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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一下后,南宫玥话锋一转,带着一丝笑意地又道:“父王,最近煜哥儿一直惦记父王,每次一玩起父王送的单皮鼓就叫祖祖,待会儿,儿媳让乳娘抱煜哥儿去给您请安……”
南宫玥一说到单皮鼓,镇南王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抚掌道:“哎呀,本王之前答应煜哥儿要送他一整套各式各样的皮鼓,昨儿已经做好送来了,待会本王就让人给煜哥儿送去。”说着,镇南王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给孙子献宝了。
南宫玥嘴角的笑意更深,道:“那儿媳就替煜哥儿谢过父王了。”
一旁的画眉低眉顺眼,努力地忍着笑,眼看着世子妃把王爷哄得服服帖帖,完全顺着世子妃的心意,这还真是比戏本子还要精彩有趣。
南宫玥离开厅堂后,说话算话地让小萧煜去王府的外书房陪他祖父玩耍,当然更重要的目的还是转移镇南王的注意力,免得他太过空闲,就“胡思乱想”。
南宫玥自己则去了月碧居见萧霏。
此时,夜幕已然落下,夜空中月明星稀,银色的月光柔和地洒在院子里,为姑嫂俩照亮了前路。
十一月的南疆,夜晚已经有些清冷,两人都围起了厚厚的斗篷,夜风中萧霏的神色显得有些严肃。
“大嫂,你不用担……”
萧霏以为南宫玥是来安慰她的,却不想南宫玥从斗篷里掏出了一团橘色的毛球,交到了萧霏手中,也打断了萧霏的话。
萧霏捧着热乎乎的小橘,傻眼了。
南宫玥一眨不眨地看着萧霏道:“霏姐儿,你说得没错,你身为王府嫡女,享受荣华的同时,自然也应承担相应的责任。只是,现在还没到你承担责任的时候……这件事也不是你愿不愿意和亲的问题。”她几句话说得是意味深长。
萧霏疑惑地看着南宫玥,一头雾水,她怀里的小橘发出“喵呜”的一声,仿佛在替主人发问一样。
南宫玥微微一笑,抬眼望向夜空中那轮银色的圆月,道:“霏姐儿,一山不容二虎,我们镇南王府一直都是皇上的眼中钉……”
萧霏歪了歪螓首,似懂非懂。大嫂的话表面上看,她明白,却不懂这与她是否和亲西夜又有什么联系。
南宫玥又看向萧霏,正色道:“总之,霏姐儿,你不用去理会这件事,一切交给你大哥就行了。”
夜空下,南宫玥的眸子的熠熠生辉,仿佛比明月还要明亮,萧霏不由得点了点头,只听大嫂满含笑意的声音透过清冷的夜风钻入她的耳中:
“身为王府世子,这是你大哥应承担的责任!”
779心寒
次日一大早,这次从王都来骆越城传旨的天使就迫不及待地再次登门。
“王爷,”那传旨的姜公公摇着拂尘,笑吟吟地询问道,“咱家是想问问王爷,萧大姑娘什么时候随咱家启程去王都,咱家也可以早日回去向皇上复命。”
没想到的是,镇南王竟然摇了摇头,果决地说道:“姜公公,小女不能随公公去王都……”说话的同时,镇南王用手势示意小厮把那道圣旨交还给了姜公公。
姜公公看着那明黄色的圣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尖着嗓子脱口而出道:“王爷,您……您这是要抗旨不成?!”
“哎,忠孝不能两全啊!”镇南王半是感慨、半是无奈地说道,“姜公公,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们镇南王府镇守南疆几十年,先父当年率领南疆军打退犯境的南蛮大军,曾在阵前发下誓言,我镇南王府与蛮夷势不两立,这件事整个南疆都是知道的……所以镇南王府的姑娘决不能嫁蛮夷!”
镇南王说得是义正言辞,慷慨激昂,说到最后,右掌重重地拍打在案几上,“啪——”连那案几上的茶盅都被震得晃动了一下。
姜公公傻眼了。且不说镇南王这番话是真是假,但老镇南王口中的“蛮夷”指的是“南蛮百越”,又不是“西夜”。
姜公公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朝堂上下,谁人不知这镇南王府可不是一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自己说多了,万一像陈仁泰一样被迫留在南疆了呢?
想着,姜公公心里有一分忐忑。
而镇南王却没注意到姜公公的不对劲,心里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刚才那番话说得实在是太漂亮了,想必等皇帝知道了,也该对他们镇南王府放心了!
“姜公公,”镇南王正色又道,“等公公回了王都,还请替本王向皇上陈情。我们镇南王府自先父起对大裕都是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镇南王口若悬河地表了一番忠心,然后就派人送走了姜公公,至于姜公公,心里复杂极了,不知道该忧愁自己此行没完成皇帝交付的使命,还是欣喜于自己安全地离开了南疆……
姜公公就这么灰溜溜地带着圣旨怎来的就怎么离开了。
他走了,但是对于骆越城而言,这件事才刚刚开始,没过半日,皇帝要求镇南王府的萧大姑娘和亲西夜的事就像长了翅膀一般在城里传开了,顿时掀起了一阵喧嚣,王府上上下下、城里街头巷尾都在茶余饭后讨论这件事……
原玉怡暂住在碧霄堂里,就算没人主动和她提起,她也难免在丫鬟婆子们的闲言碎语之间听闻了,心里有些担忧,有些复杂。
她完全没想到皇上表舅竟然把主意打到了霏妹妹的头上……
如今王府抗旨,皇上表舅又会如何反应呢?!
就在这种复杂的心思中,原玉怡去了南宫玥的院子里,没想到的是,无论是南宫玥还是萧霏,竟然出奇得平静,仿佛这两日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她俩没有因为这道圣旨而恼怒,也没有因为抗旨而不安,一切如常。
见状,原玉怡也放下心来,继续陪小萧煜玩耍,随南宫玥、萧霏和韩绮霞在骆越城里四处逛,尝试城中的各种新鲜玩意,从首饰、衣裳、摆件到各种吃食,每一日都过得惬意而充实……
与此同时,骆越城各府也因为这道圣旨泛起了些许涟漪,尤其是那些打算聘萧霏为媳的府邸更是惊疑不定,但是镇南王府严词拒绝了皇帝和亲的要求,又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至于镇南王府抗旨的后果,几乎没有人在意,有一就有二,反正王府也不是第一次抗旨了,上次抗旨的时候,皇帝虽然咄咄逼人地号称要讨伐南疆,但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甚至后来还要找他们南疆军借兵以解西疆边境之危。
反正有世子爷在,他们只需要以世子爷马首是瞻即可!
短短三日,南疆的这波浪潮就渐渐平息了下来,与此同时,十一月十八,西疆的褚良城也迎来了一道圣旨,让原本就风声鹤唳的褚良城仿佛骤然进入了严冬,寒风呼啸刺骨。
皇帝派来颁旨的是人威远侯,他是皇帝的亲信,千里而来,当然不仅仅是为了传旨,也是为了代替韩淮君来主持西疆的大局。
当威远侯抑扬顿挫地念完圣旨后,厅堂里一片寂静无声,威远侯高高在上地俯视着韩淮君,须臾,就听韩淮君有些僵硬的声音响起:
“末将韩淮君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韩淮君双手高举从威远侯的手里接过了那道明黄色的圣旨。
跟着,他站起身来,看向距离他不到三尺远的威远侯,与他四目直视。
韩淮君比威远侯高了半个头,一下子,就仿佛两人的地位瞬间调转似的,那种被人俯视的感觉令威远侯感觉不太舒服,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韩淮君神情漠然地看着威远侯,缓缓地抱拳问道:“侯爷,敢问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
威远侯皱了皱眉,冷漠地说道:“韩将军,军情机密,你区区一个罪臣无权过问!”他的语气中透着几分倨傲。
韩淮君还是看着威远侯,一双黝黑的眼眸晦暗难辨,深沉如无底深渊。
威远侯抬了抬手,拔高嗓门下令道:“来人!把韩将军给本侯带下去!”
威远侯身后的几个亲兵急忙上前,一左一右地钳住了韩淮君,韩淮君的亲兵们都是面露愤懑之色,皇帝的圣旨里,虽然让威远侯接手西疆军,却没有定韩淮君的罪,可是这威远侯对待他的态度却像是在对待一个阶下之囚般。
他们想要上前,却因为韩淮君的眼神而不敢轻举妄动。
韩淮君又看了威远侯一眼,在三四个士兵的押送下,沉默地出了厅堂,只听后方传来威远侯铿锵有力的下令声:“龚副将,这次由你亲自向西夜递和书!”
韩淮君的眸色更深沉了,却没有停下脚步,更没有出声,由着那几个士兵把他押到了守备府西北角的院子里,院子口由十几个士兵严密地看守起来……
威远侯这边送出和书后,三日后,西夜那边就派了使臣达里凛前来褚良城,与威远侯长谈了数次。
到了十一月二十三,在又一次你来我往的长谈后,双方总算是初步达成了某个协议。
这一日,被软禁了数日的韩淮君被人从院子里带了出来,再一次来到了守备府的正厅。
几日不见,韩淮君俊朗的脸庞上多了不少胡渣,眼下一圈淡淡的阴影,看来有些憔悴落魄。
韩淮君的目光飞快地在下首的达里凛身上掠过,眸深似海,最后落在威远侯的身上,抱拳道:“不知侯爷叫末将前来有何指教?”
威远侯和达里凛都看着韩淮君,心思各异,却都透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味道。
对他们而言,韩淮君的结局已经是注定了!
威远侯的眸中闪过一道精光,没有和韩淮君说话,反而是转头对着达里凛道:“达里凛大人,这人……本侯就交给你了。”
韩淮君瞳孔微缩,抢在达里凛之前问威远侯道:“侯爷,你要把末将交给西夜人?”
韩淮君的声音冰冷,有震惊,有失望,也有愤怒。
“这是皇上的意思?”韩淮君艰难地又问。
威远侯被韩淮君的目光看着心中一凛,没有退缩地直视韩淮君,这一次直呼其名道:“韩淮君,你辜负圣意,阴奉阳违,抗旨不遵,万死亦不足以赎罪。”
威远侯没有直接回答韩淮君的问题,言下之意,却是不言而喻。
在威远侯离开王都前一夜,皇帝特意在御书房里召见了他,虽然没有下令让他治罪韩淮君,却给了他一道“便宜行事”的暗旨。
如今,为了两国能平息战事,也是他“便宜行事”的时候了。
以韩淮君的性命若能换得两国平息战事,也算是值了!
达里凛看韩淮君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了,趾高气昂地提醒道:“威远侯,别忘了,还有南疆军的人!”
顿了一下后,达里凛冷声强调了一句:“没有韩淮君和姚良航,我们西夜就决不和谈!”神态和语气都透着不容置疑的气息。
“达里凛大人,”威远侯赔笑着抱拳道,“你放心,本侯已经派人去荆兰城请那姚良航过来了……算算时间,人也该到了。”
大裕军和西夜在褚良城一带已经对峙了近两个月,你进我退,我进你退,半个月前,姚良航和韩淮君合力又再次夺回了荆兰城,之后,姚良航率领南疆军就镇守在荆兰城。
现在,只要以圣旨把姚良航哄回来,接下来就简单了……
想着,威远侯的眼底闪过一丝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