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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玥闻言便知叶依俐肯定是为了叶胤铭的事去找过镇南王了,还彻底惹怒了他。
说到底,叶依俐只是镇南王的妾,无论是得宠还是失宠,南宫玥作为儿媳妇也无权置喙。
南宫玥让百卉取了对牌给卫侧妃,由她自行安排。
卫侧妃得了对牌后就告辞了,鹊儿送了她出门,回来的时候,鹊儿笑吟吟地向着南宫玥说道:“世子妃,卫侧妃还真是挺有意思的。刚刚奴婢送她出去的时候,她跟奴婢说,王爷为了叶依俐兄妹的事大发雷霆,虽然已经下令让官府尽快处置,但还是为了王府的名声被这对兄妹糟践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鹊儿知道卫侧妃是故意想通过她提点世子妃近日王爷心情不佳,让世子妃注意些,以免被王爷迁怒。
南宫玥放下手中的书,微微颌首。
叶胤铭借着与镇南王府的这点儿关系,不但“放走”了南凉探子,还闹得骆越城几乎人尽皆知,以镇南王这般好脸面的性子,肯定不会让事情无休止的拖延下去,必是要速判速决的。
一步错,步步错,叶胤铭前世能被点为状元,本身也应当是有真才实学。
只可惜,这一世,叶家没有被逼到绝路,叶依俐也没有自卖己身,而叶胤铭没有遭到这一系列的挫折,以至于心性不稳……一切都不同了。
“世子妃。”一旁的鹊儿有些好奇地问道,“您说叶胤铭会被如何处置?”
南宫玥思忖道:“虽说叶胤铭并非有意为之,可到底被南凉人利用了,至少功名是保不住了。”
当日为了保住叶胤铭功名,叶依俐甘愿入府为妾,可兜了一个圈子,功名依然难保……而且他会被南凉九王利用,也是因为叶依俐是王爷的妾。实在是有些造化弄人。
说起来……
“南凉九王逃出骆越城已经三日了吧……”
南宫玥好奇官语白接下来会走哪一步棋。
她有些迫不及待了!
想到这里,南宫玥的眼中闪烁起了期待的光芒。
而说到九王朗玛的行踪,不止南宫玥在关注,南凉上下对此更是无比紧张。
一连三日,永嘉城的守备府一连收到了三封飞鸽传书,皆是朗玛发来的,一封比一封急。
永嘉城自从归顺南凉后,就成了南凉大军的大本营。
而守备府自然被南凉主帅伊卡逻鸠占鹊巢地暂住了。
“主帅。”一个脸上留着八字胡、身穿铠甲的参将匆匆而来,单膝跪地,将手中的一张绢纸递上,“是九王的飞鸽传书!”
这是第三封了。
距离上一封还不到一天。
三日前,当伊卡逻第一次收到九王的飞鸽传书时,就知道事态不妙了,否则以九王这般心高气傲之人,又怎会动用飞鸽传书来示弱呢。
果然,骆越城的计划失败了,除了九王侥幸逃出,其他人可谓是全军覆没。
只是在那封信中,九王还是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已经逃出了追捕,很快就会按原计划去秀英镇。伊卡逻也没多想,就派了一百精兵前去接应,然而才不过一天半的功夫,第二封飞鸽传书就到了,信中的口气明显急切了不少,说是有人发现了他的行踪,他需要改变原来的路线。
而现在,就是第三封了。
伊卡逻接过绢纸,一眼就看到上面一点触目惊心的红色,那是血的颜色!
伊卡逻瞳孔一缩,飞快地展开了绢纸。
绢纸上只有草草几句话,可能因为时间的关系,甚至连话都没有写全,只写明了九王现在的状况非常不好。他自从逃亡以来就一直遭到追逐,一路上他改变了几次方向,依然没有摆脱,若不是那些人目的是为了活捉他,恐怕他早就已经死了,但既便如此,他的肩膀也被长箭贯穿,伤得很重,让伊卡逻赶紧派兵来支援……
伊卡逻面色难看极了,其实当初九王提出要去骆越城时,自己并不同意。
可是九王身份尊贵,是王上的同胞弟弟,深得王上的信赖,他坚持要前往骆越城,自己也没有办法阻拦,只好由着他了。
反正不过是抓一个女人罢了,在他看来实在是轻而易举之事。
可没想到,这样一个简单的任务竟然也会出差错!
不但他们多年来在骆越城里的布置被毁了大半,就连九王也身陷险境。
伊卡逻眯了眯精明的锐眼,拿着这张绢纸沉默了下来。
参将在一旁屏息以待,没敢随便开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伊卡逻终于吩咐道:“给本帅把舆图取来!”
“是!”一旁的亲兵赶忙把一张有些泛黄的舆图取了过来,在大大的红木书案上平摊开来。
伊卡逻凝神看着案上的舆图。
按最初的计划,无论任务成功还是失败,扎西多吉一行都会去往秀英镇,与他们会和。
秀英镇早就在南凉的控制之下,它地势开阔,四通八达,东可达永嘉城,西可至登历城。一旦到了秀英镇,自然便可脱险。
可是现在……
伊卡逻的紧紧盯着舆图,以九王在飞鸽传书中所标明的位置来看,他已经距离秀英镇越来越远了,接下来可能会到的地方应该是云弥镇附近。
云弥镇……
这个镇子位于永嘉城西南方,是个偏远小镇,从永嘉城出发,得绕道长霞山,走上至少一天的路程,而且山路骑兵难行,若是步兵恐怕要更久……
房间里静悄悄地,只听到伊卡逻在舆图上不时点动几下,以及烛火跳跃发出的滋滋声。
好一会儿,伊卡逻抬眼看向胡拉赫,缓缓道:“九王必不容有失,无论如何,都得把他平安带回。”伊卡逻的食指在舆图上移动,一直移到一处窄长的峡谷,道:“本帅打算派一队人马沿着漠三河绕道陵华峡谷,前去接应九王。”说着,他眉头轻皱,“陵华峡谷虽险,但九王的逃亡行踪不定,南疆军绝不可能知道我们会取道此地。此行最大的危险在于,南疆军发现九王行踪后,必当调兵遣将前去追捕,如此一来,在接应到九王前后,就会与南疆军交上手。因此,本帅需要派一个可信之人率兵前去……”
胡拉赫心中一沉,单膝跪倒在地,抱拳行了军礼,请命道:“大帅,末将愿率兵前往接应九王!”
胡拉赫恭敬地垂首,心里却有有一分无奈,两分埋怨:九王堂堂一个王爷,为何偏偏要瞎凑热闹去什么骆越城!现在还要分出兵力去救他。
伊卡逻嘴角勾了勾,看着矮了一截的胡拉赫,脸上露出一丝满意。他与胡拉赫说这么多,本意就打算派胡拉赫率兵前往。此行涉及九王安危,事关重大,必不能有失。胡拉赫此人有勇有谋,还是值得信任的。
伊卡逻凝重的心情稍稍舒缓了一些,朗声道:“胡拉赫听命。”
“末将在!”
伊卡逻肃然道:“本帅调千骑营予你,即刻出发,快马加鞭,绕道陵华峡谷接应九王!”
千骑营顾名思义,就是由一千骑兵组成,但是这一千骑兵可不是普通的骑兵,而是精兵中的精锐,不仅是人人一手好骑术,而且可以一敌五。平日里是由伊卡逻直接调度,不听从任何将领的命令。这一次,伊卡逻愿意将这支千骑营交由自己,那也是一种莫大的信任。
胡拉赫心潮澎湃,这一次风险虽有,但也是一次难得的机遇,只要自己能完成任务将九王带回,必然前途无量,扶摇直上。
“是,大帅!”他铿锵有力地俯首领命,“末将定当全力以赴,肝脑涂地,以报大帅赏识之恩。”
伊卡逻走过来,亲自将胡拉赫拉起,正色道:“胡拉赫,本帅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本帅失望的。待你与九王归来,本帅亲自为你庆功!”
胡拉赫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忙行礼谢恩。
半个时辰后,号角吹响,千余军士在高头大马旁待命,喊声震天。
待胡拉赫一声令下,千余军士都翻身上马,策马而去,马蹄飞扬,雷鸣般的马蹄声震得这片大地颤抖不已……
从黎明太阳徐徐升起,一直到夕阳完全落下,只在西边的天空还能看到一点光亮。
此时已是黄昏,天空阴沉沉的,宣告着黑夜即将降临……
“踏踏踏……”
一千骑兵沿河策马狂奔,扬起一片灰蒙蒙的尘土。
千骑营果然不亏为伊卡逻麾下的精锐,训练有素,即便是经历了一天的奔袭,队伍依然井然有序。
胡拉赫一方面心里赞着,一方面心中是有些复杂。在最初的亢奋过后,他心底的不安就渐渐萌芽,心整个悬在半空中。
这一次的任务,完成了是大功;可若是不能把九王平安带回,自己不止无法向伊卡逻大帅复命,甚至于王上一旦得知,怪罪下来,他一个小小的参将,可承担不起。
哎——
事到如今,哪怕想再多,埋怨再多,也是无济于事。
胡拉赫只能夹紧马腹,加紧赶路。
“踏踏踏!”
只剩下了连绵不绝的马蹄声回响在寂静的夜风中……
渐渐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夜空是近乎黑的墨蓝色,月明星稀,银色的月光柔和地洒了下来。
幽暗的陵华峡谷已经就在十几丈外,就像是一个巨兽张开了黑洞洞的大嘴,凉飕飕的夜风不时从峡谷中迎面吹来,呼呼作响,就像是无数野兽的咆哮声一样,有些渗人。
浩浩荡荡的一众人马渐渐地缓下了速度,直到停在了峡谷外。
陵华峡谷是有名的狭窄,易守难攻,两侧各有一座大山,中间的峡谷仅仅不到两丈宽,只够三四马并肩而行。
这个峡谷实在不是什么好的行军之地。
无论是伊卡逻大帅,还是胡拉赫,都心知肚明这一点。
可是,不经过这峡谷的话,绕道长霞山会耽搁太多的路程,九王如今形势不妙,恐难以支撑。
而且,伊卡逻主帅说的没错,九王会逃到云弥镇实属偶然,就算南疆军有意向要设伏,时间上也绝来不及。
胡拉赫定了定神,手一挥,喝道:“走!”
他率先进入峡谷,身后的一千骑兵自动分为三人一排,井然有序地跟着进入峡谷。
一千人的队伍足足花了一炷香时间才完全进入峡谷之中,为首的胡拉赫一直警惕地不时四下看着,四周黑漆漆的,他身后每隔几人就有一名士兵手里举着火把,勉强照亮了四周,但是队伍前进的速度还是明显受了影响,慢了数倍。
胡拉赫心口仿佛被什么灼烧似的,恨不得尽快离开这里。
他身后的亲兵把火把往前送了送,惊喜地说道:“参将,出口就在前面……”
话音未落,一阵破空声传来,那亲兵直觉地转头去看。
嗖——
一道铁矢如流星般急速射来,撕破夜风,与黑夜几乎化为一体。
那亲兵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铁矢已经从他耳上射入,一举贯穿头颅,鲜血和脑浆飞溅出来。
而他双目圆睁,其中布满了血丝,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就这么僵直着身体徐徐从马上倒下。
生与死,只是在瞬息之间而已!
胡拉赫就在那亲兵的身旁,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发生,双目几乎瞠到极致,对方喷涌的鲜血飞溅在他脸上,粘稠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