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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奕笑了,一副欣慰的样子,“舅舅们明白就好。”
眼看着萧奕直到如今都没有丝毫的悔意,镇南王不禁皱了下眉头,下意识地就要训斥几句,还没等他开口,就被萧奕打断了,就见萧奕似笑非笑地说道:“不知舅舅们今日来可是为了探望四舅舅?”
方承德和方承智暗暗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前者率先说道:“自然是为了探望你外祖父和舅舅来的。”说着,他长叹了一声,说道,“他二人现在卧病在床,实在让我们忧心不已啊。方家产业繁多,这些日子真是辛苦阿奕你了。”
萧奕了然地点了点头,说道:“确是如此。若不是为了舅舅,本世子何苦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现在莫名的又挨了父王一顿骂。”他的目光在他们的身上扫了一圈,把每一个人的神色都看在了眼里,似笑非笑的说道,“其实父王也说得对,方家之事还是应当交由方家人才妥当,本世子毕竟是姓‘萧’的。”
方家人闻言大喜,他们最担心的就是萧奕故意霸着不还,这么一来就不得不得罪他了。可现在,只要他没有霸占的意思就好。
方承训和小方氏不禁面面相觑,事情有些出乎他们意料了。
他们原本是打算利用其他几房来迫得萧奕交出产业,到时候再借着王爷的势把产业握在手里。方家人先惹了萧奕不快,必然不敢再惹恼王爷,这事自然就能成了。可是,现在还没等他们逼,萧奕就老老实实的交出来了?他不是向来不听王爷的话的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安分?
这对他们而言不是好事,得的太容易,那些堂兄弟们怕是要肆无忌惮了!
果然,就见方承德和方承智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
在听闻镇南王驾临的时候,他们就意识到了三房的企图,但这次的事对他们而言无疑是一个好机会,若是不争,是怎么也不甘心的。
争赢了那可是万贯家产,而争输了,反正也没有什么损失。
随机应变便是。
现在世子爷如此知情识趣,那是最好的!如此一来只要应付王爷便是。听闻世子爷和王爷一向不和,也许可以善加利用。
如此想着,方承德应承着说道:“舅舅们都知阿奕你孝顺,但你帮着王爷打理南疆也甚是操劳,岂能再让方家的琐事让你伤神。”
萧奕很是贴心地说道:“不知舅舅觉得何人可以打理方家?”
“自然要一个德高望重之人……”
方承德话音未落,方承训突然用力干咳了两声。
德高望重?他这是想把宇哥儿排除在外啊!方承训冷笑一声,只可惜他是三房的庶子,在这种场合没有什么发言权,便向着斜对面的一个男子递了一个眼神。
那男子,也就是方六老爷方承勇,是三房的嫡子,他立刻站起身来,向镇南王施了一礼后,并说道:“二哥,长房之事自有长房做主便是,现在长房的大伯父和四哥都病了,但还有宇哥儿在。宇哥儿才是长房嫡孙,名正言顺的当家人!”
方承智呵呵笑了,说道:“六弟,我知道宇哥儿聪明,假以时日必能成才,可是如今方家实在是等不起啊!若是宇哥儿可以服众,那一日管事们又何必推阿奕出来理事呢!”
方承勇支吾了几句,下意识地又去看了看方承训。
没用的东西!方承训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终于还是自己开口了,说道:“虽然宇哥儿年纪小,但总有我们这些伯父叔父可以帮衬着,不需多少时日,宇哥儿自然可以担当大任!咱们方家可是有规矩的,哪有别房插手长房产业之事。”
方承智状似无意地说道:“三哥,你们三房是宇哥儿嫡亲的叔伯父,倒也难怪了……”说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莫不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方承训暗恼,他就知道他的这些堂兄弟们都不是省油的灯。
早知道萧奕会这么干脆的就把产业拱手送上,就不该把这些人叫过来,现在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方承德呵呵笑着,看向萧奕道:“阿奕,你也管了长房有些日子了,你看宇哥儿适不适合接手呢?”
萧奕笑了,摇摇头,顺着他的意思说道:“当然不行。”
方承德松了一口气,随后又道:“那阿奕,你觉得……”
“二哥!”方承训先是他断了他的话,又忙向方承勇使眼色,后者只能有些不太自信地说道,“王爷还在这里呢,阿奕能做什么主?”说着,他向着镇南王,头也不敢抬头,好像背诵一般道,“王爷,今日您难得来了和宇城,就替我们方家说一句公道话如何?”
镇南王沉思不语。
“王爷……”小方氏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镇南王拍了拍她的手,开口说道:“本王以为……”
话音还未落,看完了一出好戏的萧奕站起身来,朗声道:“父王,儿子觉得六舅舅这话有些不妥……”
他这么一说,方承训他们面色不禁一沉,
方承德和方承智则露出了轻快的笑容,心想:赌对了!只要世子与王爷意见不一,今日之事十有八九就能成了!
萧奕漫不经心地说道:“父王,您刚才的训斥儿子仔细想过了,深以为然。我们姓萧,和方家毕竟是两家,若是随便置喙方家之事,外人定会以为我们镇南王府有什么图谋,想要在方家摆一个傀儡,意图控制方家的产业!这实在是有损父王您的名声!”他用镇南王自己的话堵得镇南王一时也无话可说。
见镇南王面色不太好看,方承训忙道:“世子爷,所谓:‘事急从权’……”
“三舅舅,‘事急从权’关键在于一个‘急’字,而非‘从权’。”萧奕轻笑着打断了方承训,“本世子以为方家的产业自然只有方家的人才能打理,方家下一任的继承人也该由方家的家主决定。”
方家现任的家主自然是方老太爷。
方承训心中冷笑,那老不死的都躺在病榻上十几年了,又如何决定方家下任的家主。
其他的方家人也是面面相觑,谁不知道方老太爷已经卒中十几年了,不只是日常无法自理,连意识几乎都没有了。说难听,现在就是一个连傻子也不如的废人!
就在这时,正厅外传来一阵“咔擦咔擦”的异响,跟着是下人不敢置信的惊呼声:“老……老……老太爷!?”
方老太爷?!
厅中众人都是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着玫红色妆花褙子的女子推着一辆沉重的木轮椅往这边而来,众人一看,都是不敢置信地瞠大了眼睛。
他们都认识那轮椅上坐的人——方老太爷!
417人心(一更)
“大伯父!”
数个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目光都齐刷刷地集中在那个一身青色衣袍的清瘦老者身上,有的人甚至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他们不会是在做梦吧?!
老者瘦得令人心惊,那青袍穿在身上显得空荡荡,脸上的颧骨都凸了出来,两眼浑浊发黄,一看就是久病之人。
可是他眼不斜,嘴不歪,双目散发一种睿智的光芒,显然不是什么痴呆的病人。
南宫玥推着方老太爷在正厅外停了下来,跟着两个粗使婆子合力将轮椅连带方老太爷一起抬过了门槛。
方家所有的人都呆住了,一时间无从反应。
方老太爷得的可是卒中啊,一个得了卒中,瘫痪在床,神智不清了十几年,好像活死人一样的人竟然好了?
萧奕朝方老太爷和南宫玥迎了过去,向坐在轮椅上的方老太爷行了一礼,喊道:“外祖父。”
他清朗的声音猛地叫醒了屋里呆滞的众人,一时间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起了身,乱糟糟的向方老太爷行礼问安。
方家很久都没有这么混乱过了。
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盯着方老太爷,好像是想看他到底是人是鬼一样。
“好久……没见……各位了……”
方老太爷艰难地开口了,他的声音虽然嘶哑沉闷,但确确实实能够听到他在说话。
“大、大伯父您好了?”方承智张口结舌地说道,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相比下,方承训和方世宇吓得面色惨白如纸,惶恐地互相看了看,方承训的眼色中几乎是带着质问了:方老太爷怎么会好了?!这可是在你们的眼皮底子下啊!
而方世宇已经近乎是惊骇了,这些日子因为父亲方承令重病,自己也没怎么关注过方老太爷,反正上次才刚下过蚀心草,这老不死的怎么也不可能会好……现在,老不死的竟然醒了!那么这些年来他们在他榻边说过的那些话,他可曾都听到,可曾还记得?
方世宇心跳砰砰加快,几乎不敢思考了……不禁一阵口干舌燥,慌乱的把茶盅的水一口饮尽。
方老太爷口齿有些含糊地道:“养了……这么些……年,也该……好了。”
虽然只有几个字,却透着意味深长的味道,听得方承令、方世宇和小方氏心跳漏了一拍。
而其他人却是没在意方老太爷的话,他们的心随着方老太爷的出现陡然间凉到了极点。
方老太爷虽然卧病十几年,但他是方家名正言顺的家主,只要有他在一日,谁也不能越过他去。
哪怕镇南王位高权重,也不好擅自插足方家的私事。
不过对于镇南王而言,倒也无所谓。反正他本来也无心争夺方家的产业,不过是顾忌萧奕所为会不会有损王府的声誉而已。
镇南王站起身来,上前向着方老太爷作揖行礼,一脸恭敬地说道:“见过岳父。今日见岳父能康复过来,小婿也甚为欣慰。”
“王爷……多礼了。”方老太爷艰难地说道。看着这个位高权重的女婿,他心中也极为复杂。
他浑浑噩噩了好久,直到近日才渐渐清醒,想起了许多。
他一生无子,只有璃儿一个女儿,他是万般不愿意女儿嫁入镇南王府的。
可是,偏偏孽缘难断。
璃儿不过出去上了次香,就不巧救下了落水的镇南王世子,从而对他一见倾心,镇南王府来求娶时,更是执意要嫁。
出嫁才不过一年有余,女儿就早早的去了,只留下一个独生子,让他悲痛欲绝。
他当时便知道,女婿贵为镇南王世子是不可能不续娶的,唯独担心可怜的外孙从此要活在继母的手下。
当得知,女婿要娶三房的庶女为填房的时候,他其实是松了一口气。心想:好歹也是姨母,总不至于太过苛待外孙。
他甚至还过继了小方氏嫡亲兄长为嗣子。
过去,族中曾多次劝他过继嗣子以继承家业,他都没有理会,最终却过继了一个成年的庶子,目的仅仅只是为了让小方氏能够善待萧奕。
可是他的善意与示好,又换来了什么呢?!人心不足蛇吞象!
方老太爷心中兴起了无奈。
不过,跟这些狼心狗肺的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唯一庆幸的是,他这十几年的苦没有白受,他的阿奕……他的阿奕是个好孩子!
这时,方家人终于从震惊中缓了过来,也认清了这个事实。
方家这富可敌国的产业是没有他们的份了!
难怪世子爷如此淡然自若,原来是早就料到他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