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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平:“姑娘,我们去外院找大少爷吧!”紫英口中的大少爷指的当然是柳青清的兄长柳青云。
柳青清这时已经冷静了下来。自从家道中落、父母双亡后,她与兄长早见惯了旁人欺善怕恶、捧高踩低的行径,而今日赵氏的态度不过是又一次让她认清现实而已。
何必与这种人生气呢!
按照哥哥的说法,便是不值当!
只有真心在意你的人,才会为你的眼泪感到心痛,若是在厌弃你的人面前,哪怕是你死了,他也不过是嗤之一笑罢了。
“不必了。”柳青清神色淡然,平和地说道,“哥哥科举在即,如今正是最紧要的关头,犯不着拿这种小事情烦他。”
“这还算小事呀,姑娘!那还有什么事儿算是大事啊?”紫英气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为自家姑娘的前途感到担忧不已。
柳青清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往西厢而去,心中闪过万千思绪……
“啊,姑娘你看,那是南宫大公子!”紫英的声音突然在柳青清耳旁响起。
柳青清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少年穿着一身绣银线卷云纹滚边的淡蓝色锦衣慢慢走来,面如冠玉,气质卓然……
男女七岁不同席,她虽在南宫府借住了几月,但与南宫晟也就见过一两次罢了,连话也没有说过一句。却不知他是否与其母一样,败絮其中?柳青清微微垂目,心里讽刺地想道。
“见过大公子!”柳青清福了一礼,语气不卑不亢,不亲密却也没有什么怨恨。
世道如此,这南宫府愿意收留他们兄妹俩,世伯南宫秦还肯费心指点哥哥的功课,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情。她会永远记住赵氏对她的羞辱,但也永远不敢忘记世伯南宫秦的善意!
等柳青清再次抬眼时,就见南宫晟满脸通红地看着自己,像是不知道怎么放置手脚似的,半晌才憋出几句话:“……你放心,我一定会履行婚约。我的妻子只可能是你!”
说完这几句没头没脑的话,南宫晟红着脸匆匆地转身,朝着赵氏的锦华院走了。
看样子他应该是特意过来给赵氏请安的,因为看到了柳青清,这才特意追了过来。
“姑娘,姑娘!大公子与他母亲的性格完全不一样呢!”紫英咋咋呼呼地说着,笑得合不拢嘴,“不亏是南宫府的大公子。”
望着南宫晟远去的身影,久久,柳青清终于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是她魔障了!
南宫晟虽然是赵氏的儿子,但他毕竟也是世伯南宫秦的儿子,这南宫府的嫡长子!
“果然,姑娘,你也是这样觉得吧!”紫英依旧咋呼着嗓子说个不停,但这会,柳青清倒不觉得她聒噪了……
柳青清又朝南宫晟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睫半垂,眸中流光溢彩。
南宫晟大步朝着锦华院走去,心情颇有几分沉重。
对他的母亲,他还是非常了解的。
刚刚在路上偶遇柳青清,不用想,他就知道肯定是母亲找她说了什么……
人无信而不立!
他若是连这点也做不到,又有什么资格成为南宫家的继承人!
偏偏母亲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想到这里,南宫晟不禁叹了口气,眉宇紧锁。
他一进锦华院,就有丫鬟迎了上来,行礼道:“大少爷!夫人正在屋里,奴婢领你过去。”
“不必了,我自己过去就好。”南宫晟挥了挥手,想着要与母亲私下说话。
当他走到正屋门口的时候,赵氏还在愤愤地与身旁的应嬷嬷抱怨着:“……这个柳青清,我看当初就不该留下她!都是大老……”
南宫晟皱了皱眉,双手在体侧紧握成拳,故意扬声道:“娘,我来给您请安!”说话的同时,他大步跨进了花厅。
“晟哥儿,你来了!”一看到南宫晟,赵氏露出来真心实意的笑容,立刻让丫鬟奉茶。
她这个长子读书刻苦,又颇有几分才气,对她这个母亲也很孝顺,天天都过来请安,这让赵氏心里很是自得。
但再完美的人也有缺陷,南宫晟什么都好,可就一点不行,为人太过端方,近乎显得迂腐,和他那个父亲一模一样!
南宫晟喝了口茶,踌躇了一番说辞后,试探道:“娘,我刚刚在锦华院的门口似乎是看到柳姑娘……”
南宫晟的话让赵氏脸色一僵,转眼又笑了:“这倒是巧了。我今日正好闲着,就把柳姑娘叫来问问她住的可习惯。”她捧起茶杯,试图轻巧地带过这个话题。
柳氏的态度让南宫晟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单刀直入道:“娘,您刚刚是不是找柳家姑娘说了什么退亲的事?”
赵氏手一滑,手中的茶杯差点摔落,定了定神,才若无其事地说道:“晟哥儿,你想太多了。我不过是找她过来随意聊几句罢了!”
“娘,我还能不了解您吗?”南宫晟叹了一口气,眉宇间浮现凝重严肃之色,“您不用白废这些心思了,儿子的妻子只会是柳氏,今生再不可能有其她什么人!”
“你再说一遍?!”赵氏的笑脸终于装不下去,顿时勃然大怒,气得眼都红了,“我这样做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南宫晟没有丝毫犹豫,毫不退缩地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然后也不给赵氏说话的机会,又向她行了一礼,“娘,儿子还要读书,就先告退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逆子,真是逆子!”赵氏猛然站起身来,愤愤地指着南宫晟的背影,气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刚刚柳青清的话让她不满,觉得她不识抬举!
可南宫晟的话,就真正的伤到她了。
赵氏颓然地又坐了回去,两眼无神地喃喃道:“我做这一切还我都是为了你,看来你娘我还枉做小人了。”
赵氏心里委屈得很,她越想越气,一把把手边的杯子甩了出去,咬牙切齿地说道:“一定是那个柳青清,一定是他**我的儿子!”
旁边的应嬷嬷是跟了赵氏多年的老人,深知她的秉性,在一旁附和道:“那是,大少爷一贯最孝顺夫人您了。”
发泄过怒气以后,赵氏终于渐渐冷静了下来,果断地开口说道:“不行,我绝对不能让这样一个女人耽误了我的儿子!”
“那大夫人打算如何……”应嬷嬷看来有点担心,小心翼翼地说道,“看今日大少爷的样子,他是绝对不可能同意退婚的呀!”
赵氏冷哼了一声,道:“晟哥儿不可能退婚,那如果柳青清主动退婚呢?如果这样,就算晟哥儿也没有理由阻止我为他寻一门更好的亲事。”
“若是如此,那就最好了。”应嬷嬷可不像赵氏那么乐观,含蓄地说道,“不过这柳姑娘看着温和,性子倒是有几分倔强。”应嬷嬷的意思是,这柳姑娘性子外柔内刚,可不会轻易地提出退婚!
想到刚才柳青清的态度,赵氏的火气又上来了。
她是绝对不让那种目无尊长的女人做自己的儿媳的!
赵氏面露坚定之色,自言自语道:“无论如何,我是一定要想法解除这个婚约的!”
更何况,又有明月郡主珠玉在侧……与明月郡主相比,这柳青清就如同浮萍般卑微,而郡主就是天上的明月。自己的儿子怎么能舍明月不要,而去低就那浮萍呢!
赵氏愈想愈不甘愿,这万般心事藏在心中无人可说,真是憋得她心头闷得慌!
她迟疑了一下,想着应嬷嬷也是自己人,突然道:“应嬷嬷,你还可记得上月初一在白龙寺遇上平阳侯夫人的事?”
应嬷嬷虽然不明白赵氏为何莫名地提起此事,但还是谨慎地拣着好话说:“自然是记得。这平阳侯夫人身份如此高贵,可待人却是和气得很!”
赵氏淡淡地瞥了应嬷嬷一眼,嘴角微勾,“你以为平阳侯夫人是对谁都如此亲热的吗?”这应嬷嬷的眼界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应嬷嬷楞了一下,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试探地问道:“大夫人,您的意思是跟大少爷有关?”
赵氏得意地点了点头,道:“应嬷嬷,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也不瞒你。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应该是那明月郡主是对晟哥儿有些意思……哎,若非如此,我也不必这么急着让晟哥儿和那柳青清解除婚约。”
“恭喜大夫人!贺喜大夫人!”应嬷嬷面露喜色,连声恭贺道,“明月郡主深得圣**,且身份高贵,如果大少爷娶了她,那他在仕途上可是得了一大助力!一定前途似锦!”
“正是如此!”赵氏眉开眼笑,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副光景……偏偏这柳青清如同一根鱼刺般梗在她喉头,让她食不下咽!
想着,赵氏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喃喃道:“现在只要让柳青清主动退婚就行了。只恨那贱人骨头硬,竟然一点都不肯松口。”
“大夫人不用着急,船到桥头自然直,早晚会有办法的!”应嬷嬷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如此安慰赵氏,“如今是‘拖’为上计。”
“唉!”赵氏长叹一口气,揉了揉眉心道,“也只能如此了。”
虽然赵氏一心想要解除南宫晟与柳青清的婚约,但苦于无法,又不敢再找柳青清来软硬威逼,怕儿子由此生了逆反心理,与自己越发离心,只能暂时按兵不动。
南宫府就这样平静地又度了两日,便到了宣平侯府来南宫府下聘的日子。
不知不觉,距离四老爷南宫程大婚已经半个月了。
因为世子吕珩和苏卿萍在南宫程婚礼上闹出了丑事,宣平侯府虽然还是同意把苏卿萍娶回府中,但心里多多少少有些膈应,故而草草准备了聘礼送过来,虽然表面上看着还算光鲜,衣裳、首饰、聘金、茶叶、酒……满满二十四抬,但不过装装样子罢了,实际上没什么好东西。
南宫府和宣平侯府是一样的心思,谁也没有心思大肆操办这场不太光彩的婚礼,只是象征性地在大门口挂上了红绸,派了几个人出来迎聘礼。
之前议亲的时候,宣平侯夫人曾亲自上门拜访,可这次下聘,她只派了府里的管家来,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南宫府和宣平侯府如此作态,南宫府的下人俱看在眼里,心里越发确认了半月前四老爷婚礼上的流言都是真的,不然两家人怎会如此作态?
明白了这些事情,下人们对苏卿萍越发看不上眼,他们的轻视也隐约表现在日常的细节中,这苏卿萍日常的用度都是能拖则拖,能怠慢则怠慢。
苏卿萍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当然恨不得立刻冲去找苏氏告状,偏偏继母刘氏对她下了禁足令,每日除了早晚与刘氏一起去给苏氏请安,她竟完全无法出门!
可恶!
没想到在这南宫府,自己还要受刘氏的桎梏!
苏卿萍的怒火在收到宣平侯府的聘礼单子时,终于爆发了出来。
“这就是宣平侯府送来的聘礼?”苏卿萍气得浑身发抖,失态地对着六容吼道,“再怎么说我嫁过去都是世子夫人,他们就拿这些打发我?!”
这么寒酸的聘礼,是打发叫花子吗?
本来,苏卿萍心中就不甘愿嫁去宣平侯府,如今宣平侯府这番姿态,不是摆明了看不起她吗?
这样嫁过去,又有什么意思?!
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