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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过了吃早饭的时间,所以楼下并没什么客人,他找了个靠角落的桌位,掀袍坐下,要伙计送几样菜过来,填饱肚子才好上路。
茉悠杵在一旁,考虑着要不要跟着坐下,可是心里又想万一太主动了,会不会惹得他生气?他对女人已经成见很深了,可不希望他再讨厌自己,以为她厚颜无耻,她不要他讨厌她……
“坐下。”见她像个小媳妇儿似的站在旁边,东方霁冷冷的说。
茉悠回过神来。“公子在跟我说话?”
“不然我是在跟鬼说话?”他一开口就很毒,“你又不是我的下人,不需要站在旁边伺候。”
她咬了咬唇,面有难色。“可是吃住都是要银子,我身上……”想到昨晚他还帮她要了一个房间,她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我有说要你付吗?在外头行走,凡事都要用到银子,难道这点你之前都没料想到?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女人就是这样,不懂得思前想后、顾虑周全,只是想做就做,真是麻烦透了。
东方霁这番话让她困窘得低下螓首,无言以对。
“你现在拿不出银子,难道以后就可以?若是你没有这点自知之明,就不要跟着我了。”他口气严厉,说得茉悠双眼差点要泛红了,只能勉强忍住,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眼泪。
“是,公子。”她忍气吞声的在他对面坐下。
他执起茶杯啜着,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僵。
这时,伙计送来了饭菜,然后说了声“请慢用”之后又走了。
茉悠其实真的饿了,偷偷咽了口。说来讽刺,尽管她尝不出味道,可是还是会感到饥饿,肚子也会叫。
“咕噜……”才想呢,想不到肚子真的叫了,她涨红小脸,就怕让对面的人听到,那就太糗了。
扬起黑睫,俊眸瞅向她羞窘难当的脸上,紧闭一下眼皮,神情极为忍耐。“肚子饿了就吃,难道还要我喂你?”
“不、不用了。”茉悠脸红似火,连忙拿起了碗筷,“多谢公子。”
幸好他没有藉此取笑挖苦她,可是说的话也不会好听到哪里去就是了,看来自己还是要多多习惯他说话的方式,总不能期待他会对她展现温柔的一面,更别说像那些对她大献殷勤的男子一般,只因为她是四川布政使司的千金,就自然会想攀亲带故,或结成亲家,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是,而且他也不像是那种会说甜言蜜语的人。
接着,两人都没说话,只是默默的吃着。
她秀气的嚼着饭菜?不时好奇的瞄他一眼,当她再次抬起眼睑,却正好和他四目相对,那双看来冷淡的黑眸像口深井,让她整颗心好似快掉了下去,她霎时又羞又窘的垂下头。
“有话就说。”
茉悠呐呐的说出方才脑中所想的事。“我还以为公子对吃很挑剔。”
闻言,东方霁抬起一道剑眉,“你以为我又会批评这个厨子做的菜?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原本就得将就。”
“可是你就对王厨子做的菜很有意见。”她不以为然。
东方霁放下筷子,啜了口茶水。“一个真正的厨子做出来的菜是能让所有的人品尝到,是要不分贵贱的,有没有心,一下子就可以尝出来,如果只是想利用厨艺来得到虚名和金钱,那么就不配称为好的厨子。”
“所以公子才故意当众批评?”茉悠有些懂了。
俊眸往她横了一眼,“我有批评什么吗?”
“是,公子没有批评,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低哼一声,“我最看不起的就是对自己所做的菜不负责任的厨子,他既然想丢脸,那我也犯不着替他着想。”
“可是这样未免让人家下不了台……”
“那与我何干?”东方霁可不认为自己错了。
茉悠一时哑口无言。
“是他让自己下不了台,不是我。”他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她叹了口气,“公子一向这样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吗?”
东方霁回答得理直气壮。“有理的话我就在乎,既然无理我为什么还要在乎?如果他认为我错了,那就做给我看,证明他的清白。”
“……公子说的都对。”茉悠自知辩不过他,因为她就没办法像他这样不在意别人,虽说是狂妄,却又狂妄得有理。
就在这时,伙计端了一盘东西过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客倌,这是我们张师傅刚完成的新菜色翡翠饺子,知道客倌也是行家,所以想请你尝尝看……”这名年轻男子在住宿的这几天里曾经下厨露了一手,让已经当厨子当了大半辈子的老师傅看了都赞叹不已,知道他今天就要离开,于是一早特地做好这道菜色,就是想听听他的意见。
当茉悠看清盘子上装的是什么后,脸色骤然丕变,秀眸瞠得好大,盛满惊恐之色的瞪着它,好像上头装着极为可怕骇人的东西。
他“嗯”了一声,执起筷子,夹了一个饺子,就要往口中送……
“呕!”看到这一幕,茉悠的胃里反射性的涌出一股酸味。
东方霁瞪向她,眉头皱得很深,筷子僵在半空中,任谁听到这种声音都会吃不下去的。
“对、对不……”无法克制那种反胃的感觉,她又“呕”了一声,还大惊失色的用手捂住口,就往店门口冲去,然后蹲在水沟旁大吐特吐。
她几乎把刚吃下肚的食物都吐了出来……
直到吐完了还在干呕……
茉悠,你知道那些饺子里包的馅料是怎么来的吗?
哈哈……是不是很好吃?
连你爹也说好吃……
茉悠吐到泪流满面,依旧干呕下止。
是的,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当她知道自己吃进了什么后,什么也不敢告诉其他人,只能躲在房里吐到几乎昏死过去,而从此后她舌头再也尝不出任何味道了,不管吃得多辣、多咸都没用,她也看了好几个大夫,但都找不出原因。
她真的不懂为什么?
难道二娘是因为孩子流掉,受到太大的刺激就疯了吗?
为什么要让厨子做出那么残忍的饺子?
“嗯……”茉悠吐到全身虚软无力,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但是想到自己就这样冲出来,真是太没礼貌了。
勉强扶着墙面起身,小脸上已经没剩多少血色,看起来像生了场大病,不过她还是擦干泪水,佯作没事的回到桌位上,幸好那盘“东西”已经不见了,现在她就连听到“饺子”或“元宝”,都会让她呕心不已。
“对不起,刚刚……有点不舒服。”她勉强挤出笑意。
东方霁瞟了下她死白的脸色,要是希望他会表现得怜香惜玉那可就错了。“要是真的病了就老实说,我可不想拖个病人到处走……”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茉悠怕他要丢下她,连忙打起精神。“我只是……只是怕看到……看到盘子里装的东西……”
“你是说饺子?”他挑起剑眉。
她连忙捂住红唇,拼命忍住呕吐的冲动。“别、别说……出来……”
“我倒是第一次遇到讨厌这道菜的人。”
茉悠小心掩饰。“每个人总会有一、两种不爱吃的东西,那、那也没什么,难道公子就没有?”
“的确没有。”东方霁的回答让她登时气结。
“公子真是幸运。”她咕哝的说。
对她的嘲弄不以为意。“身为一个厨子就不能有偏食的毛病。”
“那么身为一个顶尖的厨子,什么样的食材都会想要使用吗?”茉悠的语调不自觉的提高,胸口燃起了一把无名火。“为了做出好菜,无论是什么动物也照样宰杀?无视它们也是一条生命?是不是这样?”
东方霁冷眼看着她激动的神情。“这要看情况而定,但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有些动物活着就是要'奇''书''网'给人类食用,是老天爷赐予的,而人类必须吃东西才能活下去,这是自然法则。”
“那么在你心里,是不是只要能做出好菜,追求更高深的厨艺,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她握紧双手,愤慨的问。
他没有反驳她,因为东方霁从来就不回答这种假设性的问题,就算以前没有,未来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茉悠以为他默认了,满眼失望和鄙视的看着他,也暗恼自己居然会喜欢上这样的男子。“原来你们都是一样的……我还以为公子是有心人,是与众不同的……想不到……”
“想不到什么?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因此就变成了无情冷血的屠夫?”他脸色也跟着不豫。“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还不需要你来批判,我也不必刻意迎合你,你如果想走,我更不会拦你。”
说完,东方霁将银子往桌上一搁,起身走了。
她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眸底噙着晶莹的泪水,脑中浮现的却是东方霁为那些老人、孩子煮粥时的认真模样。那不是虚假,而是发自内心,他绝对跟“他”不同,是自己反应过度了,其实存有偏见的人是她自己才对。
心里这么想着,她这才攥着包袱追了出去。
他走了!
他真的丢下她走了!
茉悠一脸茫然的站在大街上,即使有再多的懊悔也于事无补,是她不该说那些话的,她并未跟着娘吃斋茹素,三餐鱼肉也照吃,那么她有什么资格那么说他?他只是尽他身为厨子的本分罢了。
她真想当面跟他道歉,可是左顾右盼都看不到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眼眶一热,她鼻头也酸了……
不能哭!他最讨厌哭哭啼啼、把泪水当武器的女人了,茉悠不想被他讨厌,至少要给他留下最后一点好印象,于是她吸了吸气,开始沿着巷弄寻找着。
这都要怪自己,是她太武断了,只因为那个人的所作所为,她就认定天底下的厨子都是一样的,说来可笑,以偏概全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在她慌慌张张的到处找人的当口,东方霁才悄俏的现身,远远的看着她。他大可以一走了之,就算食言又如何?带个姑娘在身边总是诸多不便,还是个包袱,早点甩掉也好。
“这位大叔,请问您有没有看到一位差不多这么高……”
茉悠不肯放弃,到处问人,不管见了谁就问。
“……他很年轻,约莫二十四、五岁……大婶有看到吗?”见对方摇头,她垮下小脸,“谢谢。”
她又继续往前走,即便满脸无助和苍白,却还是努力把泪水咽下肚,故作勇敢的找下去。
“请问老伯……”
东方霁眼力十分的好,隔着一段距离依然可以看清她脸上明明写满惊惶害怕、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旁徨之色,可是却强忍着不哭,没有掉下一滴眼泪来博取路人的同情,以为这样就可以得到些许帮助。
他真该不要管她,毕竟他们非亲非故,一个人多自由自在,何必把这么大的累赘往身上揽,女人在他眼里不就代表着无止境的麻烦?趁早把麻烦丢了,免得将来后悔莫及……心里是这么想,可是他身体却没有相同的反应,双脚就是移不开来,真不懂自己何时变得心软了。
其实她说的那些话也没错,东方霁知道有些厨子过于讲究食物的精致和美味,最后甚至走火入魔,开始走向邪魔歪道,寻常可见的食材再也不能满足他们,反而是朝珍禽异兽下手,用极为残酷的手段来烹煮料理它们。他无法阻止那些人的变态行径,但也更加小心的守住分寸,不让自己也跟着堕入魔障之中。
算一算,那也大概是五年前发生的事了。在一次因缘际会下,他遇见了“鬼厨”,—位自称是厨界翘楚的人,年轻气盛的他于是和“鬼厨”唯—收的徒弟进行一场比试,想看看谁的厨艺比较厉害,结果他赢了。“鬼厨”虽然自恃甚高,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