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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下头发重新挽了个书生髻,再揣好化妆包,带上袖箭,小心翼翼往湖边走去。
一路无人,她来到湖边一丛隐蔽的芦苇后头,掬水洗净了脸,才看到自己如今的模样。
和前世的自己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眉眼,只看上半部分脸,还以为就是自己。
不过比自己瘦削,白净秀气,右眉尾一颗小小痣,衬得一双桃花眼楚楚可怜。
她拿出化妆包,轻车熟路撕下一截双眼皮贴,将上眼皮往下拉成单眼皮,贴上胶,桃花眼立时变成了普普通通丹凤眼。
又将脸抹黄,眉棱处扫些阴影,多了些男儿阳刚的气势,又在鼻梁及两侧点些小麻子,照照化妆包里的小镜子,镜中人顿时变成了一个怯生生的普通少年郎。
她站起身,紧了紧夹袄竖领,尽量挡住脖子,往外走去。
往日繁华热闹的幽州城,一如变成灰烬残垣的林府。
烧塌的房梁,未洗净血渍的白石板地,散落的鞋子或衣物,都在告诉人们这里昨日曾经经历过什么。
长街上空空荡荡,少有人迹,偶尔有行人经过,都如兔子般惊惊慌慌打量一番对方,再小心翼翼擦身而过。
燕喃还算镇定。
一来那少年说过,今日北蛮兵会被约束。
二来,既然夏勇成了幽州的城主,那代表幽州不是送给北蛮糟蹋的。
昨日的嚣张劫掠之后,今日必会有些安抚举措。
所以当迎面过来一队手持长枪的北蛮骑兵时,燕喃只是侧着身子垂下头,默不作声站在一旁。
那队人并未多看她一眼,驰骋而过。
燕喃松一口气,一眼看见斜对过有家开着门的小茶馆儿,定了定神,往里走去。
要找春柳,就要打听昨日那些人的消息,要打听消息,茶馆莫过于是最好的地方。
那人既然能让北蛮人听命,想来是高官;他需要问北蛮人来确认夏勇的消息,说明他没有直接接触夏勇,不是夏勇那方的人。
又是汉人高官,又不是夏勇的人,只有一种情况,这人是开封府派来和北蛮交接幽州的。
“小二,一壶清茶,一碟糖衣花生。”
燕喃捡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果然,有人在讨论说府衙门口贴了告示,让百姓莫惊慌,照常生活,今日新城主入城,幽州还是汉人管制,只再不属大梁。
从即日起,幽州辖内所有庶民除徭役两年,减税三成。
“幸好是汉人管制,看来还有点活头。”隔壁桌围坐了七八个男子,有人满足地叹息。
夏勇,燕喃咬着牙嚼了嚼这名字。
茶馆儿里人不多,清茶和花生很快送了上来。
燕喃捡了颗花生仁儿放到嘴里,甜甜的外衣溶在舌尖,心头又生酸涩。
以前渊哥哥总带她上林府后门外那家茶铺子吃各种糖果子,她最爱吃的就是这糖衣花生。
燕喃正想着,面前多了个人。
“哼!”那人哼了一声。
燕喃诧异抬起眼来,一个颇为魁梧的青年男子,约十八九岁,浓眉大眼,招风耳,双手抱胸,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冷冷用鼻孔看着她。
“这位兄台何事?”燕喃有礼地一抱拳。
哪知那男子“砰”一拳砸在燕喃桌上,震得那碟花生仁儿一颤。
“你这小王八蛋就这么软骨头?见到北蛮贼子还给人行礼?是男人吗?蛋被割了?”那人气愤难抑。
燕喃抬头往门外望去,正好看见自己刚才所站的位置。
原来是她遇北蛮人垂头避讳,这人认为自己在行礼呢。
她冷冷一哼,这样的人,她在二十一世纪见得多了。
有点什么事儿,骂起人来比谁都欢,指指点点这个懦弱,那个无耻,那个又是蠢货。
真让他上,溜得比谁都快。
燕喃看也不看那人,“兄台这么有骨气,也不知昨日北蛮进城的时候做什么去了。”
那人又是一拳砸桌上,手往后一指,“昨日?特奶奶的要不是这几个王八羔子把我打晕了,爷爷我不得手撕几个北蛮贼子去?”
燕喃默默往他身后看了看,那桌人聊得正欢,有人注意到燕喃的目光,这才发现那男子跑到燕喃这桌来了,立马蹦出来将这人往回拉,一面不好意思道:“小兄弟抱歉,我们豆哥直脾气,抱歉抱歉。”
看来这人昨日是真被打晕了,原来不是怂货啊!
燕喃一转念有了主意,依旧冷冷道:“兄台既然一身正气,怎么不去找卖掉幽州的人算账?反而替人歌功颂德起来。”
那豆哥挣脱拉他的人,回过身来愕然道:“谁把幽州卖了?”
他身后几人也静下来,惊讶地看向燕喃。
燕喃冷笑:“新任城主,夏勇。”
豆哥楞怔,“什么意思?”
“夏勇出卖了林将军,大梁皇帝将幽州城拱手相送,各位还不知道吧?”
茶铺内骤然寂静下来。
众人只知林家军败了,大梁败了,北蛮入城,却不知后头还有这层关系?!
“新任城主?”有人喃喃念着。
“小兄弟,你这话可当真?”有个斯文些的男子上前抱拳问道。
燕喃眼眶微红,“若非如此,林家军能挡住十万西羌大军,又怎么会挡不住区区五万北蛮?”
“可有什么证据?”那斯文男子又问。
“特奶奶的要什么证据?我信!”豆哥一拍桌子,额上青筋蹦得老高,“我就不信林将军打不过北蛮,定是中了奸计!”
“我也不信!
“我也是!”
“林家军可是一个都没回来,偏偏夏勇回来了!”
“可不是,一定有问题!”
茶铺内顿时群情汹涌,议论纷纷。
燕喃抬起眼,“要找证据很简单,只要你们找到近日从开封府来的京城大官,就能知道幽州是不是被人送出去的!”
“有京城大官来幽州吗?”豆哥揪着眉问了一句。
四下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摇摇头。
燕喃心一沉,连这些三教九流的人都不知道,她要上哪儿去找春柳的下落?
她忽然想起那冷冰冰的少年,该问问他的。
燕喃一直在茶铺内坐到天黑。
铺子外的灯笼烛火盈盈亮起时,她放下几枚铜板,往外走去。
长街往北,是府衙,街旁偶有窗口透着星星点点的灯光。
长街上一排排骑兵持枪往南,准备迎接新城主入城。
燕喃捏了捏袖中的袖箭,决定去府衙碰碰运气。
她七拐八弯穿过几道胡同,绕府衙走了一整圈,最后来到大门处南墙外。
这地方不错。
是一片槐树林,以前是衙门里拴马的地方,如今府衙守卫全跑了,林子就空了出来。
燕喃瞅准一棵合抱粗的大槐树,搓了搓手,抱住就往上爬。
还好,渊哥哥教给的爬树功夫还没落下。
她看中一桠枝繁叶茂的横枝,灵活地往那处攀去,刚扒开那树叶,就对上一双眼,吓得她一哆嗦差点从树上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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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章 神秘一箭
那人一把拉住她,咧嘴一笑:“真巧,你也来杀夏勇那奸人?”
正是那个在茶铺里义愤填膺的暴躁豆哥。
他往临近几棵树指了指,得意道:“都有我们的人。”
燕喃擦擦冷汗,是挺巧的。
虽然她本意也是想挑起这些人对夏勇的恨意,但没想到他们如此积极,连选时候、选地方都跟她一样。
豆哥回手拍拍燕喃肩,赞叹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是没蛋的怂货!我叫金豆,你可以叫我豆哥。”
燕喃侧过身子避开他大手,看了看不远处仍安安静静的府衙门口,皱皱眉。
“你们来多久了?”
“半个时辰吧。”豆哥扶着树枝小心翼翼坐下,骂骂咧咧,“特奶奶的腿都蹲麻了。”
遂又咬牙切齿道:“只要能等到夏勇那贼胚子,爷我非撕了那孙子不可!”
“夏勇快到了吧?”
豆哥点头,“最后一拨人出去半个时辰了,怎么着也快接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远处传来车马踏地的声音。
先映入眼帘的是个简单的仪仗队,拎着灯笼走在前头,然后是两排护卫,簇拥着一辆高大马车来到府衙门口。
燕喃捏紧了袖箭,豆哥也从背上取下弓箭,举到眼前。
马车到了门口,停下,一个身影从车厢里钻了出来。
燕喃有一丝迟疑,似乎,这刺杀太简单了些。
就算夏勇仗着没人知道他出卖渊哥哥的事,可按常理来说,做了坏事的人至少会心虚。
若是心虚,他必不会这般毫无防备地给人刺杀机会。
就在同一刻,“嗖嗖”四五支箭凌空而至往那人飞去。
豆哥侧头扫燕喃一眼,“你怎么不放箭?”
燕喃沉眉凝目,不对劲,她低声急促道:“快逃!”
箭矢落到马车跟前,四周护卫似早有准备,一部分人挡住箭矢,一部分人往箭矢飞出的槐树林冲过来。
豆哥愕然,立即反应过来对方这是诱敌,正要招呼人扯呼。
忽异变突起!
府衙门口另一端,从暗夜中悄无声息飞出一支流星箭,带着寒芒划过夜色。
却不是飞向刚下马车的那人,而是神不知鬼不觉,闪电般飞往马车后的护卫队中,直直扎进一护卫头盔,利箭破甲,穿脑而过,血花四溅!
马上人如倒栽葱一般,“咚”!直挺挺摔下马来。
片刻死寂,所有人都僵在原地。
转瞬车队中惊叫声迭起,如炸开来忙作一团!
正往这边扑过来的护卫立即调转马头,一路人往那跌下马的护卫跑去,一路人往那箭矢来处追去。
有人高声喊:“封城!立即封城!”
燕喃和豆哥同时傻眼!
他们哪还能不明白,马车中下来的人是假夏勇,这个现在被射死的,才是真的!
“娘嘞!我滴个娘嘞娘嘞!”豆哥激动得直哆嗦。
槐树林中众人都松一口气又倒吸一口气,趁没人顾得上这边,纷纷滑下树,往府衙后头暗巷跑去。
燕喃本想离开,被豆哥一把拽住拉着猛跑,大伙儿直跑到三条街外的地方才停下。
豆哥仍是激动不已,把那几个人一个一个拍肩膀拍过去,“看见没,看见没?那一箭,那是,惊天动地!”
“也不知是谁那么厉害!那一箭可比得上林将军百步飞箭穿盾甲?”有人叹道。
“应当比林将军还是差点。”有人公正道。
“关键是他怎么知道那个才是夏勇?”
“肯定是他们自己人!”
“没错,这样的卖国贼子,谁不想诛之?”
“走走走,喝酒喝酒,太痛快了!豆哥我请客!”豆哥激动地揽着众人往前走,
燕喃趁机偷偷往旁溜了开去。
她大概能猜到是谁。
她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何那少年会让她在日落前出城。
他早已筹谋于此。
他到底是什么人?
燕喃一面想着,一面沿原路回了林府。
夏勇死了,京师来的那人是不是会出面?
她在碧云湖边洗净了脸,幽幽叹了口气,往宁元阁残壁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