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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局面僵持不下,数个跪着宫人的角落已有窃窃私语声传来,宋弥尔脸上挂不住,便欲散了宫人,自己下来单独捋一捋线索,却看见乏雪匆匆而来,原是柔贵姬醒了。
虽然那换药方的人还没有找出,但柔贵姬醒了却是一件好事,说不得还能从柔贵姬口中问出什么线索,有否与人结怨。
地下惊鸿殿的宫人们也是高兴,宋弥尔便趁机让大家都散了,回宫好好照顾柔贵姬。
又见淑妃等人问了半天已有疲乏之态,便请了淑妃、何昭仪等人各自回宫休息。
便打算自己换身衣服去看看柔贵姬。
又拿了些常用的补品,领着清和正准备出门。
浴兰却独自一人回来了。
“娘娘,陛下听得柔贵姬醒了,便从前庭去了惊鸿殿,着令不许人前去打扰柔贵姬。”
浴兰看着宋弥尔讪讪道。
“本宫也不许么?”宋弥尔皱了眉不解地问。
“陛下说,娘娘劳累了一天,该是好好休息,柔贵姬那儿有他就好,就不劳烦娘娘再赶过去了。”
乍一听好像是为宋弥尔考虑,但这话听着却总让人不那么舒服。
到底是不想宋弥尔劳累,还是不想柔贵姬身子还没好完见着自己和其他妃嫔又要劳心劳力请安说话呢?
宋弥尔不觉得心头一窒,从昨晚开始就萦绕在心头的烦闷感终于像是要爆发。
昨晚正是睡得香浓的时候被凄惨的哭声吵醒。于是匆匆披了件衣衫就往惊鸿殿赶,忍住周身的疲乏和困意去应付出现在眼前的所有人。
直到卯时才回宫,小憩了不过一个时辰,巳时便去向母后问安,被一通好意地教诲后回了宣德宫匆匆吃了午膳。
下午便开始调查柔贵姬一事,每个人都要问,每句话都要理清楚,还要受地位分妃嫔不上心的“挑衅”和宫人的抱怨。
沈湛也不曾派个人来问问情况。
柔贵姬一醒便匆匆赶过去安慰,连自己,他的皇后,本该最清楚后宫情况的人也被拒之门外。
好累。
宋弥尔满身满心的疲惫。
这才是进宫的多少天,以后的日子里,自己便要在这无休无止的猜忌、周旋、压制、筹划中度过一生。
不分白天黑夜,也不分眼前的人是谁。
掌管宫务,当个称职的皇后,便意味着以后或许再不能随心所欲的生活,自己得谨言慎行,得端着架子,得用箍住其他妃嫔的规矩先箍住自己。
可若是想要关起门来只过自己的小日子,这两天妃嫔和宫人的态度,宋弥尔心中也是一清二楚。没了皇后的权威,空有个名头,谁都会欺负到自己头上来。更何况,前有贵妃张扬跋扈,后有想上位的众妃嫔虎视眈眈,旁边还站着博了沈湛心意的柔贵姬。
宋弥尔脸色忽明忽暗,一旁的清和见着不对,连忙扶了宋弥尔在就近的椅子上坐了。
屏退了无关紧要的宫人,浴兰上前为宋弥尔把脉。
“主子这是气血两亏之症,”浴兰咬了咬唇,不安地看向清和,“又思虑过重,昨晚上受了寒,且又未好好将养。主子,“浴兰转而低头朝着宋弥尔一福,”不管怎么说,您也得好好顾惜着自己的身体,天大的事儿也没有您的身子要紧。“
宋弥尔垂头不语。
乏雪见状,便去了第三进院子,喊了淑节来。
宋弥尔见淑节来了。不由自主地便抓住了淑节的袖子,就如同小时候一样。
“嬷嬷。。我该怎么办?我,我不想当这皇后了。“
宋弥尔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安与彷徨。
好在宫人都遣下去了,清和四下望望心中一松,便又招了乏雪与浴兰,悄悄去了殿外守着,只留宋弥尔与淑节两人在殿内。
不一会,便从殿内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清和与乏雪对视一眼,皆是充耳不闻,眼观鼻鼻观心当作什么也没听见。浴兰却转了身去向小厨房,做些滋补的汤菜。
有什么要紧的事,便明日再说吧。
今天,就让皇后娘娘好好哭一场吧。(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十九)淑妃
(全本小说网,。)
也不知淑节劝解了宋弥尔些什么,今早宋弥尔起了床,脸色看上去好了很多,连初空忐忑地告诉她昨日陛下留宿了惊鸿殿,柔贵姬成了妃嫔入宫一来,第一个被临幸的妃嫔,宋弥尔也只是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便又继续调起了香,未有丝毫起伏的情绪。
但在后宫里,这事却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漪澜殿中,贵妃又砸了东西。这后宫里边,人人都知道,位份重要,可若没有皇帝的宠爱,位份那些也都是虚的,正如昨日柔贵姬大病,因着新入宫得了封号却不见皇帝诏幸,太医们便也就怠慢了。而如今她一朝得幸,首当其冲的便是得了贵妃位份却还比不过一个贵姬的柳疏星。论样貌,柳疏星生得艳丽张扬,端的该是一副宠妃的模样,论才情,才学女红琴棋书画,柳疏星自认为比不了贤妃,也决计好过那不知道是否有师傅教的文清婉。论身份,这才是让柳疏星最为恼火的地方,堂堂国丈的孙女,太后的侄女,大历朝数一数二的世家门阀之女,却比不过一个伯父不知道在哪个边陲小县当着九品小官的贱婢。
“吐个血就能让陛下临幸,敢情好,本宫也吐个血去!”
但也有那冷静自持的。
含章宫拥春阁中,一女子身着宝蓝彩绣花鸟织银锦对襟宫装,袅袅婷婷地站在八宝架子前擦拭着一对琉璃镶彩宝雨打芭蕉样的雕件,一名宫人端着碗雪蛤进了殿,见着这女子,连忙小声喊着:“主子也,这些粗活放着让奴婢们来做,您仔细着手!”
这女子笑了笑,从容地放下了帕子,说话的宫女连忙从镜台上拿了香膏,小心捧了女子的手细细地涂了。
“主子,您这手可得好好养着,您这是伺候陛下的手,可是半点由不得损耗。主子您生得这么美,奴婢觉得过不了几天就该是您承宠咧!”
那女子也由着宫女给她涂着香膏,缓缓笑道:”素荷,陛下要宠谁不该是我们能议论的事情。再说了,你是没见着那几位高位份的娘娘,皇后娘娘年纪小,但也看得出以后的风华,贵妃娘娘端的是艳杀四方,贤妃娘娘如姣花照水,淑妃娘娘也英姿飒爽神采奕奕,远的不说,就说咱们含章宫里,茜贵姬、柔贵姬,哪一个不是仪态万千,姿色千秋呢?“
”哼!提起这个奴婢就来气!”这名为素荷的宫女朝一旁撇了撇嘴,“咱们含章宫算主子您在内本是三位贵姬娘娘,宫中无主位,三位娘娘齐头并进,如今柔贵姬承了宠,又是陛下除皇后娘娘外诏幸的第一人,这下子,这含章宫中的主位定是由她来坐了。也不知那皇后娘娘如何安排的宫寝,三位都能做一宫主位的贵姬放在一个宫里,若是一个贵姬娘娘坐了主位,余下的贵姬娘娘每日是去见礼呢,还是不去呢?”
“素荷!”这女子听了素荷的话,柳眉倒竖,恨不得去缝上她的嘴,说出的话却温温柔柔不见威力,“本姬是不是目下太宠你了!连皇后娘娘你也敢妄议!简直无法无天了!”
”主子饶命!素荷错了!”这素荷听了使劲陪着笑,一边小心观察着这女子的神色,一边转移着话题,“奴婢不是心疼主子您嘛!如今您看着柔贵姬,咱们一同在这宫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岂不是尴尬,那柔贵姬哪里比得过主子您半分?也是主子您日常爱避着人,若是主子您去陛下跟前走一圈呀,定成那最受宠的,哪里还轮得到柔贵姬!眼下夏意渐浓,主子也该去各处走走,不说别的,单是陛下爱去的那几个花园子,如今正是百花竟艳的时候,衬着主子您的颜色,啧啧,多好!”
这女子依旧是柔柔地笑了一笑,“陛下去哪儿,宠谁,都有各自的缘法,你呀,未免想得太多!”
说着端过雪蛤,拿着银勺搅了搅,“该是你的,它跑不掉,不该是你的,即使耍心眼强求到了,也不见得留得长。”
仁安殿里。
沈湛正一手端着茶盏,一手闲闲地在纸上写着字,暗卫排行老大的伯尹和排行第五的武辛正坐在一侧若有所思地盯着对面一人,正是太医孟寻。
“你的意思是,柔贵姬却是有中毒的症状,但迹象浅而不发,所以你也拿不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沈湛啜了一口茶,语气不善地问道。
下首的孟寻却是不怕,拱了拱手说道,“回陛下,确是这样,药方被换一事是真,除此之外,柔贵姬应是被人下过毒,但据臣诊脉,这毒目下对柔贵姬却并无伤害,因此,臣那日说了下毒,待药方一事被提起,便再也没有说过此事。一是这毒还需好好斟酌,二是不想打草惊蛇。”
对着的武辛冷笑一声,“孟太医,你这话可奇怪,即是毒药,怎么会对那姓柔的没有伤害?又说不想打草惊蛇,诊不出是什么毒就明说了吧!还有,即是下毒,为何薛太医与王太医却半分没有瞧出?”
见武辛句句拆他的话,孟寻不但不着急,反而换了个姿势,斜靠在椅背上才慢慢开口:“一,柔贵姬不姓柔,赐什么封号不代表她姓什么;二,你不走江湖你怕是没见过,有的毒就是立时发作,过后便没了动静,但往后会怎样,却是说不清楚,只知道柔贵姬当时吐了血,又昏迷了过去,醒来之后我去诊脉,却什么问题也没有发现;第三,我才疏学浅,确实诊不出那是什么毒,武辛大人您武功好,不如由您去瞧瞧那柔贵姬,兴许阖宫打上几架就知道那是什么毒了;最后,虽然在下才疏学浅,但我都诊不出来的毒,那薛太医和王太医连什么问题都没有发现倒也实属正常。”
“你!”刺人不成反被刺痛的武辛脸色一点不善,拍了桌子撸了袖子就要上前打架被一旁的伯尹扯了衣角,”行了,笑话闹得不够吗!让你说话的时候不仅要长眼睛还要带脑子,孟太医这样的人,你单纯善良说得过他吗?”
孟寻听了这话却也不接,勾唇笑了笑望向别处。
坐在上首看热闹的沈湛却忍不住了,“阿寻,武辛说你,你就回击,这伯尹说你,你怎么就不接话了呢?”
“回陛下,我说不过打不赢,伯尹大人说我狡猾,我觉得挺受用的,毕竟江湖叵测,宫廷水深,狡猾点好保命。”
孟寻这一说,伯尹拉出给武辛挡话的单纯善良就成了单蠢傻良,伯尹抬了眉偷偷去瞄了武辛的神色,见他依旧未听出什么弦外之音,自己却不由得松了口气,假意咳了咳,转而问道,“陛下,这柔贵姬该是如何处置?”
沈湛听罢叹了口气,“柔贵姬也是命苦,许是朕给的封号害了她,树大招风。如今倒也真不便打草惊蛇,只有私底下好好查查这下毒之人,这毒,必不是就让她折腾一次便消停的东西,否则那便是着文清婉自己下的毒了。目下仍只有将这柔贵姬抬到明面上来,也方便瞧着背后这人究竟还有什么动静。安晋,传朕旨意,柔贵姬赐住含章宫流珠殿,着一宫主位,赐掌事宫女一名,锦缎两匹,宫绸一匹,银钱百两。”
又命了伯尹,“将陆训派去皇后娘娘那儿守着,如有危及皇后安危之事,可先斩后奏。”
不提沈湛谈笑说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