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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回想起来,那一幕幕似乎还犹在眼前!
他可以确信,这其中绝无作假的可能。
眼前的这个孟庭坚不会真的是鬼吧?镇南王的质问几乎就要从嘴角逸出……
思绪间,两个南疆军士兵已经将孟庭坚押送到正堂中,其中一人粗鲁地一推,孟庭坚就踉跄地跪在了地上。
孟庭坚看来非常憔悴,那身青衣上布满了鞭子留下的裂痕,破破烂烂,身上到处都是一条条青紫的鞭痕,伤口没有处理过,有的甚至还在化脓,显然曾经被严刑拷打过……一些观礼的女宾已经低呼着移开了视线。
萧奕瞥了孟庭坚一眼,甚至没正眼去看对方,淡淡道:“还不一五一十地从实招来!”他嘴角勾出一个弧度,心道:谋害了他的阿玥和囡囡就想死?!他同意,也要看阿玥的外祖父同不同意!
孟庭坚吓得浑身剧烈地一颤,眼中黯淡无光,只剩下绝望与怯懦,颓然道:“今年八月初一,安子昂忽然找上了我,怂恿我给世子爷一个教训……”孟庭坚艰涩地缓缓说着,因为脖颈上的伤势未愈,他的声音嘶哑粗糙。
正堂中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听着孟庭坚徐徐道来,说起当时自己因为父亡、家族败落,心里实在不甘心,一时义愤之下就答应了与安家合作,但是回过神来,又实在是不敢……然而他却被安家拿捏住了把柄,只能听命于安家,对世子妃下手。惊马事发之后,安家更威胁他揽下所有的罪责,逼他在王府门前自尽,以死亡来了结此事!
他的一字字、一句句几乎是声声泣血,令得满堂再度哗然。
这安家的心思还真是够毒,够狠!
“胡说八道!”安敏睿紧张地扯着嗓子喊道,“王爷,他分明就是被世子爷屈打成招!”
“没错。”安知画忙不迭点头附和,捏了捏藏在大红喜服中的拳头,咬牙道,“王爷,世子爷分明是想借着世子妃腹中的孩子小题大作,祸水东引!一定是世子爷怕影响了他的地位,不想让王爷续弦,所以才蓄意嫁祸我安家!”
镇南王仍旧眉宇深锁,面沉如水,来回地在萧奕、孟庭坚以及安敏睿兄妹之间来回扫视着。
萧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这笑声在此刻混乱的厅堂中显得分外刺耳。
南宫玥也是掩嘴笑了,一边拿起一旁的茶盅,一边淡淡地说道:“安姑娘,你多心了,你岂能与本世子妃的孩儿相提并论!”
宾客们不禁看向了安知画,是啊,这位安三姑娘也太看得起她自己的,以世子爷如今在南疆的声势,哪里需要为了区区一个继室,玩什么屈打成招?她还不够格呢!
“王爷!”安知画咬了咬下唇,看起来楚楚可怜,“请王爷明鉴,我安家素为仁善之家,造桥铺路,行善布施,又怎么会做如此有损阴德之事!”
镇南王的脸色更加难看,久久无语,渐渐地,四周平静了下来,连带那些宾客都有些忐忑,接下来,就看镇南王的态度了。
片刻后,镇南王终于出声道:“逆子,跟我进来!”声音像是从唇齿间挤出来的一样。
说完,镇南王就直接大步往西稍间走去,萧奕慢吞吞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掸了掸衣袍,又对南宫玥说了一声,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跟了过去。
原本在西稍间里管着茶水的婆子赶忙退了出去,小小的房间里,只剩下镇南王父子俩,一人神色严峻,一人嘴角含笑,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逆……你到底在做什么?!”镇南王硬声质问道,对这逆子真是心头复杂极了。
迎上镇南王阴沉的目光,萧奕与他四目对视,还是笑眯眯的,意味深长地说道:“父王,我这可是为了王府着想,免得走了一个小方氏,又来一个安氏,到时候又会让我们镇南王府落入通敌抄家的下场。”
他说着,俊美的脸庞上笑意更深,仿佛在与镇南王道家常一般。
闻言,镇南王瞳孔一缩,这逆子分明是话中有话,难道说……
萧奕淡定地又抛下一个炸弹:“父王,儿子已经查清楚了,安家的背后可是百越,百越助安家发家,然后通过安家在南疆安插探子,欲对我南疆不利。”
镇南王又是一惊,脱口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通敌之罪可是祸及满门之罪!”
“可不就是吗?”萧奕耸了耸肩,“父王,今日这婚事不成,安家与我镇南王府就无关,可若这婚事成了,那父王您可就是安家的姻亲了!”
镇南王面上青一阵,白一阵,惊疑不定。
他这逆子一向乖张,任性妄为,不愿与人虚与委蛇,安家若是敢谋害世子妃,这逆子就敢屠安家满门,却是不屑在这种事上说谎。
先是小方氏那个贱人背着自己勾结百越,如今又是安知画……只差一点,自己又要重蹈覆辙了!安家的人实在是可恨至极,其心可诛啊!镇南王越想越是后怕。等缓过来些后,他有些迁怒地问道:“你……你为什么今天才说?”
萧奕理直气壮地说道:“父王,您看我这不是一查到,就派人来阻止了吗?”顿一下后,他故意提醒道,“父王可是想现在就问个清楚明白?”
镇南王噎了一下,这才迟钝地想起了举行到一半的婚礼和外头的那些宾客,心里又是一阵心惊肉跳,幸好没拜堂。
他长舒一口气,又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大步流星地出去了,没看到萧奕在他身后勾出了一个淡淡的浅笑。
都快到阿玥用晚膳的时间了,还是快点把这点破事解决了才是,免得饿着了他的臭丫头和囡囡。萧奕一边想,一边也走出了西稍间。
当他挑帘进入正堂时,正好听到他那位父王正拔高嗓门、语调僵硬地对着众位宾客宣布道:“安家胆敢对世子妃不利,这桩婚事不要也罢。”
正堂又一次陷入了寂静中,宾客们都是面面相觑,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心头疑窦丛生。
镇南王与世子爷一向不和,不过短短一盏茶功夫不到的时间,父子俩怎么就变得一条心了呢?
自古以来都是祸不及出嫁女,安家与王府的婚事已经只差拜堂了,可以说安知画已经算是镇南王府的人了,镇南王在这个时候悔婚,王府的脸面何在?!
这个道理镇南王不可能不明白,可是他还是提出了悔婚,让人不得不去体会他这么做的深意。
世子妃!
宾客们皆是心中一动,齐齐地朝南宫玥看去,一切都是因为世子妃,才让镇南王父子同心。
安敏睿和安知画下意识地互看了一眼,兄妹俩的脸色上都没有一点血色,安知画涂得好似血色的嘴唇微动,想说什么,却见镇南王继续道:“对宾客有所怠慢,等过几日再宴请赔罪……世子妃,你且先送客。”
“是,父王。”南宫玥起身福了福。
眼看着局势已经完全超出自己的控制,安敏睿和安知画都是不知所措,安知画膝行几步,垂死挣扎地哭喊道,“王爷,您不能受世子爷的蒙蔽啊。我已经过了萧家的门,就是萧家的人,就算死也是萧家的鬼!王……”
“够了!”
镇南王不耐地打断了她,她越说,他就越气,这个女人想当萧家的鬼?那岂不是死了都想害他们萧家!
他目露嫌弃地瞪着她,好像她是什么脏东西一样,没好气地说道:“你若是想死,也给我本王回安家再死!”
镇南王的话都说到这份上,就再无转圜的余地,安知画身子一软,差点没瘫倒。两个婆子怕再横生枝节,赶忙捂着嘴把人给拖了下去……
与此同时,南宫玥在周柔嘉的协助下,开始送客,并吩咐百卉去把安知画的嫁妆一一清点整理,准备一并送回安家。
一炷香后,百卉匆匆回来了,把正在送客的南宫玥唤到一边,悄声禀报。
刚才,百卉和一干婆子在清点嫁妆的时候,发现正房多宝格的暗格里有一个小匣子,正房的家具都是安知画的嫁妆,这小匣子应该是安知画的东西,可它却并不在嫁妆单子里。
于是,她们打开匣子瞧了,里面是一件大红色的小衣裳,尺寸明显是给小婴儿穿的。
若这小衣裳是安知画为自己将来的孩子所准备的,那为何没有上嫁妆单子?甚至还要偷偷摸摸地放在暗格里?
除非她是想隐藏什么。
百卉不禁想到,这小衣裳该不会是安知画备着打算给小世孙的吧?
回想起那日的惊马,百卉生怕安家又有什么不轨之心,就立刻过来回禀了。
南宫玥闻言眸光一闪,思忖片刻后,压低音量对百卉道:“你且拿去给外祖父瞧瞧。”
镇南王大婚,方老太爷心里不爽快,就约了林净尘一块儿下棋,如今林净尘还在碧霄堂里。
百卉应了一声,匆匆地走了。
直到一刻钟后,她又惊又惧地带回了林净尘的回复。
林净尘说,那件小衣裳上有天花的痘疮脓汁……
------题外话------
今天是肥章!
717囚徒
黄昏的夕阳已经落下了大半,淡淡的银月自天际升起,月色与夕阳的余晖交织在一起,天色半明半暗,预示着一种黑夜即将降临,空气沉甸甸的……
安府的四周被一众南疆军士兵把守,守卫森严,把安府围得如同一个铁桶般水泄不通。
“踏踏踏……”
不远处,一个紫袍青年骑着一匹高大的乌云踏雪飞驰而来,在安府门口停下。那些士兵齐声给萧奕行礼:“参见世子爷。”
喊声如雷,引得那些附近围观的百姓都是交头接耳,或敬畏或好奇或惊艳的目光投在萧奕身上。
萧奕飞身下马,随手将马绳丢给后面的竹子,大步进了安府的大门。
常怀熙闻讯而来,迎了上来,先给萧奕抱拳行礼,然后禀道:“世子爷,府中的人都已经看管起来,宾客留在宴客的花厅,安家人都被带到了正厅。东西还在查抄清点……”
话语间,常怀熙领着萧奕往府中走去,一直来到了正厅。
正厅中被一干安家人挤得满满当当,除了安品凌这一房以外,不少安家本支和别房的其他族人为了这次镇南王大婚也都来了骆越城,其中也包括几个出嫁女,一眼看去,厅中至少有四五十人,辈分高的还能坐着,年纪轻的基本上都只能站着了。
此时,安知画和安敏睿也已经被带回了安府,正惶惶不安地站在角落。安知画紧紧地捏着手中的帕子,心中既有恐慌更有不甘,原本她现在应该坐在新房里,等着她的洞房花烛。她本应该是尊贵的镇南王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犹如囚犯!
“世子爷,你可总算来了!”上首的安品凌一见萧奕,立刻站起身来,急切地说道,“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安家和你可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我还记得你母亲小时候还经常来安家做客,视我这舅父如亲父一般。世子爷,本是同根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何苦要弄成这样呢?!”
安品凌还试图以大方氏对萧奕动之以情,“世子爷,我也是刚才才知道世子妃惊马的事,我都问清楚了,这些事全都是我那不孝不贤的儿媳私自所为,哎,家门不幸啊!我们安家一定会给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