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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妾身得知阿奕和摇光郡主成了亲,当下就立刻派了易嬷嬷前去王都,一是为贺喜,二来也是为了让世子妃熟悉咱们王府的家规家训。可是前两日世子妃却是硬把易嬷嬷给送了回来,听易嬷嬷说,世子妃根本就不把我这个母妃放在眼里,甚至于藤姐儿有难,上门求助,世子妃还落井下石,把藤姐儿绑回了齐王府,让齐王妃处置去了。”
小方氏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眉目含愁,“世子妃如此人品,又怎么配得上阿奕!妾身思来想去,觉得咱们阿奕实在太委屈,所以妾身就想着干脆替阿奕纳个知书答理的侧妃,往后也可以帮着妾身主持中馈,王爷觉得如何?”
小方氏心里冷笑,她几乎有十成的把握王爷会同意她的这个请求。哼,一旦王爷做主,给萧奕纳了侧妃,到时南宫玥不认也得认!
侧妃?!镇南王却是脸色一沉,没好气地说道:“王妃,你又何必为那个逆子如此费心!”说着,镇南王不由想起了那一日他与萧奕在这守备府中发生的龃龉,起因正是自己好心好意想替这个逆子纳一个侧妃,谁知那逆子非但不接受自己的好意,竟然还因此忤逆自己,实在是不孝至极!
小方氏心里窃喜不已,嘴上却是道:“王爷,虽说阿奕近日愈发顽劣,可也是在王都里待久了,又有那南宫氏在身边怂恿的缘故。但是我们做父母的,又如何不为子女考虑。那南宫氏的年纪还小着呢,总不能让我们阿奕一直等着吧。正好妾身的姨娘有个侄孙女,闺名牛婉兮,今年已经十五岁,若是阿奕纳了她,说不定王爷明年就可以抱上一个大胖孙儿……”
小方氏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镇南王的神色,却见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不耐烦地抬了抬手,说道:“这件事容本王再细想想。”
镇南王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心中烦躁不已,只觉得像是有一把刀高高地悬在自己的头上。从前的萧奕是决不敢反抗自己的,可是几年不见,萧奕却变得越来越张狂,不但敢开口反驳,甚至还同自己动起了手!
萧奕又是哪来的底气,敢同自己这样对着干,就因为他打了几场胜仗吗?还是皇帝对他许下了什么承诺?一旦有了皇帝的支持,那萧奕岂不是……
一旁的小方氏觉得镇南王的脸色实在是有些不对,正欲开口,就听门外有人禀报道:“禀王爷,田禾将军回奉江,说是世子爷有紧急军情要禀报。”
军情?
镇南王目光一凛,前些日子,萧奕不顾他的反对,擅自带兵去进攻岭川峡谷一事,早就让他很是不快。现在有军情……莫非是此战失利了?
想到这里,镇南王心下微沉,忙起身道:“我现在就过去。”他顾不上小方氏了,匆匆往外院书房而去。
田禾正在书房外等着,一见到镇南王,忙躬身行礼,“王爷。”
镇南王点点头,道:“进去说话。”
进了书房,刚坐定,镇南王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可是那逆子战事失利了?本王早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了,偏是不听!这下可吃到苦头了吧……”
田禾的眉头不由一皱,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父亲不盼着儿子好的,哪有一上来问都不问就说失利的啊!
“王爷!”田禾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世子爷已经拿下了岭川峡谷。”
“什么?”
镇南王先是难以置信,随后便大喜过望地脱口而出道:“真是太好了!”
岭川峡谷易守难攻,他本来以为这将会是一场硬仗,至少也会拖上几个月,没想到才不过半个月就打下来了!?没有岭川峡谷的屏障,只需再拿下府中、开连两城,南疆的战事便可结束了。
看来这逆子还是有些本事的。
镇南王的心情微微愉悦了一些,说道:“快坐。你与本王说说此战具体如何。”
“谢王爷。”田禾应命坐了下来,眉飞色舞地说道,“世子爷这一仗打得漂亮极了。”
镇南王的眉头皱了皱,没有说话,听就田禾继续说道:“世子爷有勇有谋,一面令末将们佯攻,一面亲自轻兵减从自小道绕至南蛮军身后,示敌以弱,使计诱出主将,再利用岭川峡谷的沼泽,使其走投无路。最后在针叶林歼灭敌军近一万人,还拿下了南蛮的大将沙摩柯!”
田禾越说越是兴奋,不由的回想起了那场大捷。
他虽然说得简单,但其实那一仗打得着实凶险。
无论是绕到小道,还是诱敌而出,世子爷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悬崖上一样,让他们这些人都担足了心,但世子爷还是胜了,胜得极其漂亮,在他看来,此战绝对可以列为近些年的精彩战役之一!
老王爷若还在世,一定会非常欣慰的。
经此一役,田禾对于萧奕已是心服口服,正想与镇南王好生说说这一仗的精彩绝妙之处,却见镇南王的眉头越皱越深。
田禾有些难以理解,拿下岭川峡谷明明是一件极大的胜利,可是,王爷似乎不太高兴?他试探地问道:“王爷可是有何不快?”
镇南王确实有些不痛快,方才那一闪而过的念头又一次的在他心中冒了出来。
虽说此战大捷,利国利民,可那逆子不就是因为连打了几场胜仗,才会变得越来越蛮横嚣张,就连自己这个父王都管不住他了,长此以往,他只会越来越忤逆不孝。
话说回来,这岭川峡谷一战,怎么就让他如此轻易的就胜了呢!
一定是因为南蛮连续失利,有些不敢战了,这才这逆子捡了便宜!
镇南王有些烦燥,不答反问道:“萧奕现在可还在岭川峡谷?何时回来?”
他的神情让田禾的心里不由一凉,但还是恭敬地回答道:“末将此次回来正为此事。世子爷觉得,我们既已经拿下了岭川峡谷,就应该趁胜追击,再一举取下府中和开连两城,以结束战乱。只是,目前军中粮草已用去大半,箭矢更是短缺,世子爷想问王爷紧急调遣一些粮草和箭矢,以便能够继续行军,直逼府中。”
镇南王面沉如水,双眸深沉难解。
萧奕竟然还不收手?!他这次回来已是屡立战功,若是接下来再连着收复府中、开连两城,不止他的气焰会更嚣张,而且自此以后,这军中怕是只知道世子爷萧奕,而不知道自己这个镇南王了!
到了那时候,萧奕恐怕更不会把他这个父王放在眼里了。
镇南王面沉如水,双眸深沉难解,看来自己得压压萧奕的锐气,让他知道在南疆还是自己这个镇南王做主!
想到这里,镇南王板着脸,说道:“谁允许他继续行军的?这战场之上,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今年才多大,懂什么。也就仗着有你们这些老将在,所以才会如此肆意妄为!不知分寸!”
田禾听呆了,忙道:“王爷,此言差矣,世子爷他……”
“无需多言,你现在就去替本王把那逆子叫回来。至于府中和开连两城,本王自有定夺。”镇南王冷言道,“你告诉那逆子,这次擅自出兵岭川峡谷之事,算是将功补过,本王可以不予追究。”他顿了顿,声音又冷了几分,“但若他再敢独断独行,就别怪本王不念这父子之情。”
田禾只觉一股冷意从心底冒起,就好像身处在寒窟之中。
镇南王不喜世子一事,他们从前多少也有所耳闻,但那时,世子纨绔,贪玩成性,文不成武不就的,镇南王对其多有厌恶多少也说得过去。但这一次,当他们真正与世子一同并肩而战,才发现,他绝非传闻的那样,而且还是甚是有勇有谋,绝对当得起“镇南王世子”之名。
寻常的父亲见到儿子如此出色,不是应该欣慰才是,怎么这镇南王偏偏就……就恨不得自己的儿子不堪重用?!
退一万步说,哪怕父子之间的感情再如何不好,也不应该为了私事而延误军机。
现在趁胜追击,进攻府中明明是最好的选择,若是此刻退兵,岂不是给了南蛮休养生息的机会?
一旦南蛮卷土重来,说不定又会重蹈覆辙!
“王爷!”田禾还要再劝,镇南王就已摆了摆手。
在镇南王看来,岭川峡谷既然已经夺回,南蛮便无可惧,先给那逆子一个教训才是最重要的。不过就是府中和开连而已,大不了稍后他亲自领兵去拿下,以振军威。
于是,镇南王断然道:“你不用说了!……田将军,你别忘了,本王才是统领南疆之人!”
田禾的双肩不由一震,他站了起来,沉默了许久,直到镇南王脸上怒气已显,才抱拳领命道:“末将遵命。”
镇南王满意了,然而他并没有发现,田禾的声音里不带任何的情绪,眼中更是充满了失望。
田禾不知自己是如何离开守备府的,一路上都有些神色恍惚。
他当年追随老王爷的时候,有一次偶然的机会,就曾听老王爷颇为无奈地感慨着“自己恐怕后继无人,偏偏孙儿年纪还这般小,自己无法看顾他长大”,田禾当时还觉得老王爷实在有些多虑了,镇南王虽有些糊涂,但是守成还是没问题,没想到……
或许老王爷早就已经料到了吧。
田禾的心情十分沉重,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守备府的。
原本他是兴致冲冲,带着捷报而来,没想到,最后却是如此结局。
“田将军。”
守备府外,与他同来的两个小将拱手行礼。
田禾微微颌首,牵过了自己马,翻身上马,沉声道:“我们走。”
“现在就走吗?”小将莫修羽有些疑惑地说道,“那粮草……”
田禾不发一言,一夹马腹,率先向着奔去。
两个小将互视了一眼,也赶紧跟上。
待出了奉江城,莫修羽终于按耐不住,策马上前,问道:“将军,莫非王爷不愿支援?”话虽这么说,但他心里觉得不太可能。毕竟南疆上下谁人不盼着早日把南蛮赶出去,现在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田禾长叹了一声,不置可否地开口说道:“王爷许是有别的考量。我们还是尽快回去禀报世子爷吧。”
莫修羽和另一个小将习决面面相觑,知趣的没有再问,紧紧随行。
一路急行慢赶,他们总算在天亮前回到了岭川峡谷。
此时,在这峡谷中已经驻起了一个营地,萧奕及其麾下的将士和士兵们尽皆在这营地中休整待命。
田禾回来的消息,很快就由人报给了萧奕。
此时,萧奕早已起身,刚打完了一套拳,还没得来及梳洗,便命人把田禾唤了进来,并又吩咐道:“去把几位将军一同喊来。田将军应该带来了好消息。”
“是!”
一个士兵领命,立刻前去敲响鼓。
于是,等到田禾进到萧奕营帐的时候,军中的其他几位将领几乎已经到齐了。
田禾苦笑,他原本还想暗自和世子禀明原委,再行商量,可是……但想想也是,现在全军上下都在等着王爷那边的消息,只要粮草和箭矢一到,就能够立刻进发,也难怪世子爷会这般着急。
可是,恐怕就连世子爷也想不到,会有如此的结果吧……
“末将见过世子。”
萧奕从善如流地抬了抬手,说道:“田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