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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
此刻,她正背光而坐,右边的鬓发在阳光的照耀下似乎在发光,然而,她那清丽的脸庞却因为背光而显得有些阴沉,此时她浅浅地笑着,那笑中透着一股森冷的寒意,让人只是这么看着就是不寒而栗。
“皇上既然不听话,那就让他听话就行了。”白慕筱缓缓地说着,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听说皇上最近身子抱恙,王爷,你手上不是有‘良药’吗?”
良药?!韩凌赋怔了怔,瞳孔猛缩,难以置信地看着白慕筱,她的意思是要……
白慕筱直接把话挑明:“王爷,五和膏堪称灵丹妙药,王爷既有心为皇上侍疾,为何不献药让皇上好受些呢?!”
说着,白慕筱的嘴角翘得更高,眸中一片幽深。当她得知南疆对立储的态度后,也曾一度慌乱过,但是她和阿依慕终究还是商议出了应对之道!
韩凌赋直愣愣地看着白慕筱,目光一凝。他如何不懂白慕筱的言下之意,她这是想用五和膏来控制父皇!这个女人她真是好大的胆子!
见韩凌赋沉默不语,白慕筱也不着急,以她对这个男人的了解,他终究会动心的。
白慕筱不紧不慢地又啜了一口热茶,然后继续道:“王爷,就算现在皇上立敬郡王为太子也无妨,能借此暂时牵制住镇南王府便已经是物超所值!”白慕筱的眼神锐利似箭,“日后,只要有五和膏在,王爷还怕皇上不对你言听计从!”
她一个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向了韩凌赋,仿佛在说,五和膏的功效与威力王爷不是最清楚不过的吗?!
韩凌赋眉宇紧锁,眉心纠结成一团。
对皇帝下药……那可是他的父皇,大裕的皇帝啊!
一瞬间,韩凌赋的脑海中闪过许许多多的思绪,快,乱,脑中浑浑噩噩,几乎无法思考。
看着韩凌赋纠结的神色,白慕筱不屑地轻笑出声。
“我还以为王爷对这至尊之位有不惜一切、势在必得之心呢!”白慕筱的眸中满是讥讽,“怎么王爷如今还念起‘父子情’了?”
白慕筱故意在“父子情”上加重音量,韩凌赋若是真的在意什么父子情,当初他们的孩子何至于命丧黄泉!
白慕筱的神色越来越冷,不客气地嘲讽道:“前怕狼,后怕虎的,怪不得到了现在王爷还没能成事!”
韩凌赋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狼狈。
“咯噔——”
韩凌赋霍地站起身来,身子撞在身后的圈椅上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白慕筱,本王对你客气,你莫要得寸进尺!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善泳者溺于水’?!”
韩凌赋俯视着坐在窗边的白慕筱,不过弹指功夫,眼神就变得冷酷果决起来,如同一尾盯上了猎物的毒蛇吐着腥红的舌头。
白慕筱的脑海中忍不住再次浮现那一日她的脖子被他死死地掐住时的那一幕……呼吸一窒,身子一冷。
但是她不愿意让韩凌赋看出她的异状,仍然是表情淡淡,冷笑了两声,意有所指地说道:“王爷与其有空吓唬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做才能让我们这艘船稳稳的,别不慎翻了船……”
韩凌赋的眸色更冷,眸光变得暗沉幽深,如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
“簌簌簌……”
外面的枝叶在夏风中摇摆着,那声音如女子嘲讽的轻笑声,久久不断。
天空中的日头不知何时被层层阴云所隐去,天空阴沉了下来……
834相迎
八月十三,朝野上下又迎来一波骇浪,皇帝正式颁下诏书,立皇五子韩凌樊为太子。
之前立太子的一些程序在前两年都已经大致完成了,如今只剩下了祗告太庙和最后的册封典礼。
八月十四,早朝后,礼部尚书和钦天监便来御书房求见皇帝,钦天监选出了三个吉日由皇帝挑选告庙的日子。
御书房中,在折子递上去后,就是一片沉寂。
皇帝面沉如水地看着折子上写的三个日期,始终不语,右手一会儿执笔,一会儿又放下,一会儿再次执笔……
皇帝没出声,礼部尚书和钦天监也不敢出声,就这么君臣无语。
随着时间过去,沉默让空气变得渐渐沉重,礼部尚书和钦天监暗暗交换着眼神,惶惶不安。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步履声从御书房外传来,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小內侍慌忙地走了进来,焦急地禀道:“皇上,泾州来报,镇南王世子率三千骑兵北上,已经过了江口城,正一路向王都而来……”
闻言,御案后的皇帝面色大变,拿着御笔的右手一抖,笔尖的墨汁就滴落下来,正好落在御案上的那张折子上,一滴指头大小的墨迹在米白色的纸张上,黑得刺目!
皇帝抬起头来,眉宇紧锁,脱口而出道:“镇南王想干什么,他这是想用三千人向朕示威不成?!大胆逆臣!看来他们镇南王府果然是要谋反了!”
皇帝越说越气,火直上涌。
礼部尚书和钦天监可不敢接皇帝的话,两人皆是俯首看着鞋尖,噤若寒蝉。
“啪!”
皇帝愤怒地随手扔下了御笔,拔高嗓门下令道:“给朕速召内阁觐见!”
“是,皇上。”
那小內侍急忙应声,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了,留下了这满室的寂静与怒气……
半个多时辰后,几个内阁大臣就匆匆地赶到了御书房。
皇帝的怒意在这段时间的等待中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层层上升,待众臣一行礼,皇帝就迫不及待地对兵部尚书说道:“陈元州,你给朕立刻派兵前去围剿,活捉萧奕!”
怒极的皇帝咬牙切齿,眸中一片通红。
几个内阁大臣心里暗暗叹息,都是默不作声。
尴尬的沉寂蔓延开来,这本身也是一种无声的反对。
看着几个内阁大臣俯首不敢看他,皇帝仿佛当头被倒了一桶凉水般,心火瞬间熄灭了。他深吸几口气,渐渐开始冷静了下来。
“不行!”皇帝若有所思地又改口道,他缓缓地转动着手中的玉扳指,思绪转得飞快。
镇南王既然能打下百越、南凉和西夜三国,就不是个蠢人,他派萧奕北上,却让其只带区区三千人肯定是有后招。
众所周知,镇南王一向不喜萧奕这个嫡长子,所以多年来把萧奕留在王都为质……当年南疆军大败百越后,萧奕亲自带着奎琅回王都献俘,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皇帝若有所思地喃喃道:“镇南王这是在等着朕出兵呢……”
他若是真的出兵,就正中镇南王的下怀,然后镇南王就可以打着为子报仇之名,率军北伐,口号就是“除奸佞、清君侧”云云。
只要师出有名,镇南王就不怕坏了名声,就不怕将来遗臭万年!
纵观历史,诸如此类的事可谓俯拾皆是。
此时,御书房内的君臣都想到一个地方去了,皆是面露凝色。
越是这个时候,他们越要行事谨慎,决不可以给镇南王任何机会、任何借口动兵。
皇帝带着期待的目光再一次看向了内阁首辅程东阳。
程东阳沉吟片刻后,便含蓄地提议道:“皇上,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镇南王世子远道而来,大裕乃礼仪之邦,自该派人前去相迎……”
“相迎”是明面上的借口,去接洽并试探萧奕来王都的意图才是真正的目的。
皇帝眯眼思索了一会儿,立刻就准了。
事到如今,也唯有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当日,宣平伯就奉皇命离开王都,一路南下……
然而皇帝的心却无法因此放下,甚至于随着时间的过去,心越提越高,连着几日都是辗转难眠。
如此忐忑地等了七八日后,宣平伯于八月二十回到了王都,他一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自然是消瘦憔悴了不少,可是皇帝看着竟比他还要疲累。
宣平伯给皇帝作揖行礼后,就恭声禀道:“皇上,臣在华圩城见到了萧世子和安逸侯……”
安逸侯?!皇帝怔了怔,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宣平伯继续说道:“他二位表示此次来王都是迎接官大将军以及官家满门……”
说到后来,宣平伯的声音中有些僵硬。
这官家满门除了官语白以外都死绝了,官语白这次来迎的当然是亲人的棺椁。
闻言,皇帝呆若木鸡。
宣平伯带来的这个答案完全超乎皇帝的意料,皇帝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心沉了下去。
原来萧奕是和官语白一起来的,原来他们早就是蛇鼠一窝!
想着,皇帝额头的青筋跳动了几下。
三年前,官语白奉旨南下,起初还不时有消息传来王都,渐渐地,就再无一点动静……
短短数年,镇南王府连百越、南凉和西夜三国都打下了,而官语白却没有支言片语传回王都,皇帝又怎么可能不对官语白生疑!
总归也就两个可能,要么就是官语白被镇南王杀了,要么就是官语白被镇南王收买了,背叛了朝廷!
如今看来,必定是后者无疑!
好你个官语白!
皇帝的眸中迸射出一道锐利的冷芒。
他自认对官语白不薄,不但为他洗刷了官家的冤情,还封他为世袭三代的二等安逸侯,却不想他竟然忘恩负义,这么轻易就被镇南王给收买了!
官家竟然出了这么一个不忠不义之徒!
看来官语白这些年来一直为当年官如焰以及官家满门之事怀恨在心,一旦寻到了机会,就立刻图谋不轨……
皇帝眯了眯眼,心口的怒火烧得更盛。
即使是当年他不慎冤枉了官家那又如何?!
他不是为他们官家平反了吗?
他不是已经尽力补偿了吗?
有道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天子受命于天,臣受命于君,官家身为臣子自该感恩戴德,自该谨遵为臣之道。
可官语白这逆臣倒还敢记恨起天家来,还胆敢勾结镇南王府,背叛朝廷!
真是枉费他对官语白信任有加,委以重任!
皇帝几乎掰断了手中的玉扳指,怒火在胸口翻腾不已,嘴角勾出一个扭曲的冷笑。
如此看来,当年他也不算冤枉了官家!
说到底,就算是当年官家暂时没有叛国之心,那将来呢?!
一旦他们对朝廷心生不满,是不是就会心生异心?
比如现在的官语白,比如现在的镇南王府……
“来人!”皇帝深吸了一口气,果决地下令,“召内阁觐见……”
皇帝一声令下,一众内阁大臣就以最快的速度聚集到了御书房中。
在皇帝的示意下,由宣平伯把此行南下的所见所闻又大致说了一遍,然后皇帝便沉声把问题抛给了几位阁臣:“你们看,现在应如何是好?”
皇帝的声音听似平静,实则那压抑的怒意已经快要像火山爆发般喷涌出来。
这一点,几位阁臣作为天子近臣,都是心知肚明。
众臣围在一起商议了一番后,还是由程东阳上前道:“皇上,依臣等之见,安逸侯和萧世子千里赴王都也不过是为了带回官如焰的骸骨,区区小事,对大裕无碍,就算成全他们又有何妨?”顿了一下,程东阳斟酌着词句道,“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