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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景湛上前一步,将消息交给齐喧,然后退回原处。
他瞪着定北王,定北王也挑衅的望着他。
两个人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出了敌意,却毫不相让。
齐喧看完消息,也气的手发抖。
这……是亲爹吗?
“父王,你手下的人,怎么频繁跟慕容家的下人接触?”齐喧问。
定北王不以为然:“慕容是你舅家,本就跟王府来往频繁,这有什么奇怪?”
齐喧脸色发青:“那接触的下人,为何是慕容表姐的丫鬟?
父王别告诉朕,你的手下,看上了人家丫鬟吧?”
定北王默了默:“长信侯上面写什么,难道你就信什么?
难道我这个做爹的,还不如一个外人?”
“够了!”齐喧将手中消息扔在定北王面前:“在我心里,朝廷上站着的外臣,都比、你、亲!”
他真的是,很寒心!
“你我父子二人,本来相处甚好,如今却因为外人离间,误会至此;”
定北王起身甩袖:“罢了、罢了,曾有高人给我算卦,说我少子孙缘,原来应在这里;
也好,大不了,你们高堂满座,我一个人孤独终老!”
“王爷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梁景湛望了齐喧一眼,对方脸上果然犹豫不决。
他说道:“难道卖上两句惨,就能打动万岁的心?”
齐喧脸一正:“双喜,速速请太后来御书房!”
定北王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这点破事,你还要请示慕容氏;这皇帝,是你当,还是慕容氏当?”
齐喧毫不在意:“你不用故意激怒我,调拨我和母后关系;
父王,就算这皇帝是母后做,最后还会传到我手上;
可若是换成你,就不一定了。”
不信任,就是不信任。
定北王脸色铁青。
他知道齐喧不喜欢他,可没想到戒备到这种地步。
“既然如此,你也不用喊慕容氏过来。”定北王说:“你在气头上,我也不为难自己儿子,等以后你需要我,随时派人来王府。”
他一甩袖子,就要走。
可是梁景湛却挡住了他的去路:“事情还未明了,下官有疑问,想请王爷解惑!”
定北王脸色大变:“放肆,本王又不是你刑部的犯人!”
然而梁景湛岿然不动。
齐喧也不说话。
定北王出不去御书房,不禁有些急了。
然而慕容太后并没有来。
双喜跑出去,又跑回来,急的满头大汗:“万岁,侯爷,不得了了,公主出事了。”
齐喧和梁景湛大吃一惊,齐声问道:“她怎么了?”
双喜答:“奴才也不知道,奴才过去时,太后也刚得到信,知道您在这里,要请您过去。”
他连定北王的事情,都还没来得及说呢。
双喜话音没落,齐喧已经冲了出去。
梁景湛紧随其后,可走到门口,他又折了回来。
“定北王,现在就你我二人,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安排的?”梁景湛怒问。
定北王皮笑肉不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梁景湛上去揪住了定北王领子:“为什么?”
定北王也是练武之人,哪里会任由梁景湛蹂躏。
他一掌劈过去,同梁景湛过了几招。
梁景湛无心恋战,随便比划了两下,就要往外走。
定北王突然喊住他:“梁景湛,你只要出城去寻她,京城防卫就空虚下来;
你是要女人,还是要权势?
你是要扔下她的母亲兄弟不管,还是为了她的家人,将她置于险地而不顾?”
“……”梁景湛停住脚步。
他转身,怒视定北王:“原来,你是打的这个主意!”
齐喧根基不稳,正如当年的永明帝。
永明帝身边有平津侯,齐喧身边有长信侯。
可是现在,杜筱玖出事,梁景湛不可能无动于衷。
若他去寻人,京中势必防卫空虚,齐喧身边没有可以完全依仗之人。
定北王手握三万精兵,还有一支影卫,又是皇帝亲生父亲。
只要梁景湛敢离开,定北王分分钟可以架空齐喧,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这如意算盘,打的真是响。
梁景湛一瞬间,就明白定北王为什么千辛万苦,绕了八百道弯,连丁一也给算计上,去针对杜筱玖。
其实,对方算计的是梁景湛!
此刻御书房只有他们两个人,定北王也不用再伪装。
他得意洋洋看着梁景湛:“都说我不择手段,为权势牺牲亲情;现在,你会如何选?”
放任杜筱玖家人不敢,就算寻到,两个人还能毫无隔阂的相处吗?
若是不寻杜筱玖,齐喧以后,还能放心的信任梁景湛吗?
这根本就是个两难的选择题。
梁景湛自然清楚定北王的险恶用心。
可是,定北王真的算计的周全吗?
这京城,没有他梁景湛,还有慕容太后和平津侯府、魏国公府。
明面上,京城防卫是梁景湛。
可实际上,那些都是平津侯留下的势力。
没有梁景湛,有其他同平津侯有关的人和信物,也是一样的。
所以,这道所谓难题,在梁景湛面前,真的不算难题。
梁景湛一字一句说道:“亲人爱人,在你心里比不上权势;
可在我这里,筱玖就是我的全部!
我所有的努力,因为她的存在而有意义!
她不在,我要这权势滔天又有何用!”
524上坟
杜筱玖很头疼。
每次她意识快要清醒,就有人拿熏了药的手帕给掩上鼻子,让她再次昏迷。
如此三番,当她看到熟悉的天空,熟悉的大地,呼吸到熟悉的空气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怕不是蒙汗药吸太多,傻了吧?
她扭动僵硬的脖子,看向一旁的萧泽恒。
杜筱玖皱了下眉头,想活动一下手脚,却发现被绑着。
“……”
她怕不是上辈子,得罪了老天爷,每逢喜事将近,就给她迎头一棒。
“我说。”杜筱玖对萧泽恒说:“这是哪里?”
萧泽恒缓缓回头,一张细长的眼睛似笑非笑。
他望了杜筱玖半天,确定她不是装傻,才慢慢挪动了下身体,露出前面的墓碑。
杜筱玖瞪大了眼睛。
这是……
萧泽恒刚才一直望着的,是杜秀秀的坟墓。
杜筱玖记着自己给娘立的是木碑。
现在,也不知道是谁,给刻了一块石碑,上门的字依旧是杜筱玖的口吻:“娘亲杜秀秀之墓。”
杜筱玖再次打量周围景色,可不就是延城县外那十亩田地。
延城县靠北,天气寒冷,麦子也比别处晚收个把月。
如今田地里,还有稀稀拉拉没有收割的麦子。
杜家没有田地。
杜筱玖是租的大壮家的地,将娘埋在此处。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怎么来的。
“你是怎么将我……绑到延城县来的。”
杜筱玖张嘴结舌半天,才问出一句话。
萧泽恒抄着袖子,目光一直停留在梁秀秀的墓碑上。
上面的姓,还是对方在延城县化名的“杜”字。
杜筱玖见他神情不对,也将目光投向娘的墓碑。
左看右看,并没有什么稀罕之处。
她默了默,又问:“你莫不是心里愧疚,专程过来给娘上柱香?”
萧泽恒突然笑了。
杜筱玖打了冷颤:“你笑这么渗人干什么?”
“我给她上香?她是谁?我又是谁?我凭什么要给她上香?”
萧泽恒突然抬起拳头,打向梁秀秀的墓碑。
“畜生!”杜筱玖惊呼着冲过去。
可是她手脚不方便,直接摔趴在地上。
萧泽恒一拳打过去,石碑动也没动,倒是他的手,开始往外冒血。
这得使了多大的劲儿。
杜筱玖气道:“你疯了吗,别说她是你亲娘,你自己手不疼?”
萧泽恒猛的回头。
杜筱玖吓的滚坐起来。
实在是对方样子骇人,一双眼睛赤红,表情狰狞到要吃人的模样。
“你,”杜筱玖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是疯了,被你们所有人逼疯了!”萧泽恒,却张嘴说起话来:
“我本是京城一颗耀眼的明珠,前程似锦,谁不高看我一眼;
可是你来了,暴露了我羞耻的出身,将罪臣之后的枷锁,牢牢套在我的脖子上!
我从天之骄子,跌落泥潭,成为京城的笑话;
你看见人们用什么目光看我了吗?
同情、可怜、不屑、鄙视!我恨死了他们的目光!
我之所以这样,都是拜你,拜这个女人所赐!
你们为什么不都死在延城县,为什么要去京里扰乱我的美梦?”
萧泽恒越说越激动,手指着梁秀秀的坟,青筋暴起。
杜筱玖被他的无耻言论,给惊呆了。
萧泽恒陷入癫狂之中:“萧家败了,父亲只知道陪着他的后妻,忘了我这个儿子;
是了,她后妻肚子里,还有一个孽种;
那是公主的孩子,不比我这个罪臣之女的儿子高贵!”
“够了!”杜筱玖听不下去:“你一口一个罪臣之女,可是没有这个罪臣之女,哪有你这个人?
再说梁家已经被平反,娘是堂堂正正梁家嫡女!
倒是你眼里那个萧家,构陷忠良,残害先太子,罪不可恕!”
萧泽恒被喝住,目光慢慢找转向杜筱玖,笑的比哭还难看。
他放缓了语气:“我说错了吗?你如果不进京,谁知道梁家是被冤枉的,谁知道萧家构陷忠良?
都是你这个小贱人,老老实实呆在延城县,进张家冲喜,给死人配阴婚不好吗?”
很久没有噩梦记忆的杜筱玖,被萧泽恒的花,打开了记忆的闸。
梦里,几个婆子按着她的四肢,其中一个将白绫套上了她的脖子。
冰凉滑腻的感觉似吐着红信的毒蛇,盘上她咽喉,箍紧,再紧……
杜筱玖下意识的摸向了自己的脖子,喘不过气,后背一阵发凉。
萧泽恒尤在咆哮:“你跟她一样,都不是不守妇道,恬不知耻的女人!
成天抛头露面,四处勾引男人,惹的整座城议论纷纷,家族因此而蒙羞!”
杜筱玖恼了。
萧泽恒可以骂她,怎么能将娘也带上。
她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
萧泽恒一个箭步冲过去,双手掐住了杜筱玖的脖子:“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杜筱玖喘不过气,一双眼睛快凸了出来。
她双脚离地,不停的朝萧泽恒身上踢。
不是说,梁景湛留了人看守娘的坟墓。
怎么她都要死了,也不见个人影?
萧泽恒似乎本身也没有什么力气,又奔波一路,直接赶到这里。
杜筱玖将要昏迷的时候,感到掐着自己脖子的力量,越来越松。
她精神一振,使出吃奶的力气朝着萧泽恒的裤裆踢。
“哎呦!”
两个人同时惊呼一声。
萧泽恒捂住裤裆,杜筱玖跌落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