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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绮霞想说不用了,但是南宫玥已经抢在了她前面道:“古大娘,不用麻烦了。你可否请人把这几筐莲子搬到我家的马车上。我顺路替霞姐姐送去便是。”
想着对方有马车,古大娘便应了,招来刚才那个船夫,帮着把三大筐的莲房都搬进了南宫玥的那辆青篷马车中。
古大娘自然看到了马车中的装饰,勉强按捺住了心中的惊讶。从六月的第一次见面,她就看出南宫玥和萧霏怕是来历不凡,如今看着马车中种种低调却价值不菲的物件,越发肯定了,而心里也对林老大夫和韩绮霞的身份更为好奇……
把韩绮霞和那几筐的莲房送回林宅,南宫玥和萧霏的马车就朝镇南王府而去……
马车刚进入王府所在的东街,车速便缓了下来,外面远远地传来一阵喧阗声,像是出了什么事。
王府重地自然是没人敢闹事的,百卉挑开车窗的帘子,往外看去,只见一顶粉红小轿被人抬着往王府的方向行去,然后抬进了王府的角门中,再也看不到了……
百卉放下了帘子,与此同时,马车不疾不徐地前行,在王府的东街大门稍作停留,就由门房把马车迎进了东街大门。
“世子妃,”百卉的表情有些微妙,压低声音禀告道,“是叶姑娘的轿子刚才被抬进府了。”
前两日,王府就传得沸沸扬扬,说镇南王马上要纳一房小妾了。
之前,卫氏就为了此事来试探过南宫玥的意思,所以南宫玥并不意外,淡淡地应了一声,就把叶依俐抛诸脑后。
至于萧霏,更不会去关心父王纳不纳妾,也就是左耳进右耳出罢了。
镇南王府内因为又多了一个姨娘,还是小小地骚动了一回儿,毕竟姨娘也算是半个主子,待到将来生下一儿半女,谁知道会不会是第二个卫侧妃,瞧瞧卫侧妃从一个普通的民女到堂堂侧妃,如今是风光一时,甚至隐隐有盖过夫人小方氏的势头!
已经有不少下人蠢蠢欲动,打算好好观望一下这一位新姨娘到底得不得王爷的心……
这些个事与碧霄堂却是没有一点关系,顶多也就是把这件事作为茶余饭后的话题罢了。
一夜飞快地过去,翌日一早,南宫玥才刚洗梳妥当用过早膳,鹊儿就进屋来了,小脸上带着一丝奇异的兴奋。
一看鹊儿这表情,画眉就知道鹊儿一定是得知什么“趣事”,好奇地问道:“鹊儿姐姐,府里又出了什么事?”
鹊儿古怪地笑了笑,先对着南宫玥行了礼,然后才道:“世子妃,奴婢刚才去王府的厨房与几个媳妇子闲聊几句,听说了一些关于叶姑娘……不,叶姨娘的事。”叶依俐如今被一台粉轿抬进了王府,就不再是叶姑娘,而是叶姨娘了。
说着,鹊儿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也不知道那叶依俐是怎么想的,亏她还是读书人家出身,居然自甘下贱,与人为妾!
顿了一下后,鹊儿继续道:“叶姨娘昨日刚入府,王爷昨晚自然是先去了她那里,可是不知道怎么地,不到半个时辰,王爷就气冲冲地从她的屋子出来了,然后就去了卫侧妃的雨霖居。”
闻言,一旁的几个小丫鬟表情都有些微妙,面面相觑,心道:也不知道那叶姨娘做了什么惹怒了王爷,这才头夜,就闹成这样!这王府中惯是逢高踩低的,以后她在王府的日子怕也不会顺遂。
南宫玥不予置评,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说到底叶依俐与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以前还勉强可以说是她人生中的一个过客,而现在却是……
南宫玥满不在意地起身,拂了下衣裙,说道:“去攸宁厅。”
……
两日后的黄昏,距离骆越城不远的和宇城,一辆看似普通的青蓬马车在十来名官兵的护送下进城,一时间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
马车在距离城门口最近的一家客栈跟前停下,赶车的青衣小厮从利落地从车上一跃而下,面无表情却有些担忧地说道:“公子,客栈到了。您身子还好吧?”
“小四,我没事。”一个清朗舒缓的男音响起,与此同时,青色的帘子被人从里头挑开,露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指节分明,好像上好的白玉般泛着迷人的光泽。
476报喜
一袭月白袍子的官语白缓缓地从马车中出来,在小四的搀扶下落地。
一阵闷热的微风吹过,把他空荡荡的袍子吹得瑟瑟作响,让他整个人看来单薄得仿佛要被风吹走似的。
虽然官语白说自己没事,但是小四的眉头反而锁得更紧。一听他的声音,小四就听出他此刻底气不足,声调比平日里弱了一分。
小四不由得抬眼看了一眼西边的天空,虽然现在已经是黄昏,但是日头还是灼热难当,这南疆的天气委实是热,从王都一路南下,天气越来越热,进入南疆地界后,更是仿如置身烤炉一般。
自己是练武之人,底子好,可是公子不同,公子的身子比常人都要虚弱,更何况他们从王都千里而来,一路舟车劳顿,身子更为荏弱。昨晚公子就中暑晕厥了。虽然自己给公子刮痧去了暑气,但是公子的身体还没痊愈。
小四本想劝官语白多歇息几日再继续上路,可是他却说此处距离骆越城已经不远了,赶路要紧。
小四劝不动官语白,只能刻意放慢赶路的步伐,于是直到太阳西下,他们也没赶到下一个驿站,只能在这和宇城里暂且找家客栈休息。
眼看着官语白的脸色比前一日又苍白了一些,小四眉头紧蹙地说道。“公子,我看还是得给您请个大夫看看……”
“小四,”官语白漫不经心地打断了小四,信步走入客栈,“天色不早,我们赶紧进去投宿吧。”几个随行的官兵也跟着进入客栈,那隆隆的脚步声使得客栈的大堂寂静无声。原本在大堂里喝酒用膳的客人都齐刷刷地朝他们看来。
“客官,”一个肩上搭了一条白巾的小二点头哈腰地迎了上来,“不知道是住店还是用膳?”
“住店。”小四面无表情地说道,“小二哥,你可知道附近有什么好的医馆?”
一身短打的小二忙答道:“这位爷,这附近就有一家千金堂,大夫的医术不错。”
他话音刚落,就听一个陌生的男音朗声道:“这位小哥,你们可是要寻大夫?”
官语白和小四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灰色直裰、形容清癯的男子站起身来,含笑地朝他们看来。
对方乍一看好像是四十几岁,再看他含笑时眼角细细的纹路,又似乎年近五十了。看他双目炯炯有神,为人精干,显然是保养有方。
此人正是外出游历行医的林净尘!
大堂内的目光又一瞬间集中到了林净尘身上,不少客人都觉得这人是不是傻的。那位俊俏的年轻公子出门就有官兵随行,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们这种平民老百姓最忌惮和官府打交道,能避则避,这人却非要贴上去,要么就是脑子撞坏了,要么就是善于钻营之人。
小四并不认识林净尘,锐利的目光投射了过去,问道:“你是大夫?”说着,他微微眯眼,有些迟疑。庸医误人,公子的身子本来就弱,小四可不敢随便找个游方郎中给看。
“侯……公子,”这时,后方一个随行的校尉出声道,“还是属下给公子去寻个正经医馆的大夫吧?”安逸侯这次是奉旨去骆越城襄助镇南王,若是路上出了什么差错,他们这些小人物那可担待不起。
“我行医数十年,还算有点心得。”林净尘捋了捋胡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这位公子虽不过是轻度中暑,但他的病可不是普通人能治的……”
年轻的校尉眉头一皱,厉声道:“你是什么意思?”对方能看出官语白中暑倒不值得惊讶,毕竟这个季节中暑的人多,而且中暑的表面征兆也明显,比如官语白,他脖颈上刮痧的痕迹就已经透露了他的病症。
林净尘却看也没看那校尉一眼,目光只是在官语白脸上流连,喃喃道:“正值风华之年,却双眼泛青,步履虚浮,似是伤了根本,莫不是你曾经得过什么重病,或者中了剧毒……若是如此,能捡回这条命,想必是遇到了一个好大夫!”
几句话令得官语白一行人的眼神变得微妙了起来,官语白曾经身中剧毒之事,并未传开。自打他再度回到王都后,旁人也只知他的身体虚弱,却不知原因,只是私底下有猜测说是当年在天牢中遭酷刑所致。
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大夫居然一眼就看出了究竟。小四不由目光精光,心道:莫非这大夫真有什么过人之处?或者他是猜到了公子的身份?
官语白扬了扬眉,他的身体他自己清楚,他只是略略有些中暑,加上舟车劳顿,因为体虚有些水土不服。原本他根本就没觉得自己需要什么大夫,可是听这大夫娓娓道来,倒是有些兴趣了。
偌大的大裕千里疆土、万里河山自然是有无数不为人知却又身怀绝技的奇人,人生短短数十年,能偶遇这样的一个奇人也是一种缘分。
官语白含笑道:“李校尉,麻烦你先随小二哥去安顿,我与这位老先生说几句。”
李校尉迟疑地看了林净尘一眼,想着这光天化日之下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于是便抱拳应道:“是,公子。”跟着他就随小二去了,但还是留下了两名士兵。
官语白走到林净尘身旁,客气地说道:“不知道先生可愿随我上楼一叙?”这大庭广众之下,虽然是治病,但也总有几分不方便。
林净尘却是摇了摇头:“我那外孙女给我买酒去了,她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千万不许乱走……”说着,林净尘似乎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也是他前日昨日连着“走丢”了两次,把好脾气的丫头片子给惹火了,就差让他指天为誓了。
官语白也没有勉强,便在对方身旁坐下了,微微撩起袖子,伸出了左腕。
小四站在官语白身后,虎视眈眈地看着。
这若是常人,被小四如鹰一般眼眸这么盯着,怕是要浑身不自在,但林净尘却满不在乎,伸出三根修长的手指,搭在了官语白的腕间。
林净尘微微侧首,好一会儿没说话,脸上的表情渐渐地凝重了起来……看得小四不由有些紧张,心想:公子没事吧?
须臾,林净尘终于收回了手,一双黑眸熠熠生辉,连声赞道:“妙!妙!妙!”
一瞬间,小四几乎是面黑如锅底。
林净尘抚须,向官语白说道:“你这人说运气不好,是有些不好,曾中了罕见的剧毒;可是说否极泰来,当初给你解毒并去除余毒的那个大夫实在是医术高超,本来以你的身子怕是活不过三十,可是现在你虽手无缚鸡之力,又比常人体虚了三分,好歹寿数与常人无异。若是有机会,我真是要见见那位大夫,能与此人探讨一番医术,想必是人生一大快事。”
小四的脸色渐渐地变了,从面寒如冰到面露讶色。这个大夫不过是切脉,竟然从脉象中察觉到这么多,确实是个奇人。
官语白眼中的兴致更浓,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道:“那位大夫如今也在南疆,若是有缘,想必能一会!”
“公子说得是。”林净尘微笑着点了点头,听出对方不想多说,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