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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了你!今儿你不把话给老子说清楚了,老子绝对让你后悔来这世上走一遭!”
那被他揪起衣领的男子身量纤纤,糜妍肌理,瞧着竟比一般女子还要娇艳瘦弱,乍然被梁无道揪起,整个人都半悬在空中,看着好不可怜。。
梁无道一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不仅没有怜惜,反倒怒火更盛,当下招过自己的几个随从,怒吼道:“来呀,给老子狠狠地揍这下贱胚子,什么时候他这狗嘴里能吐出象牙了,不再污蔑老子了,什么时候再停手!”
几个家仆显见是做惯了这样的事,梁无道一声令下之后,便立即动起手来,对着那瘦弱男子拳脚相向,下手毫不留情。
一边打还一边口出恶言,十足的狗仗人势。
梁无道在一旁听着那男子被打得哎呦哎呦直叫唤,心头的一口恶气总算是消散了些许。
他双手抱胸冷冷地哼了一声,满面不屑,将纨绔恶霸的做派演绎地惟妙惟肖。
从前还在老家之时,他便横行无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如今仗着胞姐受宠来到邺京之后,这霸道的习性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知客僧人见梁无道不仅不听劝解,反而纵恶仆动起手来,知道再劝无望,只能匆匆跑回寺里,打算叫武僧出来,将这些人赶走。。
佛门圣地,岂容他们如此亵渎!
当今天子入了弘济寺山门尚且礼遇有加,这个纨绔子弟到底是哪里跑来的,竟如此的嚣张狂妄?
知客僧人跑走了,围观的妇人们见梁无道猖狂若斯,也不敢再轻言得罪他,只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着。
安笙跟着顾家人站在外围,遥遥一望见了里面的情形,不禁暗暗摇头。
这梁无道到底不是底蕴深厚的大家世族里培养出的子弟,不明白在这随手一抓,都能抓到个五品京官的邺京城里,是如何的卧虎藏龙,勋贵遍地。
京都多贵戚,许多看似身份不显的人,一旦亮出身份,都足以将梁无道压得再无翻身之日。
梁无道敢耍狠斗横,说白了就是仰仗他那忽然受了圣宠的胞姐梁贵人。
可一个小小贵人,有些人还真就不会放在眼里。
梁家人以为梁贵人受了封,自己就是正经的皇亲国戚,从此便可以在邺京城里横着走,都无人敢管、无人敢拦。
却不知,有时候不是人家不管,不过是他们无事犯到真正的显贵眼前,人家懒得管而已。
今日梁无道在弘济寺山门前放纵恶仆对一男子大打出手,堵了进寺的道路,便恰巧碍了一位显贵的眼。
普云大师云游归来,许多勋贵人家都赶着来见上一见,比如永宁侯府顾家,再比如护国公府陆家。
虽说双方都还有不为外人所道的其他事情,但说到底,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见到普云大师的面。
陆家长房大少爷先天不足,是从娘胎里带着恶症出生的,从小到大遍寻名医,用尽了名贵的药材,方吊住了一条性命。
这几年因缘际会得了普云大师的诊治,病情稍有好转,故每次大师云游回来,陆家都必得亲上弘济寺拜访,求普云大师替陆大公子行针用药。
今日陆家正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谁承想到了弘济寺,会碰见这样的乱象。
陆家大公子是长房夫人郑氏的命根子,任何耽误了儿子治病的人或事,在郑氏眼中,都是不可原谅的。
所以当下,郑氏便命护国公府的护卫将梁无道等人清走。
透过轿帘的缝隙,郑氏目光阴沉且凶狠地看着梁无道,耽误她儿子瞧病,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不能让!
何况还只是个不知哪里来的混小子,不值一提!
护国公府的护卫得了郑氏的命令,却没敢立即动弹,而是拿眼去瞧停在最前头的那顶软轿。
那里面坐着的,乃是护国公府老太君魏氏。
片刻后,软轿中传来魏老太君肯定的声音,护卫们才敢应声而去。
护国公府的护卫,都是真刀真枪上过战场的,绝非那些只会三脚猫功夫的家仆可比。
因而他们一出现,形势瞬间便逆转了,梁家的几个家仆三两下就被扔了出去,趴在地上哭爹喊娘、嚎声震天。
梁无道一见自己的家仆被人扔了出去,当下气得眼珠暴突,指着护国公府的护卫们嚣张大骂起来。
“瞎了你们的狗眼,竟然敢打老子的人,你们知道老子是谁么?说出来吓死你们!我告诉你们,现在跪下来求老子宽恕,老子或许还能考虑放你们一马,否则的话,定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梁无道又得意地哼了两声,然后抬起下巴斜眼去瞧护国公府的护卫们。
不知死活!
护国公府的护卫们眼神齐齐一冷。
他们老子都死了多少年了,眼前这个二世祖算老几,也敢自称他们老子?
这邺京城里,敢在他们陆家人面前自称老子的,还真就没有几个。
这小子是哪根葱,口气也忒大了!
第十一章:拜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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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氏在轿中等得着急,便让贴身丫鬟芳翠上前给陆源传话。//全本小说网,HTTPS://。)//
芳翠按照郑氏的吩咐,走到陆家护卫身边,脆声道:“陆护卫,郑郡君说了,无论是何人,在佛门圣地滋扰生事都是对佛祖的大不敬,让你不必顾虑,快些将人赶走,万别污了这清净之地。”
陆源听了芳翠的话,不由底气更足,立即便招呼两个下属,让他们将梁无道押走。
梁无道被陆家护卫一左一右压住了肩胛,双手亦被反剪在后,登时痛得叫出了声。
“哎呦,哎轻点轻点,找死呢你们,你们知道我是谁么,竟敢如此对我!”
梁无道隐约猜到自己可能碰上了不得了的人物,但又不肯伏低,怕在人前落了面子,往后没法在邺京城里混,便虚张声势地叫喊了几声。
但到底是心里有了几分顾忌,所以口气也不若方才那般嚣张无度,张口闭口以老子自居了。
陆家护卫见多识广,一看梁无道这副模样,就知道这人已经怂了。
心头划过一丝不屑,二人再未犹豫,立即将人押到下山的石阶入口处。
到了地方,两个护卫便松了手,梁无道自己趔趄了一下,好歹稳住了身形。
双手上的钳制被解开,他便又想回头来骂人。
哪知陆家的护卫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梁无道盯着那两名护卫的背影气得胸脯一起一伏。
想要骂几声来过过嘴瘾,两条胳膊却一抽一抽疼得厉害,骂人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到底没敢喊出口。
梁家的家仆见自家少爷被人扔到了不远处的石台上,忙灰溜溜地爬起来寻着少爷去了,再没有方才的气势。
而这一来一往地混乱之后,方才抓着梁无道大喊他负心薄幸的男子,也不见了踪迹。
梁无道遍寻不见这人,气得一脚踹上了石阶旁的岩壁。
结果气没出来,倒将脚踹伤了,抱着右脚歪在家仆身上,疼得哎呦哎呦直叫唤,被几个家仆合力抬下山去了。
这地方风水不对,与他家少爷相冲,还是赶紧回去,省得待会儿少爷一怒之下,再拿他们出气。
山上的百姓见了这一幕,都暗骂梁无道活该。
在佛祖面前也敢如此猖狂,这都是报应!
罪过罪过。
骂完了人,百姓们忙又回过身去,面向弘济寺方向拜了又拜。
一场闹剧收了尾,山门前又恢复如常,众人见再无热闹可看,遂该上香的上香,该还愿的还愿。。。。。。
永宁侯府老夫人徐氏也招呼一家子进去上香,只字未提方才的乱象。
徐氏不多说,顾家其他人自然也不会随意多言。
大家面色如常,坦坦荡荡,仿佛梁无道这个人,只是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一样。
而赶走了梁无道的陆家人,也急急忙忙地进了弘济寺。
不过陆家并未到大殿里头去上香,而是由知客僧人引着,直接去了后殿。
陆家的轿子从顾家人面前匆匆掠过,带起一阵微风。
徐氏望着陆家众人远去的方向,眸底暗了暗,脚步顿了一瞬,方才继续向前走去。
“陆家的阵仗可真大,放眼整个南诏,怕只有她家的轿子能直接抬进弘济寺后殿了。”
大房的红姨娘嘴巴一向琐碎,人又势力,所以这会儿便忍不住心里泛酸,凑到方氏跟前小声嘟囔。
方氏冷冷地瞥了红姨娘一眼,斥道:“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红姨娘被方氏训了,立时缩紧脖子,不敢再胡乱插言。
方氏懒得看她那副上不了大台面的德行,便转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陆家阵仗是大,可那阵仗是陆家几代男人用血和命挣回来的,不服气,不服气你也挣一个看看?
若谁能像陆家一样,牢牢拱卫西北,不让匈奴鞑子来犯,当今圣上保准也给你一样无尚的荣光!
陆家大房如今只有那一个病歪歪的嫡子,好容易养得这样大,那可是大房夫人郑氏的命根子。
为了给儿子续命,郑氏连夜闯宫门,求皇上派太医院所有太医入府诊治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地方是她不敢去的!
方氏面色冷冷的,眼中情绪复杂难辨,有羡慕、有嫉妒、但却也有庆幸。
陆家风光不假,可这风光背后所要付出的代价,也着实太大了。
若非要做个选择,她倒宁愿像现在这样,纵使荣光不显,至少丈夫儿女都在身边,安稳顺遂。
不对,眼下女儿身上却是不顺的,梁家的事,不能再拖了,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梁无道那个混小子的!
不过幸好,有人能替女儿挡了这灾祸。
顾安笙这个死丫头,年纪轻轻,身量容貌尚未长开,便可窥见往后的倾城容色,跟她那个狐媚子娘一模一样,碍眼至极。
难得有用得着她的地方,这一回她若能替女儿挡了灾厄,前尘过往,她便不再计较,且还许她风光大嫁!
思及此,方氏眉眼间的冷意一点一点褪下,又换上了那副慈母模样。
“安笙啊,随母亲进去上香,今儿你大姐病了没有来,待会儿你也帮她上一炷香,祈祈福,你们两个可是亲姐妹,你大姐最是惦记你这个妹妹了,昨夜还惦念着要来替妹妹求个平安符,奈何夜风吹伤了身子染了风寒,不便出门,才只得作罢,母亲想安笙这样懂事,必定也是心怀姐姐的,对吧。”
“母亲说得极是。”
安笙眯着眼睛软软地笑了,然后恭敬地扶住方氏伸过来的手,随方氏一同进了正殿。
佛祖面前,方氏的谎话都能说得面不改色,想来前世自己会受她蒙蔽,被她欺骗,也不光是太傻太天真的缘故。
说到底,还是方氏太善于做戏了。
安笙低下头,敛了满目情绪,只在心底深处,无声地笑了。
重来一世,方氏若还照着从前的法子调教她,怕也不好用了。。。。。。
弘济寺第一重殿是天王殿,供奉大肚弥勒菩萨,肚宽面慈,拈花一笑的模样似能包容世间众生疾苦。
安笙看了看菩萨宝相,在蒲团上虔诚地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