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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去我那里歇过脚的……”杨婆子心不在焉地答道,心里揣测着南宫玥到底是什么人。
村民们的视线都灼灼地盯着前方的堂屋,唯恐漏掉一个细节。
站在厅堂前方的朱兴看着面前这些衣衫褴褛、脸上更是掩不住疲倦与猜忌的老兵们,心中仿佛压了一座山似的,虽然自己和世子妃来得还不算太晚,但是已经造成的伤害也无法因为现在的亡羊补牢而消失殆尽。
他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对着他们介绍道:“各位请安静一下,这一位是镇南王世子妃,今儿个世子妃把各位召集过来,是有些话想对各位说。”
一听到南宫玥这个一脸稚气的小姑娘竟然是镇南王世子妃,那些老兵脸上的表情更复杂了,敬畏、怨艾、愤恨、惊疑……种种负面情绪在他们浑浊的眼眸中压抑着,也酝酿着。
而这院子外的村民们几乎炸开了锅,交头接耳,镇南王世子妃那可是他们这种普通老百姓想也不敢想的人物啊!杨婆子不敢置信地喃喃道:“世子妃?我竟然招呼了世子妃?世子妃还吃了我家的枣,坐了我家的凳子……”她家的枣子连世子妃都夸好吃,以后岂不是身价百倍了?
院子外的各种揣测与纷纷扰扰没有影响到堂屋中的南宫玥,南宫玥缓缓地环顾了这些老兵一圈,然后站了起来,郑重其事地对着他们所有人福身致歉道:“世子爷用人不慎,让诸位受了委屈。世子爷现不在王都,就由我替世子爷向诸位赔不是!”
老兵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面面相觑,将信将疑,最后他们目光不由地聚集在其中年纪最大的一个独臂老兵身上,想看看他是何态度。
独臂老兵用眼神示意大家静观其变,众人浮躁的心这才又沉静了下来,心里纷纷想着:这个阴狠的世子借口替他们养老把他们骗到这鬼地方来做牛做马,这次他又想玩什么花样?!难不成是因为王妃要来过问了,所以才故意事先来讨好他们?
南宫玥自然看出老兵们对她还心存质疑,毕竟他们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单单凭她的三言两语,又怎么能让他们轻易释怀。
这时,百合回来了,向南宫玥禀报道:“世子妃,楚大卫和阿蓝已经安顿好了,奴婢先给他们在附近的村里请了一个大夫。”
一听到楚大卫和阿蓝的名字,那些老兵平静无波的目光立刻起了涟漪,有人想问楚大卫和阿蓝在哪里,但又在同伴的示意下按捺了下去。
南宫玥在主位的太师椅上坐下后,语气平和地问道:“牛长安,你可知罪?”
牛长安完全不敢抬头,匍匐在地上求饶,语无伦次道:“小的知罪!世子妃饶命啊!还请世子爷看在小的叔叔的面上饶小的一命。”
“你叔叔?”南宫玥不禁冷笑。
让她看在一个奴才的面上饶了他?他以为他叔叔是谁!
牛长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
南宫玥故意慢慢地饮了一口热茶,才道:“百合,奴谋主家性命,该怎么罚?”
百合温声答道:“按律可以直接打死。”
牛长安的脸色更白,只能不停地磕头,祈求道:“请世子妃看在王妃的面上饶了小的吧!”
“王妃?”南宫玥眸光一动,似笑非笑道,“你的脸面倒也挺大的?莫不是连王妃都要给你面子?”
牛长安什么也顾不上了,保命要紧,于是连忙说道:“小的的叔叔是王妃的亲舅舅……”
“放肆!”南宫玥神色一凛,说道,“王妃的亲舅舅乃南疆白府的三老爷,与你那个奴才叔叔有何关系!”
小方氏乃是庶女,按规矩嫡母的娘家才是她的舅家,至于小方氏自己的亲娘,也不过是个奴才而已。
牛长安只想抓住这最后一线生机,恐慌地说道:“小的对天发誓,小的说得都是真的!”
南宫玥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一旁的案几上,淡淡地说道:“若你说的都是真的,那王妃的面子,本世子妃这个做媳妇的自然要给的。……也罢,本世子妃今日就饶你一命。”
她这一句话说得牛长安心下一松,却让那些老兵心里一沉,暗道:他们果然自己没猜错,这个什么世子妃和世子爷根本就是一丘之貉,装装样子说来帮他们,指不定又在动什么歪脑筋!
牛长安欣喜若狂地直磕头,“多谢世子妃!多谢世子妃……”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捡回了一条命的牛长安忙不迭说道:“世子妃,小的愿意受罚!”
南宫玥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样吧……朱兴,杖责五十大板,就在这里行刑!然后找人牙子过来,卖到西北的苦窑去。卖身银子什么的,本世子妃就不要了,另外你再赠那人牙子一百两银子,一定要找一个西北条件最差的苦窑,十年内不许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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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惩戒
牛长安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几乎瘫倒在地上,心中只充斥着一个念头:完了!这下全完了!
“不——”牛长安突然大声嘶喊了起来,“你不能卖了我……对,你不能卖了我!我没有卖身给萧家,你没有我的卖身契,你没有权力卖我。”
南宫玥眸光微动,倒是微微有些惊讶。
但凡稍有底子的大户人家,都不会用没有签下死契的下人,更不用说是任其管着这么大一座庄子了。不过,在这个时候,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显然所言非虚。但,那又如何?!
南宫玥唇角勾起,淡淡地说道:“原来还是个逃奴啊……朱管家,一会儿劳烦你去官府报备一声,就说本世妃不小心弄丢了一张下人的卖身契,让他们重新补一张过来。”
权势是个好东西,不管这牛长安到底有没有身契,是不是良民,他既然在萧奕名下的庄子里做活,南宫玥说他是奴,他就是奴!
牛长安万没有想到会如此,一下子傻了眼,瘫软在地上。
他的身下顿时湿了一片,散发出一股腥臭。
生怕他冲撞到了南宫玥,萧影和萧暗上前一左一右把他拖了出去,一路上,就听到牛长安语无伦次地大喊着,“不……叔叔!叔叔!救命啊!你们不能卖了我!叔叔!啊啊啊——”
啪!啪!
那又粗又结实的木棍打在皮肉上发出的那种沉闷的声响与牛长安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交叠在了一起,听来说煤堋
“至于这些人。”南宫玥的目光扫过了正跪了一地,面无血色的地痞们,随口吩咐着说道,“送去官府,他们往日鱼肉乡邻,今日又试图谋本世子妃的性命,该怎么处置,就按大裕律例来吧。”
依着大裕律例,至少也是途三千里。
朱兴应声,退了下去,吩咐人去找人牙子和官府的差役过来不提。
院外,板子还在继续打着。
临时找不到行刑的木板,萧暗便干脆找来了粗如手臂的木棍,高高举起重重落下,每一下都打得力道十足。
看着那一棍一棍打下去,看着牛长安皮开肉绽,老兵们和那些围观的佃户们只觉得大快人心,积压在他们心中的恶气仿佛也消了一半。
尽管牛管事没有抓到,但这牛长安跟他叔叔相比根本毫不逊色,现在总算是遭到报应了,真是老天有眼啊!他们死死的盯着行刑的板子,只希望能打得重一点,再重一点!
“咚!咚!咚!”
木棍还在一棍棍地落下,萧暗打一棍,萧影就数一下:“……二十,二十一……”
一开始,牛长安还惨叫着,求饶着,但很快,他就已经叫到连声音都嘶哑了,痛得恨不得能昏死过去,却是不能如愿。萧影一见他撅了过去,立刻当头浇下一桶冷水,然后继续打。
他们这样的习武之人,对于手上的力道还是相当有把握的,足以打得到他半死,又偏偏让他死不了!
“……四十六,四十七……”萧影还在一下下地数着,直数到最后的“五十”。
这结结实实的五十棍打完后,牛长安已经半死不活地趴在那里,连哀嚎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后背血肉模糊,只剩下身体微微的起伏表明他还有一口气。
萧影往他嘴里塞了一颗护心丸,以确保他能够活下来,活着去到西北苦窑。不然,就这么死了的话,也实在太便宜他了。
这五十棍虽然无法挽回过去的伤害,却能舒缓心中积累了许许多多年的愤懑,无论是周围围观的佃户们,还是厅堂中的老兵们都心里说不出的舒畅。
不知道是谁砸出了手中的第一个臭鸡蛋,跟着一个个烂果子、烂蔬菜全都砸在了牛长安的身上,同时佃户们也一个个地义愤填膺地数落着,叫骂着,发泄着心头的怒火……
南宫玥没有让人去阻拦,这些佃户已经吃尽了苦头,也是时候让他们发泄一下心头的委屈与愤怒。
不多时,差役和人牙子就到了,这时的牛长安身上已经臭气熏天,活像是掉进了粪坑,又被人给捞上来似的。
差役在院中向屋里的南宫玥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就把几个地痞给带走了,承诺着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而人牙子更是一点儿也不敢怠慢,收了朱兴的银子后,就利索地把半死不活的朱长安给拖走了,还信誓旦旦地发誓一定会让人活着。
待到这些人走了干净后,院子里也随之安静了下来,让老兵们反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们面面相觑,今日的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让他们直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来。
世子妃这样大张棋鼓的处置牛长安,到底真的是因为这牛家瞒着世子爷肆意妄为,还是别有企图?
老兵们充满怀疑的目光落在了南宫玥的身上,对此,南宫玥并没有感到难堪。毁去一个人的信任容易,但要重新建立起信任,那就不那么容易的了。
但,日久见人心。
南宫玥起身,走到门前,向着院外的佃户们扬声说道,“稍后我会命一个新的管事过来。从今年开始,三年免租,三年后,租子调整为两成。十年内不涨租。另外……”她说着,又向朱兴吩咐道,“这牛管事也不过是一个下人,哪有资格拥有私产。朱管家,你稍后带些人,把他所有的私产全部查没,今年收过的租子尽数退还。余下的银子,就给庄子里佃户们修下屋子,再买几头牛来。另外,若佃户们有曾卖过儿女的,你尽量想法子把人给买回来。”
朱兴恭敬地应了。
对于南宫玥而言,哪怕免了这里十几二十年的租子都不会有任何影响。但是人心难测,一年两年,还会当作是主家的恩典,但是当慢慢习惯以后,就会把这视为理所当然的了,到时候恐怕会再起事端。定下规矩,免租三年足够休养生息,以后若有什么荒年,再减免租子便是。
至于新的管事,南宫玥考虑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让她的陪房暂代。
一个小媳妇才刚进门,就插手夫家的产业,随意安插自己的陪房,若是落在小方氏的耳朵里,这个“罪名”可着实不轻。事实上,在这种时候,换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