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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朱兴来之前,镇南王就听闻世子妃在大佛寺遭到行刺,本来他还希望只是流言,可是朱兴一来就彻底打破了他的幻想。
不仅如此,现在这件事就连骆越城里都传遍了,也不知道会不会传到安逸侯的耳中……安逸侯可是奉着皇命来的,骆越城里接二连三的出事,万一让安逸侯觉得南疆政事不顺,混乱不堪,上折子参自己一本,到时候又是一个大麻烦。
镇南王烦躁地听着朱兴的回话,一把心火仿佛被加了油、添了柴似的,越烧越旺。
朱兴刻意回避了已经抓到五个南凉人的事,只说是人手不够,为了保护世子妃让南凉人遁河跑了。
镇南王也是理解的,在那样的关头,当然是保护世子妃最重要。
朱兴察言观色,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哎,王爷,南凉人屡次试图对世子妃下手,实在其心可诛。上一次没有成功,便又有了这一次,现在这一次又失败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次……”
镇南王若有所思,食指在书案上点动了几下。朱兴这话说的没错,虽然南凉人这次行刺不成应该已经逃远了,可指不定城里还藏着另一波南凉人打算再一次向世子妃出手呢!事不过三,若是再有第三次,自己在安逸侯面前就真要颜面失尽了。
镇南王当机立断,命人宣来唐青鸿,先是让他亲率一百精兵以大佛寺为中心,一寸一寸地仔细搜,后又下令骆越城全城戒严。
于是,骆越城的气氛又一次紧张起来,仿佛被层层乌云所笼罩,颇有几分风声鹤唳的味道。
骆越城的各条街道上,随处可见一队队巡逻的士兵……早先,就有不少百姓听闻世子妃遭南凉人行刺,此刻再看见如此做派,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七嘴八舌地说着:
“原来是真的!骆越城里还有南凉的探子潜伏着!”
“听说还不是普通人,是南凉那边的贵人呢!”
“贵人?总不会是南凉主帅吧?”
“……”
话语间,又是一队巡逻的士兵脚步隆隆地走过,路上的百姓纷纷压低声音,目送他们离去。
一条小巷子里,换了一身青衣短打的扎西多吉直到士兵的脚步声远去,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在巷子里左拐又绕,然后来到一家客栈的后门。确认没人跟踪后,扎西多吉利索地爬上一颗大树,进了客栈二楼的某间房间。
九王朗玛正在房间里焦躁地来回走动着。
朗玛当发现城里开始戒严时就已心知不妙,尤其是听到那沸沸扬扬的流言,更是心知肚明扎西多吉他们的行动十有八九是失败了!
此刻,一听到有人翻窗进屋的声音,朗玛急忙看了过去,惊喜地喊道:“扎西多吉……”扎西多吉脱险了,那其他人呢!
朗玛看着扎西多吉身后的窗子,却失望地发现没有人再翻过窗户。
也就说,其他人都被抓了,甚至是……
朗玛不由得双拳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手背上青筋凸起,乌眸中幽深一片。
果然——
“九王,镇南王世子妃在大佛寺设了陷阱……只有末将一人逃出。”扎西多吉面黑如炭,声调僵硬地禀道。
虽然早知道是如此,但朗玛还是觉得心头受了重重一击,双瞳一缩。
终究还是他大意了,很显然,这几日镇南王府是故作松懈,不动声色地以世子妃为饵,引他们上钩!
“九王,既然大佛寺是陷阱,说不定我们早就被盯上。现在城中正在四处搜查一个南凉贵人……末将担心镇南王定是知道了您就在城里。”扎西多吉略显急躁地说道,“九王,这个时候再不走,恐怕就真的走不了了。”
自己信心满满地前来,两件事一件也没办妥,现在就要灰溜溜地逃出去……
可是扎西多吉说得也不无道理……
朗玛沉默好一会儿,这才道:“镇南王府已经有了提防,现在想要离城恐怕没那么容易了。”他思考了片刻,道:“本王约了叶胤铭申时见面,他怎么说也是镇南王的‘小舅子’,也许可以利用他帮助我们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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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7黄雀
城门口的守卫数量比平日里至少多了两倍,附近不时有身穿铠甲的南疆军巡逻而过,气氛很是严峻。
“排队!一个个都排好队接受盘查!”城门兵没好气地呵斥着,一双双锐利私下审视着。
普通的百姓都不敢得罪官兵,大气也不敢出一下,乖乖地排着队,长长的队伍足足有五六丈长。
不远处,叶胤铭和朗玛并肩而走,信步朝城门的方向而来,两人一边走,一边闲适地聊着诗文。
两人自然也看到了城门附近密集的人流,都下意识地缓下了脚步。
朗玛挑了下眉头,故作疑惑地说道:“叶兄,奇怪了,我上午入城时,也没这么多人啊。今日莫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出城的人怎么这么多?”
叶胤铭抬眼看了一眼,轻描淡写道:“郎兄还没听说啊。据说城外出现了南凉探子,为了谨慎起见,王爷下令盘查出入城的百姓。”顿了一下后,叶胤铭不以为然道,“其实依小弟看,既然是在城外发现的南凉人,对方恐怕早已远走高飞,又怎么可能还会在城里呢……”若他还是王府书佐的话,定会与王爷好好提提,可惜了……
朗玛不太自然地笑了笑,道:“王爷谨慎小心点,总是没错的。”他做出迟疑的样子,“叶兄,既然今日城门戒严,不如我们还是回去吧……也许那卖笔的小贩过两日还会来呢。”
“可万一他不来了呢。”叶胤铭不肯放弃,“好笔难求,那狼毫实在是千里挑一的好笔啊!”
叶胤铭大概也觉得自己太急切了一点,干咳了一声后,继续道,“郎兄,小弟知道你也是怕惹麻烦。不过你放心,城门兵基本上都认识小弟……我们只是出城买笔,不会有事的。”
自从出了擢秀会的事,妹妹又入了王府,叶胤铭很是被往日的一起谈诗作赋的学子们所摈弃,但也在生活中收到了一些意外的方便,不但去酒楼吃饭经常有掌柜阿谀奉承,免了他的酒钱,就连出入城时,这些个城门兵也对他非常客气,口口声声指着他提携什么的。
朗玛心中一喜,但是表面却做出为难的样子,好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道:“那我就陪叶兄走一趟。”说着,他飞快地转头朝后方看了一眼,与不远处戴斗笠的扎西多吉交换了一个眼神,表示一切按计划进行。
“多谢郎兄。”叶胤铭抱拳谢道,心里觉得能认识如此益友实在是他之幸也。
说话间,两个年轻公子已经到了长长的队伍后方,队伍缓缓前进着,朗玛心中焦急,却只能表现得云淡风轻,心不在焉地与叶胤铭闲聊着。
戴着斗笠的扎西多吉排在了与他们相隔数人的地方,用宽宽的斗笠边缘遮住他半边脸,四周不时有百姓朝他投来探究的目光,不过因为戴斗笠的并不止他一人,倒也不是特别醒目。
约莫一炷香后,叶胤铭和朗玛终于跟着队伍来到了城门口。
一个黑胖的城门兵精明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视了一下,肃然道:“你们俩是什么人?家住何处?姓什名谁?出城做什么?”
叶胤铭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刚才还跟郎兄担保说,有他在,没人会为难他们,没想到,今日在守门的人他压根儿就不认得,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调来的,这么就这么没有眼力劲儿。
叶胤铭拿出腰间的一块竹牌,说道:“我是清茂书院的学子。”
朗玛的额头渗出了一层薄汗,他努力保持平静,微微一笑,说道:“这位官爷,在下并非是骆越城的本地人,这是在下的路引。”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文书,力图镇定。
那城门兵打量了他片刻,伸手正要去接那文书,忽然,后方传来一声惊叫:“喂,你怎么推人啊?!不许走……”
几个城门兵都被那边的骚动吸引了注意力,只见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一路撞开了好几人……
“前面戴斗笠的,给我站住!”一个城门兵高喊起来,可是对方非但没有停下脚步,还越走越快,到后来甚至跑了起来……
如此行径,怎么看怎么可疑!
一旁的城门守正急忙点了几个守卫,下令道:“追!拿下那可疑人士!”
四周排队的百姓纷纷退让,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
守正率领七八个城门兵蜂拥着朝前方的扎西多吉追了过去。另一边,一队士兵正好朝这边巡查过来,一见这里有动静,也冲了过来,铠甲随着跑动发出凌乱的碰撞声。
城门前顿时起了一阵骚动,但出城的队伍在士兵们的勒令下,很快又排得整整齐齐。
叶胤铭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我们可以走了吧?”
手中拿着路引的城门兵正要开口,另一个高瘦的城门兵跑了过来,殷勤地对着叶胤铭抱拳笑道:“咦?这不是叶公子吗?失礼失礼!”说着,他指了指那黑胖的守卫道,“叶公子,这李大牛是新来的,所以才不认识公子,真是多有得罪。”
这个城门兵叶胤铭依然不认得,不过,他顾不上去想为什么这个陌生人会认识自己,只当是有人交代过的,不由得挺起腰板。
高瘦的城门兵笑呵呵地又道:“大牛,这是叶公子,你可要记住了。叶公子的朋友不用查。”
“小的记住了。”李大牛笑着对叶胤铭抱拳,把手中的文书又交还给了朗玛,“两位公子赶紧快走吧。”
朗玛飞快地收起那张假路引,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叶胤铭还有点用处……
他飞快地朝扎西多吉的背影看了一眼,知道对方这一次肯定是逃不过了。不过,一旦自己平安回了大营,一定会给扎西多吉记上一功,福泽其家人!
两人走得快,没有注意到那两个城门兵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那个叫李大牛的更是匆匆离开了。
出了城后,朗玛心里是巴不得立刻离去,偏偏身旁还有一个叶胤铭。
叶胤铭看了看四周,只见城门外只有一长队等着排队入城的百姓,以及陆陆续续出城的人。
“郎兄,你说的那个卖笔的小贩呢?”叶胤铭迫不及待地问道。
朗玛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看了半圈,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那间竹棚上。他知道那竹棚本是镇南王世子妃开的茶铺,看来是因为戒严,今日又关了。
“叶兄,我就是在那间竹棚遇上那个小贩的。”朗玛指着竹棚道,“他说今日会在城门口卖一日的笔。没准他去里面休息去了吧。”
叶胤铭应了一声,毫不怀疑地随朗玛进了竹棚,竹棚四周垂着不少竹帘遮日,因此一进到棚中,就感觉四周暗了一暗。
叶胤铭扫了一圈,却没看到人,正要转头再问,眼角却瞟到一道银光……
朗玛的匕首已经对准了叶胤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