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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月小心翼翼道:“老爷派人传话,让贵妃娘娘今晚最好不要出现在宫宴之上,否则只怕有麻烦。”
许贵妃死死的咬唇,眼神里慢慢折射出森冷的寒意。
“本宫为何不出席宫宴苏浅璎那个荡妇自己行为不端,非但与玉初有私,竟还勾搭重音国的太子宁晔。如今又搬出了云梦谷的谷主哼,还真是左右逢源招蜂引蝶。这样不贞的贱妇,有什么资格做我儿的妻子奕儿退婚天经地义,本宫倒是想看看,燕绥要怎么为那个小贱人出头。”
怀月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如何劝。
娘娘的脾气她知道,这么重大的宫宴,她怎么可能甘心让皇后一人出了风头
只是如今形势逆转,后宫早已得知皇上责罚了王爷,指不定在背后如何嘲笑她。这时候娘娘就该称病呆在自己寝宫中,省得出去受人白眼。
所以想了想,她还是忍不住说道:“娘娘”
“够了”许贵妃脸色森寒,手上的赤金嵌翡翠滴珠护甲几乎要被桌角折断,她咬牙切齿的说道:“本宫绝不会让那些人看了笑话的。奕儿已被责罚,本宫又岂能让他孤军奋战,再受苏浅璎的羞辱”
怀月不说话了,心中默默叹息。
回府的路上,赵志远一直沉着脸,眼神有些微的恍惚。
他想起苏浅璎回来后的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想起宁晔今日那句苏大人带给他的愤怒和羞愧。
当日只以为她无足轻重,驱逐或者死了都无所谓。
如今天翻地转,她竟有如此大的靠山后台。
似乎她每次陷入险境,都会以强势的方式扭转乾坤,让人大跌眼镜的同时心中更添畏惧。
这个女儿,他从来都不曾了解过。
以后,或许已经没有机会
下了马车,他原本想去书房,可走到岔路口,忽然改了主意,去了宜心居。
赵语心死后慕宜清一直心情郁结,再加上伤势太重,天天躺在床上不得出门,脾气越发暴躁。再加上早已对慕宜清不满多年如今好容易进京的赵老太爷和老太太对她时不时的冷脸和讥嘲,那更是雪上加霜。
还未走进去,就听见里面砸东西的声音传来。
“这是什么药你们存心要苦死本宫吗滚,全都给我滚”
很快一屋子的丫鬟全都低头跑了出来,见到赵志远,忙低头道:“老爷。”
赵志远看着敞开的大门,慕宜清的怒吼声还没再继续,吵得人不胜烦扰。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句话。
“杀了慕宜清,我就原谅你”
他蓦然一惊,迅速将突如其来的恶念压下去,转身步伐急切的离开。
慕子奕带着人沿街撕皇榜,因为有官兵在,所以没人敢靠近,私下里却在窃窃私语。
“这皇榜还没张贴几天,怎么就给撕了”
“谁知道呢天家的事,还是莫要过问为好,省得人头不保啊。你看淮王头上还有伤,脸色也不好看,估计没什么好事。”
“说得也是。哎,你说奇怪不奇怪当时那苏浅璎进京就被退婚,闹了这么久婚约还是没退,淮王殿下却被连连责罚。会不会,此事另有隐情啊”
“谁说不是呢淮王殿下不是和将军府,哦不对,现在是都督府的语心郡主是一对么所以淮王才退婚。可是前几天语心郡主死于灵佛寺大火,听说这事儿还没查出个结果。哎,现在看来,怕是糟了报应了。谁让她连自己姐姐的未婚夫也抢”
“豪门里腌臜事儿多,哪是我们平头老百姓能窥视得了的不过皇榜撤了,这案子怕是也就不了了之了。”
“哎你们说奇怪不奇怪。半个多月前,淮王不是亲自调派金甲军将苏浅璎抓去了刑部大牢么结果没几个时辰就给无罪释放了,淮王还因此被责罚禁足。这皇榜也没贴几天,现在又无端端的给撤了,还是贴皇榜的淮王亲自撤的。啧啧,这简直就是屈辱啊。”
“是啊,那苏浅璎还真是有本事,竟能让皇家的人屡屡吃亏,真是不简单呐。”
细碎的议论声纷纷响起。
慕子奕的脸色黑得堪比锅底,他每揭一张皇榜,就如同脸上被人掌掴了一巴掌,痛得他连喊都喊不出来。
苏浅璎
他在心里呐喊着这个名字。
这个女人一定是他的劫难,自从遇见他,他就没有顺心过。
而此刻被他恨得咬牙切齿的女人,正站在他看不见的角落低头俯视他狼狈屈辱的模样。
不远处,驿馆的某两间房,也有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辱人者,人衡辱之。
当日苏浅璎被金甲军从长街上走过遭受到的所有抨击和辱骂,今日慕子奕算是双倍尝到了。
“真是痛快。”锁烟不无解气道:“我早看不惯这个慕子奕了,狂狷桀骜不可一世,活该他落得今日的下场。今天他从京城的每一条街道走过,他所有的荣华富贵权利地位,也算是走到尽头了。”
苏浅璎不置可否。
不过以她对慕子奕的了解,他不可能就这么认输的。
忽然察觉到两道目光。
她抬眸望过去。
是玉初和宁晔。
前者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后者目光温润,一如初见。
她转身,关上了窗户。
天色一寸寸的暗沉,很快,戌时到了。
苏浅璎朝窗外看了眼,“宫里居然没派人来接你”
燕绥懒懒道:“压轴戏自然不能太早让无关的人看见。”
他上下打量苏浅璎,依旧一袭青衣长裙,如墨青丝披在身后,一张脸美得笔墨难以形容。
可以预见,待会儿她一出场,该是如何的轰动四座。
勾了勾唇,他道:“其实我觉得,玉初那小子估计不太愿意你被太多人看见。”
准确的说,是不希望她被太多男人惦记。
苏浅璎双眼一瞪,“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下酒。”
“好啊。”燕绥笑眯眯道:“你愿意舍命相赔,我也不吝奉献精神。不过前提是,你得先打过我再说。”
苏浅璎磨牙,眼中顽劣的光芒一闪,吐出三个字。
“老男人”
燕绥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他第一万零一次后悔自己当初嘴贱告诉了她自己的真实年龄。
“宫宴快开始了,走吧。”
车轮压在青石地板上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尤为清晰入耳。
苏浅璎并不是第一次入宫,却是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
燕绥刻意延迟了时间,这个时候,玉初和宁晔差不多已经入宫,所以街上再无车马声,安静得有些沉闷。
“对了,你跟那个宁晔,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绥突然问道:“他为什么要帮你”
“有过几面之缘,泛泛之交罢了。”
苏浅璎靠在车壁上,淡声说道。
“泛泛之交值得他为你趟这趟浑水”燕绥嘴角微微上扬,“他该不会真的看上你了吧”
苏浅璎瞥他一眼,“你那是什么眼神儿怎么,你姥姥我很差他不能看上我”
“那倒不是。”
燕绥这次没再对那姥姥两个字表示郁闷,神情竟有些微的飘远和恍惚。
苏浅璎诧异的看着他,“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对他特别感兴趣”她上上下下打量他,用一种十分诡异的眼神儿盯着他,慢吞吞的说道:“花孔雀,你该不会是男女通吃吧”
燕绥黑了脸,顺手就用玉萧往她头上一敲。
“死丫头,胡说什么呢你我说你一个小姑娘,脑子里哪里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是你们那个世界的人都跟你一样奇葩”
“你才奇葩。”
苏浅璎揉着被敲痛的地方,不服气的反驳。
“你不是素来以游戏人间为乐,从来不多管闲事的吗今天却一个问题连着问了我两遍,这不正常。而且你那么大把年纪了,身边又不缺女人,却连个孩子都没有,实在让人费解啊。”
“多事。”燕绥凉凉道:“没心没肺的臭丫头,也不知道”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
玉初对宁晔那般忌惮,就是因为十年前那件事。她倒是忘得一干二净,身边的人日日忐忑不安。
苏浅璎不再理他,闭着眼睛打盹儿。
一个时辰后,皇宫到了。
燕绥的马车是有标志的,皇帝的近身内侍早已带着人在宫门口等候多时,所以李公公一看见他的马车,立即走过去,躬身道:“燕谷主。”
锁烟从车辕上跳下来,看着他卑躬屈膝的样子,不屑的冷哼一声,掀开车帘道:“姑娘。”
燕绥和苏浅璎先后下了马车。
李公公笑眯眯的抬头,却为燕绥的容颜震惊。
玉照国宸王和重音国太子都是一等一的美男子,而这位燕谷主的容貌跟他们比起来竟也不差,只是气质迥异。懒散妖冶,玩世不恭,尤其一身红衣,被他穿出了恰到好处的妖娆魅惑,真真让人惊艳。
一刹那的失神后,他赶紧道:“皇上在朝阳宫已经等候多时,燕谷主这边请。”
他往燕绥身后看了一眼,只瞥见一身青衣,便知那是苏浅璎。
时移世易啊,当初苏浅璎进京的时候受尽了嘲笑辱骂,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然而今日,那个让她成为笑柄的人,自己才是个笑话。
太后曾几次对她起过杀心,如今却重伤在床,不能下地。
许贵妃对她百般羞辱,如今自己却成为了整个后宫嘲笑的对象。
宜清公主对她肆意欺压,却被折断了手不能出门。
赵语心抢她未婚夫,到头来连小命都没保住。
赵志远不认她,转眼就被连贬五级,现在还没官复原职。
就连为难过她的皇上,如今也受到了来自不同势力的威胁。
这个小姑娘,不简单啊。
也不知道今天的宫宴上,又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摇摇头,他专心带路。
因为是大型宫宴,所以皇宫里格外热闹,处处都挂满了宫灯,将整个皇宫照得更加金碧辉煌。那些隐藏在光芒背后的风景,也被照得纤毫毕现。
波光粼粼的湖水,高低错落而精致绝伦的建筑,那些亭台楼阁,那些园景锦簇。
无一不引人向往。
很快,朝阳宫到了。
李公公停下来,躬身对燕绥道:“燕谷主再次稍后,奴才先去禀报皇上。”
燕绥微微点头。
宫宴早就开始了。
朝阳宫内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李公公小跑着进来,对天熙帝道:“启禀陛下,云梦谷燕谷主到了。”
天熙帝顿时精神一振,“快快有请。”
所有人立即朝门口看过去。
云梦谷对世人来说太过神秘,所以他们都对燕绥感到十分好奇,再加上有个最近风云人物苏浅璎,就更加引人侧目了。
李公公一甩拂尘,高声道:“有请燕谷主。”
一声声的传唱几乎传遍了整个皇宫。
紧接着,大门口走进一个人。
一个女人。
青衣如水,墨发如云。
殿内灯火通明,却不刺眼。然而她一走进来,就仿佛是个发光体,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瑶池雾绕,碧霭仙云。
昙花盛放,睡莲摇曳。
这一瞬间,所有人脑海里闪现过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