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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妹妹!”南宫琤皱了下眉,说道,“今日的事本来就古怪,到最后就连萍表姑都没有出现……”
南宫琳愤愤地说道:“哼,天知道二姐姐是不是惹恼了萍表姑!”
说话间,南宫玥走了进去,微微屈膝向苏氏行礼,“见过祖母。”却不见苏氏叫她起来。
大裕朝,晚辈给长辈行礼,如果不是在重大场合,女子一般行的是屈膝礼。如今南宫玥弯着膝盖,苏氏不叫她起来,她也不能起来,长时间维持这个姿势自然是难受得很。
苏氏就却像是没看到,她缓缓地转动着手中的佛珠,沉声问:“玥姐儿,听说你在你表姑的生辰宴上,带着昕哥儿中途离席了,可有此事?”
“是。”南宫玥一边回答,一边顺势起了身,挺直了背。
见南宫玥没经自己同意就起了身,苏氏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却没有说什么,再次问道:“玥姐儿,你可知你这样做很失礼?告诉祖母你可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孙女无话可说。”南宫玥只给了这简单的六个字。哥哥在宣平侯府里的遭遇,她是决不可能说给苏氏听的。
首先,苏氏不会为南宫昕讨回公道,反而可能因为这件事越发讨厌南宫昕,认为这是他自己招惹来的;再者,这件事情若被世人知道,虽然能毁掉吕珩的名声,可是她哥哥却也会被无辜牵连……一辈子遭受其他人异样的目光!
苏氏这下真的动气了,觉得南宫玥这简直就是忤逆,皱眉又道:“玥姐儿,我再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
可是南宫玥依旧是那平淡的六个字——
“孙女无话可说。”
一瞬间,苏氏的脸阴沉如暴风雨前的天空,只觉得自己好心好意地给这个三孙女一次解释的机会,谁想对方居然还不领情!简直就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好了,你既然不想说,那就别说了。”苏氏气极,手背上青筋凸起,觉得自己被南宫玥挑战了身为祖母的威严,“玥姐儿,你在宣平侯府失了礼数,依家规,我必须得罚你。”
一旁的南宫琳的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心想:这次处罚,就算不跪祠堂,那也要被禁足了吧。
苏氏本等着南宫玥主动求饶,就却南宫玥毫无畏惧地看着自己,那双眼睛长得跟她那个娘林氏简直一模一样,顿时又迁怒上了几分,说道:“回去抄《女诫》一百遍!”
闻言,南宫琳心里一阵失望,居然只是抄《女诫》?虽然一百遍听着挺多,可是祖母根本就没规定日期,南宫玥可以慢慢地来。
南宫玥丝毫不在意,应道:“是,祖母。那孙女就先告退了。”
苏氏烦躁地挥了挥手:“去吧。”
苏氏现在看到这个孙女隔应得很,南宫玥身为皇帝亲封的摇光县主,又有钦赐的匾额赞她“蕙质兰心”,这简直就像是得了免死金牌似的,打,打不得;骂,骂不得,就算罚,也不能往重里罚……这让她很是不痛快。
虽然得了罚,但南宫玥却平静得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她挺直着背走出了荣安堂,又回去南宫昕的房间守了一会儿,直到林氏她们回府。
得知南宫玥受了罚,林氏匆匆赶回浅云院,本以为女儿会沮丧,没想到南宫玥却若无其事地说道:“没事,娘亲,我只是不想看到萍表姑一脸的得意和炫耀,所以就带着哥哥提早回来了,哥哥今儿玩得有些累了,还睡着呢。”
林氏对苏卿萍也很是不快,闻言倒没有起疑,便让南宫玥去休息一会儿再来浅云院用膳。
林氏既然已经回来,也没什么可以担心的了。南宫玥乖巧应声,回了自己的墨竹院。
想着那一百遍《女诫》,她随口吩咐意梅道:“意梅,你去把我这儿所有会写字的丫鬟都叫过来。”
“是,三姑娘。”意梅虽然一头雾水,却还是照做了。
不多时,就有六、七个丫鬟在南宫玥的面前站成了一排。
南宫玥正拿着一本医书翻看,头也不抬地吩咐道:“从今日起,你们每日下午就抄写《女诫》。”说着,她又嘱咐意梅道,“这个月除了府里给她们的月例外,从我的份例里再加一个月的月例给她们。”
“是,三姑娘。”虽然应着,但意梅还是有些犹豫,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说道,“只是,三姑娘,这样不太好吧!会被老夫人看出来的!”这几个丫鬟的字迹不仅与南宫玥不同,而且还各不相同,再加上,这些丫鬟虽然认得几个字,可也只是认得,写出来的东西,估计大部分根本不能看啊!苏氏决不可能看不出来。
南宫玥却是面不改色,不以为意地说道:“看出来又如何?最多也不过罚我再多抄一百遍而已。到时候再给她们加一个月的月例好了。”
她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让意梅有些惊讶,可是仔细想了想,也觉得三姑娘说得没错。老夫人现在除了罚三姑娘抄《女诫》什么的,还真的无法对三姑娘做出别的什么惩罚,毕竟三姑娘现在可不止是府里的三姑娘而已!
这么想着,意梅瞬间释然了,忙让一个小丫鬟去库房里拿些纸墨,并让那几个丫鬟直接写了起来。
而南宫玥则让画眉拿来了一份点心,一边吃着,一边在医书上做起了记录。
意梅瞥了一眼正在抄写《女诫》的丫鬟,乍一眼看去,就是宣纸上那一团团的黑色墨迹,那缩成一团的字,根本看不清写的是什么,甚至她还看到一个丫鬟在写错了一个字后,还用毛笔涂黑掉,再继续往下写,有些识字不多的,根本认不清《女诫》上写的是什么,只是一笔一画的照着描,这写出来字就更加惨不忍睹了……
意梅有些头痛了,再看了一眼丝毫不在意她们在写些什么的南宫玥,心中不太确定地想道:这样的东西交上去,真的没问题吗?
不过,几人一起下笔,确实写的很快,等到南宫玥去浅云院用过晚膳回来,她们已经抄完了二十几份,南宫玥随意地翻了翻,对那些惨不忍睹、如同鬼画符一样的字迹毫不在意,挥挥手便让那些丫鬟们回去休息,说是明天继续。
南宫玥又拿起了那本医书,她临窗而坐,心却始终静不下来……
夜色渐渐深沉,外面漆黑一片,唯有微风轻拂树叶,时不时地发出簌簌声响。
烛光下,南宫玥终于放下了手上的医书,看着窗外枝影横斜,秋风肆意,一双眸子清亮的如同夜空的星子一般,又仿佛如大海般深邃难解。
“喵呜——”
一声猫儿的叫声突然自窗外传来,南宫玥愣了一下,第一反应竟是回头看去,只见小白正乖乖地在她的床尾睡觉,四肢大张,睡姿极为豪放,甚至连窗外的动静都没有惊动它。
果然是一只蠢猫!
南宫玥无语地在心中叹息,轻声道:“既然来了,还躲着做什么?”
她话音刚落,一个白色的人影从窗户的上方倒挂了下来,乌黑的马尾往下垂着,如玉般的脸庞在月光下略显惨白,这若是旁人看到第一反应怕是要尖叫着说:有鬼啊!
南宫玥抚了抚额头,嘴角却是微微扬了起来。
“臭丫头,你怎么知道是我?”萧奕的桃花眼中充满了笑意,“我觉得我的猫叫学得很像啊!”
南宫玥异常的淡定,说道:“有了大黑后,再也没有别的野猫敢进南宫府了!”
她言下之意就是把萧奕归到了野猫中。
萧奕却笑了,仿佛受到夸奖似的,两只爪子放到脸颊边,学着猫儿的姿态“喵呜”了一声,然后道:“今日月色甚好,本喵有幸请姑娘一起赏月吗?”
南宫玥愣了一下,萧奕莫不是专程来找她赏月的?再一想,这好像也确实是他干得出来的。
若是平时,南宫玥肯定会拒绝,但是今日她却点了点头。
这下轮到萧奕愣了一下,但他可不会与自己的好运作对,轻盈地从跳了下来,落在窗前,然后对着南宫玥伸出了手……
南宫玥借力爬到了窗外,萧奕在她腰间一搅,纵身一跃,哪怕加上了她,萧奕依然轻盈如燕,轻松地把她也带到了屋檐上。
南宫玥直接坐了下来,仰头看着天空,屋檐上的月亮似乎都比透过窗户所看到的要大了一圈,更为明亮,皎洁,却也突显出南宫玥心中的抑郁。
萧奕毫无预警地把脸凑到了南宫玥跟前,近得仿佛鼻梁要贴上鼻梁,问道:“臭丫头,你心情不好?”
南宫玥有些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是谁欺负你了?”萧奕的身上弥漫出了一丝戾气。
南宫玥沉默一会儿,表情有些复杂……这样的事情,她不知道该跟谁说,只能一直压在心里,但是,不知为何,但萧奕这么问了,她却很想,一股脑儿的把所有的烦心事,全都说出来。
“今日,我们去了宣平侯府,然后……”明明难以启齿的话语在萧奕的面前,却变得很容易说出口,而她烦躁不堪的心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萧奕的面色越来越冷冽,等到南宫玥说完,他抬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收敛起笑意说道:“臭丫头,这种腌臜的事不需要你费心,交给我来就行了。”
南宫玥一怔,一下子忘了他的手还在自己的发上,忙说道:“也不能让他脏了你的手!”
要是单单想弄死吕珩,她刚刚也能做到,但是,这么一来,会有不少的后遗症。
一来,吕珩无故身亡,宣平侯定不会善罢干休,一来二去恐影响到哥哥名声;而二来,宣平侯府深受圣宠,她身上本就压着几年后南宫家满门抄斩的重担,若是在羽翼未丰之时,就先惹上了宣平侯,那接下来或许会面临更严峻的局面,南宫玥难以用南宫家上下这么多条人命来打这个赌。
所以,除了让百卉打了一顿出气外,她也只是施针,让他接下来的一个月内,每日三次,痛到生不如死,可就算这样,她也远远没有解气。
而萧奕的处境也没比自己好多少,作为质子留在王都的他,本就步步凶险,又怎能为了她而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呢!
萧奕亦知道她心中的顾虑,咧嘴笑着说道:“臭丫头,你放心吧。要收拾一个人,方法多着呢。相信我!”
萧奕清澈的双眸,就如同黑曜石一般闪闪发光,比月光更美。
在他的目光中,南宫玥只觉耳朵尖有些烫烫的,不由地低下了头,她长翘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看得萧奕心头一热,脸上露出了傻笑。
萧奕觉得自请留在王都做质子的决定,简直是有生以来最最……最正确的!
陪着南宫玥在屋檐上一直坐到深夜,又把她送回了房,萧奕这才出了南宫府。
一离开了南宫玥的视线,萧奕的脸色顿时冷冽了下来,他没有回镇南王府,而是绕道先去了宣平侯府。
宣平侯府的护卫在萧奕的眼中形同无物,他的身影在树萌底下一蹿而过。
但凡这类王府侯府,规制都基本相同,世子所居的院子一般位于正院的东面,因此,萧奕并没有花多少工夫,就找到了目标。
此刻,吕珩刚喝过安神汤,沉沉地睡了过去。
在南宫家离开了宣平侯府后,苏卿萍终于从那生不如死的疼痛和骚痒中缓了过来,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