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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玥思忖着说道:“霏姐儿,我以为这茶棚若是要开得久,那还是尽量不用王府的人为好。”
萧霏不解地问道:“大嫂,为何?”
南宫玥沉吟一下,斟酌着词句道:“一来,王府的下人总是自觉高人一等,我担心他们可能会看不起来讨茶的人;二来,你调了月碧居的人手过来,月碧居那边就难免人手紧张,若是一二日也就罢了,日子久了,我怕月碧居的下人会心生怨艾,反而平生事端。依我之见,还不如花些银子雇一些穷困人家的妇人,也算是做善事,一举两得。”
萧霏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大嫂说得是,等回府后,我让府中的下人介绍些人手过来,再筛选一下……等茶棚正式开起来,我再派一两个府中的嬷嬷过来监管一下。”也好震慑那些帮佣的妇人,让她们知道这是王府的差事,怠慢不得。
南宫玥微微一笑,萧霏并不是笨,只是从前不通世故,其实还是一点就通的。
外面雇来的人不知底细,若是由府中的下人推荐,那好歹是知道些根底的,不至于惹出什么大麻烦来。
南宫玥拍了拍萧霏的手道:“不着急,我们一步步的来。”
萧霏笑吟吟地点了点头,两人说话间,百卉也上了马车。萧霏又挑帘看了看外面的日头,提议道:“大嫂,快要午时了。我们回府吧。”
南宫玥自然没有异议。
车夫吆喝了一声,马车又踏上了归途……
不知道经过了几条街,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阗声:
“王大姐,你跑这么急,这是去赶着哪儿啊?”
“前面方家又有热闹瞧呢!不走快点,我怕好戏就散场了……”
“等等我……我也跟你瞧瞧去!”
“……”
方家?!南宫玥想到了什么,挑开窗边的帘子看了一眼,前面这条街拐个弯应该就是方承训父子在骆越城的宅子了吧。
南宫玥一个眼神,百卉便知道她的意思了,忙出去吩咐了车夫一句,然后马车便临时拐了个弯,停了在路边。
前方几丈外,就是方宅了。此刻方宅的大门口,正停了两辆青帷马车。透过稀疏的围观者,可以看到方世宇正在角门处和门房争执着。
“宇少爷,老爷、夫人和少爷真的都不在。”门房满头大汗地说道,心里苦啊。
方世宇显然根本就不信,不耐烦地冷声道:“既然不在,那我们就进去等便是。”他心里何尝不知道门房这是借口。他爹方承令可是方三老爷方承训同父同母的兄弟,即便是这方宅暂时没主子在,也可以请他们先进去等候便是,哪有像此刻这般拦着不让人进去的道理!
小小的门房哪来的狗胆拦着主子的亲戚,分明就是有人吩咐他这么做的!
方世宇越想越气,虽然还不过几日,他已经尝遍了世态炎凉。
如今他们一家子在和宇城是人人喊打,三伯父方承训回骆越城前是给他们一家子在和宇城附近的小县城安置了一处两进的小宅子,但如此简陋的宅子、如此偏僻的县城、手上又没有银子,他们又如何住得惯,于是,方雨兰便出了个主意来骆越城投靠三伯父方承训,这个主意立刻就得到了全家人的响应,他们便包袱款款地来了,谁知道,门房竟然拦着不让他们进去!
门房擦了擦汗,好声好气地说道:“宇少爷,老爷、夫人不在,小的不过是个看门的,怎么敢随便做主。不如这样,宇少爷您今日先回去,改日再来……”
方世宇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怒吼道:“住嘴!你当本少爷是叫花子,还是来打秋风的……”
门房看着诚惶诚恐,心里却是道:这都被除族了,今时不同往日,四老爷这一家这时候上门,可不就是打秋风的!
这时,方世宇身旁的那辆青帷马车中走下一个着靓蓝色素面褙子的老嬷嬷,那嬷嬷抬着下巴对着门房趾高气昂道:“给你一炷香功夫,你赶紧找人去跟你们老爷夫人传话:我们夫人说了,有些事不是一家之过,如果不让我们进去……哼哼,那就看看会被除族的还会有谁!”嬷嬷不屑地冷哼道,语气中透着明显的威胁。
门房又用袖口擦了擦汗,知道这幕后必有隐情,忙赔笑着道:“宇少爷,要不您在此稍后,小的想办法使人去找找老爷夫人……”
“一炷香!”老嬷嬷只冷笑着给了三个字。
四周围观的人眼看着情况急转而下,不由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
“王大姐,我本来瞅着这像是打秋风的亲戚上门,现在看着怎么好像有门道啊!”一个年轻的少妇拉了拉身旁之人。
那被称为王大姐的中年妇人忙道:“听她说什么除族的,莫不是这家人是被方家除族的?”
“除族?!”一旁一个老妇人不由得微微拔高嗓门,打量方世宇这一行人的眼中充满了鄙夷,“被除族的人必然是德行有亏!”
“听这老嬷嬷的意思,这方老爷莫非是有把柄在人家手里?”少妇又道。
“我瞅着是。”王大姐频频点头,卖弄道,“前些日子,不是还有个男人来这里说方少爷始乱终弃吗?看来这方宅果然也是藏污纳垢之地啊!”
“王大姐,这事你也听说了啊!”少妇两眼放光地说道,“那天我也在呢……”
四周的群众越说越热闹,听得门房是焦躁不安,再僵持下去,怕是要引来更多的人。
幸好,这时一个嬷嬷匆匆地来了,气喘吁吁地笑道:“这不是宇少爷吗?”说着,她瞪了门房一眼,道,“宇少爷来了,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虽然说老爷夫人刚巧不在,但也不能让宇少爷就这么在门口等着啊!”
门房只得吃了这个闷亏,连胜道歉。
方世宇冷笑着看他们在那里一唱一和,撩袍进去了。而门房则打开府门,迎马车入府……
不远处的马车中,南宫玥放下了手中的窗帘,对百卉吩咐了一声后,车夫就继续驾着马车前行,飞速地在方宅前驶过。
萧霏满脸的复杂,迟疑了一下,还是挑帘朝方宅门口看了一眼,正好瞥到方世宇的背影,心中起伏不定。
她咬了咬下唇,用轻若蚊吟的声音道:“大嫂,外祖父……”萧霏是继室之女,而方老太爷是大方氏的生父,所以萧霏也需称方老太爷为外祖父。
她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道:“外祖父的事和母亲有没有关系……”她的拳头紧紧地攥在一起,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几乎是消散在了空气中。
其实,萧霏的心里隐约有所怀疑,只是她一直不敢去细想……她隐隐意识到真相会是她无法承受的答案……
直到此刻,她再也无法回避这个可能性。
南宫玥慎重其事地看着萧霏,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疑问,而是意味深长地说道:“霏姐儿,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话吗?一切他人的言论,都远比不上你自己用眼睛去看,去体会……我相信以你的聪慧,你一定会找到答案的。”
萧霏半垂眼帘,没有再说话。
马车里变得静悄悄的,只听到马蹄声、车轱辘声、以及外面的喧闹声。
马车又从王府的东街大门而入,萧霏下了马车后,就和南宫玥告别,从侧门回了王府,心神有些恍惚。
不知不觉中,她便来到了正院的门口。
萧霏迟疑地放缓了脚步,她想要问清楚,但又害怕去探究真相。
从前她只知琴棋书画,自以为世道清平,有生以来,所遇到过的最大的坏事就是大哥纠结了一帮纨绔子弟出去打架,打得全骆越城的府邸都来找父王告状。
她怎么都想不到,这世上,竟会有人为了财产而弑父,而那个人,还是她的嫡亲舅舅,甚至她的母亲,也似乎与之脱不了关系……
萧霏只觉得双脚很沉,沉得迈不出这一步……
正这时,一个小丫鬟殷勤地迎了上来:“见过大姑娘!”
屈膝行礼后,小丫鬟急切地又道:“大姑娘,夫人正想着您呢,您就正好来了,果然是母女连心啊!”小丫鬟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把萧霏给领进去。自从昨晚起,小方氏就像是点燃的爆竹似的,动不动就发脾气,院子里的奴婢只要是进过她眼的,基本上都被训过了。
这个时候,能安慰小方氏的也只有镇南王和她的一双子女了。
镇南王还在因为小方氏的不配合而生气,萧栾一早就出门了,她们能指望的也就是大姑娘萧霏了。
萧霏本来还有几分犹豫,听小丫鬟这么一说,干脆一咬牙,随她进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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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活动的钥匙扣和书签都寄完了,没有收到的姑娘来留个言吧。
425请罪
内室里,窗户紧闭,光线阴暗,萧霏一进去,就感觉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屋子里的空气很是沉闷压抑,就像是夏日雷雨前的傍晚一般。
小方氏戴着一个石榴红的抹额,病怏怏地靠在一个大迎枕上,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萧霏立刻敏锐地感觉到小方氏的脸色看来比昨天还要难看,有些担忧母亲是否身子不适。
“母亲……”
萧霏才说了两个字,却被小方氏怒气冲冲地打断了:“你今儿跑哪儿去了?!一个姑娘家不好好呆在家里读读书、做做女红,成天往外跑成何体统!”小方氏越说越气,也不知道那个南宫玥到底对着女儿下了什么蛊,以致女儿天天往碧霄堂那里跑,今儿也不知道她们俩又出门跑哪儿去了!
屋子里的丫鬟们都战战兢兢,本来以为把大姑娘叫来可以安抚一下夫人,没想到好像是下了一招臭棋,夫人的脾气更暴躁了……
萧霏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母亲,我今日偶然路过三舅舅家,看到四舅舅他们来了……”
小方氏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凝眉问道:“你四舅舅、四舅母还有宇表兄他们来了?”她微微眯眼,若有所思。
沉吟片刻后,小方氏对一旁的丫鬟吩咐了一句:“雨儿,你去把二少爷给叫来。”
“是,夫人。”丫鬟雨儿曲膝应道,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退下了。
一炷香后,一身靛蓝色锦袍的萧栾便随雨儿进屋来了,他还是睡眼惺忪的样子,一进屋,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看得萧霏微微皱眉,而小方氏却是心疼不已。
萧栾给小方氏行礼后,嬉皮笑脸地看向萧霏道:“妹妹,你也在啊!”
“二哥。”萧霏向着萧栾福了福,忍住训斥他的冲动。
小方氏放柔声音道:“栾哥儿,你读书也莫要太辛苦了,要注意劳逸结合。”
萧栾随口应了一声,在一旁的交椅上坐下。
小方氏就把方承令一家来骆越城投靠的事跟萧栾说了,然后道:“栾哥儿,你四舅舅虽说是有错,但也受到教训了。可怜你宇表兄和轩表弟受了你四舅舅的累,也被除族。我们两家总归是亲戚,你可切莫因此瞧不起你宇表兄和轩表弟,亲戚之间还是应当要彼此照应、守望相助才是。”
“母亲说的是。”萧栾忙抱拳应道,“明日我就去探望宇表兄和轩表弟……”萧栾心中暗喜:这下可好,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不用拘在家里读书了。明日他就带宇表兄和轩表弟在城里喝喝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