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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玥看了萧霏一眼,道:“大妹妹,你先坐坐,我去去就回。”
萧霏还想找机会借《论语集注》呢,怎么都得跟着她才行,忙起身说道:“大嫂,我陪你一起去吧。”
她脸上的神情将所有的想法表露无疑,南宫玥不禁失笑,面上却不露分毫,点了点头:“那大妹妹就随我一起去吧。”
两人一同去了武寿堂旁的偏厅,只见那管嬷嬷穿了一件湖色的杭绸褙子,正坐在一把梨花木圈椅上。
一见南宫玥和萧霏进来,她慢悠悠地起身,对着南宫玥屈膝行礼:“见过世子妃。”
南宫玥坐到了主座上,抬了抬手,淡淡地说道:“免礼。”而萧霏则站在了她的身侧。
管嬷嬷见南宫玥没有询问自己来意的意思,便只能主动开口道:“世子妃,今日奴婢奉王妃之命,是请世子妃过府……此事关系到贵府的方表姑娘,还请世子妃与奴婢走一趟。”
南宫玥还没说话,萧霏就已经出声道:“大嫂,不能去!”
听她这么称呼南宫玥,管嬷嬷便猜到她应该是最近刚到王都的镇南王府大姑娘……也就是方紫藤的嫡亲表妹了。
萧霏继续道:“大嫂,藤表姐如今是齐王府的次妃,乃是妾,我们又该以什么身份去齐王府?”萧霏毫不掩饰表情中的嫌恶。
照规矩说,这妾室的亲戚就不是正经亲戚,今日南宫玥若是以方紫藤娘家亲戚的身份去齐王府,那么首先就不能从齐王府的正门走,其次,若是齐王妃不高兴,就直接可以对南宫玥避而不见。
管嬷嬷如何不知道这个理,因此态度看着还算恭敬,却又有一丝不甚显著的傲慢。
只是她原本想着怎么说方紫藤也是镇南王妃小方氏的侄女,现在在王都中也只有镇南王世子妃南宫玥这一个亲戚,若是方紫藤有事,南宫玥不去齐王府探望,那岂不是落一个不顾亲戚情分的名声?将来也必然会被其婆母镇南王妃训斥。
没想到居然跑出萧霏这个程咬金,萧霏是小方氏的嫡亲女儿,如果她说不去齐王府,恐怕连小方氏也说不了南宫玥的错。
管嬷嬷想了想,忍着气恭敬地说道:“世子妃,萧大姑娘,此事关乎方次妃的清誉与去留,还请两位跟奴婢走一趟吧。”
事关方紫藤的清誉与去留?齐王妃这是想休了方紫藤?南宫玥微微挑眉,这下,是有些惊讶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会让齐王妃想要休掉方紫藤?
若是方紫藤真的被休,那没有娘家人在场,便是有些不合规矩了。
因着小方氏,自己就算是方紫藤的表嫂,萧霏是方紫藤的表妹,也算是近亲了。虽然平日里可以无视,但若真涉及到休弃之事,按规矩自己确实需要露个面,以代表“娘家”的态度。
她故作沉吟,最后看着萧霏说道:“大妹妹,我看管嬷嬷所言非虚,我们还是走一趟吧。”
萧霏皱了皱眉,吓得管嬷嬷心跳漏了一拍,下一瞬,见她微微点头:“是,大嫂。”
管嬷嬷总算松了口气。
南宫玥和萧霏各自回屋换了一身出门的衣裳后,便坐着朱轮车出发去了齐王府。
在二门处下车后,只见蒋逸希在那里候着,管嬷嬷草草地给蒋逸希行了礼。
蒋逸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看得管嬷嬷背后一阵冷汗,赶紧把礼数补足了。
“带路吧。”
蒋逸希出声,管嬷嬷忙擦了擦额头的汗,在前方引路,几人往齐王妃的院子走去。
这还是南宫玥在蒋逸希婚后第一次见到她,见她容光焕发,眉目含情的样子,就知道她婚后的日子应该是如鱼得水。
蒋逸希一边走,一边对着南宫玥道:“玥妹妹,听说昨晚太医去了方次妃那边,说是滑脉……昨晚方次妃那里真是好生‘热闹’了一番。”蒋逸希说到“热闹”二字时,暗示地对着南宫玥眨了眨眼。
滑脉便是喜脉,也就是说方紫藤有了身孕……南宫玥微微眯眼,如果只是方紫藤有孕的话,那齐王妃根本没必要请自己过府,想着刚才管嬷嬷那番关于“清誉”的言论,南宫玥心中不由浮现一个猜测:到底是方紫藤真的做了不该做的事,还是齐王妃太心急了呢?
思索间,齐王妃的院子到了,可是才走到正堂门口,一个丫鬟就出来拦住了蒋逸希,屈膝行礼:“大少奶奶,王妃请您回屋去。”
蒋逸希看了南宫玥一眼,南宫玥点了点头,示意她走吧。
蒋逸希走了,南宫玥和萧霏一起进了正堂,只见齐王妃趾高气昂地坐在主位上,而方紫藤则鬓发凌乱、略显狼狈地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她一见萧霏,便是面上一喜。
“霏表妹!”方紫藤惊喜地脱口而出,想站起身,但又被一旁的婆子粗鲁地压了过去。
萧霏嫌弃地看着方紫藤,心里实在想不明白:方紫藤好歹是舅舅的嫡女,怎么就自甘堕落,与人为妾呢?自古以来,民间就有句老话: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
偏偏她这表姐就……哎,有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萧霏淡淡地说道:“方次妃且慎言,今日我是以镇南王府大姑娘的身份来此。”言下之意是,并非是以你方次妃表妹的身份来的。
方紫藤脸色微白,但是她也不是不知道萧霏的性子,萧霏此人认死理,好在性子直,至少做不来落井下石、同流合污的事。今日自己能靠的人还是萧霏……
方紫藤咬牙忍下了:“萧大姑娘说得是。”
待南宫玥和萧霏分别与齐王妃见了礼后,齐王妃还算客气地让两人坐下,然后叹道:“世子妃,萧大姑娘,本王妃今日请两位过来,实在是有一事不得不请两位做个见证。昨夜,方次妃身子不适,本王妃就做主给请了太医,这才得知方次妃原来有了身孕,这是大喜之事啊。皇后娘娘当初也说了待方次妃生下一儿半女就给抬了做侧妃,本王妃连夜就写了折子,打算一大早送进宫给皇后娘娘替方次妃请封……”说着,齐王妃深深地叹了口气,“谁知道大半夜的,方次妃院子里一个叫绿意的丫鬟悄悄跑来找本王妃,说是受不了良心的谴责,要告发方次妃与人私通……”
绿意在一旁垂眸不语,身子略显畏缩。
“胡说!分明就是你在诬陷我!”方紫藤愤愤地说道。
齐王妃却是淡淡地看了方紫藤一眼,“世子妃,原来本王妃也觉得是绿意冤枉了方次妃,可是想着方次妃入我齐王府前的所作所为,这实在不得不让人思虑一二啊。”方紫藤当初是因为与齐王有了“私情”才会被皇后赐给了齐王,不管当初其中内情为何,这明面上方紫藤的名声确实有瑕。
这还是多谢了南宫玥……齐王妃嘴角嘴角勾出一个讽刺的笑,继续道:“这王府的血脉不容玷污,本王妃便下令搜查了方次妃的屋子,谁知道还真让本王妃搜出了证据。”她给了身旁的一个丫鬟一个眼色,那丫鬟立刻拿出了一把纸扇,双手托着恭敬地呈送过来。
百卉接过扇子,打开后,又呈给了南宫玥。
南宫玥随意地看了一眼,只见那纸扇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一首诗:“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看那刚劲有力的笔迹,十有八九出自男子之手。
南宫玥看完之后,没有把纸扇交给了萧霏。
萧霏毕竟是个还没出阁的姑娘,此事倒是不便掺和进来,南宫玥正要开口让萧霏回避,就听方紫藤急忙说道:“萧大姑娘,您可要为我做主。这摆明就是齐王妃见不惯我有了身孕,故意收买了绿意把这把扇子偷偷放进了我院子里……”
南宫玥打断了她的话,向萧霏说道:“大妹妹,你先出去一下。”
萧霏想了想,认真地说道:“大嫂,我想留着。”
南宫玥微微颌首,不再反对,而是出言道:“王妃,敢问方次妃身处王府内院,如何与人私通,莫不是王府的门户……”
“我齐王府自然是门户森严。”齐王妃不悦地打断了南宫玥,“只是方次妃每月逢初一十五都要去药王庙拜佛……每一次一出门就是三个时辰,如今想想,这拜佛哪用三个时辰!”
方紫藤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但立刻恢复了正常,可是南宫玥却将此看在了眼里,心中也产生了一丝怀疑:难道说方紫藤真的……
南宫玥沉吟片刻道:“王妃,这事关齐王府的血脉,应该请齐王过来做主才是。”
方紫藤惊愕地朝南宫玥看了一眼,咬了咬牙,挺直腰板,仰首道:“我要见王爷!王爷一定会为我做主的!”
齐王妃沉默了片刻,似笑非笑地看着方紫藤:“何须本王妃去请王爷呢?方次妃身边的红樱不是已经出门了吗?”
方紫藤瞳孔猛地一缩,掩不住震惊,原来齐王妃知道自己让红樱出门搬救兵的事……
齐王妃自信地笑了:“算算时间,王爷也快来了吧。”
齐王妃对齐王最了解不过,齐王这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今天这事除非方紫藤有明确的证据证明她自己的清白,否则她腹中的孩子必然是留不住了……至于以后,方紫藤恐怕是只有独守空闺的命了。
齐王妃心里阴阴地笑了。方紫藤是皇后赐的,想要送这尊大佛出门只会把齐王府的颜面也折进去。今日更有南宫玥在这里做见证,他日就连镇南王妃也必无话可说。
今日这一局,自己赢定了!
齐王妃淡定地啜了一口热茶。
不一会儿,一个丫鬟就急匆匆地来禀:“王妃,王爷来了!”
齐王一进屋,便是愤然地瞪着齐王妃,额头青筋凸起。若非南宫玥和萧霏在场,估计他已经对着齐王妃破口大骂了。以前他就知道齐王妃小心眼,以致这偌大的王府,除了庶长子以外,连一个庶子和庶女都没有。好不容易方紫藤有了,他也算是老来得子,齐王妃居然又开始折腾了!
“王妃,这是怎么回事?”齐王忍着怒意道,“只是王府的家务事,何须劳烦镇南王世子妃!”他的口气显然就是想把这事先掩过去。
齐王妃气得一口气梗在了胸口,却只能做出义正言辞的语气:“王爷,妾身这也是为了王府的血脉子嗣。方次妃乃是镇南王府的表姑娘,现在出了如此丑事,自然应该双方把话说清楚,免得以后两家有了嫌隙。”
齐王妃指了指绿意,面露得意之色道:“王爷,绿意可是方侧妃的陪嫁丫鬟,乃是人证;那把纸扇是物证;还有方次妃每次去药王庙上香时行迹可疑,据寺里的师傅说,那有一半时候是见不着人的,此事王爷尽可以派人去查,妾身再有本事,总不至于收买得了药王庙的高僧吧?”
齐王妃言辞凿凿,连齐王都面露动容,且不说别的,方紫藤去药王庙到底是不是上香,必然是有迹可循的,难道说……
齐王半眯眼眸,眼中乌沉沉的一片,眉宇紧锁地朝方紫藤看去。
方紫藤顿时心中一沉,以她对齐王的了解,齐王必然是起疑了。她不由得往屋外看了一眼,然后失望地收回了视线。
齐王妃是身在局中,可是南宫玥此刻却是旁观者清。从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