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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后,南宫玥笑吟吟地与她说起了茶铺的事。
自打进了六月中旬以后,南宫玥和萧霏就陆续在南疆的其他各城也开起了茶铺,只是施汤药有些不便,便只单单施些凉茶,两人估摸着再等下一批解暑药制好,就能分发到那些茶铺去了。
这个好消息让萧霏很是欣喜,脸上露出了明快的笑容。
至于利家药铺今日制好的这一千丸,次日就被送到骆越城外的茶铺。
茶铺里早已用上了回春堂制的解暑药,加上这一千丸,已经能够完全用药丸来取代汤药。茶铺需要的人手也随之锐减,除了另雇的那些家境贫困的妇人外,府里派过去帮忙的婆子们都陆续回来了,每人得了两个银裸子的赏赐,皆是笑逐颜开。
不过,南宫玥听闻叶依俐依然留在茶铺帮忙。
她虽有些不喜,但这次施药,镇南王前后也拨了不少银子下来,没必要为了这无关紧要的小事惹他不快。
现在有了回春堂和利家药铺,施药的压力减轻了不少,不过,要想供应军中的用药,还得再加一家药铺才行,南宫玥叮嘱了朱兴继续去寻。
时间在忙碌中进入了七月,新的解暑药的方子在林净尘的反复修改下终于定下了,因大量用了南疆本地的草药,解暑药的成本降了近三分之一,不仅药效大有提升,更重要的是,制作的时间也大幅缩短了,以利家药铺的速度,只需要七日便能制出一万丸。
南宫玥当机立断,让回春堂和利家药铺用新方子制药,而这一批药将会被直接送往惠陵城前线。
七月里,天气又炎热了许多。
南宫玥畏热,哪怕在屋里摆上两盆冰山,依然觉得窒闷难当,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萎靡,提不起精神。
这是她在南疆的第一个夏天,与王都不同,这里就连空气都泛着一股子湿热,时不时就会满头大汗。
好在自打重生以来,她就一直在好好调理身子,因而这酷夏虽闷热难当,但也还挨得住,南宫玥只担心咏阳和方老太爷年纪大,身子虚,暑热难挨,便变着法的让小厨房做些解暑的甜品点心,流水似的送往云离院和听雨阁,两个院子里的冰更是供得足足的。
傅云雁丝毫没有被夏季的炎热影响心情,趁着离开前,整日由萧霏带着在骆越城附近游玩,有时韩绮霞也会一起来,南宫玥便借光跟着四处走了走,傅云雁每次出门都会买一大堆零零散散的小玩意儿,以至于他们回程的马车不知不觉中又多了好几辆……
终于,七月初五,咏阳大长公主带着傅云雁踏上了返程。
南宫玥和萧霏起了个大早,特意与傅云鹤一起来给咏阳和傅云雁送行。
七月的清晨暖洋洋的,这时,天空才露出鱼肚白,北城门附近往来的百姓稀稀落落,连萧霏的茶铺里也还空荡荡的,那些帮着施茶、施药的妇人还没有上工。
城门外,一车车装得满当当的马车候在了官道边。其中只有一车是咏阳和傅云雁的行李,剩下的五六车都是傅云雁这些天买的各种特产,从酒、茶叶、各类干货,到虎皮、药材、熏香等等,再加上镇南王和南宫玥等送的礼,足足装了十车。
“咏阳祖母,六娘,一路顺风!”南宫玥对着面前的咏阳和傅云雁微微笑着,心里依依不舍,却不想影响咏阳她们的心情,希望以笑容送她们离去。
咏阳拉着南宫玥的手,慈爱地笑了:“玥儿,你和阿奕一定会好好的,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南宫玥眼眶微酸,想说话,却又觉得言语如此无力,只能用力地点了点头。
是啊,她一定会好好的,不会辜负她所爱的人对她的一片心意!
看出南宫玥内心的激动,傅云雁笑眯眯地插嘴道:“阿玥,要是阿奕那家伙敢欺负你的话,你尽管写信告诉我,我一定过来帮你教训他!”
写信到王都怕是黄花菜都凉了吧。傅云鹤心里觉得好笑,表情就有些扭曲。
傅云雁立刻察觉了,故意看向傅云鹤道:“或者,找我三哥也是一样!”
教训大哥?这个他可不敢……傅云鹤的眼神漂移着,只能傻笑以对。再说,大哥把大嫂看得比命还重要,怎么会欺负她呢!
而萧霏却在一旁用力地点头道:“六娘,你放心,我会盯着大哥的!”
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把傅云雁给逗得噗嗤笑了出来,冲散了原本的离愁别绪。傅云雁豪迈地拍了拍萧霏的肩膀道:“阿霏,那阿玥可就交给你了?!”
萧霏再次点了点头。
看着萧霏信誓旦旦的模样,南宫玥心中淌过一股暖流,却也同时有几分忍俊不禁,嘴角染上一分笑意。
太阳在东边的天空冉冉升起,天越来越亮,附近的人流也开始多了起来,傅云鹤看了看天色,道:“时辰差不多了,祖母,六娘,你们也该出发了。”
傅云雁留恋地看了南宫玥和萧霏一眼,道:“阿玥,阿霏,保重!后会有期!”
她的最后四个字说得有些沉重,后会有期,可事实上,这一别,就真的是数年难以相见了!
傅云雁觉得眼睛一热,转身随着咏阳上了马车。
在车夫的吆喝声中,车队开始动了起来,沿着官道往北方而去,越驰越快,扬起一片漫天的尘埃,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
南宫玥一行人一直站在原处,目送咏阳一行车队离去,直到什么也看不到了。
不知何时,南宫玥和萧霏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一别经年久,世事两茫茫……
萧霏有些担忧地看了南宫玥一眼,默默地陪在她身旁,心里不由想起了萧奕,如果大哥在这里的话,大嫂应该不至于那么难受了吧?!
平日里萧霏是巴不得萧奕不在家,省得跟她抢大嫂,但是这一刻萧霏突然想念起萧奕来。
好一会儿,傅云鹤出声道:“大嫂,霏妹妹,我送你们回去吧!”
南宫玥和萧霏应了一声,便一前一后地上了她们的青篷马车,马车原路返回,一路顺畅地驶回了碧霄堂。
这一路,南宫玥一直有些心神恍惚。
仿佛感受到南宫玥低落的情绪,天空不知不觉中变得有些阴沉。
把南宫玥和萧霏送到碧霄堂后,傅云鹤又急急地去了军营。
两人在东仪门下了马车后,萧霏柔声提议道:“大嫂,今日天气还算阴凉,我们去花园里散散步如何?”
南宫玥微微一笑,明白萧霏的心意,点头应了。两人亲热地挽着手,朝着王府的花园而去。
七月正是荷香四溢、垂柳飘飘的时节,两人沿着花园的小湖慢悠悠地走着。南宫玥看着田田荷叶,突然笑了,转头对萧霏道:“霏姐儿,下个月我们约上霞姐姐一起去安澜宫吃桂花糯米藕吧!”
想起之前傅云雁在安澜宫里对着湖里的荷花垂涎欲滴的模样,南宫玥和萧霏看着彼此都噗嗤地笑了出来。
萧霏用力地点了点头:“好,大嫂,那时候你酿的桂花酒应该也可以……”喝了吧。
萧霏的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发现南宫玥似乎被什么吸引,目露惊讶地看着湖的另一边,眉头微蹙。
萧霏顺着南宫玥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有些眼熟的姑娘正在一名青衣丫鬟的陪同下沿着湖边的小径往前走。
那姑娘一身月白的衣裙,隔着小湖,萧霏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只看到她挺直腰板款款而行,颇有一种遗世而独立的气质。
萧霏微微眯眼,终于想了起来,脱口而出道:“叶姑娘!”可是那叶依俐不是在城门外的茶铺帮忙吗?
看叶依俐走的方向,去的莫不是卫侧妃的雨霖居……
南宫玥看着叶依俐远去的清瘦背影,勾了勾手,招来了百卉,吩咐道:“百卉,你去查查叶姑娘怎么会来王府?”
“是,世子妃。”百卉应了一声,便去了。
正好前方就是一个凉亭,南宫玥和萧霏就一起去了凉亭小憩。
一旁服侍的丫鬟们机灵地立刻给主子上了茶水点心和些许瓜果拼盘。两人用了些茶水后,百卉便步履匆匆地回来了,屈膝禀道:“世子妃,奴婢打听了一下,叶姑娘这是去雨霖居见卫侧妃,她是来王府做女红师傅的,说是要给五姑娘开蒙女红。”
五姑娘萧容玉这才几岁,又不是穷人家的孩子需要早当家,哪里需要这么早学什么女红。
南宫玥的嘴角勾出一抹似笑非笑,卫侧妃这样的明白人,自然不会这样去折腾自己的幼女,那么这到底是谁的意思,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
镇南王和叶依俐……
想起那一日在茶铺外的所见所闻,南宫玥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左右不过一个姨娘罢了,王府的姨娘实在不少,多一个少一个也无所谓。
南宫玥转眼就把叶依俐抛诸脑后,笑吟吟的和萧霏继续游湖赏荷,纾解着离别的愁绪。
……
咏阳走后的次日,也就是七月初六,千里之外的王都,一个个灿烂的点礼花亮了夜幕,就像是一朵朵巨大的波斯菊绽放在天际。
今日是百越大皇子奎琅和大裕三公主大婚的日子,尽管皇帝只给了内务府区区十日操持婚礼各项事宜,但是内务府还是将这场婚礼办得像模像样。
待到吉时,当三公主乘坐的凤舆在仪仗的护卫下被抬出皇宫,开道的灯笼火炬把傍晚的天空照得如白昼一般,气派非凡,几乎震动了大半个王都。
一些好奇的百姓跟在仪仗的后方,直看到凤舆进了公主府,这才渐渐地散去。
连着数日,王都上上下下都在讨论这场事关两国的婚礼,然后转眼就到了三公主三日回门的日子。
这一日,天还没亮,奎琅就陪着三公主从公主府出发,进宫去给帝后请安。
“三公主殿下,驸马爷,请往这边走。”
一个宫女在前头给三公主和奎琅领路,同时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对新人。
奎琅身穿一袭真红色的纻丝长袍,身形高大威武,比大裕人要深刻不少的五官透着一丝异域风情,只是眉目间透着一丝阴鸷之气,让人不敢亲近。
与他并肩而行的三公主穿着一身真红色的纻丝宫装,头上插了一支金灿灿的金凤步摇,三串红宝石窜成的流苏随着她款款走动的姿态摇摆着,看来璀璨夺目。
作为新娘子,三公主本来该喜气洋洋、精神奕奕,可此刻她的样子却十分憔悴,厚重的脂粉亦掩不住她眼下浓重的阴影。
宫女心里有一丝同情,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步履轻巧地引着二人进了凤鸾宫。
“参见父皇、母后!”
奎琅忍着心中的屈辱,与三公主一起下跪,俯首磕头,给皇帝和皇后请安。
帝后隔着一张小小的案几坐在一张罗汉床上,皇帝俯视着跪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奎琅,心中有些得意。
奎琅的这一声“父皇”让皇帝再一次庆幸自己的决定,只要等将来三公主诞下麟儿,从此大裕与百越的皇室就有了不可磨灭的羁绊,定可换来两国数十年,不,数百年的和平安定!
想着,皇帝笑了,慈爱地抬手道:“都起来吧,赐座!”殿中服侍的几名内侍忙去搬椅子。
奎琅和三公主起身后,皇后雍容得体地说道:“驸马,三公主可是皇上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