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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世子名声不佳的时候,这世子位都坐得稳稳的,更何况,如今的世子爷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连着几场胜仗在南疆军中民众都展露了头角。
再者,世子爷背后又有皇帝给他做主撑腰,王爷想要换世子恐怕是没那么容易。
只是有些话宋孝杰却是不方便对镇南王直接说,只能委婉地说道:“王爷,属下看世子爷还是有几分您和老王爷的风采的,您看,现在不连打了好几场胜仗了吗?”
“他会打仗?”镇南王不屑地勾了勾唇角,“那母猪都可以上树了!依本王看,不过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运气好罢了。田禾、姚砚他们都是良将,说不得就是他抢了他们的功劳!”
虽然宋孝杰之前也曾经做过这样的揣测,可是镇南王可是世子爷的父王啊,他竟然这样揣测自己的儿子!
之前的战役且不说,今天这一战,城墙上的那些士兵可都亲眼看到了,是世子爷萧奕亲自带兵杀敌为奉江城解的围!这么多双眼睛看到了,没想到镇南王却视而不见……看来以前世子的纨绔之名怕是和王爷的态度也有些关系。
镇南王却对宋孝杰的心思一无所知,滔滔不绝地抱怨着萧奕的种种不是……
与此同时,萧奕来到了管家给他安排的暂住的院子。
萧奕心知自己毕竟只是世子,现在有镇南王坐镇,他手中的那些人恐怕会蠢蠢欲动。而他唯有建下更大的威望,才能让军心稳定下来。他很快就要回王都了,必要在那之前,让那些人对他由尊重转为忠心,如此他这一趟才没有白白回来。
萧奕没有丝毫耽搁,便命人唤来程昱、钱墨阳和傅云鹤等人去了书房。
萧奕将一张舆图挂在墙上,说道:“我们下一个目标是岭川峡谷。”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南疆渐渐收复了失地,兴阳、封阴、回落三城已尽数夺回。但是南蛮则退守岭川峡谷,依然占据南疆的半壁江山,尤其是位于边关的府中、开连两城尤为重要,若是这两座城池夺不回来,就好像是一只恶狼环伺在侧,随时都会扑过来。
“世子爷。”田禾思吟着说道,“这岭川峡谷地势崎岖,易守难攻,若是强攻,恐怕不妥。末将以为,寒冬将近,就算我们不趁胜追击,南蛮断了补给恐怕也会撤退……”
“若说补给,恐怕断不了。”萧奕的手指点向了府中和开连两城,并说道,“府中城是我们南疆的粮仓之一,而开连又是连接着各小国的必经之路。据我所知,南蛮在夺下这两城后并未行杀烧抢掠之事。我想,是将它们留作了后路。一旦南蛮的北侵之路不顺,就会如现在这般,占据着岭川峡谷,以府中和开连来养活军需,想必绰绰有余。待他们休养完毕,随时会再度北侵。防贼容易,但要想千日防贼却是不易。”
更何况,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现在全军上下正为了南蛮的恶行而激愤,岂能不趁胜追击。
“世子爷说的极是。”田禾考虑再三,终于还是认同了。
本来这次回了奉江城,田禾有些犹豫该随着镇南王,还是继续跟着世子,毕竟镇南王才是真正掌管南疆兵权之人。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世子所表现出来的英勇果敢却让他心服口服,仿佛当年追随着老王爷时一样……而同样的感觉,在座的几个将领几乎都有。
他们多少都看出了镇南王与世子之间不和,有人在观望,当然有人已下了决心,就听一个先锋营副将百里峰沉声问道:“世子决定如何?”
“贸然进攻确实不妥。”萧奕早已考虑好了,“但我们可以引蛇出洞。”
早在王都之时,官语白便已经预料到了战局最终会走到这一步,他们也曾就着岭川峡谷进行过不止一次的沙盘演练,这地势,作为防守确实极佳,但对于攻击而言,并非没有机会。
而他们最可以利用的就是南疆的沼泽蛇虫。
萧奕思吟了片刻,说道:“我们兵分两路。一路从岭川峡谷北侧进攻,以吸引南蛮的注意。而另一路才是关键……”他指向舆图上的某一点,说道,“这里有一条小路,从这条小路出去,便是一个极为隐蔽的沼泽。另一路必须轻兵突进,从小路进入岭川峡谷,以偷袭为掩饰,把南蛮军引入沼泽……”
在座的将领们皆是大惊,他们惊讶的是,萧奕怎么知道这里有小路,还有沼泽,莫非……世子爷早早的就已经为了将来坐稳南疆而有所部署了?若真是这样,世子爷实在深谋远虑啊!
萧奕细细的与他们分析着,几乎把每一点都说到了。
这一战将是奠定胜局的关键,只要夺下岭川峡谷,他有自信在两个月内结束这场战乱!然后就能回去了。
他想他的臭丫头了!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窗外,落日已经西沉,也不知道他的臭丫头有没有好好用晚膳……
王都此刻的天色同样半明半暗,南宫玥的朱轮车终于在天黑宵禁前进了城门。
等她回到镇南王府时,王府的大门前,已经高高挂起了两只大红灯笼。
朱轮车一路行到二门处才停了下来,南宫玥由百合搀扶着下了车,今日来回就坐了四个时辰的马车,她的眉目间掩不住的疲倦。
安娘领着两个抬轿椅的婆子候在二门边了,见到南宫玥连忙上前施礼:“世子妃,您回来了啊。”
南宫玥抬了抬手,让她们起身。
安娘走到南宫玥跟前,压低声音道:“世子妃,方次妃现在在武寿堂内等您。”
南宫玥愕然地眨了眨眼,随即笑了,看来这镇南王府的门户还是太过松懈了些。
安娘继续禀报道:“奶娘已经打探清楚了,是抚风院里的一个叫蕊儿的粗使丫鬟向易嬷嬷通风报信,易嬷嬷让守西角门的王婆子开的门,这才让那方次妃入了府。”方紫藤既然都入了王府,安娘毕竟也只是一个下人,也不好非叫人把方紫藤给撵出去。
百合不屑地勾了勾嘴角道:“这个王婆子是小方氏留下的人,世子妃见她做事还算老实,没出过什么差错,就留她在府里继续当差,却没想到她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吃里扒外!”
“原来这个蕊儿背后的人竟然是方次妃。”鹊儿有些惊讶地说道。虽然她们早就知道蕊儿被人收买,在暗暗地往外面传消息,但这些日子以来,蕊儿一直都没有异动,也没有再递消息,因而倒也没把方紫藤给揪出来。
“这次倒是算一箭双……不,一箭三雕了!”南宫玥似笑非笑。
“那倒也是。”百合也跟着笑了,目露狡黠,问道,“世子妃,要不要奴婢这就去把那方紫藤丢到府外去?”
没想到南宫玥摇了摇头道:“先不忙,我去会会她们……”跟着转头吩咐百合和画眉,“你们先把那几盆菊花放到花房里去,让花匠好生照顾着,也顺便安顿一下叶二福家的。”
“是,世子妃。”百合和画眉应声而去。
南宫玥坐上了轿椅,由着两个婆子抬着去了武寿堂。
方紫藤和易嬷嬷正坐在武寿堂里闲聊、喝茶,一听到外面的动静,目光都齐刷刷地朝南宫玥这边看来。
南宫玥下了轿椅,不慌不忙地走进了武寿堂,易嬷嬷和方紫藤的眼中闪过怒恨交加的情绪,但碍于身份尊卑,还是只能站起身来。
易嬷嬷先是“恭敬”地对着南宫玥屈膝行礼道:“见过世子妃……”
“见过表嫂。”方紫藤期期艾艾地福了福,目露希冀地瞥了易嬷嬷一眼。这回她可全看这易嬷嬷的本事了。
南宫玥目不斜视地一直走到大紫檀雕螭案旁的紫檀木太师椅上坐下,这才慢吞吞地说道:“免礼。”
易嬷嬷站直了身体,一旁的方紫藤眼看着南宫玥根本不给易嬷嬷一点脸面不由心中“咯噔”一下,开始担心易嬷嬷是不是根本没有她自己吹牛得那么厉害。
易嬷嬷一看百合不在,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那个贱婢实在是太不讲道理了,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就好比上次,她连世子妃的面都见不着。如此一来,就算她有万般手段,巧舌如簧那也无处可使!
易嬷嬷仗着南宫玥这次晚归理亏,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说道:“世子妃,请恕奴婢多嘴,如今世子爷不在王府,您又还是新妇,应该谨言慎行才对,像今日这样早出晚归的,实在不妥!”
“嬷嬷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我作为新妇,确实应该注意自己的言行。”南宫玥神情慵懒地看着易嬷嬷,微微颔首,却连眼角的余光都懒得看方紫藤一眼。
方紫藤眼看着易嬷嬷竟把南宫玥给压住了,眼中又浮现一丝期翼。
易嬷嬷心里其实早已经做好了南宫玥会如何牙尖嘴利地反驳自己,完全没想到这次她竟然会如此温顺地听从自己的教诲。她怔了怔后,暗想:也是,这个世子妃毕竟也才十三岁,不过是一个丫头片子,平日里定是因为她的丫鬟在背后教唆着……
易嬷嬷越想越是如此,欣慰地点头道:“世子妃,您肯听奴婢好言相劝,想必王妃知道了也会很欣慰的。”说着她看了一旁的方紫藤一眼,神色肃然地训斥道,“世子妃,您今日还有一错处,方表姑奶奶乃是王妃的侄女,世子爷的表妹,她登门向您求助,您怎么可以就这样把她一个人丢在府门外,自己却出门去游玩?”
易嬷嬷跟着又说道:“如今,方表姑奶奶在齐王府有难处,奴婢斗胆还请世子妃为她作主,让齐王妃切不可以再如此刁难方表姑奶奶了!再怎么说,方表姑奶奶那也是王府的亲戚,怎么可以任由别人如此折辱于她呢?这根本就是在下王妃的脸面,损咱们镇南王府威仪。世子妃,您身为王妃的儿媳,就理因替婆母分忧,更要维护镇南王府的体面……”
易嬷嬷滔滔不绝地说着,南宫玥漫不经心地笑着,打断了她,说道:“易嬷嬷,我敬你是母妃派来的嬷嬷,想给你几分脸面,你怎么就胡说八道起来了。居然把一个别家的逃妾说成是我们镇南王府的亲戚,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易嬷嬷,你这些话可别往外处说,否则人家还以为我们镇南王府都是些不懂规矩的呢。”
易嬷嬷双目瞠大,恶狠狠地瞪着南宫玥,原来她就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啊!
易嬷嬷气得额头冒青筋,“世子妃,方表姑奶奶就算是做了齐王的次妃,那也还是王妃的亲侄女。既然世子妃身为表嫂,不肯为表姑娘做主,那奴婢只好给南疆送信去了,世子妃,您就等着王妃的训斥吧!王妃怎么说也是您的婆母,世子妃您不会连王妃的指示也敢不听吧,那可就是……”她高傲地抬了抬下巴,没有把最后的“不孝”两个字说出口,但谁都知道她的言下之意。
不顺父母,那可是“七出”之名,她就不信南宫玥不怕!
不想,南宫玥却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失望摇头道:“母妃的话,我这做儿媳的自然是要听的。可是母妃这么守规矩、知礼数的人,怎么会认一个妾做亲戚?易嬷嬷,你是母妃的人,母妃若是知道你这么说,怕是要气死了!我这做儿媳的,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这贱婢四处嘴碎坏了母妃的名声!”
她说得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听得一旁的鹊儿努力地憋着笑,不敢发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