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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急切地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官语白思吟道:“依臣之见,现在的关键是要弄清楚是否是南凉在从中作梗。昌平伯既然人在百越,皇上大可发一封密函过去,着昌平伯查查此事……希望只是臣多虑了。”
皇帝忙不迭地点头应道:“语白说得有理,朕立刻让人去知会昌平伯。”
皇帝确实是很着急,他赶紧让刘公公准备笔墨,甚至当着萧奕和官语白的面写了一封密函让刘公公着人给远在百越的昌平伯送去,待做完这些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跟着,他又想起了什么,略有所思地说道:“这么说来,上次阿答赤这么急忙忙的来找朕,想来也是得到了百越的消息。”皇帝不禁冷笑着说道,“朕就猜到事情没这么简单。”
官语白不紧不慢地说道:“此来大裕的百越使臣团应是大皇子奎琅的人,而现在新王已撇开大皇子登基,这些使臣团自然是要着急。”
“这些南蛮子在我大裕也待得太舒坦了。”想到自己的儿子被百越蛊惑,居然做出构陷朝臣、通敌之事,皇帝对阿答赤等人就没有任何的好感,先前还碍于大国风度,只能强行忍着,但现在,既然百越已有新王登基,那他也没必要再忍这些人了!
皇帝越想越恼,直接喊道:“怀仁,传朕口喻,把阿答赤那些百越使臣全都押入刑部大牢,和奎琅做伴去。”
还没等刘公公应是,官语白先一步开口了,说道:“皇上,依臣之见,此事还应再缓缓。”
皇帝轻讶道:“怎么说?”
“臣以为不如先等到昌平伯传来百越的消息后再行定夺。”官语白一派儒雅,声音温和,带着一种莫名的说服力,说道,“如果现在的百越真是被南凉所控,皇上您是会支持谁呢……百越王努哈尔,还是现在的大皇子奎琅?”
皇帝先是一怔,但随后就明白了官语白的意思,不禁陷入沉思。
若百越落在了南凉的手里,那南凉随时都能越过百越向大裕开战,如此对大裕而言,奎琅反而是个好的筹码。大裕大可以以现在的百越王是伪王,真正的百越王奎琅向大裕求助为由来扶持奎琅,如此既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又能不费一兵一卒让百越内斗,只要南凉一日不整合百越,一日就不能与大裕开战。
妙!实在是妙!
官语白的智谋果然让人惊叹。
皇帝含笑着点头,“语白所言甚是,那与百越的和谈,朕还是交给语白……还有阿奕,你们两人一同负责。”
两人一同躬身领命,“是,皇上。”
皇帝想了又想,觉得把这件事交给官语白还是比较稳妥,便放下心来,脸上露出了笑容,吩咐刘公公道:“朕觉着有些饿了,让御膳房上些宵夜来……阿奕,语白,这么晚了,你们也一起用些吧。”
萧奕一脸的欲哭无泪,他能走了吗?都好久没见到他的臭丫头了,还没有抱够呢……而且难得他今天的运气这么好!
萧奕再怎么不乐意,等他回到王府的时候也已经快子时了。
萧奕轻手轻脚地进了屋,不想吵着南宫玥,只得委屈的睡在了宴息室的炕上。
他透过隔窗看向内室,虽然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但心里还是不免为自己感到悲伤:难得臭丫头松口让他睡床,都怪皇帝也太会挑时间了……
明明炕烧得很暖,萧奕还是觉得远没有抱着他的臭丫头暖和。
他毕竟是累了,合上眼就沉沉地睡去,但只睡了没多久,他就习惯性地睁开了眼。
这么多年来,除非是万不得已,他每日都是卯时起来先去校场练武,再去用早膳。今天也没有例外。
练完武后,他虽然是大汗淋漓,却精神奕奕,完全看不出他舟车劳顿了这么多天。
在外书房的西稍间内用最快的速度沐浴洗漱后,带着一身湿气的萧奕正打算出门,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吩咐竹子一起在书房内一阵翻箱倒柜,总算被他从一个不知道锁了几年的箱子里找出了一方青紫的石砚,只见它石质细腻、幼嫩,石纹独特,边缘布满石眼,制砚的匠人还根据石头自身的纹路巧妙地雕刻了一尾鲤鱼,一看就知道是上品的端砚。
端砚号称“天下第一砚”,想必岳父大人这种文人应该会喜欢吧?
萧奕嘴角一勾,拿起这方石砚兴冲冲地回了抚风院,心想着得赶紧拿去给臭丫头看看才行。
他的步履轻快极了,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这个时间,也许臭丫头还没起身,自己还能和臭丫头赖一会儿床,说说话,没准还能趁机偷一记香……
他的笑容在他挑帘进入内室的那一刻,僵住了。
南宫玥已经起身了,此刻正坐在了梳妆台前,百卉正在帮她梳妆,这倒没啥,他最多把百卉撵出去也就得了,问题是萧霏怎么会在这里?!
这一次,他总算是管住了自己的嘴。
可就算是如此,他也没能管住他的眼神,循声看来的萧霏一对上萧奕的眼眸,就是眉头一蹙。
眼看这兄妹俩又是彼此嫌弃地互相看着对方,南宫玥忙出声解释道:“阿奕,霏姐儿每天早上都会过来这里陪我吃饭。”
萧奕淡淡地应了一声,心想:现在自己回来了,萧霏若是识趣,就该知道小别胜新婚,不该来打扰他们夫妻相处才是。
萧霏一眨不眨地看着萧奕,意思是,我是来陪大嫂用早膳的,又不是和你!
这两兄妹才见面就大眼瞪小眼,让南宫玥觉得有些无奈,也有一些好笑。她正要开口招呼他们一同去用早膳,目光突然注意到萧奕手上的石砚,惊讶地脱口道:“这莫不是端砚?”
一听到“端砚”两个字,萧霏的眼睛是闪闪发亮,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方石砚。
萧奕这才又想起了正事来,忙献宝道:“阿玥,你看!这是我几年前偶然得的一方砚台,刚才突然想起来了,就把它给翻出来了。”
南宫玥细细地打量着那方端砚,赞道:“这方砚石质细腻、娇嫩、滋润、致密、坚实,乃是老坑砚石,端砚中的上品,砚中至宝。”
“大嫂,这可是书上说的鱼脑冻?”萧霏凑过来,指了指砚堂上白中有黄而略带的青的一块。
什么鱼脑冻?萧奕一头雾水,这不是在说砚台吗?怎么扯上鱼脑了?
南宫玥沉吟着道:“《端溪砚史》中说:一种生气团团,如澄潭月漾者曰鱼脑冻。”她细细地观察着砚堂好一会儿,叹道,“白如晴云,吹之欲散;松如团絮,触之欲起。这应该是上好的鱼脑冻。”
萧霏一听,越发兴奋了:“大嫂,听说上品的端砚发墨快,研出的墨汁细滑,书写流畅不损笔毫,书写的字颜色经久不变,那可是文人墨士趋之若鹜的宝贝!”
萧奕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是至少知道这方端砚绝对是个宝贝,他殷勤地笑道:“阿玥,我把这方砚台送给岳父,你觉得如何?”岳父会喜欢吧?
南宫玥怔了怔,原来萧奕特意把这方砚台翻出来是为了送给南宫穆。南宫玥下意识地朝手中的端砚看去,然后微微笑了,笑得温润如水,点头肯定地说道:“父亲他一定会喜欢的!还会日日拿来用!”
闻言,萧奕笑得更欢了,昳丽的脸庞艳光四射。
在萧奕的记忆里,萧奕从来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从来没有见过他笑得如此灿烂,一时错愕,怔怔地看着兄长。
这时,百合挑帘进来,干咳了一声后,禀告道:“世子爷,世子妃,大姑娘,早膳已经备好了!”
三人去堂屋用了早膳,之后,萧霏回了夏缘院,而南宫玥则与萧奕一起到了二门,当她看到满满一马车的礼物时,不由眉头一挑,朝萧奕看去,无声地道:这也太多了吧!
萧奕挺了挺胸膛,振振有词道:“我难得去一趟江南,自然应该给岳父岳母尽一份心意!”
他没说的是,他其实是心虚啊!
他马上要拐了岳父岳母的宝贝女儿,舅兄的宝贝妹妹远赴南疆了,等他们知道的时候,恐怕是再多的礼物也换不得他们一个笑颜……
萧奕就在这纠结内疚的复杂心态中坐着南宫玥的朱轮车来到了南宫府。
“二姑爷和二姑奶奶来拜年了!”
下人们争相告走,欢喜地把一箱又一箱的礼物搬下了马车。
南宫晟、柳青清和南宫昕亲自来二门相迎,一见两人下了车驾,南宫昕兴奋地上前几步,“妹妹,阿奕!”说着,南宫昕上下打量着萧奕,“阿奕,你又高了,瘦了!江南怎么样?常常听娘亲说江南水乡,美不胜收,可惜我和妹妹还没去过……”
江南啊……萧奕飞快地睃了南宫玥一眼,若有所思。
一行人说笑着鱼贯往内院而去,南宫玥和萧奕自然是要先去荣安堂给苏氏请安,巧的是,今日来拜年的女婿还有一人,或者说未来女婿,更为妥当一点。
正堂中,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坐在黄氏左手边的一把圈椅上,只见他一身雪白滚边的蓝色衣袍上绣着雅致的云纹,与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他五官俊逸讨巧,嘴角微微上扬,仿佛无时不刻都在笑着,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轻佻,却不招人讨厌。
黄氏喜笑颜开地看着未来女婿,显然是心情不错,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女儿南宫琳还被圈在庄子里,连今年过年都不能回府……而等女儿出嫁后,自己又要被迫离府。
想到这里,黄氏心中一阵阵的抽痛。
黄氏本来是被关在自己的院子,可当她听说程络来了后就闹开了,大过年的苏氏生怕她做出一些丢人现眼的事,心不甘情不愿地就让她来了。
黄氏对面,也就是苏氏左侧下首,则坐着南宫穆夫妇,他们见萧奕随女儿一起进屋,都是面露喜色,但比他们还要激动的却是另一人。
“大哥!”程络一见萧奕,便略显激动地站起身来,这一声叫唤倒是引来南宫府众人疑惑的目光,那一个个眼神仿佛在说,萧奕怎么就成了程络的大哥了?
南宫玥唇边含笑,王都里的这些纨绔小子们都称呼萧奕一声“大哥”,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萧奕刚才在来荣安堂的路上已经听南宫晟提了程络与南宫琳的亲事,以及他现在正在府里的事,因此萧奕并不意外见到程络,笑着应了一句:“没想到小络子你竟然做了我的四妹夫,倒也是巧了。”
程络诚惶诚恐地看了萧奕一眼,见他并无不悦,又笑了,拱手道:“大哥,这真是缘分啊!”说来,程络又觉得有些后怕,当初,一听到母亲竟然找了南宫府的二姑娘说亲后,程络吓得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大哥的二姐夫,这个自己可当不起啊!还是当个四妹夫就好!
“大哥,”程络殷勤又热络地说道,“我还不知道你从江南回来了呢。等得空了务必让我和阿柏他们给你接风啊。”幸好昨晚母亲催促他来南宫府拜年,否则他还遇不上大哥呢!
看着未来女婿似乎与萧奕关系还不错,黄氏心中欢喜极了,越发觉得这门婚事合该就是属于女儿南宫琳的。
之后,萧奕一一给苏氏、南宫穆夫妇都拜了年,南宫玥也都给长辈们请了安,众人才刚坐下,丫鬟又来禀告道:“大老爷和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