,季瑶好奇地循着声音走去,却发现市集之中聚集了不少官兵,这些官兵将百姓们围在一个圈内,正在挨个问话。
还有不少官兵冲进各大铺子里,但凡见到人必然都拉出来丢进圈子里,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官兵瞧见了季瑶,二话不说上前抓过她的肩膀就往人群中一丢。
季瑶根本来不及躲闪,也来不及准备,一下跌倒在地,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已经有人喝声道:“画像上的这个人你们都见过吧?”
季瑶吃力地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抬眸一瞧却是脸色一变,那画像上的人可不就是昨晚与她一道藏身马车的顾沉运?
“这个人叫顾沉运,是朝廷通缉的要犯,他是西宁村的人,平日里与你们都走得很近。现在,一个一个过来回答我的问题,若是有人胆敢隐瞒什么,就别怪我以窝藏罪犯的名义将你们投进牢狱!”
满脸横肉的官兵说话间,手中的画像被他抖得“哗哗”作响,一脸不怒自威的小人得志模样,让人看了很是不顺眼。
他手下的兵待人处事这般无礼,对待长官倒是客气,就近搬来了桌椅到那人面前,一脸笑呵呵地用衣袖将椅子擦了个干净。
“朱哥,您坐。”
被叫做朱哥的那人丝毫不客气地瞪了旁人一眼,手指在人群之中随意一点,不耐烦道:“就是你,过来!”
被点到的那人是个中年妇女,挎着篮子的手抖个不停,脚步也是缓慢地很,朱哥撇了她一眼,冷笑道:“你和这顾沉运平日里可有来往?”
“没有!民妇从未听过什么顾沉运,民妇……民妇平日里不爱出门……”那中年妇女说话间牙齿都在打颤,显然是没有见过这仗势。
可朱哥却不这么想,他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大胆农妇!敢骗老子!你要是心中无鬼,慌个屁啊!怕成这样,一定是做了亏心事,来人啊,带下去!慢慢审!”
旁边两个官兵还没上前,那中年妇女已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嘶声哀嚎道:“大人!民妇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大人不要抓民妇,民妇是冤枉的啊!大人!”
“拖走拖走……”朱哥一听到她的嚎哭声,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很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摇头道,“跟老子玩撒泼打滚,让你不老实,牢里有你好受的!”
“大人!民妇真的是冤枉的啊!”
中年妇女拼尽所有力气抵抗上前抓她的两个官兵,甚至瘫倒在地死死地抓着树干不肯松手,其中一个官兵抬起一脚便踹了上去,叱骂道:“臭娘们,赶紧的,别耍花招!”
他这一脚可是踢出了众怒,加上那中年妇女的八岁的儿子哭着大喊娘亲,众人的怒火一下便冲上了天灵感。
“岂有此理!你们是官就可以这样胡来吗?这可是天子脚下,还有没有天理了?”
“虫子他娘胆子小,不可能知道什么的,你们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就是就是,太过分了!”
“干什么呢?都干什么呢?着什么急,一会有你们说话的份!”朱哥起身一只脚踩在朱椅上,腰间的佩刀被他重重压在桌上,一下镇住了吵闹的场面,“别给脸不要脸,都说了嘛,让你们乖乖配合,不要给我找事!”
话音未落,围成一个圈的官兵齐刷刷亮出了佩刀,日光照在佩刀之上反射出刺眼的目光,这道光仿佛刺在了他们的喉口,让他们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见无人吭声,那两个官兵再次出手,一把拽过中年妇女的头发往她往圈子外拖,八岁男童扑在她身上,痛哭道:“娘亲!娘亲!不要抓我的娘亲!”
可是官兵的手并没有因为男童的哭声而停下来,反倒越发使劲了,男童着急之下扑上去一口咬在了官兵手背上,那官兵瞪大了眼珠子,抬手就要往男童脸上打去。
“啪!”
那一掌却是落在了季瑶的肩头,季瑶将男童护在身前,侧转过身对上面前这个健壮的男子,毫不畏怯道:“他还是个孩子,何必下这么重的手?”
“你是何人?轮得到你来管?”面前的人说着就要伸手推开季瑶,一旁的朱哥却急急忙忙冲了过来,一双眼睛发着光从头到脚地打量着季瑶,摸着下巴笑道,“姑娘可真是善良啊……”
朱哥说着撇了身侧的官兵一眼,装腔作势道:“他还是个孩子,当然……”
“当然不能放过他了!”他话语一转,迅速出手拽住了季瑶的胳膊,往后一拽就将她与男童分离,不怀好意地看着季瑶道,“姑娘叫什么名字啊?家里还有什么人?你别担心,我就是按照惯例问问。”
季瑶见他越凑越近,连连后退,厉声道:“放手!你知道我大哥是谁吗?他是……”
“他是谁跟我没关系,重要的是……姑娘你……”朱哥舔了舔嘴,瞧了她两眼道,“我看姑娘很是可疑,不如就跟我走一趟吧,也好让我问个清楚明白,嘿嘿……”
季瑶抽了抽嘴角,恨不得拾起一旁的板砖狠狠敲在面前这人的脸上,无奈被他狠狠扼住手腕,竟是过不去半步。
“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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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脚伤难复
“放手!”
气势十足的声音忽然从人群外传来,音调之中浑然天成的威慑和怒气压制住了在场所有人,朱哥听了也不禁眼皮子一跳,却不愿失了面子,粗着脖子对外大吼道:“是谁?立刻给老子过来!”
围成一圈的官兵之中忽然开了一个口子,只见肃王着一身窄袖骑装正慢慢往里走,他身后跟着的十来个士兵脸上无不与他坚毅的神情一般,让人看了后背一凉。
只因肃王今日着的是最普通的骑装,所以这朱哥只当来人不过是个军营里的小头头罢了,并不放在心上,反倒将季瑶拉向自己,冷笑道:“老子是京兆府衙陆参军的右卫,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管老子的事?”
肃王静静地站在原地,并未有什么反应,季瑶下意识地望向他的双腿,心里难免担心,尤其是这几日未见,肃王的神色便憔悴上了这么多,当真是叫她愧疚地说不出话来。
“愚蠢!”王蒙见状很是不客气地拔剑,身子一闪便直冲朱哥而去,朱哥倒也不躲闪,迅速夺过身侧之人手中的佩刀挡下了王蒙这一剑。
“你以为我们京兆府衙的人都是吃白饭长大的吗?老子告诉你们,少在外头吹嘘你们上过战场杀过人,换作我们京兆府衙的人去,照样打得对方屁滚尿流!”
朱哥说着呸了一口,狠狠咬牙举起手中的佩刀往王蒙头上砍去,王蒙今日带的是剑,本就在兵器上吃了大亏,却不想这朱哥又是力气十足之人,竟让他有些受不住。
肃王见状,右手一勾,冷剑出鞘发出冷冽的声音,剑光一闪所有人都来不及捕捉,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这一剑必然迅速出手的情况下,肃王竟然慢慢踱着步子走上前。
朱哥奇怪地打量了一眼他的双足,似乎明白了什么,笑道:“我说呢,拔剑倒是挺快,可惜了你这剑是出不了了!”
说时迟那时快,他脚步一闪猛然冲上前,手中的大刀虚晃过王蒙,直往肃王心口刺去,肃王面色丝毫不动,手臂飞速转动,不但挡住了那带着巨大冲击的大刀,还将力道还了回去。
“彭!”
朱哥摔倒在地,一脸愕然地瞧着面前的人,万万没想到在力量上从来没有遇过敌手的他今日竟一招败在了眼前人手上。
他抓过身旁的大刀还想起身,王蒙及时用剑抵住了他,厉声道:“睁大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