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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前面的一排骑兵举起手中的弓弩,用一支支燃烧着的火箭对准了他们。
“咻咻咻——”
火箭如暴雨般射向这些逃出火林的南凉人。
弓箭手后方,更是异口同声地发出了高呼声:
“杀!”
在士兵们震天的喊声中,马蹄声踏踏踏地响起,骑兵们高举着着银色的大刀向这些漏网之鱼袭来,就像是大海上的怒浪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地涌来,鲜红的旌旗在半空中挥舞飞扬,原本静谧的夜晚此刻杀气凌然!
眼看着敌人来袭,南凉士兵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捡起地上能用的武器,逃亡、战斗,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命而奋斗。谁也不想去死!
刀起刀落,炽热的火光中,鲜血四溅,血肉横飞。
到处是兵器碰撞的声音,刀砍进骨肉的声音,大火燃烧的噼里啪啦声……合奏成了一曲残酷壮烈的悲歌。
冲天的火光把漆黑的夜空染上了一抹红色,灼热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一股子焦臭,风更是带来了滚滚浓烟,呛得人一阵阵咳嗽。
如此动静,惠陵城自然不可能毫无知觉,城墙上顿时就骚动了起来,一个身穿铠甲的中年人急匆匆地带着数人上了城墙。
“司徒大人!”
城墙上的士兵们忙向来人抱拳行了军礼。
早在火箭突然袭来时,那些放哨的士兵就已经发现,起初还以为是南凉大军再一次夜袭,没想到那些火箭瞄准的竟然是南凉人的营帐。
守夜的陈校尉急忙派人去通报了司徒守备,自从惠陵城被围以来,司徒守备都是和衣而眠,没踏踏实实地睡过一次好觉,唯恐敌军突然攻城。
一接到禀告,他就火速赶来。
陈校尉一脸喜意地说道:“司徒大人,会不会是我们的援军来了?”
司徒守备没办法这么乐观,但却没有说什么,生怕打击了士气。
事实上,自打惠陵城被围困后,他就接连派出了几队人马去往骆越城报信,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突出重围。甚至,他们的尸身还被南凉人高高地挂起在了旗杆上示众,足足十日之久。
距离他们惠陵城最近的是兰郾城和华颐城,这两城都是小城,城中的守军也不过三五千,别说守军没有王爷的命令不可随意离城,就算是他们来了,面对这一万的南凉大军也是螳臂当车。
来者到底是谁呢……
司徒守备接过亲兵递来的千里眼,眺望南凉军营地的方向。
通过千里眼,一里外的情况清晰地展现在司徒守备眼前,南凉大军的营地失火,浓烟滚滚,无数南凉士兵困死在火海中,看来不似有假……
司徒守备缓缓地转动着千里眼,突然目光一滞,盯着那群骑兵中摇曳的旌旗,双目微微一瞠,脱口而出:“是世子爷!”那分明就是世子爷萧奕的旌旗!
“世子爷!”
陈校尉也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拔高嗓门。
城墙上的士兵们都面露兴奋释然之色,他们如此艰难地联合城中百姓才撑了这么些天,本来以为怕是要撑不到大军来的那天了,没想到世子爷竟然带兵赶到了,现在更是在与南凉大军厮杀。
“我们有救了!”
“太好了,世子爷来救援惠陵城了!”
“……”
城墙上的气氛越来越热烈,可是司徒守备的心里却无法那么轻松。
火光之中,影影绰绰的,难以估计那支骑兵的数量,不过在看了一会儿后,司徒守备却猜测人数不会很多,不然的话,现在南凉军正是一片慌乱之际,分明可以展开围剿,但是他们却只是游走突击,刻意避免与其正面交锋,显然是军力不够。
大军行军需要时间,这应该是先行赶来支援的先锋军。
世子爷虽然现在以火攻一时搅乱了敌军大营,并令敌军损伤不少,可是等南凉军反应过来,控制住残余的兵卒,到时候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这时,司徒守备忽然神色一凛,与此同时,陈校尉的声音也在他耳边响起,“司徒大人,是旗语!”
旗语!
世子爷的旌旗正被一人拿在手上有节奏的挥动着,分明就是旗语!
世子爷是让他率军出城?
司徒守备放下千里眼,扬声果断地下令道:“击响战鼓,召集全军,开城门!我们与南凉狗决一死战!”
“是,司徒大人!”
陈校尉和士兵们只觉得热血沸腾,一股杀伐之意从胸腔里奔腾而起,立刻行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南凉营地所在的树林几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篝火,那些树木被烧断,噼里啪啦地折断,压倒在燃烧的营帐上,折断声、碰撞声、坠落声、爆裂声……此起彼伏。
能烧的都已经烧了起来,到处可见南凉军的尸体,死状各异,被烧死的,被箭射死的,被刀砍死的,被树压死的……鲜血成河,将附近的地面几乎都染成了红色,形成一片火与血的世界。
陆续有南凉残兵分成几路从树林中逃脱,萧奕没有下令去追,先锋军只有三千人,解了惠陵城之困才是关键,追击并不明智。
萧奕看了一眼城墙的方向,惠陵城的守备应该已经收到旗语了。
凭三千骑兵妄图剿灭一万南凉军,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话,可是惠陵城还未破,惠陵城原本应有守军八千人,经历连番大战,萧奕估计至少还有三五千人,倒是可以给南凉军来一个瓮中捉鳖!
否则,若是拖延下去,一旦南凉大军赶到,恐怕惠陵城就真得危险了。
“世子爷!”这时,吴辰明擦了一把脸上的血,禀报道,“惠陵城城门已开。”
“好!”
萧奕拿起挂在马侧的重弓,一枝长箭搭在弓弦上。
弓弦被轻易拉开,直至满弓,他的手猛地放开,长箭带起一阵破空声呼啸而出……
啪!
南凉军主将旌旗应声而断,惠陵城上欢呼声雷动。
士气大振。
“杀!”
萧奕一声暴喝,身先士卒的策马而出……
……
此时,远在骆越城中的南宫玥突然惊醒了过来,只觉一阵燥热,她从床榻上坐起,抹了一把后颈,那里已经一片汗湿。
这个夜晚寂静无声,只有外面的蝉鸣时不时地传来。
值夜的画眉听到内室中的动静,急忙也起身,走了进来,压低声音问道:“世子妃,您没事吧?”
萧奕在府的时候,丫鬟们是不需要值夜的,但如今只有南宫玥一个人,几个大丫鬟便轮流排了班。
画眉的声音让南宫玥稍稍清醒了一些,说道:“我没事,只是热醒了而已……”
画眉忙进了内室,给南宫玥倒了凉开水,又出去换了冰盆,屋里渐渐又凉爽了一些。
把画眉打发了出去,南宫玥依然睡不着,便穿着中衣来到窗前的美人榻上坐了下来。
她推开窗户,遥遥地看向了东南方。
那是惠陵城的方向……
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南宫玥才迷迷糊糊的又睡了一会儿,画眉知道她昨夜没有睡好,一大早也不敢打扰,于是她起的比平日里晚了一炷香,用了早膳后,便移步去了惜鸿厅理事。
一出屋子,南宫玥顿觉得灼热难当,现在才不过巳时而已,但烈日高悬天空,像火球似的炙烤着大地,一阵威微风迎面而来,没有一丝凉意,反而让人更觉得热气逼人。
“这天真是越来越热了。”南宫玥微微蹙眉。
“是啊,世子妃!”跟在一旁的画眉禁不住抱怨道,“不动都一身汗,这几日府里有好几个小丫鬟中了暑热。”
南宫玥沉吟一下,说道:“画眉,你一会儿吩咐下去,让碧霄堂里的丫鬟、婆子最近正午就别在庭院打扫了,避避热。洒扫什么的,安排在日出前或日落后吧。”
画眉赶忙替那些粗使丫鬟婆子谢过了南宫玥,领命去了。
等南宫玥到了惜鸿厅时,几个穿绸戴银的管事嬷嬷已经在屋檐下等着了,一见南宫玥都是屈膝行礼:“见过世子妃。”
南宫玥示意她们免礼,一群人以她为中心进了惜鸿厅。
南宫玥在太师椅上坐下,赐了坐后,几位管事嬷嬷便坐在了小丫鬟搬来的杌子上。
先是吕嬷嬷禀了因为最近天热,冰块的消耗比之前预计的要大,已经跟朱管家那边说了一声,南宫玥只叮嘱了一句听雨阁和云离院的冰绝不能少。
跟着,其他管事嬷嬷们也一一禀报,轮到了针线房的屈嬷嬷时,她却直愣愣地坐在那里,久久没有动静,好像是恍神了。
她身旁的一个胖嬷嬷悄悄拉了她的袖口一下,她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可是站起身的时候又撞到了身后的杌子,发出“咯噔”一声,分外的刺耳,其他的管事嬷嬷都齐刷刷地看向了她。
屈嬷嬷忙恭敬地禀道:“世子妃,针线房马上要开始做夏……不,秋衣了,以前秋衣都是每个丫鬟婆子一人两身,奴婢想请示世子妃是不是还照旧例来?”
南宫玥想了想道:“秋衣就照旧例来,不过我估计今年的夏季怕是有些长,没准会热到十月初,你们针线房还是给大家先补做一身夏衣,然后再开始缝制秋衣吧。”
厅中的几个小丫鬟一听平白多了一身新的夏衣,都是喜笑颜开,欢喜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屈嬷嬷福身应道:“是,世子妃,奴婢这就命下边的人开始给大家量身做秋衣……”说着,她两眼有些发直,还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
吕嬷嬷心急地在一旁干咳了一声,试图提醒屈嬷嬷。
看着屈嬷嬷心不在焉,答得颠三倒四的,南宫玥微微皱眉。她也不是第一次跟这屈嬷嬷打交道,平日里看对方还是个很精干的人,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南宫玥沉声问道:“屈嬷嬷,你可是有什么事要禀告?”
屈嬷嬷打了激灵,这才回过神来,生怕被罚,慌张地跪了下来,请罪道:“世子妃请宽恕则个。奴婢的小孙女近日病了,奴婢有些忧心,所以一时分神了。”她战战兢兢地说着。
瞧屈嬷嬷那样子,南宫玥猜到恐怕不是什么简单的感冒咳嗽,便又问:“是生了什么病?”
屈嬷嬷心中既忐忑又担忧,掩不住颤音道:“禀世子妃,奴婢那孙女许是中了暑气,上吐下泻,昨晚给服了些艾草水,但今早还是呕吐不止!”看孙女几乎吐出黄疸水的样子,屈嬷嬷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南宫玥微微眯眼,表情有些凝重,不由想起了刚才画眉跟她说最近不少小丫鬟中暑的事……这些日子以来,天气确实是越来越热了,老人和孩子体弱,这个夏天怕是不好过了。
“你先起来吧。”南宫玥吩咐道,“百卉,你去取些我制的解暑药给屈嬷嬷……”
百卉忙福身领命。
“奴婢谢过世子妃!”屈嬷嬷暗暗松了口气,幸好世子妃没有怪罪,还给赐了药。听说世子妃是神医,这赐下的必是神药吧?!
南宫玥又道:“屈嬷嬷,既然你孙女病重,就早些回去,赶紧去给她请个大夫,莫要延误了病情,小病变成大病!”
百卉走到屈嬷嬷跟前,客气地说道:“嬷嬷你且去角门等我,等我取了药,就给你送过去。”
“多谢百卉姑娘。”屈嬷嬷是感恩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