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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立刻浮现在小方氏心中——
南宫玥,肯定是南宫玥!
小方氏气得七窍生烟,若非还有一丝理智在,她已经当场就要跳起来了。
她还以为这南宫玥在夺走了她的柳合庄后,好歹要顾忌一二,没想到,她竟然这样没脸没皮的把事情闹了出来。这哪里什么名门世家的姑娘!根本就是一个泼妇!
张公公自然感受到小方氏的情绪,但他毫不在意,一鼓作气地念完懿旨。
小方氏越听越恼,板着脸从他的手中接过了懿旨,生硬的让齐嬷嬷打赏。
张公公拿了赏钱,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小方氏恨恨地看着手中的懿旨,只想要把它狠狠地砸到地上,却听外面传来丫鬟行礼的声音:“见过王爷。”
小方氏僵硬了一瞬,只能继续把那卷懿旨抓在手里,抬眼朝正厅门口看去。
一身锦袍的镇南王大步跨过了门槛,脸色阴沉得如同乌云密布的天空,一进来,就是劈头盖脸地怒斥道:“王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皇后说你侵占了奕哥儿的铺子,还放印子钱?”
懿旨之事,镇南王当然已听闻了,但这毕竟不是圣旨,也无需镇南王前来接旨,只不过,当得知懿旨的内容后,他不禁恼了,匆匆赶了过来。
小方氏心中冰凉的一片,这个男人还是这样,无情无义,听什么就是什么,哪怕是两人十几年的夫妻,有时候也抵不住外人的一句话……
但小方氏毕竟是小方氏,用最快的速度调整了自己的心态。
她半垂眼眸,等再次抬眼时,眼眶中已经浮现一层朦胧的雾气,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泫然欲泣,带着几分失望地说道:“妾身与王爷十几年夫妻,自认一向兢兢业业,唯恐行差踏错,没想到王爷竟然是这样看待妾身的……既然王爷已经认定了妾身有罪,那妾身也无话可说,王爷休了妾身便是。妾身……”她拿起一方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花,“妾身只求王爷不要因此迁怒了栾哥儿和霏姐儿……”
她一副委屈求全的样子看得镇南王心中一软,想起这些年来小方氏确实把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就算是萧奕那个逆子,她也视他如亲子般各方面照顾得比栾哥儿还要周到,从来没有任何打骂,哪怕他忤逆不孝也总是护着……
想到这里,镇南王的表情软化了一下。
小方氏惯会察言观色,知道这是好兆头,心中暗喜,可是面上却显得更为悲伤,眼眸轻轻一眨,一行清泪便自右眼的眼角滑落,流过她白皙如玉的脸颊,看得镇南王又是心中一颤。
“王妃,是本王的语气过重了。”镇南王的语气软和了不少,“可是这开源当铺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方氏又拭了拭泪,委屈地说道:“王爷,妾身根本就不认识那个汪掌柜,懿旨也说了开源当铺是父王留下的,难道他不是父王的人吗?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赖到妾身的身上……”小方氏心里冷冷地想着,看来还是要早点解决这个汪掌柜才是,哼,他的家人都在她手上,他居然还敢乱说话,真是不知死活!
小方氏眼中闪过一抹浓重的阴霾,面上却故作叹息地摇了摇头,“哎,妾身简直不敢想象,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胆大包天的刁奴,霸占了主子的铺子,竟然还敢倒打一耙!简直是闻所未闻啊!”
镇南王仔细一想,也是,开源当铺既然是父王的,那汪掌柜理所当然也该是父王的人,跟王妃从来就扯不上关系!甚至王妃恐怕都不知道父王在淮元县有铺子吧?……不对,好像他自己也是今天才听说,父王居然还有这么一个铺子,王妃又怎么会知道呢。
可恶,那等刁奴,一定是为了给自己脱罪,就干脆把王妃拖下水,搅乱一趟浑水,然后他自己才能借机脱身!
“王妃,快坐下吧。”镇南王柔声安慰道,“真是委屈你了。你放心,这件事本王一定会上折子替你申辩的!”
这倒是意外的收获了……小方氏做出受宠若惊的表情,福了福身道:“只要王爷肯相信妾身,妾身也就心满意足了!外人怎么看妾身,妾身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镇南王心里只觉得小方氏真是深明大义,坚强隐忍,搂着她好生亲近了一番……
小方氏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又度过了一个难关,但是接下来自己必须步步为营,既然柳合庄和开源当铺相继出事,那其他的那些产业呢?不行,自己得赶紧派人去警告一番,让他们务必小心行事……
若是这些产业都被萧奕夺去,那自己每年至少要损失十万两白银啊!
小方氏只觉得自己的心头肉仿佛被人生生地剜掉了一块,疼得她一整夜都没睡好……
没有睡好的也不止是他,还有镇南王,这镇南王最初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后来细细一想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淮元县的铺子不是说是父王当年留下的吗,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变成了萧奕的产业呢?
镇南王觉得自己需要去好生查查了!可不能白白便宜了那个逆子。
他正这么想着,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几日后,一道圣旨毫无预警地到了奉江城。
这皇帝的圣旨,连镇南王亦不可轻慢。
命下人将天使迎到正厅,镇南王、小方氏和萧霏换了一身衣裳后,才一起来到正厅接旨。
正厅已摆好了香案,传旨的太监王公公与镇南王寒喧了两句后,便道:“王爷,今日皇上命咱家是来宣旨的,请王爷和王妃接旨吧。”
“臣接旨!”
三人齐齐跪下,恭领圣旨。
王公公拖着长音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南蛮暴虐,犯我大裕南疆土地,致使生灵涂炭,朕身在王都亦是夜夜难以成眠,心痛难忍。镇南王妃方氏贤良淑德,上折自请入明清寺为南疆祈福一年,朕心甚慰……”
听到这里,小方氏已经呆若木鸡,脑子一片空白,几乎无法思考:皇帝这是什么意思?她什么时候说要自请入明清寺祈福了?她明明是上了折子要求休掉那个可恶的南宫氏啊!
皇帝不为她做主,反而变成了她要去祈福?
小方氏本来以为这“祈福”已经是最糟糕的,可是再听下去,脸色更为难看,
皇帝竟然在圣旨中口口声声说什么镇南王府不能没有人主持中馈,世子妃又远在王都,鞭长莫及,皇上怜惜镇南王身边孤独,着令侧妃黎氏加诰封二品,代替王妃主持中馈!
小方氏的身子晃了晃,差点没晕过去。
皇帝竟然要诰封那个黎薇为二品的侧妃!这该死黎薇原来就已经深得镇南王的喜爱,如今又得了诰命,那以后气焰岂不是越来越嚣张,待到一年后自己回到王府,哪里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地!更糟糕的是,万一她在这一年里生了一个儿子,那么……
小方氏越想越惶恐,越想越不安……不行!她对自己说,她不能坐以待毙。
“母妃,您怎么了?”萧霏担忧地看着小方氏,然后对着一旁的丫鬟皱了皱眉,斥道,“都干站着干什么?还不把赶紧把母妃给扶起来。”
“是,大姑娘。”两个丫鬟手忙脚乱地去搀扶小方氏,这时,终于回过神来的小方氏才发现来颁旨的王公公不知何时已经走了,那道圣旨此刻也到了镇南王的手里。
小方氏心中有些六神无主,嘴巴张张合合,正想说话,却听萧霏在一旁钦佩不已的说道:“母妃,原来你那日说要上折子给皇上是为了这件事啊,这么天大的好事,您还不让女儿知道。母妃,您能如此有心,真是让女儿敬佩不已!女儿以后定要日日以母妃为楷模修身养性。”
镇南王亦是赞许地点头说道:“王妃真乃本王的贤内助,令本王惭愧啊。王妃请放心去祈福吧,府里自有薇儿会打点好一切,王妃不必太过操心了。”
小方氏只觉得喉咙里弥漫着一股难言的腥甜味,一口血堵在胸口,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镇南王都如此夸她了,她还能怎么说?还是说她根本没想去祈福,只是去上折休了南宫玥而已……若是真这么说的话,这正在兴头之上的镇南王又岂会给她好脸色看!到时候她再不想去还是得去。
还有霏姐儿,好好的,她的霏姐儿怎么就被养成这样了呢……
“王妃。”镇南王欣喜地说道,“你一会儿命人去准备准备,早早就去明清寺吧。百姓们一定会感激王妃的仁心仁德的。”
277凯旋
小方氏正眼前一抹黑,快要晕过去的时候,小厮在门外禀告道:“王爷,府中城那边派人传来军报!”
镇南王右眉一挑,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忙道:“快让他进来。”
很快,一个身穿盔甲的小将就在小厮的带领下走进正厅,来人正是莫修羽。他大步走到正厅中央,便单膝下跪行了军礼,抱拳道:“末将校尉莫修羽见过王爷。”
镇南王挥手让他起来,急切地问道:“现在军情如何?”
莫修羽恭敬地禀告道:“禀王爷,府中城现已拿下!”
一听到这个捷报,镇南王拍着案几霍地站起身来,喜不自胜,“好,太好了!”
正厅中的一家三口都是喜形于色,尤其是小方氏,刚刚因为那道圣旨所带来的烦扰瞬间烟消云散,人也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小方氏心里雀跃不已,暗道:太好了,栾哥儿打了胜仗了!那自己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待到栾哥儿带领大军打退南蛮的消息传播开来,不止是在南疆,即便是在朝堂之上,栾哥儿也将会大放异彩,压过萧奕那个贱种一头!
想到这里,小方氏的嘴角翘起,眼中亦是掩不住的光彩。
跪在下方的莫修羽敏锐地注意到这点,嘲讽地一笑,但面上仍是恭敬不已,继续道:“世子爷骁勇善战,带领我三万将士,势如破竹,仅用了不到一天就拿下了府中城!”
府中城早在几日前就已经夺下,整个战势在短短的一天时间内就结束了,只有大皇子奎琅被其属下拼死救走。不过,因南蛮子凶残,府中城早已被破坏的惨不忍睹,世子爷需要花费时间安顿民生,整理城务,一时间也忘了命人回来禀报。反正在莫修羽看来,早禀报晚禀报也没什么区别,反正王爷也不会在乎。
什么?世子爷?
莫修羽此言一出,小方氏顿时就惊着了,她猛地站起身来,连她身后的圈椅都因此发出咯噔的声音,但小方氏满不在乎,只见她双眼瞠得老大,那狰狞的表情仿佛要吃人一般。
小方氏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立功的会是萧奕?那、那她的栾哥儿呢?!
相比之下,镇南王倒没有她那么失态,只是眉宇微蹙,想不明白他明明派萧栾前去支援并顶替萧奕为主帅,怎么最后打下府中城的还是萧奕……
该不会是那个逆子又做了什么吧?
正想着,下一刻,就见两个士兵押着萧栾朝这边走来,萧栾还穿着他那身银色的盔甲,只是头盔早不知道去了哪里,头发凌乱不堪,盔甲上一片污浊之物。
“栾哥儿!”小方氏心疼地脱口而出。
次子那狼狈的模样看得镇南王亦是火冒三丈,对着莫修羽怒目而视:“大胆!你们竟敢如此对待二公子?是谁下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