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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玥很少看到傅云雁这个样子,心中一凛,忙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六娘,怎么了?”
“阿玥,你快随我回王都。”傅云雁的眼眶中含着泪光,连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刚刚王都那里传来消息,祖母……祖母她被人行刺了!”傅云雁已经慌得六神无主,“来报信的人说祖母伤到了要害,出了好多血,已经昏迷了好几个时辰了,太医说接下来只能看祖母自己能不能醒来了……”她下意识地用力握住南宫玥的手,惶恐得不敢想下去。
从小,咏阳就是傅云雁最尊敬最崇拜最亲近的人,甚至还超过了傅大夫人。
南宫玥瞳孔猛地一缩,一瞬间,脑海中几乎一片空白,但她立刻冷静了下来,与萧奕交换一个眼神后,果断地说道:“六娘,我和阿奕这就随你回王都。百合,快去备马。”
萧奕一贯微扬的嘴角此刻抿成了一条直线。
“是,世子妃。”百合领命后,立刻下去准备了。
情况紧急,萧奕和南宫玥也顾不得收拾了,只是稍微地对着竹子和百卉交代了几句,便步履匆匆地随着傅云雁出了静月斋。
他们先去向皇帝禀明了一声,一盏茶后,几匹矫健的骏马从应兰行宫疾驰而出,为了赶路,就连南宫玥都是策马而行。
马蹄飞扬,快得像是要飞起来一样。
南宫玥只觉得秋日的凉风和飞扬的砂砾像是刀子一样割在她柔嫩的肌肤上,却压不过她心中的惶恐与疼痛。
对于南宫玥而言,咏阳也是一个特别的人,南宫玥已经把咏阳视为亲祖母了,还有萧奕……
南宫玥不由得往身旁的萧奕看了一眼,见他面沉如水,知道他此刻也必定是不好受的。
她在心里不断地对自己说着,咏阳祖母一定会没事的。
可是实际上却是一点把握也没有,前世的这个时候,咏阳早已因为体内的毒素离世。这两年已经是她偷来的时光了……
众人一路快马加鞭,到达王都的时候还不到酉时。
纵马越过王都大道,一路往咏阳大长公主府而去。
门房远远地就听到了马蹄声,一看是府里公子姑娘回来了,用最快的速度打开了角门,迎众人入府。
下马后,他们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咏阳的五福堂。
“祖母,祖母……”傅云雁一边惊慌地叫着,一边步入内室。屋子里一下子因为四人的闯入显得有些拥挤。
傅云雁担忧地看着病榻上的咏阳,只见她面色惨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嘴唇更是干涩,仿佛眨眼间便老了十几岁。傅云雁咬了咬下唇,眼前再次浮现一层薄雾。
“六娘,鹤哥儿。”傅大夫人已经得了消息,因此看到傅云雁和傅云鹤归来并不惊讶。
内室中,除了傅大夫人和傅大老爷,还有一个人坐在咏阳的床榻边,一身简单的灰色直裰,背影清瘦。
只是看着对方的背影,南宫玥便是脱口而出:“外祖父!”
对方转身朝南宫玥看来,那熟悉的容貌与清澈睿智的眼神果然是林净尘。
萧奕与南宫玥两人连忙行礼。
“玥儿,阿奕。”林净尘含笑道。
一见林净尘,南宫玥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有外祖父在,咏阳祖母一定会没事的。
南宫玥和萧奕给林净尘行了礼后,傅云雁便急切地问道:“外祖父,我祖母现在怎么样了?”自傅云雁和南宫昕定过亲后,南宫昕早带着傅云雁去见过林净尘,因此傅云雁便直接就唤上了。
女儿还没过门呢,就叫起外祖父了。傅大夫人心里叹气,但现在是非常时刻,她实在没心思和傅云雁计较。
林净尘看着未来的外孙媳妇,态度亲切:“你祖母虽然还昏迷不醒,但是已经脱离了危险。我估计快则不到一个时辰,迟则明日以前,她应该可以醒来。”
傅云雁长舒一口气,感激地说道:“多谢外祖父出手相救。”
“都是自家人。”林净尘笑得更深了。
傅云雁被他看得俏脸微红,在咏阳的榻边坐下,帮着咏阳掖了掖被角。
南宫玥正想问林净尘怎么会在这里,却听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妹妹,六娘,你们回来了。”
南宫玥转身看去,便见南宫昕捧着一蛊冒着白烟的青瓷碗进了内室,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显然他刚才是熬药去了。
不止是南宫玥想到了,傅云鹤和傅云雁也明白了应该是南宫昕得知咏阳出事后,就急急地请来了林净尘出手相救,都是目露感激地看着南宫昕。
这一屋子的人中,感觉最复杂的大概还是傅大夫人了,想起自己曾经对南宫昕的嫌弃,就有种既惭愧又尴尬的感觉:母亲和六娘说得没错,阿昕确实是个好孩子。
之后,傅云雁和南宫昕留在内室给咏阳喂药,而其他人则暂时退了出去。
南宫玥与林净尘讨论起了云阳的伤势和接下来的用药、治疗方案等等,而萧奕则是和傅大老爷出了正堂。
“傅伯父,您可知行刺咏阳祖母的人是哪路人马?”萧奕沉声问道,眼中闪过一抹嗜杀的戾气。
傅大老爷无奈地摇了摇头,“上月底是我那妹妹的生祭,这些日子以来,母亲每日一早都就会独自去妹妹的墓前祭拜,傍晚才会回来。昨日也是,但一直等到天黑,母亲也没有回来,下人们便去寻了,没想到母亲倒在墓地前……没有看到行刺的那个人,也没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
萧奕眉宇紧锁,就在这时,一个嬷嬷匆匆地小跑着过来,行礼道:“大……大老爷,有人想求见大老爷,说是来认亲的。”
认亲?傅大老爷怔了怔,第一反应就是傅家有远亲过来投靠,便颔首道:“先让人迎他的正厅,我随后就去见他。”
“是,大老爷。”嬷嬷忙又退下了。
傅大老爷歉然地看向萧奕,正欲说话,萧奕已经抢在了他前面:“傅伯父,不必与小侄客气,您有事就赶紧去吧。”
傅大老爷点了点头,便去了外院的正厅,只见厅堂中,一个十四五岁的青衣少年坐在一把圈椅上,皮肤白皙,面容清俊……不知为何,却给傅大老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少年一见傅大老爷进厅,便站起身来,作揖道:“晚辈见过傅大老爷。”
“公子多礼了。”傅大老爷客气地应道,“请坐吧。”
少年谢过后再次落座,举止有礼,却又透着局促。
傅大老爷在主座的太师椅上坐下后,问道:“不知公子贵姓?”
“晚辈姓文……”少年温声道。
文!?傅大老爷瞳孔微微一缩,文只是一个普通的姓氏,只是在咏阳大长公主府却有着不同的意义……难道说,会是……
傅大老爷不敢继续想下去,力图镇定道:“原来是文公子。”
“傅大老爷,家母在一年前过世了,过世前亲手交给晚辈一块玉佩,并告诉晚辈她并非晚辈的亲生母亲,这块玉佩是晚辈的生母留给晚辈的,生母从小与亲人失散,身上只留下了这块玉佩。晚辈葬了养母后,就千里迢迢从淮北赶来王都寻找生母家人的线索,好不容易经过多方打听,这才知道这玉佩上的印记乃是咏阳大长公主府的。”少年一般说,一边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站起身来递给了傅大老爷身旁的小厮,“还请傅大老爷过目一观。”
小厮接过玉佩后,便呈给了傅大老爷。
傅大老爷只是瞥了一眼,便是面色一变,迫不及待地接过了玉佩,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是块半壁蝶形玉佩,这样的玉佩他的手上也有一块,乃是母亲亲手交给他的,而另一块就在他那失踪的妹妹手上,玉佩上雕刻的正是当年咏阳麾下赤羽军的徽记……
傅大老爷的手有点颤抖,连忙吩咐小厮:“小洛,去把我房里的那个紫檀木匣子取来。”
文姓少年收回了视线,半垂眼帘,局促地动了一下。
小洛很快取来紫檀木匣子又回到了正厅,恭敬地交给了傅大老爷。
傅大老爷手指微颤地打开了匣子,从里面取出来另一块半璧蝴蝶玉佩。
他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地把两块玉佩合在了一起……
天衣无缝!
傅大老爷心中顿时起了一片惊涛骇浪,这少年送来的玉佩绝对就是当年妹妹失踪时所佩带的玉佩,按照这少年所说,他岂不就是……
傅大老爷细细打量着少年青涩腼腆的俊容,越看越觉得对方的眉眼间长得有几分像过世的父亲。
傅大老爷紧紧握着玉佩,强自镇定地对文姓少年道:“不知贤侄名讳为何?”
从他改口唤“贤侄”,已经是一定程度承认了少年的身份。
文姓少年眼中闪过一抹异彩,忙作揖回道:“晚辈单名一个‘毓’字。”
傅大老爷点了点头,“这玉佩还要家母看过,才能确认。不过家母最近偶染小恙,待家母康复,我会禀明家母,文贤侄若是不嫌弃,不如在府里暂且住上几日。”
“那就有劳傅伯父了。”少年文毓也识趣地改口,站起身来,不好意思地说道,“傅伯父可否将家母之遗物还给小侄?”
“这是自然。”傅大老爷点点头,令小洛把文毓的玉佩交还给了他,然后吩咐小洛亲自带人去安顿文毓。
看着文毓离开的背影,傅大老爷的心久久不能平静。本来以为妹妹去世了,母亲这辈子的心结也解不了了,没想到妹妹竟然还有一滴血流在了这世上。
这件事若是属实,那无论对母亲,还是对整个公主府,都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现在只希望母亲能快点醒来了!
傅大老爷定了定神,又赶去了五福堂……
一跨进正堂,傅大老爷便听到内室里传来惊喜的喊叫声:“祖母,祖母您醒了!”
紧接着,是其他人欣喜的声音,此起彼伏:
“太好了!”
“咏阳祖母,您觉得如何?”
“殿下醒了!”
“……”
很快又安静了下来,傅大老爷有些紧张地步入内室,只见林净尘正坐在榻边的杌子上为咏阳搭脉,躺在榻上的咏阳已经睁开了眼,但是面色仍旧没有什么血色,看起来很是虚弱。
此刻,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咏阳和林净尘的身上,直到林净尘收手站起身来,“大长公主殿下已无大碍,接下来就是好生养着。我再开个方子先用着,明日我再来为殿下诊脉。”
众人都是齐齐地长舒一口气,傅云雁留在屋子里陪着咏阳,而其他人则亲自把林净尘送到了二门处。
南宫玥依依不舍地与林净尘告别,目送南宫昕与林净尘离去。
跟着,萧奕对傅云鹤道:“小鹤子,我和你大嫂先回行宫了。你留在这里好好照顾咏阳祖母。”
傅云鹤用力地点了点头,明亮的眼眸中还是留有一丝惶恐。
幸好,祖母没事……
萧奕、南宫玥一行人又策马而行,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应兰行宫,这时,已经是次日寅时了,凌晨的天空还是黑漆漆的一片,唯有夜幕上的星月俯视着下方。
凭借萧奕这张脸,他们就轻易地通过守门的御林军进了行宫,凌晨的行宫,静悄悄的。虽然不知道皇帝是否就寝了,但是萧奕还是必须第一时间地去找皇帝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