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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致于是对天怜公主的这一趟学堂之行颇为满意,觉得天怜公主出宫一趟,还是有所收获的。
天怜公主趁机请求王嫂答应她,杜嬷嬷下次出宫时,再带着她去将门学堂旁听。周致点头应允了。
天怜公主从周致那里回到自己寝宫——现在的她已经不再和王嫂周致同床而睡了,她在瑞香宫里,有了自己的寝宫。
天怜公主先是把那些小小的豌豆荚一个一个摘下来,然后,把这些还带着触须的紫色小花,用一个敞口瓷钵盛了,倒上清水养润着。
后面的工作,天怜公主慢慢回忆方恩教她的手法,她把豌豆荚尾部一一掐去,将豆荚小心地捏破,再把其中的豌豆米一粒一粒,仔细地刨出来。
然后,天怜公主拿来一个玉盘,像盛放珍宝珠玉那样,将这些雪白的豌豆米,一颗一颗,一边数数,一边放好。
芦苇杆自然是缺不得的,天怜公主也已一并带回,她抽出一根苇杆,拈了几粒豆米在手,摸着黑,到了虎皮鹦鹉架前,藏匿在一根柱子后面。
虎皮鹦鹉已经耷头耷脑,准备睡觉了,却突然被一颗什么东西击中。它惊叫起来,张皇四望,不待它有所反应,第二颗、第三颗豆米已经陆续击来,虎皮鹦鹉终于开始慌慌张张扑棱着翅膀,乱撞一气。
天太黑,虎皮鹦鹉根本看不清袭击是从哪里来的,它很担心那只黑猫趁夜来偷袭它,可它明明已经躲进笼子里面了啊,怎么还会被黑猫攻击到呢?虎皮鹦鹉百思不解。
天怜公主看着虎皮鹦鹉气愤而慌乱的样子,捂着嘴,偷笑着,从柱子后面悄悄撤走了。
虎皮鹦鹉最近总说她的坏话,一会儿说“长公主坏蛋”,一会儿说“长公主偷酒喝”,一会儿又揭发她没有好好背诗,害她被周致和杜嬷嬷批评。
小天怜苦于虎皮鹦鹉在高处,她在低处,一直对虎皮鹦鹉没有办法,这一下,有了苇杆和豆米,她以后有的是机会教训这只多嘴多舌的虎皮鹦鹉!那些豆米,她要节约着用!
重新回到寝宫,小天怜坐在床头上,心满意足,她开始学着方恩的样子,吹豆荚,今天下午,方恩在艾溪边吹响野豌豆的豆荚,把小天怜听得如醉如痴,就缠着方恩教了她怎么吹。
可是,她现在按着方恩下午讲的办法,将豌豆荚的一头噙在嘴里,被掐掉的另一头露在嘴外,使劲去吹,却毫无动静。
她已经把腮帮子鼓足了气,脸涨得通红了,豌豆荚依旧一丁点儿声音也没有。
有一下子,小天怜憋了很大的劲,使劲一吹,确实吹出了一点声音,却只是断续两声响,不成曲调。
豌豆荚一个一个被她吹坏了,浪费了一大把野豌豆,她还是没有练习出一个声响。天怜公主气咻咻起来,索性把剩余的野豌豆放到嘴里嚼碎了,不过又很快吐掉了,那种又涩又苦的滋味实在不怎么好。
腮帮子已经酸酸的,麻麻的了,豌豆荚也已经报废得差不多了,天怜公主不得不放弃吹豆荚。
此时,夜已深,宫女们已经全退下了,杜嬷嬷也来检查过又走了,天怜公主悄悄从床上跳下来,拿过她白天背着的小布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小东西,放在床头柜上。
那是草编的一个蚂蚱!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全须全尾!
看着这只如同活着的、有生命一样的深绿色的蚂蚱,天怜公主回想下午时候,方恩编织这只蚂蚱时心灵手巧的样子。
最重要,方恩答应她,以后每次见到她,都会编一个小东西送给她,而且,方恩保证每次都不重样!
这一次,是一只蚂蚱,下一次去学堂,方恩会送给她草编的什么呢?
天怜公主伏在床头,嘴角含着笑,望着那只仿佛会说话的蚂蚱,热切地盼望着和方恩的下一次见面。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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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不能忘记你
沈鹿呦接任秋凉馆馆主之后,秋凉馆后院的栀子花已经开过四次,日子似水流年,沈鹿呦似乎忘了自己留在会颖城的目的。全本小说网;HTTPS://щww。m;
她常常在秋凉馆后院的栀子树下发呆,栀子花盛开时的气息会让她想到沈双,沈双身上就常常飘着一缕似有若无的,栀子花的香味。
沈鹿呦不断地回忆沈双,回忆他的点点滴滴,常常想着想着,就在树下的凉榻上睡去。梦里一次次出现重伤的沈双躺在她怀里,朝她笑着,白色衣衫上染着斑斑血点。
沈鹿呦一次次在这样的梦里哭醒,或者惊醒,然后就一个人看着空荡荡的后院继续发呆。
这样呆呆地一过,就是四年。
秋凉馆的生意竟比沈双在世时更加红火,里里外外都有高伯操心,沈鹿呦听高伯说过,默王闾丘渐多次公开地、或者暗中帮秋凉馆解决了很多问题,按着高伯的意思,是希望沈鹿呦这个新任馆主,当面拜谢一下默王的襄助。
这一切确实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奇怪的是,沈鹿呦竟毫无此意,虽经高伯明着暗着多次提点,她依旧没有做这些的打算。
好在默王闾丘渐对此似乎全不介意,这才让高伯及馆中众人松下口气,想着好歹还有沈双当年和默王的交情在,余荫尚存,也就不再纠结新任馆主的怠惰了。
高伯却不知,沈鹿呦心里,不仅不想主动去见默王,还刻意回避与闾丘渐的私下晤面。
沈鹿呦不想见闾丘渐,至少不想这么快,她觉得自己的内心还没有准备好,她对与默王相见后的未来有些惧怕,有些茫然。
她不知道,自己见了闾丘渐之后,又该如何?
去完成沈双的遗愿,履行那份契约么?
还是将契约隐瞒下来?
所以,沈鹿呦要避着闾丘渐,且一避就是四年,二人从没单独地、私下地见过一面。
每一次,只要有可能会和默王单独遭遇,沈鹿呦就会拿出她林间小鹿对于危险的直觉,敏捷而巧妙地逃开。
沈鹿呦躺在凉榻上,有时候也想过默王闾丘渐的事,这个沈双因之而死的人,她怎么竟会如此陌生?
沈鹿呦躺在凉榻上,有时候也想过默王闾丘渐的事,这个沈双因之而死的人,她怎么竟会如此陌生?
她慢慢想起,沈双生前,自己应该也有过几次和闾丘渐晤面的机会,可是,闾丘渐是秋凉馆的贵客,因此,往往是被延至后堂接待,就算偶有和她擦身而过的时候,全副心思都是沈双的她,估计也就忽略了。何况,印象里,沈双也从未为他们进行过引见。
想不到,这个陌生的人,竟然是沈双在契约里指定的人。沈鹿呦因为契约而留下,却不想去见这个契约中指定的人。
沈鹿呦渐渐也明白,其实,真正让她留在会颖的原因,是这里充盈着的沈双的气息,而不是那份无人知晓的契约。
红颜易老,她愿意就这样老去。
她愿意就在秋凉馆后院,在这个飘荡着沈双气息的庭院里,带着对沈双的全部记忆,慢慢终老。
没有了沈双,她就没有了一切,这副躯壳,这副灵魂,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又是一个午后,沈鹿呦在秋凉馆栀子花下的凉榻上,再一次醒来。
梦里的沈双模糊不清,四周蝉鸣初歇,栀子花的气息正自浓郁,风起起落落,午后的阳光在风的间隙里到达,满树的栀子花闪闪发光。
沈鹿呦眯缝起眼睛,望向那一树闪光的花朵。栀子花婆娑的枝桠像两只发光的手,从阳光里朝她探过来,未曾合拢的掌心捧着树下一个洁白的人影,轻轻放到她的眼前。
那是一个双手抄在身后,正仰头看花的、穿着白色衣衫的男子。
此刻,栀子花的香气里,秋凉馆后院的整个午后波光潋滟。
望着眼前波光潋滟的这一切,凉榻上的沈鹿呦几乎不能呼吸,不能动弹。
这正是她和沈双初逢时的情景啊!
那时,她骑着梅花鹿在李树林中玩耍,回首际就见沈双一身白衫,双手抄在身后,笑吟吟地望着她。
风起起落落,阳光自风的间隙射入,满林的李花都在闪闪发光,映照着白衣颀身的沈双也闪闪发光。
那一刻,她决定跟着眼前这个会发光的男子走,一辈子不离开他。
于是,她说自己迷了路,说自己不知道家乡是哪里,说自己举目无亲,说自己不曾有名字。
其实,她家就在树林后面的那个村庄,父母虽然早亡,可是她还有别的亲人,她跟着伯父、婶娘一起生活,大家都叫她you…you,但究竟是幽幽,悠悠,还是有有,她自己也不知道。
后来沈双教她读书写字,她才想,也许那两个字就是沈鹿呦的“呦呦”吧。
她毫不犹豫地、义无反顾地跟随这个会发光的男子来到王都会颖,她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可以和他一直走下去,直到这个城市老去。
沈双就是她的整个世界。
可是,那个闪闪发光的世界尚未容她看清,容她拥有,容她分享,就倒下了,坍塌了。
那个她愿意跟随的人走了,她失去了他,也就失去了整个世界。
她站在废墟上茫然四顾,似乎满世界都是那个会发光的男人,却又满世界都找不到他。
偌大一座会颖城空旷得可怕,而她已剩孑然一身。
一缕微风吹过,树上的栀子花一阵喧闹,那个立在栀子花下的白衣男子转过身来,望向榻上的沈鹿呦。
顷刻间,沈鹿呦只觉天崩地裂,山鸣海啸!
万千野马奔蹄而至,踏在她胸上,让她心如撕,胸如裂,面色苍白,呼吸急促!
那望过来的眼睛啊,分明就是沈双的眼睛!
那张俊美的面容,也分明就是沈双的面容!
沈鹿呦几乎发狂起来,若不是头脑中残存的最后一缕理智告诉她——眼前的人并不是沈双,那只是一个酷似沈双的人——她几乎就要跳起来,抱紧他,抱紧这个让自己朝思暮想的男子了,然后撕他、咬他、踢他、锤砸他,在他胸口和肩上留下她小兽一样尖尖的、腥红的牙印。
栀子花下,那个酷似沈双的男子迈开脚步,朝沈鹿呦走来。
午后的阳光从他身后追逐而至,白色的栀子花跳跃着,在他四周穿梭出一片闪闪的光亮。
沈鹿呦支起一臂,半卧在凉榻上,一动不敢动。
她生怕那个人是一只蝴蝶,她动一动,他就会飞走。
或者,那人是一只脆弱敏感、经不起任何惊吓的小鹿,她动一动,就会让他永远消失。
像沈双那样消失。
沈鹿呦屏着呼吸,静静地望着来人,她暗自祈祷,祈祷眼前之人的脚步不要停,也不要突然逃走。
她害怕再一次失去,像当年失去沈双一样。
沈鹿呦的眼睛一眨不眨,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人的脸。
她从不曾这样盯着一个男子的脸,这样仔细地看过,即使是对沈双。
对面的男子无论身材、背影、相貌、五官等,简直和沈双一模一样!这一切,让沈鹿呦发呆。
沈鹿呦就那么痴痴地望着来人,望着一个活的沈双走向自己。
沈鹿呦觉得,怎么也看不够对面的来人,永远也看不够。
那人终于是一步步走到沈鹿呦面前了,没有停,没有逃,他站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