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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子面面相觑,然后整个雅茗轩一片喧哗,学子们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
忽然,一个一身青袍的书生站起身来,讷讷道:“颜兄,今日的辩会……”本来方世宇的下一个就该轮到他了。
可是他的声音根本就没人在意,另一个公子也站起身,拔高嗓门对着所有的学子道:“方世宇虽学识不错,但人品低下,实在不堪与吾等同窗。各位,不如我们现在就去书院,找山长陈情,务必要将方世宇开除学籍才是!”
他的提议立即引来众多学子的附和,他们都一个个地站起身来响应,而颜维朗则道:“我立刻回府去给我父手书一封……”
学子们蜂拥着离去,而掌柜和小二们亦是兴奋不已,赶紧找隔壁人家说道去了。
这一下,方承令父子可真是摊上大事了!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啊!
雅茗轩的事亲眼目睹耳闻的人实在是太多,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
无需萧奕特意推动什么,事情已经在短短一个时辰内几乎传遍了全城,所有人都在议论着此事,斥责方承令父子的无耻行径,说谋害嗣父的行为必须严惩,不孝之风不可助长!
试想,若是方承令谋害嗣父的行为被轻轻放过,以后谁还敢过继子嗣?
恰恰就是大族大户害怕没有香火传递,才更需要过继子嗣!
于是乎,当日,方府就收到了不少递给方老太爷的帖子,亲朋故交有之,素不相识的亦有之,他们一个个都感同身受地表达了内心的愤慨和对方老太爷的安慰……
安宁居中,是前所未有的热闹,方家的那几位老爷也都聚集在堂屋中,宽慰着方老太爷。
至于罪人方世宇自然是不在此处,他一回府,就被护卫带去跪祠堂了。
“哎!”轮椅上的方老太爷长叹了一口气,一脸哀痛,他断断续续,吃力地道,“想当年,为了方家……我这才……过继了嗣子,潜心教导,把方家的产业……一点点地交到他手中,却不想……竟是……养了一个喂不熟的白眼狼!落得我……自己卧病十几年,这些年是……生不如死啊……”
说到这里,他喘了好一会儿,才又痛彻心扉地说道,“……如此的嗣子,我是要不起了!还是……按族规处置……”
方老太爷清醒以来,还是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谋害亲长,罪不可当,必将除族以正族规。
这一点,其实不用方老太爷开口,方承德、方承智他们也早已经料到了,没有人提出异议。
方家三百年昌盛,一是子孙有出息,二来也是因为族人遵守族规,循规蹈矩,才在南疆三百年的风雨中立足、扎根。
方承德环视了堂兄弟们一圈后,立刻高声赞同道:“大伯父说的是,四弟谋害嗣父,宇哥儿知情不报,所作所为实在是令人齿寒,亦是我家之耻!我们方家是容不下此等不忠不义不孝不仁的子孙了!”
其他人也都是忙不迭地附和道:
“没错,此等无德无耻之人,就该除族!”
“不能污了我们方家的名声!”
“……”
几位方老爷越说越是感慨,叹息着知人知面不知心什么的,表明没想到方承训平日里看着如此孝顺,竟然是如此狼子野心!
“大伯父,”方承德慎重其事的对着方老太爷拱手道,“那我们这就命人通知老族长和族老们,请其择日开祠堂!”方家的现任族长乃是方老太爷的堂弟方四老太爷。
方老太爷痛心疾首的点了点头。
而这时,镇南王夫妇、方四夫人和方承训闻讯而来。
这件事闹的这么大,方承训自然也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心里真是把方世宇给怨死了,他真没想到方世宇平日看着这么稳重的样子,竟然会在这种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方承训心里暗暗地怪方承训夫妇,给方老太爷下蚀心草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可以告诉方世宇呢!现在可好了!十几年的筹谋隐忍就毁在了宇哥儿身上!
小方氏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只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互相埋怨的时候,还是要想办法保住方承令一家人才行。一旦被除族,那他们一家子的前途可就全毁了!不,是他们三房都毁了……
一屋子的人彼此见礼后,方承训忙赔笑道:“大伯父,二哥,七弟,八弟……还有阿奕,这都是误会!宇哥儿最近读书读得入了魔障……”
方承德根本懒得听方承训胡扯,冷声打断了他:“三弟,就算是我们耳朵聋眼睛瞎,但今日事这么多人看到,你以为那几百号人都聋了瞎了吗?”方承德故意将人数夸大其词,不屑地冷哼道,“子弑父,损了方家百年清誉,你担当得起吗?”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一旁的方承训,那眼神仿佛在暗示方承训既然是方承令同父同母的兄长,恐怕他也在其中掺了一脚,脱不开关系!
方承训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他要是再帮方承令父子说话,恐怕也惹人疑窦了……
这个时候,也唯有——
方承训飞快地给了小方氏一个求救的眼神,小方氏眼中闪过一抹恼色,暗暗地记下了这笔账。
她眨了眨眼,一双美目已经含上了一层朦胧的泪雾,对着镇南王泣道:“王爷,四哥卧病在床,而宇哥儿年纪还小,才十五岁就得了秀才的功名……”
镇南王被小方氏哭得心中一软,仔细一想,也是,方承令如今卒中,就跟个活死人一样,就算他确实做了错事,也算是受了报应。而宇哥儿,此事其实与他无关,他夹在祖父和生父之间想必也不好做,才会年纪轻轻就好似得了失心疯……实在是有几分可怜。
镇南王叹了口气,看向方老太爷劝道:“岳父,人谁无过,何不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方老太爷经历过这十几年的病痛,早就看开许多,不会因为镇南王的表现而失望而动怒。
方四夫人见状,忙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把责任都推给了方承令:“父亲,一切都是老爷糊涂啊!如今……如今老爷已经……”她此刻面色发黄,唇色惨淡,鬓发凌乱,哪里还像曾经那个雍容华贵的贵妇!
萧奕却是笑了起来,淡淡地说道:“原来弑父之罪只要能改过就行啊……”
这句话听着像是不以为然的感慨,但是由萧奕说来,在镇南王耳中却透出了一丝挑衅的意味,他不禁脸色微变,心中生起一丝惧意:这逆子想干什么?!
他外强中干地瞪了回去,但更多的还是后悔自己口快。一时间,只觉得四周的方老太爷、方承德他们不敢苟同的目光都像是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镇南王老脸一热,有些恼羞成怒地对着小方氏斥道:“夫人,你真是妇人之见,太过心软。弑父乃大罪,罪无可恕!”
说完,他也不顾这一屋子的人,拂袖大步离去。
421报应(一更)
“王爷!”
小方氏俏脸一白,一方面是因为四哥方承令一家前景堪忧,另一方面则为着镇南王的不留情面……可是她已经失去诰命,决不能再失去镇南王的宠爱了。不然,她在镇南王府根本难以立足,难道以后要让她在卫侧妃的手底下过日子不成?
“王爷!”
小方氏微微提起裙摆追了上去,她的丫鬟明眸紧张地跟了上去,叫着:“夫人,小心!慢点走!”
小方氏已经顾不上了,加快脚步去追镇南王,“王爷!”她从后方一把拉住了镇南王的的手,试图哄回镇南王,“您听妾身一言……”
镇南王今日可谓是丢尽了脸,一向好面子的他此刻根本不想再听到小方氏的声音。
“够了!”镇南王不耐烦甩袖,却不想正好挥在了小方氏的胸口,小方氏一个踉跄就朝后摔了下去……
“夫人!”明眸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扑了过去,想要扶住小方氏,但还是晚了一步,或者说半个手掌的距离。她眼睁睁地看着小方氏一屁股摔倒在地,双眸微微瞠大。
下一瞬,就听小方氏捂着肚子,痛苦的低喊着:“我的肚子!好痛,我的肚子!”
“夫人,您怎么样?”明眸忙蹲下身查看小方氏的状况,就看到小方氏的裙摆上染上了点点红梅。她整个人愣住了,然后发出更凄厉的叫声,“快叫大夫!夫人见红了!”
镇南王在一旁愣了一下,对着一旁方府的丫鬟怒吼道:“还不快去叫稳婆,再把城里的名医都给本王叫来!”
“是……王爷!”丫鬟们慌乱地去了。
后方的屋子里的方承训是面如土色,心中懊恼不已:这一次,为了四弟一家子,他们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妹妹肚子里的说不定是个儿子,要是能生下来,镇南王必定会大喜,这么一来,妹妹的地位也就能更稳固了。有两个儿子做靠山,还能与世子有一争之力,偏偏竟……
他暗暗祈求这个孩子务必要保住!
屋子里的其他几位方老爷都是面面相觑,刚才镇南王这随手一推,众人都看在了眼里,照道理说,他们身为小方氏的娘家人是该上前为小方氏撑腰,可偏偏对方是镇南王啊!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去数落镇南王啊!更何况,镇南王并非是有意的,谁都知道镇南王府子嗣不昌,小方氏这次若是小产,最难过的人也许除了小方氏以外,就是镇南王了,谁又会傻得这个时候去触镇南王的霉头,一个个都是装聋作哑。
一时间,只听得小方氏的痛呼声、呻吟声时不时地在庭院中响起,整个安宁居乱成了一锅粥,有人把小方氏抬走,有人去请稳婆,有人去传令厨房去烧热水,有人赶紧去把府里供奉的何大夫找了过来……
等安宁居的喧嚣平静下来后,已经是一炷香后,经过今日这一番折腾,体虚的方老太爷疲惫不已,萧奕陪着他回了内室,很快就入睡了。
留了竹子照顾方老太爷,萧奕去了他和南宫玥暂住的小院子。
“阿奕……”南宫玥正在院子里,一见到他便面色有些复杂地迎了上来,方才方家议事,她一个外孙媳妇也不便参与,就暂时回避了,可没多久,就得知了安宁居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其实早在回骆越城当日敬茶的时候,南宫玥就注意到小方氏可能有了身孕,但是既然对方讳莫如深地不提,南宫玥也懒得去求证。对她来说,小方氏是否有孕,根本就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却不曾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如今,孩子能否保住只能看天意了。
萧奕揉了揉南宫玥的发顶,想说什么,却听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伴随着气喘吁吁的女音:“世子妃……世子妃……”
来的是两个丫鬟,其中一个是小方氏的贴身大丫鬟明眸。
她们正要往院子里闯,就被百卉拦住了。
一见到明眸,南宫玥对她的来意,心里已经隐隐有数了。
南宫玥向百卉使了个眼色,把两人放了进来
“见过世子爷,世子妃。”明眸深吸一口气,忙给两位主子屈膝行礼,然后才焦急地说道,“禀世子妃,夫人见红了,现在血崩不止……”
萧奕眉头一皱,也猜出明眸来这里找南宫玥的意思了,冷声道:“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