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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普通百姓平日里哪里见过镇南王这等尊贵的人物,根本不敢起身,倒是有一个老妇大着胆子抬眼,战战兢兢地说道:“多谢王爷一片爱民之心,在此施茶施药!”
一个中年妇人也接口赞道:“王爷真是爱民如子啊!”
见这些百姓真心跪伏,镇南王一时神清气爽,心中很是受用。
还是世子妃的主意好,这么一来恐怕也不会再有人想起方家那档子污糟事了。王府的声望终于可以重振了!不愧是百年世家教出来的姑娘,做事还是周道的很!
镇南王的心情甚佳,十分亲民地说道:“是世子妃和大姑娘在此施药施茶,本王只是过来看看而已!”
那些百姓又是一阵谢恩。
镇南王只是顺路来看看,倒也没想在此久留,他的目光在垂眸静立的叶依俐身上停顿了一下,上马便走了。
南宫玥和萧霏原本是打算来帮个忙的,这么一来,也就待不住了,只能上了青篷马车。
直到那马蹄声和车轱辘声渐渐远去,那些百姓才微微颤颤地站起身来,久久没回过神来,心中盘旋着一个念头——原来一直在此施凉茶和施药的是世子妃和萧大姑娘啊!
好一会儿,才有一个粗糙的女音在茶铺里响起:“柱子,柱子你终于醒了!”
那灰衣妇人喜极而泣,连声谢过那婆子。
众人循声看去,原来刚才那个昏迷的男孩在服下了解暑药后,终于苏醒了。
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妇瞪大了眼珠子,忍不住捏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痛呼道:“哎呦,不是梦……这么说,这个茶铺真的是咱们王府的!”
这间城门口的茶铺开了半个多月了,骆越城中的百姓都在猜测到底是哪个大户人家有如此的手笔做如此积功德的善事,却又毫不张扬,完全不图虚名!
如今知道是世子妃和王府大姑娘的手笔,顿时有一种惊诧之余却又理所当然的感觉。
“我就说嘛,什么人能在城门口搭这么个茶铺,却连守正都不管……”一个中年脚夫感慨地说道。
“那是!”他身旁的一个中年妇人点了点头,“又是买药又是买茶,还要请这么多人在此照看着,那得费多少心啊,世子妃和萧大姑娘真是善心之人……”
那老妇又想到了什么,感慨地说:“哎,萧大姑娘如此善心,之前老婆子还听说了不少传言,说萧大姑娘是个容不得人的妒妇……果然,一定是那方家因为婚事不成,就记恨在心,在污蔑萧大姑娘的闺誉!”
说起方家的事,中年妇人有些激动,赞同道:“方家那些腌臜事真是不堪入耳,真正是小人行径,婚事不成,就要坏人名节!”
“坏人名节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我看那方家迟早会遭报应!”
“……”
茶铺内外说得是义愤填膺,叶依俐默不作声地回到了茶铺里,心想:这个世道真是讽刺极了,她们这两个高高在上的贵女做了什么?不过是拿出些银子,坐在摆着冰盆的屋里,动动嘴皮子使唤一下下人罢了,真正累的,真正应该受到感谢的是他们这些在大太阳底下忙里忙外的人。但是世人多蠢钝,往往只看到了表面。
不管叶依俐是怎么想的,会来讨茶讨药的都是一些穷苦的百姓,对于他们而言,这简简单单的一碗凉茶,一碗药,说不定就能救了一条性命,自然是感恩戴德。
还不到一天,在北城门外施茶施药的是世子妃和王府大姑娘一事就传扬了开来,整个骆越城人尽皆知。更有受了恩惠的特意来王府门前磕头谢恩。
南宫玥和萧霏都有些无奈,她们心里清楚,恐怕很长一段日子不能去茶铺了。
“世子妃。药制好了。”
到了夜里,百卉拿回来了一个小瓷瓶,南宫玥接过,从里面倒出了几颗如指头大小的褐色药丸,放在鼻下嗅了嗅,脸上露出喜色道:“制得不错,回春堂的师傅果然还是有些能耐的。”
这药丸正是解暑药。
这两日在北城门施的是汤药,虽然汤药见效更快些,但不管是熬药还是施药都相当的麻烦。施个几天倒还好,若是施足一个夏天,恐怕府里上下都要怨声载道了。
而且,整个南疆皆是暑热,仅仅是在骆越城施药是远远不够的,这么一来,汤药就很难保证时时供应。
所以,南宫玥亲拟了方子,在骆越城寻了一个口碑不错的药铺,委托他们来制作成药。
“这批药丸的成色不错。”南宫玥欣喜地说道,“让回春堂明日开始就大量制吧,但必须得保证成色与这批一样。”
百卉笑着说道:“您放心吧,世子妃,这可是咱们王府要的,价钱又给的足足的,谅回春堂也不敢来蒙混。”
南宫玥微微点头,笑了笑说道:“你再去寻一两家药铺,一定要保证铺子的声望好,炮制师傅的手艺高,若是寻到了,就让朱兴先去见一下炮制师傅,仔细查查底细。”
“世子妃。”百卉不由问道,“是回春堂制得太慢了吗?”
“不止是解暑药。”南宫玥有些担忧地说道,“东南那边障气密布,我想着得给军中制一些解瘴药才是。”
原来是军中要用!百卉恍然,军中无小事,必需要求炮制师傅不仅手艺高超,而且要十分可靠才行。
为了世子爷,世子妃总是想得那么周到!
百卉福身应了。
“画眉,去书房替我把《南疆百草》拿来,你们早些休息吧。”
几个丫鬟都有些无奈,画眉老老实实地把那本翻阅了好多次的《南疆百草》拿了出来,又把火烛挑得更亮了。
南宫玥翻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页,依在美人榻上,细细地看着。
无论是解暑药还是解瘴气都是要大量制的,购买药材就是一笔巨大的开销,若是能改进一下方子,用上一些南疆本土的药材就能便宜许多了……
这一夜,除了碧霄堂,骆越城的其他府邸也都久久未眠,得知原来是王府在北城门外施茶施药后,各府都不禁有些新的考量……
他们听说今日施药时,王爷也到了,也就是说世子妃施药是经过王爷同意的。
莫非是王爷和世子爷和好了?
不少人因此松了一口气,有些心思活络的府邸,更是叫来了府里的姑娘,细细叮嘱了一番。
于是,次日,萧霏刚陪方老太爷下完棋回来,就收到了好几封拜帖。
萧霏喜静,平日里与她有所往来的姑娘并不多,这一连几封拜帖让她有些懵了,便干脆一起带上去了碧霄堂。
南宫玥拿过拜帖,一一看过,不禁笑了,说道:“这几家应该是想一起来施茶施药的。”
萧霏眨眨眼睛,“想施药的话,她们可以自己来。王府并没有禁止别的府邸。”
南宫玥含笑道:“那可就没了名了。”
萧霏顿时恍然了,随后微微皱起了眉头。
再回想起那几张拜帖,大多是大嫂设宴那日没有来的府邸。
显然,这应该并不是那些姑娘自己的意愿,想必是她们家中的长辈知道茶铺是王府设的,才想来投机取巧吧。
这么想着,萧霏的心里有些不太舒坦,她开这个茶铺并没有为自己扬名的意思,只想为百姓做些事,她不想自己的心血被这些歪念糟践。
“大嫂。”萧霏目光清澈地看着南宫玥,说道,“我不愿意。”
事实上,施了这阵子茶,萧霏的花费并不少,她的私房钱其实也不太够用。萧霏也知道,若是自己愿意,骆越城大大小小府邸的姑娘们都会加入,如此一来,银子肯定是够了。
可是……
她就是不愿意!
她不愿意她花费心思一手开起来的茶铺被掺上任何不单纯的目的,这会让她憋屈。
“好。”南宫玥轻轻点头,向她眨眨眼睛说道:“……要是银子不够,咱们再去向父王讨。”
镇南王这趟也算是出了风头,以他好面子的性子,讨一些银子继续用于施药恐怕是不会被拒绝的。
况且,南宫玥也觉得萧霏所没错,虽然从利益上来说,应下那些姑娘显然更好,但施茶施药本就是善心之举,掺杂了利益,违了本心,又何必呢。
萧霏笑了,就如同一株空谷幽兰徐徐绽放。
回去后,萧霏就推了所有的拜帖,殊不知这一举动又在骆越城里引起了纷纷猜测。那些心思颇重的府邸更是不禁怀疑这到底是大姑娘的意思,还是……世子妃?
更有甚者开始后悔上次世子妃设宴自家没有去了,早知道王爷和世子爷的关系能够和缓,就当这出头鸟了!现在,他们不仅没有收到世子妃笄礼的帖子,就连想要一起施药都被拒绝了,这下可怎么办呢……
这些府邸的种种思虑,南宫玥并不在意,她要做的事情实在多的很,也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
向回春堂下的第一笔解暑药的订单,预计要十日后才能拿到。
百卉也另外找了两家口碑不错的药铺,交由朱兴去查了。
而南宫玥也没有闲着,时间就在忙碌中到了六月二十四。
这是南宫玥的生辰,也是她及笄的日子。
这一日,南宫玥照常地起了个大早,丫鬟们已经把今日笄礼要换的三身新衣裳都准备好了,安娘仔细地服侍南宫玥穿上第一身新衣,一件玫红芙蓉团花暗纹褙子,跟着又亲自帮她梳头,从头皮到发梢梳了足足一百下,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着吉祥话。
从昨晚起,安娘的情绪就非常激动,在她屋里服侍的小丫鬟更是悄悄告诉百卉安娘昨晚一夜辗转反侧没有睡好。百卉她们都可以理解,作为奶娘,安娘对南宫玥有种似母女又似主仆的特殊情感,于是几个丫鬟都体贴地退到了一边。
南宫玥梳妆洗漱后,便先去了祠堂。
一番祭拜上香的礼节结束后,南宫玥这才又回了碧霄堂,并去往听雨阁。
两位外祖父都在,今日的正礼,他们都不会出席,南宫玥就先过来向他们行礼,又陪着他们一同用了早膳,并得了两份厚厚的生辰礼。
到了辰时,南宫玥与他们告退,去了惜鸿厅。
进到偏厅,咏阳大长公主、萧霏和傅云雁都已经到了。
“咏阳祖母。”南宫玥盈盈一福。
落落大方、优雅从容、沉着淡定,玥儿真的是长大了!
咏阳含笑地看着如今身段修长玲珑的南宫玥,亲自上前搀扶起她,浓浓的喜悦溢于言表,同时心里亦有几分感慨,想起初次见面时女扮男装的南宫玥才不过十一岁,眨眼间就三年多过去了。南宫玥也长成了一个大姑娘。
到了辰时过半,有丫鬟进来禀道:“姚夫人到了!”
咏阳和萧霏先去敞厅迎客,南宫玥和傅云雁留在偏厅里,只听敞厅的方向不时传来喧阗声,显得很是热闹。
又过了一炷香,安娘有些紧张地走了进来,道:“世子妃,笄礼快要开始了……”
南宫玥和傅云雁在安娘的指引下朝敞厅走去。
明明昨晚已经说过了好多遍,但安娘还是忍不住又将笄礼的步骤说了一遍:“世子妃,等王爷开礼致辞后,您就走到敞厅正中,面向南,向观礼宾客行揖礼。然后面向西正坐在席上……”
安娘越说越紧张,今日的笄礼是象征南宫玥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