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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萧奕那幽怨的眼神,她要是真敢笑出来,恐怕今晚就别想安生了。
“阿奕,”南宫玥从一旁取来一块帕子,“你没事吧?”
萧奕委屈地看着她,含糊地说道:
“里……索……咧?”
你说呢?
他变调的腔调逗得南宫玥又是忍俊不禁,她急忙又走近半步,柔声道:“阿奕,放下手让我看看。”
萧奕从善如流地放下手,露出已经被鲜血染得红艳艳的嘴唇,透着一丝妖艳的美感。
可是南宫玥却只觉得心疼,原本心底的那点戏谑消失殆尽。她原本还以为萧奕是装可怜,没想到他是真的被她撞伤了。
“阿奕,快张嘴!”她担忧地说道。
萧奕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地张开嘴,鲜血从嘴里淌了出来,看得南宫玥越发心疼。她小心翼翼地用帕子拭去他口中淌出的血水,又小心地翻开他的下唇。
他的上排牙在下唇内侧撞出了一个齿印大小伤口,还有血在往外渗,看着有些血肉模糊……
“阿奕,我替你上点药吧。”南宫玥又给他拭去几滴血珠后,正要转身去替他拿药,却被萧奕一把抓住。
“不……”
萧奕本想说不用了,这么点小伤舔舔就好……舔舔?!
他贼兮兮地转了下眼珠,笑眯眯地说道:“何必上药这么麻烦,帮我舔舔就好!”说着,他期待地朝她抛了一个媚眼。
南宫玥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看他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显然是没事了。
“我给你倒杯水漱漱口。”南宫玥当作没听到。
“阿玥,那不如你给我上个药?”
“或者给我吹吹?”
“……”
内室中,萧奕不死心的声音不时响起。
夜渐渐深了,温馨闲适……
675亲事
尽管南宫玥说让林家姑娘来向自己请安,可正所谓“抬头嫁女儿,低头娶媳妇”,好不容易娶一趟儿媳,傅大夫人可不想为了长自己的脸面,就让林家以为自己对这份亲事有所慢待。
于是,次日一早,她就带上了早就备好的十六色礼盒,在南宫玥的陪同下去林家拜访女方的长辈,这一来是为了表示公主府对这桩婚事的重视,二来,正好也瞧瞧让自己儿子看中意的姑娘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南宫昕和傅云雁来了一趟南疆,自然也是要去向林老太爷请安,就连傅云鹤也被萧奕放了一天的假。
南宫玥早早就派人来传过讯,所以守门的婆子知道有贵客要来,一早就守在了门口。
婆子一看马车来了,急忙大敞宅门,迎马车入内,又对着黑马上的傅云鹤问安行礼道:“傅公子,您来了啊。”说着,她扫了傅云鹤身旁的南宫昕和后面的马车一眼,心道:这马车里坐的想必就是傅公子的母亲了……
婆子咽了咽口水,对着一旁的小丫鬟使了一个眼色,让她赶紧去通传。
南宫玥和傅云雁率先下了马车,跟着,傅大夫人才慢悠悠地在小丫鬟的搀扶也下来了,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心里琢磨着:今日她既不能失礼人前,也要不着痕迹地给这未来儿媳一个下马威才行。她当然也没欺负人家姑娘的意思,但也不能让她觉得当他们傅家的媳妇是那么容易得是不是?他们傅家怎么说也是有规矩的人家……
而一旁的傅云雁心中却是雀跃不已,眼中溢满了期待,既是期待见到久别的韩绮霞,更是期待看到母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的表情。真是太好玩了!
“娘,我们快去拜见外祖父吧。”傅云雁挽起傅大夫人的胳膊道。
她这么一说,傅大夫人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林净尘不只是未来儿媳的外祖父,也是女婿的外祖父。
这莫不是就是缘分?!
一行人就在那婆子的引领下,往正厅去了。
隔着十几丈远,傅大夫人就看到厅中坐这两人,上首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形容清癯,他右手边的圈椅上,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姑娘,身穿青蓝色薄缎长褙子,月白色百褶裙,弯月髻,虽然距离尚远,傅大夫人还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是也可以看出这位韩姑娘的打扮得非常朴素。
傅大夫人心里有些不悦,心道:这一般的姑娘家第一次拜见未来的公婆,总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吧。
很快一行人就走到了厅堂外,傅大夫人奇怪地挑了挑眉头,为什么她觉得屋子里的这位姑娘看着似乎有些眼熟呢?
傅大夫人眨了眨眼,脚下的步子停了一瞬。
这,这是……
傅大夫人霍地瞪大了眼睛,这位姑娘的面容既熟悉又有几分陌生……她,她,她看着怎么这么像齐王家那个投湖自尽的霞姐儿呢!
这容貌至少像了九、十成!
傅大夫人定睛看着对方,细看之下,又觉得南宫玥的这位表姐和表侄女韩绮霞似乎迥然不同,韩绮霞是知书达理、温柔娴静的王府嫡女,而这位林家姑娘似乎又“糙”了些,肌肤黑些,人瘦些,气质中透着一种爽利的感觉。
“六娘……”傅大夫人忍不住悄悄地拉了拉傅云雁的袖子,想征求她的认可。
傅云雁无辜地眨了眨眼,故意道:“母亲,我们快进去吧。”说着,她半是殷勤半是催促地挽着傅大夫人进去了。
于是,傅大夫人更纠结了,忍不住又朝她右手边的傅云鹤看去,心里嘀咕着:鹤哥儿找了一个这么像表侄女的未来媳妇,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鹤哥儿以前喜欢霞姐儿?
可是鹤哥儿若是喜欢霞姐儿的话,为什么不和自己说呢?当初若是他们公主府去提亲,想必齐王夫妇也乐得他们表兄妹俩亲上加亲,齐王妃也不至于想出让霞姐儿去跟奎琅和亲的馊主意!
想到红颜薄命的韩绮霞,傅大夫人心里一时有些唏嘘,几乎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位林家姑娘了。儿子找这位林家姑娘分明就是把人家当成了霞姐儿的替身,这实在是太坑人家姑娘了!
傅大夫人的心情复杂极了,不知道是惋惜,还是同情,亦或是两者皆有……
感慨间,傅大夫人忽然感觉到有哪里不太对劲。
对了!
南宫玥怎么从来没说过她的表姐长得像霞姐儿呢?!
傅云雁一直在暗暗地观察着母亲的表情,见她似乎想通了什么,终于忍不住发出清脆的笑声,笑得前俯后仰。
太有趣了,这个笑话足够她独自回味许久了!
看傅云雁笑成这副样子,傅大夫人哪里还不明白其中大有问题,难道说……
她心中隐隐浮现某种可能性……
这怎么可能呢?!
但是除了这个,似乎也没有别的答案了……
就在傅家母女俩怪异的表情和眼神中,韩绮霞站起身来,心道:难道说六娘和鹤表哥还没和表舅母说自己的事?
她很想问问傅云雁和傅云鹤,可是现在也委实不是合适的时机……想着,她俏丽的脸庞上隐隐浮现起一片淡淡的红霞,心中被一种女儿家特有的羞赧所占据。
大家都是亲戚,她与表舅母傅大夫人自然是相熟的,可是今日她们之间的身份却变了……
韩绮霞站起身来,力图镇定,落落大方地给傅大夫人福身行礼:“表舅母可安好?”
六个字等于就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傅云鹤右手成拳地放在嘴边,窃笑了一会儿,厚着脸皮道:“母亲,这是您未来的儿媳,您可满意?”说着,他还得意地对着傅大夫人眨了眨眼,而韩绮霞的脸颊越发红了,娇艳似花。
傅大夫人虽然刚刚已经隐约猜到了这种可能性,但还是惊得目瞪口呆,也顾不上和儿子计较了。
眼前这个气质与一年前迥然不同的姑娘竟然真的是齐王府的霞姐儿!
傅大夫人来回看了看南宫玥和傅云雁,心中终于了然。
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一年前的投湖自尽恐怕都是一场戏而已……是啊,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当年既然没有见到尸体,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也难怪仅凭鹤哥儿的一封信,婆母就这么爽快地答应了这门看似有些不太般配的婚事,原来是因为婆母也知道了韩绮霞死遁的事啊。
以韩绮霞的性情、品貌,当然是配得起自家儿子的!
傅大夫人忍不住瞪了傅云雁一眼,这丫头,说她懂事嘛,她每日疯疯癫癫的,可是这么大的事,她的嘴巴倒是紧,去年她陪她祖母一起来过南疆,肯定是早就知道了霞姐儿还在世的事,居然瞒了那么久!
还有鹤哥儿……
傅大夫人又看向傅云鹤,很想做出凶悍的表情,却压抑不住上扬的嘴角,道:“满意,自然是满意。”
总归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傅大夫人喜笑颜开。傅家是勋贵,林净尘的外孙女说到底只是平民,本来傅大夫人还有些担心,未来儿媳是小门小户出身,恐怕担不起傅家儿媳的重任,但要是对方是韩绮霞的话,连这点顾虑也没了。
本来他们这样的人家也不需要再与人联姻来保福贵,更不需要再结门门第显赫的姻亲来为自家锦上添花,只要阖家安稳就好。
想着,傅大夫人精神一振,她心里自然是迫不及待想和韩绮霞叙旧,但也还记得礼数,先上前笑吟吟地和上首的林净尘见了礼,与此同时,几个年轻人也都一一行礼
林净尘捋了捋胡须喜笑颜开,笑容爽利地让众人都赶紧坐下,小丫鬟急忙给主子们都上了茶。
傅大夫人心中有许多话要和韩绮霞说,但是她还记得她这趟来最重要的任务,便看向了林净尘,单刀直入道:“亲家老太爷,鹤哥儿和霞姐儿年纪也都不小了,亲事还是要早点操办起来才是,我看明日四月二十九日就是吉日,干脆明日我就来提亲,您觉得如何?”
干得好!傅云鹤暗暗赞了母亲一句,一旦看准目标,就下手果决,不愧是母亲大人。
韩绮霞早知道傅大夫人此行是为何而来,此刻还是难免再次脸上一片燥热。
这几个月来,她其实都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直到现在,她才有了真实感。
林净尘也是个性子爽利的,觉得这对小儿女情投意合即刻,这些世俗的礼仪也不过是形式罢了,爽快地就应下了。
这两个爽快人凑在一起办事,三两下就把提亲的事给敲定了。
之后,众人寒暄了一番后,林净尘随便找了晒药的借口走开了,由着他们几个叙旧。
林净尘一走,傅大夫人便迫不及待地说道:“霞姐儿,快让表舅母好好看看!”
傅大夫人近乎急切地把韩绮霞招到身旁,心中一方面高兴表侄女“死而复生”,另一方面又觉得有些唏嘘,堂堂王府嫡女,皇帝的嫡亲侄女,却不得不走上死遁的这一步。
而且,看韩绮霞此刻的样子,就知道这过去的一年,她过得必然相当不易,黑了,瘦了,手也明显糙了……
然而这丫头的眼睛却变得炯炯有神。
那是一种由内而发的自信,如果说,过去,韩绮霞是因为她的出身因为齐王府而荣耀尊贵;现在,她却是因为她自己!
傅大夫人的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了一句古语: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也许正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