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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送别后,南宫玥正打算扶苏氏上马车,一个丫鬟匆匆来报:“老夫人,三姑娘,三姑爷来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南宫玥身上,萧奕特意过来,显然是来接南宫玥一起去宫里的。他此举自然是对南宫玥的重视,林氏听着心里越发喜欢了。
没一会儿,一个小厮就领着萧奕过来了,萧奕笑眯眯地给苏氏、林氏等人请安后,道:“祖母,阿玥,我来接你们一起进宫。”
苏氏一听,顿时喜笑颜开,高兴地说道:“世子,你真是有心了。”说着,她想到了什么,以长辈的口吻语重心长地告诫道,“皇上罚你思过一事,我也听说了。你别嫌我老婆子烦,世子,你以后行事还是要三思而行,可不要再惹皇上生气了。”
萧奕笑呵呵地应道:“祖母教训的是,我记住了。”
萧奕对自己的尊重,苏氏感到很满意,欣慰地点头道:“好好,这才是好孩子。”跟着又道,“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们也应该出发了。”说完就由丫鬟扶着上了马车。
南宫玥向林氏道了别,冲萧奕笑着点了点头,坐上了自己的朱轮车。
苏氏的马车和南宫玥的朱轮车依次驶出了南宫府,朝皇宫出发。
今日,连老天爷都作美,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整个王都几乎都为皇帝四十大寿而行动起来,一路行来,经新街口后,就看到一路彩坊接连不断,连缀着彩墙、彩廊、演剧采台、歌台、灯坊、灯楼、灯廊、龙棚、灯棚无数,路径的寺观,大设庆祝经坛,还有用彩绸结成的“万寿无疆”、“天子万年”等大字赫然出现在途径的墙面上,一路看来,金碧相辉,锦绮相错,华灯宝烛,霏雾氤氲,看来竟比春节还要热闹繁华。
萧奕骑马护送着南宫玥和苏氏的马车一直到了宫门口,才分开。
萧奕被内侍引去了太和殿,而南宫玥和苏氏则由宫女引着先去了凤鸾宫,向皇后请安。
正好,二公主也在,她的脸上还是蒙着厚厚的面纱,让人看不到她脸上的伤势到底如何了。
“参见皇后娘娘,二公主殿下。”
南宫玥以无可挑剔的礼仪给皇后行礼,就算她不抬头,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二公主投射在自己身上那怨毒的视线。
南宫玥选择视若无睹,笑吟吟地与皇后对答了几句,皇后就吩咐宫女带着南宫玥和苏氏先去偏殿歇息。
“母后,儿臣先……”
后头传来二公主欲借口告辞的声音,却被皇后若无其事地打断了:“皓雪,难得你一片孝心,肯在这里陪着母后,果然是长大了,懂事了。”
皇后一顶“孝顺”的大帽子扣下来,二公主也只能无奈地坐了回去。
南宫玥勾了勾嘴角,若无其事地扶着苏氏继续往前走。
偏殿中,不少命妇正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说话,见到南宫玥和苏氏进入殿内,顿时一静,品阶低的夫人们纷纷起身向南宫玥行了礼,待到那声“免礼”之后,这才又自顾自地谈笑起来。
宫女引着南宫玥和苏氏到了一处空位坐下,又给上了茶水点心。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个女音道:“宣平伯夫人,我记得贵府和南宫府结了亲对吧?”
一句话便让不少目光转移到了宣平伯夫人身上,这既然两家是亲戚,宣平伯夫人却不去打声招呼,莫非是……
那一道道揣测的目光看得宣平伯夫人浑身难受极了,她虽然跟南宫府说不上有仇,可是自打苏卿萍嫁进宣平伯府后,府里就没一件好事,更别说南宫府大夫人的侄子还……想到那赵子昂,宣平伯夫人都不禁露出怨毒之色。
可是在这样的场合,也不能让人看笑话,宣平伯夫人只能若无其事地起身走了过来。
双方看来毫无芥蒂地见了礼后,气氛便尴尬起来,宣平伯夫人眼珠一转,故意问道:“南宫老夫人,怎么府上大夫人病还没好吗?”
一说到赵氏,苏氏的脸上僵硬了一瞬,随即淡淡地道:“她身子不好,需要静养。”
宣平伯夫人目光闪了闪,知道这其中必有问题,叹道:“府上的大夫人都病了一年多了吧?郡主的医术如此高明,居然都治不好吗?”
南宫玥若无其事地拂了拂绣有莲叶暗纹的袖摆,道:“多谢伯夫人关心。我大伯母的病只是要静养些时日而已。”
“也是。这有些病啊,不是吃副药,扎个针就能完全好起来的。”宣平伯夫人感慨地颔首道,“就像是裴世子……”说着她低呼一声,好像察觉自己说错话似的,不好意思地用帕子掩嘴。
苏氏神色微僵,却也不好和她争吵。
宣平伯夫人心底暗笑,压低声音又道:“南宫老夫人,你我也算亲戚,所以我才与你说。听我们家伯爷说,昨日有御史在朝上上奏要废裴世子的世子位,改立裴二公子为世子……”
南宫玥眉头微蹙,虽然早就听说裴家二房想争那世子之位,却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闹到皇帝跟前了。
宣平伯夫人继续道:“我们家伯爷自然是极力反对的……”
话还没说完,就只听边上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那还真是多谢吕伯爷和吕夫人了。”
南宫玥循声看去,却见建安伯夫人和南宫琤不知道何时走到了她们跟前。南宫琤的气色看来还不错,南宫玥忙与她颔首致意。
建安伯夫人瞧着有些憔悴,即便是面上涂了脂粉,也难掩其眼下的青影,眼神看起来亦是显得有几分黯淡。
南宫玥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也是,裴元辰如今这番模样,甚至连世子位都可能不保,也难怪建安伯夫人心中焦虑。
宣平伯夫人神色有几分尴尬,但很快地就镇定了下来,自己又没说错什么话,有什么好心虚的?!
她若无其事地道:“裴夫人不必如此客气……咱们两家也算是亲戚,自当守望相助。”宣平伯夫人的儿子吕衍娶了苏氏的侄女苏卿萍,建安伯夫人的儿子娶了苏氏的孙女南宫琤,两家可不就是拐着弯儿的亲戚了。
宣平伯夫人一脸唏嘘地又道:“我也知道夫人心里不好受……想当初,我家的衍儿被废了世子位,可真是让我挖心似的疼。”
若非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若非今日是皇帝圣寿,建安伯夫人差点没翻脸。居然拿那臭名昭彰的吕衍同她的儿子相提并论,吕珩哪一点比得上她的辰儿了?
宣平伯夫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建安伯夫人面色不佳,不过她只以为对方是因裴元辰之事忧心,压根就没想过别人瞧不上自己儿子,还在那里滔滔不绝道:“不过夫人也不必过于忧心,再如何,世子已经娶了妻,只要早早生下嫡子,就算是现在爵位一时落到二房,那也只能算是借爵……”
自前朝起就有个说法,叫做借爵!通常是兄长早逝,留有幼子不能袭爵,便由皇帝下旨,由弟弟先袭爵位,待得侄子长大成人,叔叔再行归还爵位。
宣平伯夫人这主意听着是不错,可是一旦爵位落入了二房之手,哪里会再肯轻易拱手还给长房,与其借爵还爵,那倒还不如建安伯活得长久点,等着南宫琤和裴元辰的嫡子长大成人,直接把爵位传给自己的孙子还妥当一点。
这若是真让二房借爵,那还不从此把南宫琤当眼中钉,不止是以后南宫琤生孩子难,恐怕这孩子即便生了,能不能平安长大还不好说……
宣平伯夫人又如何不懂这个道理,她分明就是说风凉话。
南宫琤上前施礼,目光清澈地看着宣平伯夫人,极其诚恳地道:“夫人的经验之谈,晚辈甚是感激……”
宣平伯夫人的脸色瞬间扭曲了。她好心给他们出主意,南宫琤倒是讽刺起自己了!……等等,南宫琤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知道了儿子吕衍不能人道,所以才……
宣平伯夫人顿时心口一跳,脸颊火辣辣的,越想越是不安,感觉周围的目光像是都在嘲讽自己似的。她僵硬地找了个借口,便落荒而逃。
建安伯夫人温和地拍了拍南宫琤的手,两人相视而笑。
南宫玥把她们之间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眸中亦染上笑意,大姐姐看来与建安伯夫人处得不错。
这个令人不快的小插曲过去后,气氛又变得活络起来,众人聊的聊,笑的笑……又在偏殿闲话了一会儿,就有宫女来报,说是着时辰差不多了,请各位夫人、姑娘赶往太和殿赴宴。
时值夏日,已经酉时过半,但天色还没暗下来。
众人浩浩荡荡地赶往太和殿……直到近戍时,这文武官员、世家勋贵才算全部到齐坐定,一眼看去,整个大殿都是一排排人头。
随着内侍扯着破公鸭嗓一声高呼:“皇上驾到!太后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再不敢说笑,都站起身来,躬身静候,原本喧阗一片的太和殿霎时安静下来。
待皇帝携着太后和皇后进殿,众人齐齐下跪磕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跟着又齐声为皇帝祝寿:“祝皇上万寿无疆,福如东海!”
皇帝今日自然是心情大好,大笑着于雕龙髹金大椅上坐下,颔首道:“好!好!都平身吧!”
众人再次就座后,刘公公高声喊道:“宴席开始!”
几乎是话落的那一瞬,那此起彼伏的礼花爆竹声就在太和殿外“噼里啪啦”地响起,与此同时,一排排身穿粉色宫装的宫女从殿外走来,端上各式的吃食,乾果四品,乾果四品,饽饽四品,前菜七品,膳汤一品,御菜五品……水晶软糖、五香腰果、花生粘、沙舟踏翠、琵琶大虾、龙凤柔情、香油膳糊……各式各样的食物看得众人目不暇接。
只是此刻却是没人敢用膳食的,接下来,亲王们、皇子们、文武百官……都按照身份高低一一向皇帝贺寿,献上自己精心准备的寿礼,并由一名内侍宣读寿礼为何人所献,又为何物。
一时间,各种古玩玉器,珠宝如意,书画雕塑,奇花异草等等奇珍异品都呈到皇帝跟前,件件都是华美珍贵,真是争奇斗艳,琳琅满目。打个比方,这光是大皇子送的就有万寿南极星图、蟠桃献寿图、群仙捧日图、万万寿玉杯、万寿玉犀炉、万年如意玉杯、长寿玉瓶、寿意扇器十全、八仙献寿碗……等等三四十样,已经把内侍都念得口干舌燥,众人则听得昏昏欲睡,
可是皇帝坐拥天下,再精贵的礼物也都见多了,脸上始终淡淡的。
大皇子当然也注意到皇帝眸中的漫不经心,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心中更是懊恼不已。
这天下最难的礼物恐怕便是皇子献给皇帝的寿礼,既要有孝心,又不能太贵重奢侈,可太普通、廉价的自然更是不行!
大皇子头痛了一月,才拟了这张礼单,可是显然还是没有揣摩到圣意。
大皇子献上礼物后,便轮到了二皇子。
二皇子淡淡地瞟了大皇子一眼,心道:以大皇兄如此的头脑,真是不足为惧,看来自己最大的敌人,还是三皇弟!
心里虽然如此想着,他面上还是不动声色,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先恭敬地给皇帝祝寿:“儿臣祝父皇万寿无疆。”跟着笑吟吟地说道,“儿臣不像大皇兄准备了如此多的礼物,还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