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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店家看到宋弥尔安抚住了她身边的小娘子,知道宋弥尔不会再深究,也松了口气,面上笑容也明朗了两分。
“主子,不是我沉不住气,是他们太过分了!”朱律小声忿忿道:“这璋州里头都是些什么人啊?个个都蛮不讲理,还倒打一耙,都是怎么教出来的?都说当官的什么样,这教化出来的百姓就是什么样,我看这璋州的州长还有各县的县令,恐怕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慎言,朱律。”宋弥尔摇摇头:“以前不觉得,如今倒觉得你这性子越来越冲动了,可是因为觉得我受了委屈,难以忍耐?”
朱律不说话。
“哪里有多难以忍耐?”宋弥尔轻笑一声:“你看看,我们曾经在宫里在家中,哪里能见到这些事情?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体验呢?虽然我不知道如今这些体验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但每一种体验都是值得我们尊敬的。”
“若我们真耐不住了,难不成还不能随时回宋家?可我们不知如今朝中形势,难道我们要这般灰溜溜地回去,将灾祸带给保护我们的亲人们吗?不如我们这样走走看,或许事情又会有新的契机呢?”
“主子又怎么知道会有什么新契机?又怎么会有什么契机呢?我们如今可穷得都要揭不开锅了。主子您哪里能过这样的日子!”
朱律说得红了眼圈。
“我也不知道,”宋弥尔微微耸肩:“可我就觉得,该这般走一走。好朱律,你就依了我吧!”宋弥尔竟撒起娇来。
朱律无奈:“我怎么敢不依主子您?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大不了豁出一条命来陪您!我就怕您受苦了。”
“这又有什么呢?”宋弥尔挑起一柱面卷了卷吃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你看,这些人不都是这般过的?不知道,我入会有多难呢?”
朱律噘嘴:“可也总不能就叫他们这般欺负了去呀!”
“朱律,这店家也并不是故意的,他们是都习惯了,哪里如我们一般吃得出来,他已经道了歉,我们也不必为难。不要坏了别人的生意。凡事留一线。”
朱律还待说什么,宋弥尔挪挪嘴,指了指她面前的面碗:“快吃吧,面都快要溶了,待会你又要吵着店家说别人面不好了。”
“哪有!”朱律红了脸,埋头吃起面来。
宋弥尔心中微叹,也斯斯文文地吃了起来。
饭毕,二人起身,朱律掏出钱袋想了想,一碗馄饨四个铜板,一碗面两个铜板,朱律放了十二个铜板在桌上,挑衅地瞧了瞧也正在给钱的先生,轻哼一声,转身便走。
先生一时无话,又羞又气,跟着宋弥尔与朱律身后出了门。
这时,却有几个刚从书院跑出来的幼童,嘻嘻哈哈在店门口打闹,见着宋弥尔朱律二人出来了,一个个挤成一团你推我攘嘻嘻哈哈不知道在笑什么。
等到宋弥尔与朱律刚好走出门来,朱律忽道:“主子小心!”一把将宋弥尔护住,往后一退,一盆烂菜梗混着泥土从天而降,倒了朱律一身!
门口那群孩童嘻嘻拍手,哈哈大笑,阴谋得逞。
原来这群孩童不知是谁听到了朱律宋弥尔与他们先生的对话,回去告诉了同学们,他们便想出了这个招,要整一整这两个不尊敬先生的人。
“先生先生,我们给你报仇啦!”
孩童笑嘻嘻邀功。
“放肆!放肆!”朱律气急败坏,择身上的烂菜叶子,宋弥尔帮她拂去头上衣上的泥土,“你们是哪家的孩童!看我不找你们父母讨个说法!”朱律又转向跟在身后的先生:“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学生!果然是教不严师之过!瞧瞧你教出来的好学生!”
“你……”先生说不出话来,又看向那群孩童:“你们……!”
哪家女子不爱俏?朱律再怎么乔装打扮,掩住了原本颜色,也忍不了叫人一盆烂菜扣在头上。
“一群没教养的东西!”
她忍不住愤然骂道。
宋弥尔也气极,她看着那群仍在嘻嘻哈哈的天真孩童,盯着他们道:“都说人之初性本善,我看错了,应该是人之初性本恶。你们不过是六七岁的孩童,成日里想的却是怎么样愚弄别人。若是今日与你们先生起了争执的是两名壮汉,你们还敢如此吗?不过是趋利避害罢了!瞧着我们是女子好欺负,便可以肆意妄为了吗?今日有人令你们不满,你们便扣菜叶,等你们长大,若有人不按你们所想行事,你们岂不是要给他下毒?!人之初,性本恶!见你们如今这幅样子,将来恐怕也难有成就!”
虽然宋弥尔里头一些言辞那些孩童不是很懂,可大体话中的意思他们还是听得出来,几个大一点的当即骇住,啼哭不止,几个年幼的也紧紧攀住大点孩子的衣衫,不知所措。
宋弥尔深吸一口气,扶住朱律:“朱律,我们走。这般学生夫子,呵呵。”
身后那先生气极羞极,这两位小娘子走的时候,按了十二枚铜板在桌上,竟然不是占便宜的人,先生本就觉得有些理亏不安,偏偏自己的学生给自己来了这一出,他很是羞愧,正想出言道歉,却不想那位看着面黄肌瘦柔柔弱弱的小娘子却语出惊人。先不说话语里学问意境的高低,但是她话中的讽刺就已经叫自己更加羞愧。方才训斥时也气势惊人,连自己也不敢上前,孩童被骇哭却是正常!却不知是哪家读书念字的小娘子,恐怕并不是一般的人!
可是她话里的意思,自己虽然羞愧,当着学生的面,却一定要辩驳上两句,否则以后他的学生恐怕就这样毁了!
这女子,好生歹毒!
“这位娘子,我听你的意思,想来也是读过书的,不知府上何处?你的先生难道不曾告诉你,人之所以分善恶,就是教化的功力。不论人之初,为善或是为恶。人之初善者,长于妇人之手,为阴谋诡计之存,善于恶也;人之初恶者,悉心教化,春风拂面,恶也能善。这边是教化,今日我未能教化好我的学生,我有愧。可你今日以言语激之,何尝不是恶之教也?若他日这些孩童以恶行之,何不有你之故?天地万物,一言一行皆为教化,吾夫子教之不悟,你以恶教之竟不以为耻?!”
“以善度之,恶亦善矣,以恶度之,善亦恶也!”
这先生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然声音颤抖,手也颤抖。那群哭泣无措的孩童见了,纷纷上前来安慰先生,拍背的拍背,抚胸的抚胸,甚至有人在店家处借了一个碗,接了点水,小心翼翼地端来给先生……
宋弥尔见方才还如小恶魔一般的孩童,如今却乖巧懂事,一时之间滋味百般,又想起那先生说的一番话,也不禁想,这究竟对错为何?那先生错了,那孩童错了,难道自己与朱律就是对了吗?还是说世间事本就没有对错是非,也不分善恶,不过都是人的利弊心态权衡而已吗?
她咬咬唇,扶着朱律,看也不看那群孩童,一步步往早上来时的方向走去。(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二百四十四)
(全本小说网,。)
两人回到二进的小院子,哑仆正翘首以盼。见她们俩回来,高兴得手舞足蹈,张着嘴“嗬嗬”发声,哑仆看不懂她们心情不好,除了朱律这段时日教导的必要礼仪之外,也没什么礼数,一个劲地在她们跟前绕圈,等到宋弥尔与朱律站定,又指向西南角的厨房,宋弥尔与朱律走去一看:哑仆不知什么时候,竟偷偷做了几道菜,正摆在厨房的灶台上,锅里还“咕噜咕噜”正煮着什么。见她们看来,哑仆立马一会指向自己,一会儿指向厨房的菜肴,眼中露出哀求的神色。
“主子,哑仆这是什么意思,要请我们品尝他做的菜吗?”朱律撑了笑问哑仆:“阿叔,你什么时候会做菜,我们竟不知道。”
哑仆点点头又摇摇头,神情十分急切,眼中哀求更甚。
“阿叔,你是不是以为我们不再回来了?怕······我们将你抛弃?”宋弥尔迟疑问道。
哑仆眼中一亮,不住点头,“啊啊”着将灶台上的菜往宋弥尔与朱律面前推送。
宋弥尔心中突然一阵酸涩:“阿叔,放心吧,我们不会丢下你的,你看,我们的行李都还在院中,怎么可能走掉?阿叔,放心吧,我们走哪儿都会带上你的。”
哑仆眼中略过欢喜,盯着宋弥尔与朱律半晌,这才发现朱律身上脏兮兮,衣裳上还有菜叶子。他又露出着急的神色,指指朱律的衣裳又指指厨房门口的水桶,示意朱律用水清洗。
哑仆才买来的时候十分沉默,有时候像一个木头人,不闻不问不看不听,除了赶车和吃饭,整日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发呆。而如今情绪更多了,害怕再次被抛弃,有时候还流露出一位父亲的心情,见到朱律弄脏了衣服,也担心着急。
朱律从善如流将衣角擦了擦,拿出一个木盘,将菜肴都端到了堂屋。
哑仆躲在堂屋一角,见宋弥尔与朱律肯吃自己做的菜,十分高兴,一个人蹲在角落闷声刨了好大一口糙米饭。
“朱律,你叫哑仆上桌来吃吧。”
宋弥尔轻声道。
朱律正站着为宋弥尔布菜,眼中露出不可思议地神色:“主子,这不合规矩啊······”
“如今哪还讲究这个,你也坐下来吃吧。”
朱律怎么敢答应?她与宋弥尔亦主亦仆,其实从前在宋府在宫中,也不是没有坐下来陪着吃的时候,甚至当着袁晚游秦舒涯,只要主子发了话,她也敢坐着。可是那时有底气,是主子宋弥尔带给她的底气,如今她不肯坐了,坚持要站着服侍宋弥尔,是心底为了维护宋弥尔的尊严。那个时候,宋弥尔身边维护的人很多,不差她这一站,而如今不同了,她却不能再这般仗着主子的喜欢肆意妄为。
朱律不由得想到了清和,若是她在,恐怕如今早就哭着要服侍主子了。她什么都好,就是与自己同浴兰不是一路人。
朱律恍神片刻,宋弥尔已经故意做出不悦的样子,她问:“朱律,从前的我,是不是也是一个不讲道理仗势欺人的人?”
朱律大惊:“主子,你为何会这样说?”
宋弥尔微微叹了口气:“你看,今日我们在百秀楼被为难,不过是因为我们如今的身份比不上别人,上位者轻飘飘一句话,有时候便可以决定旁人的生死。我在想,有的时候,是有故意为难的上位者,但有的时候,或许不是故意为难,而是本就不懂底下百姓的辛酸,以自己的角度丈量问题寻求解决的方法,自以为是为别人好,岂知是给了别人屈辱。又或者用自己的生活经验去评判别人的是非对错,就正如我们今日在馄饨摊的一样。我们为难了别人却还不自知,今日,我们在百秀楼、在馄饨店受了委屈,正是因为如今我们的身份不如别人,别人带着眼光打量我们。而昔日,我们是否也曾自持身份,做了令他人屈辱的事情呢?”
“我记得,就好比我们南巡的时候,那些官员的女眷们,何尝不是逢迎我们,而我们的自持身份高高在上,在她们看来,又何尝不是给予她们的人屈辱呢?”
朱律听得呆了:“可是,主子,这,这怎么能一样呢?您本来便是一国之母,自然高高在上,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