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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玥起身相迎,百合到底是个姑娘家,听到“喜事”二字,不由脸上一红,忙行了一礼,拉着自己的表姐和鹊儿匆匆避了出去。
萧奕一头雾水,南宫玥笑着说道:“你没说错,我们家马上要办喜事了。”接着便把百合和阿蓝的事说了。
萧奕听得一脸欢喜,说道:“阿蓝那小子的确不错,百合嫁给他也算相配。”
南宫玥应声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阿蓝的性情与人品她是看在眼里的,也算是良配,这才答应了下来。
萧奕拉着她一同坐到了美人榻上,经过书案上,注意到了摆放在上面的一摞账册,随口问道:“……这些是新送来的账册?”
南宫玥点点头,掰着手指说道:“我大致算了一下,暂时还能再挪一万两银子出来。不过,单靠我们东挪西凑总不是办法。我想过了,还是得从小方氏的手里把银子弄出来才是,也不知道她把银子都弄到哪儿去了……过犹不及,只怕在这一次不能再靠皇上了。”
萧奕一直在笑眯眯地听着,这时,他的眼中掠过一抹狡黠的光芒,说道:“说起来,上次父王让我把一半产业分给萧栾,我们分了就是。”
“你是说……”南宫玥的脑海里灵光一闪,“这样好!”
老王爷一共留下了多少产业,自然是萧奕说得算,小方氏即然敢说,这么些年来,萧奕的产业一共只赚了六千两银子,那么他们也可以说,老王爷仅仅就留下两个铺子。
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
小方氏想要给萧栾多一些产业,必然不会善罢干休,只要她敢闹,到时候,自有萧家宗族来出面。
小方氏到底占了一个“母”的名份,世人皆看重孝道,对南宫玥而言,为了不让萧奕名声有碍,哪怕多费些功夫也是值得的。
“算算时间,圣旨也该到南疆了吧……”南宫玥有些迫不及待了。
说到南疆,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南疆,骆越城大营里,营中士兵们还在操练中。
只听那演武场的方向不时传来士兵们的踏步声、呼喝声、兵器碰撞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在军营门口,两个高壮的士兵正守在入口两边,其中一个四方脸的见四周无人,便悄悄喊了一声“三树。”把同伴招了过来,在他耳边悄声说了一句。
“什么?!王妃她抢占了世子爷的产业?!钱大壮,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另一个黑脸汉子不敢置信地惊呼道,吓得钱大壮忙四下看了看,瞪了同伴一眼,示意他小声点。
钱大壮继续道:“那还有假!昨儿我家婆娘来营里看我,告诉我现在外面早就传开了。你以为王妃怎么会被遣到明清寺里,还不是因为被皇上给罚了!”
王妃到底因何去明清寺“祈福”,他们自然是不知的,但现在既然都在这么传,那肯定是真的!
陈三树听得几乎是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啧啧”叹道:“王妃的胆子也太大了,喂,你说会不会其实是……”说着,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挤眉弄眼,用手指在半空中写了一个快速的“王”字。
钱大壮立刻领会,小声道:“听我婆娘说现在好多人都是这么说的,说什么了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世子爷真是可怜啊……”
陈三树的突然面色一变,硬声道:“老钱,你既然受了风寒,还是跟百夫长去说一声吧……”
钱大壮被他说得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眼看着同伴一直对他使眼色,他终于迟钝地意识到不对,僵硬地转过身去,只见一个身穿盔甲的中年男子正在不远处看着她们,目光凌厉。
两个士兵忙单膝下跪行了军礼:“见过宋将军!”糟糕!刚才他们说的也不知道宋将军听到了多少。
宋孝杰大步走到两个士兵跟前,冷冷地丢下了一句:“好好办差,不许闲聊!”然后便大步出了大营。
两个士兵吓得两腿战战,本以为这次免不了三十军棍的责罚,却没想到宋将军竟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过了他们。两人互看了一眼,长舒了一口气。
宋孝杰出了大营后,立刻跃上一匹黑马,然后一路向着骆越城疾驰而去。
他双眸微沉,心事重重,刚刚那两个士兵所言只不过是冰山一角,如今军中将领以及南疆百姓对于镇南王的看法,那才是最让他忧心的!
再这样下去,必然会军心、民心不稳。
看来还是要提点一下王爷才是……宋孝杰心里暗道。
来到位于骆越城的镇南王府后,宋孝杰先向镇南王禀报了军情。处理完正事后,他才欲言又止地说道:“王爷,末将有一事不知道当不当提?”
镇南王面色一正,沉声道:“孝杰,你我之间又有何不能说的?”
宋孝杰理了理思绪,开口道:“王爷,您可知道最近城中最红火的一出新戏?”
镇南王怔了怔,一头雾水。
昔日王妃小方氏喜欢看戏,府里时不时会响起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可自打小方氏去了清明寺,府里就安静多了,怎么宋孝杰又突然提起唱戏来,莫不是想给小方氏说情?
到底也是十几年的夫妻了,要是宋孝杰真是来说情的话,自己干脆也顺着台阶下了吧……
镇南王正想着,就听宋孝杰继续道:“几日前,城中的戏班子新上了一出戏,名叫《施姑娘教夫》。这出戏说的是前朝某位姓施的大将军,常年征战在外,家中交给续娶的继室王氏打点,王氏对待原配留下的长女视如己出,爱若珍宝,只可惜那施姑娘却是娇纵任性,对继母大为不敬。日积月累下来,施大将军对长女很是不喜,相反,对继室所出的子女疼爱有加。等施姑娘年纪到了,施大将军就匆匆为她选了门亲事嫁了。施姑娘恶名在外,所嫁男方的名声自然也不大好听,可是谁也没想到的是,施姑娘以恶制恶,居然把纨绔夫君调教成器,夫君在几年后考上了进士。之后,城里渐渐有了传言,说是继母不慈,施姑娘为了自保才自污名声,而那王氏其心险恶,不止故意捧杀施姑娘,还夺了原配留下的嫁妆……”
“荒唐!实在是荒唐!”听到这里,镇南王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慨,打断了他。
什么施大将军?什么王氏?
这出戏分明是在影射自己这个镇南王和王妃小方氏!
这些刁民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镇南王面色一团漆黑,怒道:“是哪个戏班子敢如此大胆?”居然敢如此非议王府!
宋孝杰心里为镇南王的关注点而叹气,一瞬间,脑海中闪过了许许多多画面,现在南疆诸城、军中都已经传开了,大概也唯有王爷这个局中人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咬了咬牙,干脆把话挑明了:“王爷,不止是那些戏班子,现在南疆的百姓都在传王妃霸占世子的产业不还……”
镇南王面色更为难看,差点没拍案而起,“这事怎么传出去的?!”
怎么会这样呢?
上次圣旨到了后,他就已经勒令小方氏归还产业和银子,还封了下人的嘴。这事本该悄无声息地揭过去,怎么会传出去了呢?还传得整个南疆都知道了?
虽然有错的是小方氏,但他这个镇南王也逃不了治家不严的名声!
宋孝杰心里叹道:这总归是王爷的家事,如何传出去的,自己又怎会知道?
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垂首恭敬地回道:“王爷,如今城中的茶楼酒楼里,那些个书生都在议论纷纷,口诛笔伐,有人说王爷糊涂,被一个妇人所左右,视亲子为仇敌,所以当初才会迟迟不派军队增援,甚至世子打下了府中、开连两城,王爷还硬要抢夺世子之功。甚至,还有人怀疑王妃此举乃是王爷背后指使的……”
总而言之,就是说镇南王被王妃哄得团团转,糊涂透顶,见不得自己儿子有出息;叹世子可怜,为了自保,从小就做出纨绔的样子才得以平安长大;赞世子如此忍辱负重,出淤泥而不染。
随着宋孝杰的一句句陈诉,镇南王急怒攻心,道:“一派胡言!本王难道还会贪图那逆子这么点银子!”
“王爷自然是不会。”宋孝杰急忙道,“问题是外人不明究理!”
宋孝杰心中暗暗叹气。
其实不怪有人这样说王爷,自从世子爷去年重返南疆,他的英勇出色有目共睹,在一次次的战争中身先士卒,率部勇猛冲杀,最后大败南蛮,这血汗立下的功劳自然被军中上下看在眼里,而王爷一次次令众将士失望,以致慢慢失了军心、民心。
相比下,如今世子爷在南疆的威望如日中天,不知有多少人在暗暗羡慕府中和开连两城,能够由世子亲掌。而两城百姓更是以世子爷马首是瞻,斗志高,士气旺,两城的重建有条不紊,百姓隐隐有了“只知有世子爷,而不知有王爷”的势头!偏偏这些自己又不能跟王爷说。
说了王爷也不会听的,想到王爷为了跟世子爷赌气,驳了府中和开连重建所要的银子,宋孝杰就不由暗暗叹息,这岂不是故意给人留话柄吗?
难怪这两城上下现在对世子爷是忠心耿耿。
宋孝杰欲言又止,最后只得含蓄地说道:“王爷,如今流言越演越烈,为了王爷以及王府的名声,还请王爷好好‘劝劝’王妃有所表示才是……”只有让小方氏出来认错,才能让稳定南疆上下的民心。
可是宋孝杰后来说了些什么,镇南王已经完全听不进去,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嘴里喃喃说着:“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心里只觉得如今整个南疆都在看自己的笑话,嘲笑他脑子糊涂,嘲笑他有眼不识金镶玉,嘲笑他被一个妇人牵着鼻子走……
镇南王越想越气,突然觉得一口气梗住了,抬手捂住了胸口,脸色惨白,甚至隐隐发青,嘴里喘着粗气,连眼珠都有些翻白……
宋孝杰感觉镇南王有些不对,惊呼道:“王爷!”
话音未落,镇南王已经朝地上载倒了下去,宋孝杰赶忙快不上去,扶住了镇南王,并扬声大叫道:“快请大夫来!王爷晕倒了……”
镇南王晕倒的消息瞬间就传遍了王府上上下下,下人们有的去请大夫,有的进书房帮着把镇南王挪到了正院房间的床榻上,还有的赶忙去通知主事的卫侧妃和几位公子、姑娘。
没一会儿,王府里的府医王大夫就满头大汗地拎着药箱来了,紧接着,侧妃卫氏、萧栾和萧霏得到消息也急忙赶了过来。
趁着王大夫给镇南王扎针的时候,卫氏转头看向了宋孝杰道:“宋将军,听说王爷在书房晕倒之时,将军正好在场,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卫氏的声音轻柔有礼,眼里透出浓浓的担忧,却无一丝质问之意。
宋孝杰神情恭敬地回禀道:“回侧妃,此事还是等王爷醒来了再说吧。”
卫氏轻蹙眉心,半垂眼眸,没有再追问什么。
一旁的萧栾却是不满地说道:“宋将军,我父王现在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对我们说的,还非要等我父王醒了?万一……”
萧栾正要斥责,就听一个丫鬟惊喜地喊道:“王爷……王爷,醒了!”
萧栾咽下了到嘴边的话,转头看去,只见床榻上的镇南王果然醒了,面色仍是有些发白,双眼无神,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