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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玥拉着萧容玉的手说了几句话,又和周柔嘉、萧容萱、萧容莹也寒暄了几句,就打发她们都回去了。
东次间中再次安静了下来,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南宫玥喝了些热茶后,随口问道:“画眉,莺儿,这几个月,王府里可有什么事?”
画眉和莺儿面面相觑,两个丫鬟有志一同地先想到了同一件事,这大概是这几个月王府中最大的一件事了。
鹊儿在一旁好奇地眨着大眼睛,一脸的期待。
“世子妃,”最后由画眉开口禀道,“……小方氏两个月前‘病逝’了,大姑娘去了明清寺为亡母祈福。”
小方氏已经被镇南王休弃,也就不再是萧奕的继母,所以萧奕和南宫玥不需要为小方氏守孝,可是萧霏和萧栾却不同,小方氏和他们血脉相连,她终究是他们的生母。
想到萧霏,南宫玥便是一阵沉默,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心头沉甸甸的。
从回府后一直没见到萧霏,她就猜到,萧霏应该不在王府。果然如此……
人生在世,许多事都不是自己能选择的,父母,出身,家族……小方氏是咎由自取,萧霏却无辜地要为生母所为自责赎罪。
见南宫玥面色不虞,莺儿赶忙将话题一转,故意用欢快的语调禀道:“世子妃,王爷和安家三姑娘已经交换了庚贴,商定了婚期在九月。”
九月,那也就是下个月。南宫玥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说道:“父王的动作还真快。”
闻言,莺儿和画眉戏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相视一笑。
可不就是,一般人家从订亲到婚事没半年不成事,更别说是堂堂镇南王府了。镇南王如此心急,看来对这位年轻的未来继王妃是非常满意了。
只可惜啊……南宫玥乌黑的眼眸中闪过一道精光,嘴角略略勾起了一个弧度。
莺儿继续禀报:“王爷定下婚期后,就立刻让二房和三房搬了出去。”
王府早在老王爷和老王妃过世之后就按规矩分了家,二房和三房的产业也早早就分给了他们,只是,二房守寡,在三房又不事生产,所以并不愿意离开王府,镇南王对此也不在意,就由着他们留下了。直到萧霓的事出了,才下定决心,让两房离王府自居。
“世子妃,那天可真是热闹。”画眉笑眯眯地接口道,“当时二房的二夫人和三少爷没说什么,就直接命下人打包整理好了行李,但是三房的三夫人直接跑到王爷的外书房又哭又闹,还说什么新王妃是狐媚子,搅家精,还没过门就想插手王府的事务……闹得王爷脸都黑了,后来还是三老爷好劝歹劝才把三夫人给劝走了……”
画眉说得口沫横飞,眉飞色舞,似乎还有几分意犹未尽,看得南宫玥有些好笑,鹊儿则是双目熠熠生辉,仿佛在惋惜自己错过了一场大戏。
话语间,百卉进了东次间,屈膝禀道:“世子妃,卫侧妃来了。”
有客上门,画眉三人立刻面色一正,做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不一会儿,穿了一件烟霞色刺绣镶边折枝牡丹花褙子的卫氏就在百卉的引领下进来。
几个月不见,卫氏看来一如往昔,温柔娴静,似乎镇南王要续娶的事对她没有一点影响。
卫氏过来给南宫玥见了礼后,就在一旁的一把红木圈椅上坐下,然后开门见山地道明来意:“世子妃,妾身是过来还对牌的。”她笑吟吟地说着,“世子妃路上舟车劳顿,想必是辛苦了,可要好好休息几日。妾身本不应该过来叨扰,但是妾身这性子啊,若是有什么事没办好,这心里就放不下,睡不着,所以就冒昧地过来了。”
说穿了,卫氏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表明立场,表示自己对执掌王府中馈绝无一点妄念。
“卫侧妃客气了。”南宫玥含笑道,百卉接过了对牌,检查后,交给了南宫玥。
卫氏拿起一旁的茶盅呷了一口后,赞了一声好茶,然后才笑吟吟地又道:“世子妃,王爷九月要续娶新王妃,世子妃如今可要注意身子,千万别累着……”
她的目光意味深长地在南宫玥的腹部停留了一瞬。
对于女子而言,什么都重不过子嗣!
卫氏含笑地继续道:“世子妃若有需要,可随时唤妾身前来,妾身再不济,也能帮衬着一二。”
她笑盈盈地看着南宫玥,目光清澈温婉依旧,可是南宫玥却从中品出一丝试探的味道。
卫氏能试探什么呢?自然是镇南王的婚事。
卫氏毫不避讳地与南宫玥直视,不介意自己的心思被看透。
她此行的第二个目的就是想试探一下世子爷对这桩婚事的态度。她既然打算以世子爷、世子妃马首是瞻,总要搞清楚他们的意思。
南宫玥慢悠悠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盅,心中了然。
“卫侧妃不用担心,我自会保重,累不着的。”南宫玥笑容恬淡地说道。
世子妃的意思是……卫氏怔了怔,她是聪明人,立刻体会出南宫玥的话中似乎是透着深意,却又想不明白。
既然南宫玥不打算多说,卫氏也不好多问,客套地应着:“世子妃说的是,婚礼诸事有旧例可循,哪里用得着世子妃事事亲力亲为。”
这时,一个小丫鬟进来了,给两位主子都上了点心,雕梅,酸枣糕,都是酸酸甜甜的点心。
卫氏一向心思活络,脑筋动得飞快,投其所好道:“世子妃,妾身这几日正好空闲,就绣了几个小肚兜,只是这些年手上功夫委实懈怠了,这绣出来的东西委实不堪入目。所幸,现在还有时间,等妾身先练练手……”
卫氏一说这个话题,果然引来南宫玥的兴趣,连她嘴角的笑意都加深了一些。
卫氏心里有数了。也是,这是世子妃的头一胎,心里必定不踏实,再加上世子妃的娘家人都不在这边,又没婆母,恐怕也没人教导世子妃关于孩子的那些个琐事。
想着,卫氏就故意絮絮叨叨地跟南宫玥说起当初她怀萧容玉时的那些事,比如孕吐,比如第一次胎动,比如小孩子的衣物……
“……婴儿肌肤娇嫩,贴身的衣物一定要柔软舒适,哪怕是再细柔的棉布也要揉揉再用,而且要反着穿……”卫氏滔滔不绝地说着,“因此,许多人家无论贫富,都时常用旧衣改制给小婴儿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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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二更。
708仁君(二更)
南宫玥以及一旁的几个丫鬟从始至终都认真地聆听着,尤其是画眉,更是恨不得拿一支笔全都记录下来。
原来这小娃娃的东西,还有这么多讲究。南宫玥心道,虽然她还没开始给囡囡的缝制贴身衣物,但也已经准备了两件衣物。
她略一思索,道:“卫侧妃,我前些日子刚缝制了两件小衣裳,你可否帮我看看,若有哪里不对的,我也可以早点改起来。”
卫氏嘴角一翘,自然是应了。
不用南宫玥吩咐,百卉就即刻进内室去拿了两件小衣裳出来,恭敬地呈给了卫侧妃。
孩子会在来年初春出生,所以南宫玥特意缝制了两件小袄子,一件是大红色,绣着金灿灿的鲤鱼;另一件则是粉红色,粉嫩嫩的,如那初春的桃花一般。
卫氏有些傻眼了。
且不说这红色,男女倒也均适宜,可是这桃粉色,分明就是给女娃娃穿的。
世子妃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世子妃已经知道她这一胎是个女儿?
听闻世子妃医术非凡,莫非世子妃有什么秘法可以提前知道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否则的话,王府还没世孙呢,就“咒”自己生一个女儿,这也太古怪了吧。
卫氏忍不住飞快地瞥了南宫玥一眼,见她目露期待地看着自己,表情看来并无异色。
也是,世子妃是头胎,即便是个女儿,下一胎生个儿子,凑成一个“好”字也是好事。
卫氏在心里对自己说,表面上不动声色地就这两件小袄子闲话家常起来……直到丫鬟来禀说,傅云雁来了,卫氏这才识趣地主动告辞了。
傅云雁当然不是孤身来的,与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三岁多的男童,身后跟着一个奶娘模样的青衣妇人。
那男童身穿一件蓝色柳枝纹的锦袍,乌黑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圆圆的脸庞俊俏可爱。虽然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但是小家伙在步履间仍旧目不斜视,显示出良好的教养。
南宫玥的目光不由集中在小家伙的身上,流连不已,心中有些意外。
她离开王都时,南宫恒才一岁,步履蹒跚,可是现在已经大不一样了,脸色红润,精神奕奕,再也看不出他是当初那个差点就丢了性命的早产儿。
原来,这小家伙长得既不想他爹,也不像他娘,倒是有几分像他的舅舅柳青云。
俗话还真是说得不错,外甥似舅。
想着,南宫玥的心情更好了,嘴角翘了起来,看着小家伙道:“这就是恒哥儿吧。”
就算是平时不拘小节的傅云雁在面对一个三岁的孩子时,也下意识地放柔了语调,道:“恒哥儿,这是你三姑母。”
南宫恒上前几步,对着南宫玥躬身作揖,奶声奶气地请安道:“侄儿给二姑母请安。”
他的姿态和言语均是十分得体,只是由小孩子做来,让人看着总是有几分逗趣的味道,好似心口像是被一根柔软的羽毛撩动了一下。
南宫玥差点忍俊不禁地笑出来,恒哥儿不只是外貌像柳青云,连言行间也有几分相似。
“恒哥儿免礼。快过来,来姑母看看你。”南宫玥招招手,把他叫了过来,赏了他一个镶玉的金项圈,亲手替他戴上,又赏了一套文房四宝。
南宫恒乖巧地谢过南宫玥,看得南宫玥越发欢喜了,问了他几个问题,得知南宫晟早已开始帮他启蒙,小家伙已经把《三字经》背得滚瓜烂熟。
南宫玥随口考教了他几句后,就让画眉带着他和奶娘去了一边玩耍。
东次间里,只剩下了南宫玥和傅云雁。
当孩子离开后,屋子里就不自觉得静了一瞬,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南宫玥道:“……阿奕跟我说,哥哥已经回王都去了。”
傅云雁勉强笑了笑,表情中透着几分无奈,道:“阿昕是一个多月前启程的,算算日子,他应该也到了吧……”
当日吴管家千里迢迢地把恒哥儿送来南疆的时候,还捎来了一封南宫穆给南宫昕的信,南宫昕看了信后,当下就急红了眼,恨不得插翅飞回王都去,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
作为南宫家的一份子,在家族危机的关头,谁也没有资格任性,更不能作无谓的牺牲。
南宫秦和南宫穆从王都把南宫恒送来南疆就是为了保住南宫家的血脉,南宫昕和傅云雁必须要守护好南宫恒,也同时为南宫家留存一份力量,以谋后事。
那段时日,对于南宫昕而言,煎熬极了,他常常彻夜难眠,这一些傅云雁当然都看在眼里。
直到后来,南宫昕得知舞弊案已了,南宫秦洗清了冤情,他终于忍不住独自赶回了王都,留下傅云雁和南宫恒暂时待在骆越城。
看着傅云雁微微纠结的眉心,南宫玥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安慰道:“嫂嫂,你也别太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