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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愣，随即眼中堆满了悲伤和对我的心疼，她替我擦着脸上的泪，却发现我的泪怎么也擦不完。擦着擦着，她也放弃了，不仅放弃了，她甚至还同我一起哭了。
我一面哭一面问她：“望竹，所以……他现在究竟在哪里？他还好不好啊？”
望竹摇摇头：“请恕奴婢……不能告诉主子，主子还是好好的休养身子吧！”
“望竹，你要我如何休养身子呢？！”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第一次爆发了。以前，我总是很安静，不说话，也不笑，吃不下睡不着，什么也不告诉她，什么也不问她。麻木而又消沉的度过每一天。望竹对此也很害怕，甚至半夜都跟着我没有睡好觉。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是怕我要寻短见。直至今日，这是我的第一次爆发。
“我现在会这样，就正如我那次失踪的时候，他发疯一样！我不知道他究竟好是不好，我不知道他究竟在哪里那么我的心中便会为他写上千千万万种可能性，而这每一种的可能性，我都会想上无数次……所以，我又如何能修养好自己的身子呢？望竹，算是我求你了，求你了好么？你就告诉我吧，你就让我知道吧……他究竟在哪里，他究竟好不好？”
望竹一边哭一边听我说，可她仍旧还是摇着头：“对不住主子，请恕奴婢，不能告知主子。主子……如今，您的身子才是最为重要的。”
第573章 梦
“望竹，只是知道一下，也不可以么？”
“若是主子知道，那么便不一定只是知道了这么简单这么容易的，不是么？”望竹坚定道，她抓紧了我的手。（全本小说网，https：//。）“所以，奴婢现在还是庆幸的，庆幸主子现在只是知道了一小部分，庆幸烟国的陛下没有把一切都告诉主子。”
“如果主子要多思多虑，那么奴婢和千阳大师都是阻止不了的。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花上比从前更细致百倍的心来帮着主子调养身子，帮着主子照顾好主子的身子。只是主子啊……若是奴婢，也就罢了。奴婢遇上主子这样的主子总是为您肝脑涂地，为您上刀山下火海也愿意。可千阳大师……他终究是是一个年近七十的老者了，也是太子殿下的师父。主子，您还是不要让他劳心了吧。”
望竹的这番话到底还是起了一些作用。自那以后，我每次用膳都会多吃一些，每次喝药都会一点儿都不拖沓的趁热喝当即喝，喝的一滴不剩。除此之外，我纵使仍旧睡不好觉，可也开始了自请一些安神的汤药来喝，千阳大师对此稍有迟疑，可他在多次斟酌之后也觉得用安神的汤药让我入睡总比我彻夜未眠的要好。
起先这样倒是当真对我有益处的，因为有了安神的汤药，我晚上能睡着了，白天的精神也好了很多。我的精神也不再恍恍惚惚了……
可就在望竹和千阳大师一致认为我这是渐入佳境了的时候，我的睡眠还是伴随起了噩梦。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纵然我嘴上不闻不问也不跟任何人提起，可我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他，故而晚上的时候……我也依旧会梦到他。
而梦到的，便是我这个小小的脑袋里装着的千千万万种他消失不见的可能性，而我……又一直消极的把所有事情都往坏处想。
我梦到过他受了很重很重的伤，满地的鲜血触目惊心，我仿佛还能闻到那血腥的气息。
我梦到他被追打到了深山野林里，可是他还是没有放弃没有停下奔跑的脚步。他跑啊跑啊忽然就停了下来，因为这个时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悬崖峭壁……
我梦到他被一个巨大的石块击中了脑袋，他忘掉了一切，忘掉了回家的路，他穿着脏兮兮的衣服，他光秃秃的脚丫子上面满是泥渍和鲜血。他无助，他孤独，他彷徨，他无措，他无家而归，因为他忘掉了一切……
我梦到他被苏犰生捏住了咽喉，眼中尽是绝望……
那么多种伤悲的可能性，一个一个的出现在我的梦中，让我的每一个梦都如坠深渊，让我的每一次睡眠都变得混混沌沌。
如此一来，我虽然每一回都能睡去，却渐渐的越发疲惫了。
千阳大师很快就发现了我的这个问题，他思前想后觉得是安神药的缘故，故而将我的安神药给停了，我没有什么意见。
安神药一停，我果真没有再做过噩梦，因为我……又开始了一次又一次的彻夜未眠，总是有幸睡去，也只昏昏沉沉，半梦半醒。
第574章 春虫虫
我又开始了神情恍惚的一天又一天，我开始整天整天的头疼，半梦半醒的时候也总是想着这个想着那个，甚至有时候连梦境和现实都分不清了。全本小说网，HTTPS：//。．ＣＯm；
千阳大师也从每隔三日一次的汤药变成了每隔两日一次的汤药，起初他还是时常为我把脉以便观察我的身体情况，再到后来……他索性只是草草扫了我一眼便走了。那天我听见他对望竹说：“有什么好看的呢？她再这样糟蹋她自己……老夫纵然是尽浑身解数也救不了她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还看什么看？”
我总是混混沌沌的，可千阳大师的这番话倒是听得很清楚。我觉得他说的真是没错，若是我再这样下去，大罗神仙都救不了我何况他一个快到七十岁的老者呢？
道理我都懂，我也对望竹，对千阳大师满含歉意可是我就是调理不好我的心中所思、所想。
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能任由着我身子的每况愈下。
我想，大概思念成疾就是这样吧。
在我的混沌之间，我时常胡言乱语，常常问望竹，问千阳大师那个他们根本不可能回答的问题——他，究竟在哪里？
他们每每都不愿回答我，所以我就会一直问，一直问，问道我都累，问到千阳大师怒吼我，问到望竹哭着喊我的名字企图让我清醒过来。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近半个月，我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愈发的疲惫，愈发的混沌。望竹也没有任何办法，可纵使如此，她也仍旧什么也不告诉我。但也许是这样太长时间了，也许是前几日千阳大师猛地给我灌下去的那一小坛陈年人参酒起了作用，在最近几日，我的身子又出现了一些好转，吃饭香了一点，觉睡得好了一点。
可到底，也还是没有太大的改善。我心里是知道的，我相信，千阳大师也是知道的。但他，看上去为此也已经很开心。
故而，我对他的歉意更深。
临近春节，千阳大师要下山采购一些欢庆春节的所需物品。原先这山谷之中纵使是春节也不会热闹一番的，千阳大师喜欢安静，过个春节大家伙聚在一起吃个饺子已经是最大的热闹非凡了。可今年不一样，有我，也有左木潇。虽然我应当是不能在春节的时候同大家伙一起过的，可左木潇是要的啊。
而且……千阳大师说了，我日日混混沌沌的和我的心情有极大的关系，他下山去采购些红红火火春节装饰品给我安置、装饰在屋内兴许会让我欢喜些。
我懒洋洋的没有解释说不需要也免得他又生气，便向他道了谢。
我还问他要不要望竹跟着他一起下山去，因为但凡是望竹在这里的日子，每一回他上下山都由她陪着。她细心能帮着挑挑拣拣，她贴心能帮着照顾好他，她颇通医术又不多嘴故而能陪着他说说话却不会突兀叨扰。
千阳大师先是眼神一动，似是很满意我的“慷慨大方”，可随即，他又“哼”了一声，冷冷道：“草民现在可不敢再让公主有独处的时间了，免得公主一时兴起又要去雪地里打滚，免得公主一时伤悲又要一脖子吊死。若是去雪地里打滚，我恐怕又要花费一个千年人参，不值不值。若是一脖子吊死，那么我先前那么多宝贝药材就全白费了……更不值更不值。”
我不禁失笑，从床上起来将千阳大师送到了门口，目送着他离开。
日落之时，望竹一面给我梳着头一面跟我说着史书上头的有趣故事。我时不时的跟着她停顿的地方识趣的笑一笑，但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笑什么，我是不是真的该笑。
这时，望竹又是一次停顿，我呵呵笑了笑声，眼角向下，嘴角向上，真的不能再真。
“怎么了？怎么不继续往下读，我正洗耳恭听呢。”我听望竹很长时间没有继续往下读问道。
望竹说：“主子，奴婢方才故事已经读完了。而且那故事的结尾，是那君王抱憾终生，他做尽好事却终不得善果。”
我一愣，尴尬的笑了笑，伸手将她为我梳头的手拿下，“罢了，我不起身了，我忽然困了，想要再睡一会儿。”
望竹静静的望了我一会儿，叹气道，“那奴婢再服侍主子歇一会儿吧。”
这时，窗户的地方忽然传来敲击声。
三下重，三下轻。
望竹先是狐疑的望了眼窗户的方向，眼珠子转了一圈，又狐疑的望向我。她先前便知道她每回上山的时候是李归都会寻来，故而这次，让她见一次也无妨吧。况且，想想李归那个不远万里、跋山涉水又提心吊胆的来我这里只是为了几块点心，我又如何忍心让他一无所获呢？
至于……我们先前已经说好了的，他告诉我体内金丝毒的事情，相信我只要控制好话头并且时不时的咳嗽两声他应当是可以理会的。这个不用担心。
于是，我对望竹点点头应征了她的猜测：“他和我约定了，若是他来了便敲六下窗户三下重，三下轻，这是暗号。想必这一次也是他，望竹，我可否见一见他？”
望竹又看了眼窗户的方向，定定的想了想，便点点头道：“奴婢先去开窗不让药少等急了，主子先将衣裳穿起来，外头风大。”
“好。”
没过一会儿，我那一层又一层的衣裳还没有穿好望竹便回来了，“主子，外头的不是药少。”
我手上的动作渐缓，“不是他？那怎么知道……那是谁啊？”
望竹说：“是药少身边儿照顾他的千阳大师的弟子，他跟奴婢说，药少让他给主子带信。顺便……他想要从主子这里要些点心回去。”
我：“。…。。”好吧，我确定了，这一定是李归那个缺心眼的做派。
不一会儿，我收拾托妥帖了便俯到床前，那个没回都为首将李归架回的弟子已经候着了。他一见到我，先是眼神一亮，又看了眼我背后的望竹，他凑上来小声道：“草民斗胆，请公主殿下屏退左右。”
…………………
屏退左右？
我虽然是一个公主不假，可我身边儿只有望竹一个人，这不是明摆着让她退下么？
我正在为难之时，望竹缓缓道：“既然是药少的意思，那么奴婢便退下了，刚好院子里的积雪还需要打扫。”
而后，她便就真的出去了。
“既然是药少的意思”？这药少的分量怎么跟千阳大师的一样重？
我摇摇头，甚是不解。
这时，那眉清目秀的弟子对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是冒犯了，草民再斗胆一次，可否为公主殿下把个脉？”
我一愣，“这是何意？你师父让你在他离去之时来照看我的？还是……”
“是药少，是他让草民为您把脉的。”他恭恭敬敬的说着，巨头手足之间皆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