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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她出来,小家伙赶紧站直身子,萌哒哒的对她眨眼道,“娘,我屁股不痛了。”
裴芊芊真是心肝脾肺都在抽痛,“……”
大的男人就跟一个冷面罗刹似的,小的这个也从来没正常过,她是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对父子!
见裴芊芊脸色不好,小家伙撒欢般的往外跑,“娘,我去捉鱼给你讨儿媳了,记得晚饭多烧一些。”
裴芊芊眼抽的看着他跑远,头顶上仿如飞过数只乌鸦……
回头看了一眼,见某个男人并未追出来。
她脸色一沉,又跑回去,这一看肺都快气炸了,指着躺在他们母子床上闭目假寐的男人怒道,“你这么大个人了,能不能要点脸?别跟我说你来封地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床上的男人纹丝不动,双手枕在脑后,慵懒的姿态比在自家大府里还随意、惬然。
裴芊芊磨牙跺脚,可又不敢上前。她现在过去,打不赢不说,绝对要吃大亏!
“无耻!”狠狠骂了一句,她转身跑出了家门。
床上的男人也没追出去,缓缓掀开眼皮,幽深的眸光将四周认认真真打量了一遍。
这间土屋就是他们母子住了五年的地方,不是一般的差,还南赢王府的柴房都不如!没有一件像样的家什,桌椅全是旧木,就连床都是木板拼成,又陋又硬。
越看,他浓眉皱得越紧,胸膛里的某处绷得生疼生疼。
这个倔强的女人,宁愿带着孩子在这穷乡僻壤吃尽苦头,也不愿留在他身边……
将头下硬邦邦的枕头抽出,他僵硬的把枕头捂在胸膛上,上面有着她清甜的气息……
六年了……
哪怕她消失得狠心绝情,可他依然忘不掉……
从她第一次跑到他府里,厚着脸向他讨要银子,那嬉皮笑脸的模样,像极了小无赖……
她脾气不好,动不动就骂人,惹急了就动手,成天屁股如同长刺般坐不稳……
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很难让人享受清静……
从一开始的厌恶到渐渐的熟悉,再到她一颦一笑都深深的刻进心里,她就像一株带毒的花蕾长在他身上,让他嫌弃却又割舍不掉……
菜地里,裴芊芊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从他昨日出现的那一刻,她心口就一直闷痛难受。可是儿子在,她不得不把所有的哀伤和心痛压住。这是她和司空冥夜之间的事,她不想让儿子夹在中间难受。她可以恨司空冥夜,可却不能让儿子去恨他。
这就是她最为矛盾和纠结的地方。
眼看着快到晌午了,地里的萝卜还没拔出来,想着可爱又懂事的儿子,她再次把泪水和心酸吞回肚中,这才开始干起活来。
儿子都为了她去赚老婆本了,她有何理由颓废?
那男人来了也就来了,管他做什么,只要她坚守着自己的心,他拿她也没撤。
……
几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卷着裤筒在溪水中抓鱼,半上午不到,溪边的几只小木桶都装了不少了。
司空南召想着卖鱼攒钱娶媳妇,可是尤其认真,那小脸绷得紧紧的,一双眼仁儿盯着溪水,胖乎乎的双手悬在半空中,随时准备同鱼搏斗。
之所以想靠卖鱼攒钱,他也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他们这谷里的鱼肉嫩刺少,而且又鲜又肥,拿去市集卖生意可好了。
就在一条鱼从他边游过,他刚瞄准机会准备下手,突然身后有人靠近,溪水被淌起涟漪,脚边的鱼儿受了惊,摆动尾巴瞬间溜远了。
司空南召顿时气炸了,回头瞪去。见对方是一陌生人,他更是没好气,“你是谁?哪里来的?到我们落霞谷做何?”
启风居高临下的盯着眼前的孩子,激动得双眼发光,双唇发抖,“小……小世子……”
眼前的孩子同他们王爷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昨日听王爷说见过这位小主子了,他是兴奋了一晚上,如今就在他眼前,他怎能不激动?
王爷有后了!而且小世子都这么大了!
司空南召皱着小眉头,小眼神眯着,看他就如看妖怪般,“什么石子,你这人有病啊?”
见他往岸上走,启风赶紧跟上,激动得也不知道说啥,毕竟从来没接触过这般大小的孩子。
见他跟来,司空南召回头有些怒了,“你到底是何人?跟着我做何?没看见我在捉鱼吗?”
启风搓着双手,不答反问,“小世子,捉这么多鱼做何?可是要属下帮忙?”
司空南召一脸嫌弃,“你最好离我远些,再吓走我的鱼小心我跟你没完!”
对他的威胁,启风自动掠过,眼下除了激动还是激动,继续问道,“属下帮你可好?”
司空南召一口拒绝,“不用!这些鱼可是要拿去集市上卖的,才不要你来捣乱!”
闻言,启风怔住。他这才发现自家小主子穿着很是朴素,一身小衣裤全是粗麻布匹做的,那件小褂子还裂了线生了个大口子。
他这才想起,这里不是京城,这里也不是南赢城内,而是偏僻的落霞谷。他们母子貌似在这里生活了多年……
人生第一次,他第一次尝到心疼的滋味,眼前的孩子明明该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可他却生在这深谷中,过着贫穷的生活,还靠捉鱼维持生计。
想到什么,他突然从怀兜里摸出一只布袋,伸了出去,“小世子,你别捉鱼了,属下这里有银子,你拿去想买什么买什么。不够的话,属下回去再给你多拿些。”
司空南召眼仁儿瞪得大大的,不是因为他递来的钱袋子,而是他说出的话。长这么大,别说没见过这么多银子,更没见过如此大方的人。
抬起小手,他受惊般的指着他,“你……你离我远些。”他已经很肯定这个陌生的叔叔脑子有问题了!
启风皱眉,“小世子,属下没有别的心思,只想你收下银子买许多好东西。”
司空南召拉长了小脸,“我看你是想用银子拐骗我才对!我娘说过,那种专门拐卖小孩的人才会用这种招数,你一定是看我长得俊,所以才想用银子骗我!”
启风顿时黑线连连,压根没想到自家五岁的小主子会如此谨慎和机灵。抿了抿唇,他把银袋子放地上,嘴里还解释道,“小世子,属下真的没有恶意。这些银子你拿去随便用,不够属下再给你送来。银子放这里了,就不打扰你玩耍了,你多注意身子。”
要不是王爷叮嘱过不许人去惊扰他们母子,他真想跟着王爷去看看。眼下,他能做的就是偷偷来看一眼这个小主子。
他留下银子很快离开了。
司空南召眨着眼,直到他没影了之后才走过去把袋子拾起来。沉甸甸的,他打开一看,当真是几锭白花花的银子。
望着启风离开的方向,他抓了抓脑袋,嘀咕,“这算不算天上掉银子?这人是何来头?银子多了用不完吗,居然把这么多银子给人?”
“南召,你做何呢?”不远处传来小伙伴的呼喊声。
“哦……来了来了!”司空南召赶紧把银袋子塞进怀兜里。人家硬塞他的银子,不要白不要!反正他没偷没抢,也不怕娘亲知道。回头把这些银子一同攒上,说不定还能娶个比娘还美的天仙媳妇……
……
中午,儿子没回来吃饭,裴芊芊也没等他,简单做了一份红薯粥,就当自己的午饭。从地里带回家的菜,肯定是要等儿子回来才能吃的。
她羹刚端上桌,原本赖在她屋里的男人已经坐在了堂屋饭桌边。
看着她手中的食物,男人俊脸一沉,甚至口吻带怒,“你就用这些?”
裴芊芊白了他一眼,“又不是给你吃的!”
司空冥夜猛然起身,那脸色阴沉到无法形容。
裴芊芊下意识的护住碗,又忍不住同他对怒,“我警告你,赖我家可以,但别干涉我们母子的生活!这里可不是你的南赢王府,别一副大爷嘴脸惹人嫌!”
司空冥夜盯着她怀中紧护的粗碗,双手在袖中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好在她有一句话让他勉强满意,至少她亲口答应他可以留在这里。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他缓和了些语气,问道,“南召呢?他去哪了?”
裴芊芊护着碗在门槛上坐下,一边喝着碗里的红薯粥,一边没好气的道,“因为你的出现,他受了刺激,决定赚钱讨媳妇伺候我,所以一大早跟谷里的孩子捉鱼去了,估计傍晚能回来。”
司空冥夜眸孔紧缩,怒火又起,“你就如此放任他在外?你可知道他才多大?”
裴芊芊轻蔑的看着他,像看神经病一样,“拜托,我家宝贝没你想得那么蠢!别看他才五岁,就他那心智十岁的孩子都比不上。”
司空冥夜低吼,“你就如此不在乎他?”
瞧他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样子,裴芊芊真想吐血,“什么叫我不在乎他?你要再这样信不信我撵你出去?儿子是我生的、我养的,他什么样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有何资格质疑我?他说要娶媳妇,那也是被你刺激到的,谁让你没事就跑来纠缠我的?再说了,他跟那几个孩子从小玩到大,我有什么不放心?这里是你的属地,如果真有那么多危险,那也应该拿你问责才对!捉几条鱼而已,大惊小怪的,你还有完没完?别把他们想成傻子,他们才不傻呢,捉到的鱼都不会自己去卖,会托付给进城的村民去卖。”
不怪她激动,自己带大的儿子一直都好好的,他一来就指手画脚,她能爽才怪!就提供了一颗种子而已,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指画?
捧着碗冲到院门口的篱笆边,她这才继续喝着碗里的粥。
身后也没安静多久,听到男人朝厨房而去的脚步声,她还是用眼角瞟了一眼。
很快,男人黑着一张脸走出厨房,如同在厨房被烟灰熏过似的,在她身侧站定,嗓音如刺般穿透她耳膜,“你就只管自己,是打算饿死我么?”
裴芊芊一口羹含在嘴里刚准备咽下,顿时被他一嗓子惊得直呛,“咳咳咳……”
手中一空,她抬头看着到他手中的粗碗,气得起身叉腰,“我说你这人有病是不是?这地方是我求着你来的?你自己赖着不走,还想让我做饭伺候你?司空冥夜,你要搞清楚,这里可不是你的南赢王府,想要我伺候你,做梦!”
司空冥夜冷眼如刀剜着她凶悍的模样,他也没再说话,不过却伸手抓住她的胳膊,霸道的拽着她往厨房去——
一进厨房,裴芊芊火大得不行,跺着脚都想骂他爹娘了,“你到底要做何?”
司空冥夜黑着俊脸,指了指灶台,“给我做吃的!”
瞧瞧这大爷架势,听听这大爷口气,裴芊芊忍不住喷骂,“你是不是真要发神经?你确定我做的东西你吃得下?”
司空冥夜冷冷瞪着她,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
裴芊芊咬着牙恨道,“你要是敢浪费我家粮食,我绝对剁了你做肉包子!”
她气呼呼的开始生火,并没看到身后男人薄唇勾勒的瞬间。
因为新鲜菜要等着儿子回来吃,她还是只做了一碗红薯粥。
原本以为这种东西一定会惹怒他,可谁知司空冥夜最后竟然把粥囫囵吞下,剩了个空碗。
她刚准备提醒他自己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