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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喃回了府，先去小绿天看看娘。
陪着娘散了会儿步，待娘午休去后，到前头找应龙，却未找到，这才想起来应龙受梁湛派遣去了邙山寻蛇王。方又回了偏院，独自坐在廊下透过半月窗看着湖面发呆。
阿白回来了，得想个法子好好试探试探他。
今日他能一眼辨出马儿中的是药蛊，而她有八成把握确定这药蛊是苗疆特有的奇物。
只因对她出手的，多半是东辽那位尊上，而阿白此前的种种，也都和苗疆能搭上关系。
所以，这件事使得阿白就是苗疆人的可能性又多了几分。
关键的问题是，阿白如今和他们情同友人，在元峥这一路的安排上，也出了不少力，帮了不少忙。
如何才能查证他的身份，劝说他站在他们一起，又不会伤了情分呢？
这是个问题。
如果知道阿白的目的的话……或许能想到可以入手的地方。
元峥进宫覆命，自然是见不到永宁帝的，直接面见了忠亲王。
自刘渭倒下，枢密院的事宜一律暂由新任兵部尚书接管，新任兵部尚书姓杨，以前待过忠亲王麾下，所以枢密院和兵部等于同时由忠亲王接管。
而忠亲王往日不出宅邸半步，如今也每日入宫来面圣，不外乎是陪永宁帝谈谈练丹制丹，再受他所托，帮忙处理军政上的事宜。
元峥将这十日在衡水的各种安排都细说一遍，忠亲王慢慢饮完一壶茶，他方才说完。
“给元主事上茶，你坐下歇会儿。”忠亲王笑眯眯道。
元峥谢过，方在议事厅中的方凳上坐下。
“外头还在下雨吧？”忠亲王闲话家常一般，打量着元峥的衣裳，“一会儿回府了喝点姜汤驱驱寒。”
“是。”元峥应道：“下得不大。”
“挺巧的，你离开开封那日也是这种天气。”忠亲王笑着道：“路上也淋雨了吧？”
这面上是问的天气，实则恐还是对元峥那日出城的行迹有所怀疑，才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元峥不动声色，微笑着回应：“那日运气还不错，往南边黑云压头，后来绕往东北去，过了青凤山，天反而越来越晴，只淋了些许小雨。”
幸好阿白细致，将一路的行程事无巨细都和他仔细转述过，若不是亲身在队伍中，当说不出这么明确的话来。
忠亲王点点头，脸上看不出心情，又道：“这一路可有关于林九渊或者俞弈的消息？”
元峥摇摇头，不掩失望，抱拳道：“小的一直命人在留意，也让冯大人注意衡水城防，可惜一直未能遇见任何可疑之人。想来他们已化整为零，是不是去了北地还不一定。”
忠亲王呵呵笑着，“听说你小子很仰慕林九渊？”
元峥抿唇，并不否认，干干脆脆道：“是，小的以前最大心愿就是能像林将军一样，在边境驱除外敌。”
他故意用了“以前”两个字。
果然，忠亲王又问：“以前？那现在呢？”
元峥微垂下头，颇有些不好意思道：“现在只愿四海升平，小的好好娶亲养子，孝敬父母，当是最佳。”
“哈哈哈哈！”忠亲王忍不住大笑起来，拍了拍腿道：“果然少年心性，以前是一腔热血，如今开始挂念娇妻，不错不错，真性情也！”
元峥也跟着笑笑。
忠亲王笑完顺势话题一转，看着元峥道：“我也觉得，以你的本事只用在战场上可惜了，若能在朝中出一份力，当会有更大的作用，所以。”
他笑着端起一盏茶来，“去西羌的事儿，你就盼不上了，接下来就好好在京师将你自个儿上的变法条陈一样一样往下推去！”
元峥猛地抬起头来，神色兴奋道：“王爷已经提了改制了？”
忠亲王抿一口茶，端着茶盏晃晃，缓缓道：“原本就打算在衡水那边布置下去之后提，明日我即给官家上书，到时候，具体推行和拟政，还得你出面。”
“是！”元峥是真的高兴，没想到忠亲王如此雷厉风行，立即应下：“小的必将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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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1章 偷袭
出了宫，金豆还在外头等着。
“其他人都回府了吧？”元峥问。
“是。”金豆拉了拉缰绳停住马，“阿白先去阿南府上给那两匹种药蛊的马解毒去了。刚刚崔十一派人来问，说晚上还定不定玉馔阁？”
“今日先算了吧。”元峥跨上马，一夹腿，马儿小跑出去，“晌午接过风就行了，晚上大伙儿都好好歇息歇息。”
“好嘞！”金豆应下去回话。
元峥先策马往榆林巷去。
这会儿已是傍晚，榆林巷中的秋叶已铺了一地，雨住了，湿漉漉的枯叶耷在地面，风一起，带出枯败的气息。
梁府的马厩在靠近西北角门的拐角处。
燕喃听说阿白来给马儿解毒了，便起身去看看。
梁宛茹听说阿白来了，也要跟着去。
“这么喜欢看阿白？”燕喃笑着打趣她。
梁宛茹笑眯眯，“他生得好啊，特别笑起来好看，说话也有意思。姐夫和文三爷虽然也生得好，可一个笑起来冷冰冰的，一个永远不会笑。”
燕喃翻了个白眼，“谁说你姐夫笑起来冷冰冰的？”
渊哥哥不知多暖。
梁宛茹回她一个白眼，“那是对你，对其他人全是冷冰冰的，不是像冰那种冷法，而是像拿着剑在看人一样。”
梁宛茹抱着胳膊故意夸张地打了个哆嗦，“你说，姐夫将来是不是要上战场的？”
燕喃目色落往园子尽头的暮色，想起身为林将军时的渊哥哥，总是年复一年不在林府，那种日子……她不想再过。
“也许吧。”燕喃眼神黯淡了片刻，微微苦笑。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元峥在领兵复幽州后，就同她一起安稳守着小家过日子，可是，她不想去扰乱他的计划和想法。
若是他离不开沙场，仍然想领兵出征，她也会全力支持他！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时，她能活那么长。
“咦？”梁宛茹往身后看了看，只看见小柔跟着，“青衫嬷嬷呢？”
青衫如今已被燕喃正式以元峥送的嬷嬷的名义带在身边，梁宛茹见识过青衫的身手，对她是由衷膜拜。
“在休息，她晚上值夜。”燕喃答着，她神思还在想以后，若是得到宝藏，改变了大梁的国运，改变了她的命运，他们会选择什么样的生活。
几人来到马厩前，阿白已经让白日里腿上受伤的那匹马也昏睡过去，正准确取毒血，见燕喃来，忙起身见礼。
燕喃见夜色渐起，吩咐小柔道：“多挂几个灯笼来，你取几盏风灯，咱们一人拎着一盏在马儿身旁照亮。”
又对阿白道：“麻烦吗？还需要什么东西，让大力去准备。”
阿白嘴角挂着笑，摇摇头，“不麻烦，费些时间而已，该准备的东西我都带上了。”
梁宛茹过去蹲在马身旁，好奇地看着阿白放在旁边的银针、小盆、竹管等物，见阿白的青色竹竿在旁边，伸手便去取，“你竹竿打磨得光溜溜的，真好玩。”
燕喃和阿白同时看过去。
燕喃扫了一眼阿白，见他面色并无异常，并不像往常那样紧张他的竹竿。
阿白则淡淡一笑，“是西川楠竹，用来驯马最好不过。”
一句话就解释了他为何总拿着根竹竿。
燕喃正要走过去，阿白已先一步回到马儿身旁，重新蹲下，对梁宛茹道：“四娘子还请站边儿上一些，当心放血时溅过来。”
梁宛茹遂拿着竹竿一面把玩，一面退到另一边。
不一会儿小柔就带人拎着灯笼过来，给马棚下挂上两串，她们几人再各手持一盏，分别站在不同的方向给阿白照亮。
马厩中瞬间亮堂起来。
阿白先给马儿受伤的腿敷上草药包扎好，再分别在马儿下颚、前腹、马耳后分几处以银针扎穿放血。
燕喃见他所带的小盆中，不一会儿就放了一小滩黑幽幽的血出来，颜色诡异。
很快，阿白放完了黑血，又在马儿身体上几处穴位以手按摩了一阵，再拍拍马头，那马就睁开眼来。
阿白招呼大力还有几个马夫将马儿扶起来，再让另外一匹以同样的方法给解了毒。
待这一匹马也解毒完毕，天色已全黑，燕喃也觉得站得有些累了，吁出一口气来，揉了揉拎灯笼的胳膊。
阿白和其他几个男子都半抬半扶着脚步虚浮踉跄的马匹往马厩棚里去。
梁宛茹握着竹竿跟着凑过去看热闹。
小柔过去替阿白收拾地上的一堆东西。
燕喃站在原地，举起灯笼。
忽察觉到身后卷起一阵阴风。
她猛地一回头。
一个黑影从身后院墙头悄无声息朝她扑来。
“谁？”燕喃大喝一声，下意识一个侧步避开那人朝她探手抓来的五指。
幸好她反应还算敏捷，身形比声音动得更快，也不管是不是丢人，侧步后一个侧滚翻就就地往旁滚过去。
来人似乎没想到一个千金闺阁竟然用上这招来躲避，动作稍微滞了下，发出一声轻笑，转眼又朝燕喃追去。
就这片刻的功夫，阿白和大力等人也已经从马厩下往燕喃处跑去。
梁宛茹大喊一声“三姐！”，也要往前扑，被大力给拦下。
小柔顺手端起那盆黑血朝那黑影泼去。
那黑影又只得一躲。
几乎同时，冲在最前头的阿白已赶到燕喃身前。
他看到那纤细身影的刹那已认出这就是当日在贞庆道观外带走金焕的少女。
果然如元峥所料，这些人是不会放弃的，金焕刚走，就冲燕喃而来。
他来不及从梁宛茹手中拿回竹竿，大喝一声：“来人哪！”
径直张开双臂挡在燕喃跟前。
他虽然不会功夫，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燕喃被这少女带走，且在梁府内，只要他能挡上片刻，护卫就能立即赶来。
那少女正是连翘，她见阿白只是挡护住燕喃，并不对她发动攻击，倒是愣了愣，随即轻笑一声，“你竟是个不会功夫的！”
话音刚落，出人意料地不再搭理燕喃，直接双手扑向阿白要穴。
燕喃刚刚滚地爬起来，眼见那少女没再追她而来，心里“咯噔”一响，暗叫一声，“糟了！”
随即大喊：“阿白，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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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2章 奇怪的目的
阿白暗觉不妙，但他事先没有准备，手里又没有竹竿，只得挥手格挡，但空手过招，根本不是连翘的对手。
电光火石之间，连翘已制住阿白，虽比阿白矮了一个头，仍是轻轻松松一把扶着他腋下腾身而起，留下一串笑声，就那么翻过院墙而去。
小柔忙去扶起燕喃，急切道：“娘子没事儿吧？”
“阿白！”梁宛茹拿着竹竿往前扑去，急得快要哭出来，“这可怎么办！那女人是谁，抓阿白做什么？”
这一切从黑影出现，到阿白被带走，不过是几息的功夫，外头的护卫听见喊声都还没来得及赶过来。
燕喃望着黑沉沉的院墙，蹙着眉摇摇头，拍拍膝盖上的土，对梁宛茹道：“别担心，我们会救回阿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