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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豆隔着半开的车窗帘看得清清楚楚,默默把元峥一举一动都记在心里。
刚过巳时,日头开始炙烤大地,元峥下令歇息。
难得有趟可在外与燕喃单独相处的机会,自然是走得越慢越好。
官道旁正好一片小山,密林遍布,荫凉处处。
燕喃下了马车溜达,见满山都是栎树,这种树林最易生野菌,遂往林中寻去,果然见到草间一丛俗成“大白娥”的菌子,欢喜道:“这林子里有山菌,咱们上山采点去。”
说完就往山上跑,元峥忙抬脚跟上,又想起什么,回头对金豆三人道:“你们一块儿去吧。”
金豆“嘿嘿”笑着,揉揉脑袋,“师父,那个,我想在这儿歇会儿。”
元峥朝钟永和白乌招招手,“那你俩来帮忙。”
钟永与白乌顺着山间小路跟上元峥,金豆则留在路旁,探着脑袋往春妮马车那边看。
春妮一直在马车中不出来,车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的。
金豆琢磨来琢磨去,也抓了把杏仁儿,来到春妮马车旁敲敲窗。
“春妮妹子,你闷不,要不下来走走?”
春妮掀开窗帘,金豆一张大脸矗在窗外瞅着她呵呵直乐。
春妮羞怯的垂下头轻摇了摇。
金豆摸出杏仁儿来,剥开一颗,给春妮从窗口递过去,“那给你吃杏仁儿。”
春妮见他亲手剥壳给自己吃,登时涨红了脸,忙摆手,又“啪”把窗帘给放下来了。
金豆愣了愣,伸手把杏仁儿扔自己嘴里,搔搔头,走到路旁林荫里坐下。
师父不就是这样对阿南好的嘛,阿南就看着师父笑得甜甜的,为啥自己对春妮好她就不乐意?
“豆哥!”
金豆正出神,冷不防肩膀被人一拍,吓一跳,回头一看,熊猛。
“过来干啥?”
“你真看上那小美人儿啦?”熊猛斜眼笑着看了看春妮马车,顺势在金豆身旁坐下。
金豆不好意思笑笑,“你也觉得她漂亮?”
“好看是好看,就是不爱说话,这一路就没见她出声儿,是不是咱四爷的相好啊?”
金豆“啪”一巴掌扇在熊猛后脑勺,“瞎说什么呢!她本来就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熊猛揉着头抬起眼来,“哑巴娶来干啥?”
金豆恨不能将这小子嘴给堵住,生怕春妮在马车里听见了,抡起巴掌就朝熊猛劈头盖脸打,“哑巴咋啦,我既然抱过了,就得对人负责!”
熊猛一面爬起来就跑一面啧啧直摇头,“可惜,真可惜,竟然是个哑巴,豆哥,你可得想好了!”
说着躲远了。
金豆拍拍手坐回去,想一想,又一骨碌跑到春妮马车前,隔着帘子道:“春妮妹子,要不,我给你碾茶?”
山林中阴暗潮湿,确实有不少野菌菇,燕喃许久没尝过这种山野之趣,兴奋得一路叽叽喳喳找各种菌子。
元峥用树枝编了个小篮筐给燕喃。
“这个我认识。”燕喃喜滋滋指着草间几棵伞盖似蜂巢的山菌,“这是羊肚菌,特别美味!”
“这种青头菌也不错。”钟永那边也找到一片。
“晚上咱们到驿站宰几只鸡熬菌汤。”元峥跟在燕喃身后,偶尔余光扫一眼白乌。
白乌也拿青竹竿在林间拨弄,不时弯腰采上几棵。
“哇!”燕喃一路采一路欢呼,“这里好大一片,这种能吃吗?”
元峥看着面前灌木林中,一片伞盖泛白的山菌,回头问白乌,“阿白是西川人,想来认识菌子较多,可认得这个?”
“荞巴菌!”阿白蹲下来伸手采一棵,放到鼻端嗅嗅,“我们西川满山都是,这味道极鲜,拿烧开的水焯熟了,洒点盐巴拌上椒油就吃,能把舌头都一块儿吞下去!”
他对山菌看起来极有研究,渐渐这一路燕喃见着不认识的就问他。
元峥在西北西南都呆过,夏秋之际山野行军,采到山菌是士兵们最欢喜的事儿。
但野菌多毒,所以辨认山菌也成了行军必修课。
他一路冷眼看白乌,见他确实是对西南那边常见的菌种熟悉。
几人一路行到山边,林外一片峭壁,壁上爬满黑黑的蕨类植物。
“岩菇!”燕喃惊叹,“咱们运气可真好!”
岩菇极难寻,是山菌中极品,可这峭壁之上,采摘有一定难度。
钟永正要去崖边,元峥往前一步,装作不经意地朝阿白伸手,“我来吧,阿白用竹竿拉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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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吃空饷
那峭壁不高,却极陡,探头就能看见崖下幽绿的深潭,潭中怪石嶙峋。
燕喃侧过头去看着阿白。
以元峥的轻功来说,这样的山崖以藤绳上下并不难,但他偏偏要阿白来帮忙。
意图显而易见。
燕喃盯着阿白握竹竿的手,好几次她差点碰到那竹竿,都被阿白躲开。
这次看他还有什么借口。
阿白却没躲。
阿白坦然地伸出竹竿来,笑着道:“四爷可要抓紧了。”
钟永有些担忧,“四爷我去吧。”
元峥已抓住竹竿往崖边探出身去,”无妨,咱们采一些就够了。“
他腿长胳膊长,一只手探出就能摘到一大片岩菇,只是如此一来,身体的重心全在崖外,而身后的竹竿和阿白就成了唯一的安全保障。
燕喃即使对阿白有一定的信任度,心仍是掉起来。
只要阿白一松手,元峥毫无疑问会掉下去。
这样的考验,也太冒险了些。
元峥握着竹竿,很凉,很轻,竹身光滑而坚固,是上好的楠竹。
另一端阿白的手也牢牢握紧竹竿,很认真也很用力。
短短几息时间,燕喃像憋了一大口气,看元峥手边岩菇被一采而空,站直身来,方把心给放下。
竹竿没有异样,阿白也没有异样。
是他们想太多了?
如此一路停停走走,晚间宿在濮阳驿站。
濮阳乃开封东北路的军事重城,驿站似堡垒,箭塔哨楼一应俱全。
元峥等人进了大院安顿好已是日暮,命驿卫找几只鸡来,再和燕喃一起亲自捡菌,金豆等人打了井水来洗菌,忙得不亦乐乎。
不一会儿那驿丞带人拎了七八只鸡来,堆着笑道:“大人,一只鸡三百文,都是外头村民自家养的,您是现在结还是走时再付。”
跟在元峥身后帮忙的顾教头奇道:“朝廷命官到驿站吃饭,还得自己掏银子?”
那驿丞苦笑道,“官爷您是好久不出来走动了吧,粮仓都快空了,我们自个儿想吃也得上外头买。”
元峥一听,觉得有意思,招招手示意驿丞过来跟他坐下,钟永带着几个护卫宰鸡拔毛去了。
元峥打量着驿丞,年岁颇大,头发胡子都已花白,“按大梁兵饷,驿卫年饷百贯,米粟各二十担,你这驿站里该三百人,再加上每季朝廷下拨的驿站贴补,该米粮满仓才是,怎么还会空空?”
刚好他负责的是北面房,又习惯性牢记各种数据,对濮阳禁卫分布数额了然于胸。
那驿丞苦笑着摇摇头,“大人是初次领差出来吧,这里头的因由,可说是人人皆知,人人不说。”
“不敢说?”金豆在一旁道。
“不是不敢说,而是说了没用。”
“那您不妨说来听听,我还真不知道。”元峥确实不知,他都是在边塞带兵,中原禁卫的情形并不十分清楚。
“您看的是这个数。”驿卫比了三个手指头,“但我这驿站里里外外加上耗子凑起来都凑不到这个数,您说的那些银子钱粮哪能轮得到我们拿呀?”
元峥立即明白过来,吃空饷!
他以前也曾听说过,大梁军中吃空饷的状况严重,但没想到严重到这种地步,就连朝廷命官在驿站吃只鸡都要找村民买。
“那这驿站实际有多少人?”元峥问。
“加上洒扫的,送柴火的,三十来个。”
燕喃在一旁听得暗叹,三百和三十,差距如此之大!
元峥更是听得心惊胆战,又问道:“您老人家在这儿呆多少年了?一直这样吗?”
“四十一个年头了,以前也差不多。您呐,这些事儿也就听听算了,年年销兵不销籍,逃兵也不销籍,还有这个员外那个大人家中子孙来挂编的,可不就滚雪球一样滚起了三百。”
“这事儿没人管吗?”金豆忍不住问。
“管,怎么没人管?”驿丞苦笑,“管得可带劲儿了。朝廷说冗员太多,下令裁兵,再按裁完的数发军饷。打个比方吧,原本发三万人的粮饷,朝廷扣住一半,只发一万五。这下好了,肉少了,裁的本就是空额,下头人哪儿肯啊,争着喝汤,轮到咱们这里,有点残羹剩饭就不错了!”
元峥听明白了。
大梁采募兵制,征召入伍的兵员皆由朝廷养活,长期下来,冗员沉重,以大梁之富庶也渐感吃力。
前年刘渭提出改制,裁撤冗员。
当时他林家军也被命裁撤三成,被他强硬顶了回去。
边塞本就吃紧,还要再裁,仗还怎么打?
如今才知道,朝廷那么多粮饷,养的不过是些蛀虫。
而这一裁冗,朝廷成了最大的吃空饷财主。
元峥神情凝重,“濮阳其他禁卫也都这样吗?”
驿丞晃一晃脑袋,似对元峥问出这样的问题感到好笑,“大人您随便去个卫所点点人数就知道了。”
元峥心底一动,点人数,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燕喃在一旁听得心惶惶,若其他地方都和这濮阳一样,三十人就能吃出三百的空饷来,大梁号称百万禁军,不过是个空壳子而已!
所以在梁湛那一世,大梁在东辽面前脆弱得如此不堪一击!
第二日一早,马车队又慢悠悠往开封启程。
午时过后到了开封城东门外,只见门内一人骑着匹大马,顶着日头老远就朝元峥等人跑来。
“师父!”
崔十一从马上跳下来,跑到元峥面前。
要不是有马车拦着,崔十一真得扑到元峥怀里去。
金豆下马凑过来哂笑,“哎哎,还有我呢?”
崔十一转头朝金豆一搂,“豆哥你咋又黑又壮了?”
金豆胸膛一挺,“你大师兄我本来就壮。”
元峥看他一身侍卫服,笑着道:“你这是偷跑出来的?”
“当然不是!”崔十一一挥手,得意洋洋道:“我是奉命来的,唐侯知道你回来,特意让我来接你回宫。”
元峥回开封,自然要先去枢密院覆命。
唐侯这时候派崔十一来接他是什么意思?
显然不会是照顾崔十一和他感情深厚。
入城的关防前排起长队,城卫另开启通道,让元峥等人通过。
元峥上了马,与崔十一并肩而行。
经过城门时特意数了数,算上城楼上的岗哨,城门处共有二十四个城卫。
“唐侯怎么会让你来接我?”元峥问崔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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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唐侯的好意
崔十一推一推挡眼的侍卫帽,凑近了元峥嘀咕着,“还不是相阔海那案子,那小子彻底趴了,放火烧船被逮个正着,殿选舞弊人证物证俱全,官家夺了他的榜眼,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