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皇帝的膳食、汤药都是要由身边的內侍试吃过以后确认没有问题,才能给皇帝服用。这次皇帝病后,一直是韩凌赋在他身旁贴身照顾,连皇帝的膳食、汤药等等也都是韩凌赋亲自替皇帝试毒,也正是因此,皇帝对这个儿子感觉又亲近了不少,心里常常暗暗叹息委屈了小三……
皇帝接过青瓷大碗,感觉隔着瓷碗的温度刚好,就放心地仰首将其中的汤药一饮而尽。
韩凌赋一眨不眨地盯着皇帝的每一个动作,甚至是每个吞咽,他的嘴角在皇帝的看不到的角度勾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皇帝喝完药后,韩凌赋就殷勤地起身接过了药碗,谁知道下一瞬,一个青色的小瓷罐从袖口中滑了出来……
糟糕!韩凌赋面色微变,想要反手去接,可是他的手中还拿着那个青瓷大碗……只是一瞬的停滞,那个还没婴儿拳头大的小瓷罐已经急速地坠落在了皇帝的薄被上,没有发出一点声息。
小小的青色瓷罐在明黄色的被面映衬下,如此突兀。
父子俩的目光都落在那小小的青色瓷罐上,皇帝心头一跳,韩凌赋瞳孔猛缩,左手把青瓷大碗随手放在一边,右手以最快的速度去抓那个小瓷罐……
“这是什么?”皇帝出手如电,枯瘦的右手一把抓住了韩凌赋的右腕,锐利的眼眸眯了起来。
这一刻,大病初愈的皇帝力气出乎意料得大,如同秃鹫的爪子一般好像擒住了猎物般死死地攥住了韩凌赋的手腕。
皇帝终究是皇帝,就算他对他的儿子再宠信,也永远在心底的某一个角落抱有一丝狐疑、一丝提防。
天家无父子,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没什么……”韩凌赋心中宛如小鹿乱撞般狂跳不已,暗道不妙,心念飞转,意图蒙混过去,“最近儿臣长了口疮,就让太医院配了些药膏用。”
可是皇帝一旦生疑,又岂是一句两句就能遮掩过去的!
“哦?”皇帝挑了挑眉,嘴角早就没了之前那慈爱的笑意,“这要药膏可好用?朕这些天喝了不少药,正好有些上火。”
此时此刻,他已经不再是父,而是君,孤独的君。
韩凌赋的心中惶恐,心跳如雷,是他大意了。刚才他在下药时正好有一个小內侍进来了,他就随手把小瓷罐藏到了袖中,没想到竟然没藏好!
这个小瓷罐绝对不能给父皇看,父皇只要一看,就会认出这其中的药膏是五和膏,那么他就完了!父皇会知道他长年服用五和膏成瘾的事,父皇就会知道他这段时间在汤药中下了五和膏……
就算五和膏根本不会致命,他却会因此背上意图弑父的罪名!
父皇怎么可能容得下有人意图用药物来控制他?!
一旦让父皇看到这小瓷罐中之物,他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父皇,”韩凌赋僵笑着道,“这里面的药已经用完了,您若是不信,儿臣打开给您看……”
韩凌赋一脸“诚恳”地看着皇帝,却不知在皇帝的眼中,他早就是破绽百出。
皇帝的眼瞳中燃烧着汹涌的怒意,他本来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是他想多了,可是看韩凌赋这异常的样子,皇帝已经完全确信了。
他的这个好儿子竟然在他的汤药中下毒!
他的这个好儿子竟然想要毒死他!
就因为他把太子之位传给了小五,所以小三就怀恨在心?!
这还真是他的好儿子啊!
皇帝一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韩凌赋看,身形微微颤抖。
亏他这么信任他!
结果,他们一个、两个、三个……都这么大逆不道!
皇帝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一张张熟悉的脸庞,燕王、永定侯、韩凌观、萧奕、官语白……还有韩凌赋,他们一个个都想要他死吧!
皇帝的心绪剧烈地起伏着,两眼通红,面目狰狞。
他们都要他死,但是他偏偏不死!
他要活下去,看着他们怎么死!
------题外话------
皇帝:朕还要活着收月票!
837帝崩
“你……你这逆子……”
皇帝咬牙恶狠狠地瞪着韩凌赋,抓着对方手腕的右手更为用力,似乎想把自己心头的滔天恨意发泄出来,面孔扭曲如恶鬼一般,“来人,把……唔!”
韩凌赋大惊失色,想也不想地用左手捂住了皇帝的口鼻,嘴里语无伦次地说道:“父皇,您误会了,儿臣没有……儿臣没有……”
他没有要害父皇啊!
“逆……唔……”
此时的皇帝哪里还听得进这些,他死命地挣扎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凸了出来,满是怒意。
韩凌赋毫不怀疑,只要一松手,他的父皇就会置他于死地!
韩凌赋脑中一片混乱。
他该怎么办?!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似乎只有一条路走了……
韩凌赋的眼眸渐渐地变红了,眼眶湿润……
皇帝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挣扎得更厉害了,而韩凌赋手下的力道也更为强劲,借助身体的力量压制得皇帝动弹不得……
“父皇……”您怎么就不肯听儿臣解释呢!
韩凌赋悲伤而无奈地看着皇帝,觉得自己就像是站在万丈深渊上的独木桥上,呼呼的寒风迎面而来,而他背后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着他一步步地往前走……
他的后方是无数恶鬼从黄泉中伸出一只只手腕想要把他拖下去,他只有往前走,才有可能寻到一线生机。
这件事不能有任何人知道,他不能染上任何污点,他还要登上那至尊之位!
一旦这件事暴露,他就是谋害皇帝的逆子,他就再也没有原本的荣耀,他的人生就再无可能!
不!不!不!
韩凌赋的眼神越来越恍惚,越来越疯狂,他不认命,他不会认命的!
无论命运在他前方制造了多少障碍,他都不会认命的!
韩凌赋下意识地收紧胳膊,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用力……
不知不觉中,皇帝渐渐眼神涣散,挣扎越来越小,只剩下双足还在微微地抽搐着。
死亡距离他越来越近……
难道他真的要死在这里,死在他亲生儿子的手里?!
怎么会?!
他可是天子,是受命于天,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呢!
无法呼吸的皇帝如同一尾被抛上岸的鱼般扭动着,直到窒息的最后一刻……
浓重的黑暗向他笼罩而来……
皇帝不甘心地瞪大眼睛,终于如死鱼般一动不动。
但是韩凌赋仍然死死地捂着皇帝的口鼻,许久许久……
他像是骤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跳了起来,皇帝原本抓着他右腕的手掌滑落了下去。
屋子里,一片死寂,只有那八角宫灯中的烛火跳跃着。
韩凌赋怔怔地看着龙榻上的皇帝,皇帝的眼睛几乎瞪到了极致,瞳孔晦暗,脸上一片惨白,没有血色的白,象征死亡的白……
韩凌赋心中发寒,不由轻唤了一声:“父皇……”
皇帝没有回应,一动不动。
韩凌赋双眸瞠大,剧烈地喘起气来。
“呼……呼……”
好一会儿,他才稍稍镇定了些许,他缓缓地俯身,再缓缓地伸出左手,手如筛糠般颤抖不已,放至皇帝的鼻翼之下……
韩凌赋的面色瞬间惨白,如龙榻上的皇帝一般,父子俩彼此瞪着对方,一个生,一个死。
他确定皇帝已经没了呼吸!
皇帝殡天了!
韩凌赋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和那个握在右手中的小瓷罐。
他亲手杀了他的父皇!
这可是弑父、弑君之罪,罪无可恕!
“呼……呼……”
想到这一点,韩凌赋又发出一阵急促的喘息,踉跄地退了两步,目光又落在皇帝的尸体上,嘴里喃喃道:“父皇,我也不想的……”
是的,他也不想的!
若是父皇肯听他一句,若是父皇肯退一步,那么事情就何至于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是被逼的,他是无奈的!
韩凌赋心慌意乱,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混沌的脑子根本就无法思考,耳边回荡着他自己的心跳声,喘息声。
不过转瞬,他已经满头大汗,身上的中衣整件都湿透了,就像是从水中捞起来的一样。
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他必须冷静,他不能坐以待毙……他必须设法祸水东引!
他的眸中弥漫着浓浓的阴霾,愈来愈黯,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眼眸中又有了神采,诡异而狠戾。
如此的话……就可以一石二鸟!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有些事是上天注定的,也怪不得他了。
屋子里,呼吸渐渐平静了下来,脚步声响起,随即又陷入死寂,悄无声息,只有烛火跳跃不止……
片刻后,又是一阵步履声响起,这次是从屋外传来,跟着是一个小內侍行礼的声音。
来人应了一声,继续朝里面走去。
当门帘被人从外面挑起,一个身穿玄色吉祥如意暗纹褙子的老妇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一双锐目飞快地朝四周环视了一周,然后落在龙榻上双眼紧闭的皇帝身上。
来者正是咏阳。
咏阳微微皱眉,皇帝身旁居然没一个人服侍,不过,近几年皇帝的脾气越来越坏了,疑心也越来越重了……
“皇上。”咏阳轻声唤道,步履放慢,拿不准皇帝是睡着了,还是在假寐。
龙榻上的皇帝没有一点动静,似乎是睡着了。
“皇上……”咏阳又唤了一声,走得更近了,沉睡的皇帝距离她不足两丈远。
皇帝双目紧闭,一动也没动。
难道皇帝是睡着了?!
咏阳迟疑了一瞬,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退出。可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说,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太子册立仪式后,皇帝亲临公主府请她辅政保大裕江山,她答应了……为了大裕江山,为了太子。这些天来,为重建军制,她每日这个时间进宫与皇帝商议。
皇帝明明知道她要来,怎么会睡下了?!
还睡得如此安稳。
这不像是皇帝啊!
咏阳的眉头锁得更紧,看着皇帝安详的睡脸,心中咯噔一下。
皇帝的脸色太苍白了,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没有一点生气,他看来就像是一具失去了灵魂的傀儡般……
咏阳曾经征战沙场多年,见过的死人数以万计……她死死地盯着皇帝一动不动的鼻翼,心头浮现某个可能性。
难道说……
咏阳瞳孔猛缩。
她这大半辈子,见证了前朝覆灭,见证了群雄并起金戈铁马战天下,见证了大裕的崛起,又亲眼目睹大裕一步步地走向深渊……
故人远去,独留她一人。
她以为她已经练就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但此刻却不得不为她心中的猜想而动容。
咏阳一步步地走向皇帝,几乎是举步艰难,却还是坚定地走到了龙榻边。
短短几步,她已经肯定了她心中的猜测。
皇帝殡天了!
不用试探皇帝的呼吸或脉搏,咏阳就可以确定这一点。
咏阳看着龙榻上的皇帝,心头涌现万千复杂的情绪。
她的亲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