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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了不少。
南宫玥在一旁笑着解释道:“前些日子天气转寒,我看煜哥儿有些咳嗽,就给他开了个方子,吃了两天药,到现在他还是闻药而色变。”
闻言,屋子里的乳娘和丫鬟们也有些忍俊不禁。
小萧煜不知道在她们在说什么,茫然地一会儿看看娘亲,一会儿看看蒋逸希,看得蒋逸希忍不住将他抱到了膝盖上,叹道:“煜哥儿还知道安慰姨姨,真乖!”
“乖乖……”
小娃娃奶声奶气的声音不时引来女子们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也把这些日子来笼罩在碧霄堂上方的阴霾似乎都冲淡了不少……
然而,大裕另一端的西夜依旧是阴云笼罩,甚至,那阴云还更浓更深了。
西夜王宫的御书房中,西夜王刚刚得到了来自西疆的军报,面色阴沉得如同外面的天空一般。
他锐利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这道军报,怒火在心头滋生蔓延,身子更是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怎么会这样?!
根据这道军报所书,挞海一箭射杀大裕威远侯,并率领西夜大军拿下飞霞山后,即刻就带大军反攻柳泉城和褚良城,意图一举扫灭那区区一万南疆军,没想到大军竟然在半途遇到伏击,损伤惨重。
现在前方大军断了后方的补给,就算是已经拿下飞霞山,也无法再继续东征,只能暂时驻守在飞霞山,落入进退两难的窘境……
“愚蠢,真是愚蠢!”西夜王愤然地拍案怒骂。
挞海这蠢人生生地破坏了他西夜好不容易在西疆形成的大好局面,更把自己置于无兵可调的境地!
今日送军报来的小将跪在下方,噤若寒蝉,头低得更下了,真是恨不得凭空消失才好。
其他几位的将领也不敢去触西夜王的霉头,皆是沉默不语。
御书房里的空气沉重而压抑。
西夜王也没心思理会其他人,他的目光又落在旁边的一叠军报上,那是来自西夜东南境和南境的军报,萧奕那边还好,可是这官语白果然是他西夜的心腹大患,短短十来日,官语白的大军就已经势如破竹地不断北上,先后拿下了堼山城、邢庆城、灵乌城等五城,从南境直逼他西夜的中部……
官语白的大军所经之处所向披靡,那些城池全都没有一战之力,溃不成军!
这个官语白虽然九年没有上战场,虽然麾下再不是他的官家军,但是官语白却还是那个官语白,官家军中的绝世名刃,即便是尘封了多年,当再度出鞘时,还是锐气不减当年!
一瞬间,西夜王忽然感觉到了恐惧,一种他许久许久没再有过的恐惧。
他的脑海中如走马灯般闪过了许许多多过去的画面,想起他自己,想起他西夜不知道多少名将曾一次次地在西疆那片土地上溃败于官语白的旌旗之下,让他们如虎狼般勇猛的西夜大军听官语白之名闻风丧胆,未战就先输了气势……
难道说,这阴魂不散的官语白就是他西夜的克星不成?!
不!
不会的!
就算大裕西疆那边暂时调不到援兵奔赴南境增援,他也还有一手绝世好棋在!
西夜王眸中闪过一道锐利与狠厉,猛然抬起头来道:“拉克达!”语气中透着一丝急不可耐。
拉克达赶忙从众将士走出,抱拳应声:“末将在。”
西夜王目光灼灼地看着拉克达,沉声问道:“孤交代的事,你办得如何了?”
只要他们挑拨得萧奕和官语白失和,那接下来就大有可为了!
793挑拨
御书房内,不止是西夜王,其他将士的目光也都集中在拉克达的身上。
拉克达的表情有些僵硬,眼中闪过一抹局促,但还是立刻抱拳回道:“王上,风屯城那边已经派了使臣三度前往克里城求见那镇南王世子,只是那萧世子为人傲慢,拒不见客,三次都将使臣拒于城外……”
拉克达心里也是无奈:这萧奕不肯见他们西夜的使臣,那么使臣就算有万般本事和手段也无处可使啊!
闻言,西夜王眉头一蹙,目露不悦地看着拉克达,心里暗道:真是没用!这等小事都办不好!浪费了这么多日居然连那萧奕的面都没见上!
西夜王的目光看得拉克达心里发慌,就算此刻是腊月里的天气,还是忍不住出了一身的冷汗。
一时间,四周的气氛凝固,满室一片诡静。
西夜王眯了眯那双褐色的锐眸,沉吟着提点道:“只要是人,就有七情六欲,不可能无欲无求……说到底,也不过是条件够不够打动人心罢了。”
“王上高见。”拉克达急忙恭维道。
西夜王仿若未闻地摸着下巴的虬髯胡,瞳孔中闪过一道深沉的精光。
看来此事不能过于心急,这萧奕比那大裕的恭郡王要谨慎难搞多了,他们还是得徐徐图之,首先要先对萧奕示好,让他相信他们的诚意,那么接下来的“谋划”才可继续下去……
须臾后,西夜王抬眼让人笔墨伺候,他一鼓作气地写好了一封信,然后扔给了拉克达,沉声道:“立刻派人把这封议和信送与那萧奕……”
他就不信,如此,萧奕还不肯见使臣。
这一日,一骑快骑从西夜王宫飞驰而出,快马加鞭地一路往东南境而去,日夜兼程……
腊月二十七,随着这快骑的抵达,克里城中的萧奕再一次迎来了不速之客。
“世子爷,西夜那边又派使臣到了城门外,”书房中,一个年轻的小将抱拳禀道,并恭敬地双手呈上一封信,“这一次还送来一封议和信。”
萧奕正坐没坐相地倚靠在窗边,手上拿着一张绢纸,一行行地仔细往下看着,仿佛在看这世上最重要的东西。
须臾,萧奕总算从绢纸中抬起头来,挑眉瞥了那小将一眼,没等他说话,一旁的竹子已经明白世子爷的心意,立刻从小将那里接过信呈到萧奕手中。
萧奕懒洋洋地打开了信,随意地瞥了一眼,就开口道:“放他进来吧。”
“是,世子爷。”那年轻的小将领命而去,心里有些意外,毕竟世子爷已经三次将西夜来使拒之门外,没想到这第四次会破例。
跟着,萧奕就随手把那封议和信丢在一边,津津有味地继续去看手中的那张绢纸。
自从他来到西夜后,随着大军不时更换城池,以致家里的信鸽都找不到地方,生生地耽搁了他的家书,今儿一早才总算把他的家书连着信鸽从普丽城那边送了过来。
萧奕的目光在那娟秀而熟悉的字迹上流连不去,脑海中自动把那些字转换成了南宫玥那温雅的声音:他们家的臭小子已经超过两尺高了,长了六颗乳牙,他已经会自己走了,还会推门拉抽屉了,会说的字眼也越来越多……
萧奕起初还笑吟吟地,但是等看到绢纸的最后一行时,却是眉头微蹙。
阿玥怎么尽说那个臭小子,也不多说说她自己!
不行!他得回信说说她才行!
萧奕一边想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绢纸又折了起来,放在怀中贴身收好以后,这才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袍,随口道:“竹子,走,该去会会那个什么使臣了。”
竹子如影随形地跟上自家世子爷,主仆俩就去了守备府的正厅。
正厅里,刚才那小将已经带着一个削瘦的中年男子候在那里,只见那中年男子穿着一件大翻领的西夜锦袍,黝黑的脸上一对三角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看着十分精明。
当萧奕和竹子大步朝这边走来时,已经站在那里等了好一会儿的中年男子立刻猜到前方这个形容昳丽的青年就是威名赫赫的大裕镇南王世子,心底有些惊诧,却也不敢露出一丝轻慢或者不耐。
待萧奕走近后,那小将就抱拳对着萧奕道:“世子爷,这位就是使臣莫利纳。”
萧奕淡淡地应了一声,就在上首的太师椅上坐下了。
此人果然是萧奕!莫利纳心中暗道,恭敬地对着萧奕抱拳行礼,以还算标准的大裕语说道:“莫利纳奉吾王之命前来拜见萧世子。”
萧奕笑吟吟地打量着那自称莫利纳的使臣,什么话也没说。
莫利纳不以为意,笑得更殷勤了,反正萧奕今日愿意见自己,那就已经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萧世子,”莫利纳赔着笑脸道,“我西夜与大裕南疆虽然相隔数千里之远,但是这英雄相惜,吾王久闻萧世子的威名,与萧世子您神交已久!”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萧奕的面色,见他并未露出不愉,就继续说道:“吾王还说了,萧世子雄才伟略,骁勇不凡,实乃当世英杰,又怎么甘心屈于区区大裕南疆弹丸之地!难道世子就不想入主中原吗?”
说到这里,莫利纳近乎屏息地看着萧奕,等待着他的回应。
这一次,萧奕终于说话了:“使臣请坐。上茶。”
这萧奕果然有野心入主中原!莫利纳心中一喜,暗道:自己这话题定是正中萧奕下怀。
莫利纳不动声色地谢过了萧奕,撩袍在下首的高背大椅上坐下了,然后又道:“吾王有令,世子爷千里而来,我西夜也不会令世子爷空手而归。只要世子爷愿意与西夜修好,吾王承诺愿把那飞霞山以北一郡五城打下来后赠与萧世子,萧世子不需费一兵一卒……”
为了打动萧奕,西夜王这一次也是下了血本,等于就是把免费的肥肉直接送到萧奕嘴边,这个条件萧奕不可能不心动。莫利纳心中暗忖。
谁想,萧奕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仍旧捧着茶盅慢悠悠地径自喝着茶,没有任何表态。
莫利纳以为萧奕不信,急忙又补充道:“还请萧世子相信吾王的诚意,我西夜只是想要飞霞山以西,对中原不敢有觊觎之心,更不会与萧世子您争。”
萧奕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淡淡道:“口说无凭,本世子又如何信你?!”
莫利纳忙正色道:“萧世子放心,只要世子诚意与我西夜合作,等我今日回去立刻去请吾王的手谕为凭。”
说着,他捧起了一旁的茶盅,笑着又道:“我就以茶代酒敬世子爷一杯,希望我西夜与南疆以后化干戈为玉帛!”
莫利纳仰首将温热的茶水一鼓作气地饮尽,然后用空茶杯朝下以示敬意,与萧奕四目直视。
见萧奕嘴角微翘,似乎心情不错,莫利纳的心总算放下了大半,随手将空茶杯放回案几上。竹子又过来给他重新斟茶。
“哗啦啦”的水声一泻千里地回荡在厅中,看着那逐渐被斟满的茶杯,莫利纳眸中闪过一道锐芒,接下来,才是他此行的重头戏。
他微微一笑,再次看向了萧奕,一脸敬佩地说道:“萧世子年轻有为,英明神武,也难怪吸引了四面八方的有志之士纷纷前来投效,短短几年,南疆军就日益壮大,令得南方诸国再不敢犯境……只不过,”说着,莫利纳故意叹了口气,“萧世子,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人心难测、人易善变,有的人即便是当初诚心投效,但是人的野心贪欲会膨胀,永无至尽,一旦享受过权利的滋味,又岂会轻易再放手……吾王实在不希望如萧世子这般的英雄人物被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所蒙蔽,更不想镇南王府三代基业毁于一人之手,所以特意叮嘱我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