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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于化雪乘坐的黑篷马车,终于在众人的翘首以待中,珊珊而来。车后不远,缀着一百多名护送的东圃郡骑兵。
马车停下了,雪国国馆的于细儿、翼国太傅常习均在前,二十几把雨伞下,众人迎上前去,在于化雪的马车前静静恭候。
赶车的有两个小厮,其中一个小厮下了车,隔着帘子叫了好几声:“爷,到了!”
可是,许久过去了,于化雪的车厢里没有丝毫动静。
小厮又叫了好几声:“爷,到了!大家候着您呢!”
这一次,终于听到有人在车厢里面“嗯”了一声,听上去,睡意未醒的样子。
太傅常习均一众人等耐着性子,又等了盏茶功夫,车厢帘子一挑,一个年轻男子一袭白衣,从车厢里探出来半截身子。
他并未看车厢前边站立的众人,只抬头望了望天,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对这种阴雨缠绵的天气很不感冒。
这人就这样仰着,看了好一会儿天,才微微地眯着眼睛,看向车下迎候的众人。
然后,他微微颔了颔首。
再然后,帘子就落了下来,这人重新缩回了车里。
众人弄不明白车中人的意思,都不敢出言相扰,只得在车外继续等待。
可是,又过了许久,原先还荡动着的车厢帘子渐渐就静了,里面的人似乎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林漫这些雪国国馆的人也还罢了,太傅常习均等一众前来迎接的翼国朝臣,当即全都面面相觑,瞪起了眼睛,人人心中都有一种热脸蹭上冷屁股的感觉。
众人在这雨里,足足等了一个上午,巴巴地来迎接他。可是这个于代表,见了大家一言不发,也毫无下车的意思,只轻轻点了点下巴。
就连那轻轻一下的颔首,都让人怀疑,是不是因为还在瞌睡,脖子没撑住脑袋,才不小心晃了一下。
这位于小爷,不会是又回车厢睡觉去了吧?
难怪侍候于化雪的小厮,不称呼于化雪“大人”,叫的他却是“爷”!
这位爷,也真是太拽了啊!
尤其是,这位于爷,实在有些年轻得不像话!
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而已!
前来迎接于化雪的翼国朝臣,年龄最小的太傅常习均,也已经五十有二。其余人等,恐怕连孙子也已经和车中这位于代表年纪不相上下了。
可是于化雪这位爷,这位小爷,居然就这样只点了点下巴,就把一种爷爷辈的、翼国的大臣老人家们晾在了雨里不管不顾、不闻不问了!
太傅常习均此刻心中已经憋了气,脸色有些青紫、沉郁起来,好在他原本皮肤就有些黑,所以此刻落到众人眼里,也不大明显。
但是,常习均也知道,自己有什么好怨嗟呢,原本就听说过,翼雪两国文武人才的构成,刚好相反。
雪国文臣多是年轻子弟,军武里却是三、四十岁的人多。翼国却与之恰好相反,军队里服役的各级官兵,多是二十来岁、甚至不足二十的年轻娃娃。而文臣却因为论资排辈的原因,总要熬到一定年龄,才能获得相应资历,出任相应官职,因此,翼国文官的年龄普遍在五、六十岁,四十多岁就算年轻的了。
这就难怪人们总是觉得,翼国朝政有些暮气沉沉的感觉,而翼国军力却又十分稚嫩。十次和雪国交战,倒有七八次会败下阵来。
今天,两国和谈这么大的事情,雪国小王上佟谷淳居然只派了一个和谈代表,只身而来,还是这么一个年轻的小爷。
这不能不让翼国这边反复准备、反复斟酌、排下大阵仗迎敌的太傅常习均等人心生郁闷。
对方明显轻视、轻慢自己啊!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并不是一场朋友之间的叙旧和聊天,这是一场战败国与战胜国的谈判,说得透彻、直白些,是他们翼国作为战败国,向战胜自己的雪国求和,连议和都谈不上!
议和,是两国相持不下,互有和心,一起坐下来商议和谈判。
而求和,则是势弱的一方,陪着笑脸,向另一方提出请求、恳求、祈求,希望对方给予自己和谈的机会。
太傅常习均知道,从现在开始,自己就要一路都陪着笑脸了。
哪怕被对方这个小子,在雨中这样的轻慢!
第一百八十八章 雨中迎迓
雪国驻翼国国馆的使臣林漫也和众人一起,在车厢前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眼看着车厢再无动静。全本小说网;HTTPS://。m;林漫什么也没有再说,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林漫的马车碾过坑坑洼洼的路面,“哗啦啦”跑起来了。
给于化雪赶车的小厮,一翻身,跳上车子,嘴里一声吆喝,马鞭一甩,马车溅起一片泥水,跟了上去,太傅常习均等人来不及反应,被溅了一脸一身的泥水。
终于有几人憋不住骂出了粗口。
但是,恨归恨,骂归骂,大家还是纷纷转身,在各自随从的扶侍下,赶紧上车。方恩和陶新然一左一右,一人为太傅打伞,一人将太傅搀扶着,送上马车。一辆接一辆的马车,跟着前面林漫和于化雪的马车飞奔起来,溅起泥水一路。
负责护卫的东圃郡骑兵、王都金吾卫,也都纷纷奔跑、追赶起来。顿时乱纷纷一片,地面狼藉不已,倒像是哪里打了败仗的军卒在溃败而下。
常太傅从车厢里挑帘向外望去,看这线路,林漫是带着于化雪及众人,直接向有余别馆去了。
有余别馆不是很远,一炷香的功夫,众人的马车已经都停在了别馆外面。
别馆四周从建好之日起,早已安排了数百金吾卫在四周护卫。这些金吾卫今天一大早也已接到消息,雪国的谈判特使可能今天将到。
此刻,见一众大人的马车还有东圃郡骑兵、另一队金吾卫来了,大致也猜出了应该是特使到了,于是赶紧放开路上放置的栏栅,让开缺口,让众人通过。
可惜,这么多马车,无法全都靠近别馆门口停,好些人不得不远远地下车。好在于细儿翻建别馆时,馆外的大道特意铺了青砖,这会子大伙儿才免了脚淌泥水的尴尬。
有余别馆门口人头涌涌,乱纷纷的,大伙儿下了车,于化雪也下了车。
在别馆等候的于细儿,踩着积水,迎了上来。于化雪朝他微微颔首。
这一次,大伙儿终于见到了于化雪的全貌。于化雪一袭白衣,一尘不染,外面还披着一件白色暗花的披风,就一个年轻男子来说,他的身子过于单薄了一些,脸孔则过于清秀了一些。
跟随于化雪而来的小厮,在于化雪头上为他撑起一把白绸伞。在周围二十几顶红红黑黑的油纸伞中,于化雪头上的白绸伞格外显眼触目。
一袭白衣的于化雪,在这灰蒙蒙的雨天里,被太傅常习均等一群穿黑着蓝的老家伙簇拥着,跨过馆门,进到别馆的院子里,竟有一种清姿绝世、泥淖中一支清莲的感觉。
不知不觉地,跟在他身后的人,刻意地和他隔开了一些距离。
而于化雪,下得车来,步入园中,自始至终,没有说话,没有看任何人,只是眉尖轻轻蹙着。
有那么一会儿,太傅常习均从侧后方看着这个于化雪,心中有些不解起来。
雪国小王上佟谷淳委派这样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走路轻飘飘的,似乎连话都懒得说的单薄人儿前来谈判,是怎么想的呢?
两国和谈,虽然不是刀光剑影,无需像战场将军那样舞刀弄棒,但也是要唇枪舌剑的。不说邻牙利齿、滔滔不绝了,最起码来说,这谈判的时候,你来我往、针锋相对,也是要讲究个气势的。
太傅常习均觉得王上闾丘羽之所以委任他作为翼国方面的和谈代表,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觉得他常习均看上去起码是稳重沉着,而且面容沉稳,不怒自威。
翼国方面最早听说,雪国小王上佟谷淳的谈判代表只有一人,且是一介白衣,还是个世家子时,都有些不解。
有人就说,雪国小王上佟谷淳派这样一个公子哥儿来,还不如派大街上一个卖猪肉的来,想那卖猪肉的届时在谈判桌上挥舞起菜刀,大家好歹也还要怕一怕的!
今天一见于化雪,这位公子哥何止是年轻,还单单薄薄,柔柔弱弱,像女人一样喜欢蹙眉,怎能不让人心生轻视之心呢?
一股冷风斜过,太傅常习均忽然心中一激灵,他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生出了轻敌之心。
太傅常习均虽是文臣,但是,他好歹也还懂得,两兵交战,未战先轻敌,这可是大忌!
太傅常习均猛一下醒悟过来,抬首望向于化雪,恰遇到于化雪也在向他望过来。
于化雪双目修长,此刻正微微眯着。
太傅常习均只觉那双细长修目中放出的目光,竟然冰冷而犀利!
有余别馆的园子很大,一条青砖小径从园门处一直向里,园中植物不多,只在靠墙边有几丛稀稀落落的修竹。
于化雪一进园子,一眼看到了园角的鱼池,他立即舍了众人,走近鱼池,俯身细看起来。
于化雪对着池中那些摇头摆尾的游鱼,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微笑,还时不时沿着池中曲水,追逐其中的一尾鱼儿。
雪国国馆的使臣林漫和于细儿,撑着雨伞,跟在于化雪后面。于细儿偶尔上前,向于化雪介绍几句池中游鱼的情况。
翼国这边的太傅常习均等人,几次想上去搭讪,又担心扰了于化雪的雅兴。只得在一旁陪候着。
一干人杵在雨中,斜风细雨,官靴是都湿了,官服也大多湿了半截。
此刻,大伙儿才发现,这别馆的园子虽大,却没有一角亭子,不然这时候也可以进去,稍微避一避雨。
雨下众人忍不住朝园子尽头频频望去,那里,一片青砖地,连着一排青瓦房,高大俨然。
进到那里也可以避雨啊!
只是,众人都是第一次到访有余别馆,此间主人不邀众人入室,谁好意思主动提出入房呢?
何况,这还是雪国目前派来的最高使节。
于是,一众人等只好就这样呆立雨中,被风吹雨打着,陪着于化雪赏鱼。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好不容易,于化雪在鱼池边直起了腰。
众人赶紧巴巴地望过去。
于化雪却一转身,懒洋洋地对众人道:“于某今天舟车劳顿,想要早点休息,今天有劳大家出郊相迎了。”
说完朝大家随意拱了拱手。
于化雪话说到这样,常太傅等人哪里还不明白,这是此间主人开始逐客了呢!
于是,众人互望一眼,当下连别馆的房子也不惦记着要进去了,乱哄哄纷纷告辞,转头出了别馆院子,各自爬上车,溅着雨水泥巴,朝会颖城里奔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再兴土木
到了第二日,翼国这边昨日出郊迎迓于化雪的大臣们,因为着了风寒,病倒了好几个,纷纷告假在家,卧床养病,其中有两位是常太傅组织的谈判代表团中的谈判骨干。全本小说网;HTTPS://。.COm;
太傅常习均自己也有点着凉,鼻子不通气,喉咙发痒,但他知道谁都能请假,他不可以。
他是翼国谈判代表团首席代表,王上闾丘羽还指望他率领大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