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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闵图眉头一皱,冷声道:“既然有军情,还不速速道来。”
傅云鹤站起身来,压低声音道:“将军,其实……”
巴闵图不自觉地往傅云鹤那边凑了凑,一旁的亲兵本来没有在意,可是突然就觉得屋内的气氛一冷,有些不太对劲。
巴闵图整个人僵硬如雕塑,一双眼睛似乎都快要瞪出来了。
傅云鹤微微一笑,大步退开。
亲兵这才看到巴闵图正捂着脖子,汩汩的鲜血自指缝间流出,一滴接着一滴地落在地上……
491无赦
“滴答、滴答……”
这声响明明如此细微,可是听在巴闵图和亲兵耳里,却仿佛放大了数十倍。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如此缓慢……
巴闵图浑身发冷,脑中像是走马灯一样闪过无数的画面,嘴巴里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
他再也说不下去了,整个人轰然倒下,一双原本锐利精明的眼睛更是在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神采与生命力,变成了死寂一片。
四周静了一静,屋子里的所有人仿佛都失去了声音。
“你……你……”亲兵不敢置信地指着傅云鹤俊朗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脸庞,手指微颤。
“我什么?”傅云鹤故意用大裕话说道。
亲兵瞳孔一缩,瞬间了然:“你……你不是南凉人!”
傅云鹤还是笑眯眯的,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我当然不是。”
从亲兵的角度,完全没注意到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可是傅云鹤却是一目了然,干脆就不理会这亲兵,俯身在巴闵图身上翻找起来。
“来人啊!有大裕……”亲兵声嘶力竭地吼了出来,可是话没说完,就被人从后方扭断了脖子,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傅校尉……”来人是神臂营的千卫刘景云,他警觉地往外看着屋外,唯恐被人发现。
傅云鹤很快就从巴闵图的腰带中翻出一面铜牌,铜牌上用奇形怪状的南凉文字刻着“将军令”三个字,四周雕刻着精致的云纹。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先合力把两具尸体搬进了内室,然后关上槅扇门,悄无声息地走了。
他们必须在南凉人发现巴闵图的尸体前,把任务完成了才行。
傅云鹤眼中熠熠生辉,他和刘景云分别骑上一匹骏马,离开了守备府。
永嘉城里早已是炸开了锅。
街道上是一队队赶往城墙支援的南凉士兵,脚步隆隆,整个永嘉城提前苏醒了!
傅云鹤二人策马狂奔,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城墙下。
数十名伪装成南凉兵的神臂营精兵早就等在了附近,一见两人来了,忙迎了上来。
傅云鹤向他们微微颔首,表示事成了。众人都稍稍松了一口气。
第一步成功了!
接下来该进行第二步了。
这一次会被派来执行这个任务的是神臂营里百里挑一的,他们不止是战场上的老手,还临时特训学会了一些南凉语。他们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训练有素地自动分成两批,一小部分人往西南方行去,另一部分人则随着傅云鹤来到了城门附近。
轰隆隆……轰隆隆……
城墙上不时传来那些飞石砸下来的隆隆声,城墙随之摇晃颤动,灰尘和碎石哗啦啦地落下,这种摇摇欲坠的感觉在心理上无形就给人一种紧迫的压力。
守城门的十几个南凉守兵浑身紧绷,排成一行站在城门后,以防南疆军不知道何时会以攻城槌来撞城门。
听到马蹄声朝这边而来,那些个南凉守兵立刻警觉起来,其中一个小队长模样的男子大步上前,试图拦住傅云鹤一行人,高声问道:“来者何人?”
刘景云是神臂营中南凉语最娴熟的,他向着南凉守兵趾高气扬地吩咐道:“吾等奉将军之命,赶往雁定城去向大帅报讯。十万火急,快,速速打开城门!”
傅云鹤则适时地将手中的令牌对着南凉守兵扬了扬。
虽然说放这几人出城,只需将城门稍稍打开一道缝隙,等他们出城后,再迅速关闭城门即可。可是此刻南疆军就在百来丈外,哪怕开合城门的时间再短,也太危险了吧。
但这张令牌确实是将军令!
如今军情紧急,将军想要对外求援,也是理所当然……
见那小队长迟疑,刘景云故作不耐烦地又道:“这是紧急军令,还不快快开城门!要是耽误了军情,你们担待得起吗?!”
小队长咬了咬牙,心中有了决议:既然是将军有令,必然是有他的道理,违抗军令的罪名自己可承担不起!
“还不快开城门!”小队长转身吩咐几个南凉守兵。
傅云鹤和刘景云的脸上皆是不动声色,依然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吱嘎——”
沉重的城门在守兵们的协力下,缓缓地打开了一道缝隙,正好足够一匹马通过。
傅云鹤一夹马腹,故意让马儿缓缓前行,心里默默地数着数:九十六,九十七……
当他数到一百的时候,后方传来一阵惊恐地大喊声:“快看,走水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循声看去,远远望去,就可以看到城中有数个方向都燃起了熊熊的烈火,一道道火龙冲向天空,浓烟滚滚而起……
这看来实在不像是巧合!小队长眉头一拧,面沉如水。
四周南凉士兵的惊叫声、质疑声此起彼伏:
“走水了!走水了!”
“可是怎么会好端端地就走水了呢?!”
“难道是有人纵火?”
“……”
四处喧哗起来,就像是一壶滚烫的热水终于被煮沸了。
眼看着几个南凉守兵的注意力被转移,傅云鹤弹了一下手指作为信号,下一瞬果断地出手,早就藏在手心中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那小队长的脖颈划去,柔韧的身体随之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一刀得手,便又顺势将身子又直了起来。
与此同时,跟随在傅云鹤身旁的刘景云等人也都纷纷出手,这些人征战沙场多年,手上都不知道沾过多少条敌人的性命,一个个出手都果决利落,或一剑穿心或割断咽喉或一刀毙命或折断颈椎……
不过是弹指间,城门后已经躺着一具具死状各异的尸体。
傅云鹤朗声道:“快!”
迫在眉睫,所有人立刻下马上前去推那扇沉重的城门,“吱嘎——”开城门时所发出的异响就算是这战火中也无法被忽视。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被不远处赶来增援的一队南凉士兵看到了,士兵们惊慌地大叫了起来:
“奸细!有奸细!”
“大裕的奸细要开城门了!”
“……阻止他们!”
那些南凉士兵吓得不轻,城门一旦打开,以他们区区留守的数千兵力如何和数以万计的南疆军交战?!
他们尽数冲了上来,试图阻止,而神臂营众人默契地一分为二,一半人前去迎敌,势必要争取时间。
傅云雁等人则头也不回,他们的念头只有一个,必须要打开城门!
刀光剑影间,就听到沉闷的“吱嘎——”。
城门开了!
群龙无首的南凉士兵们脑中一片空白,几乎无法思考,只觉得浑身的鲜血都要凝固住了,根本不知道此刻他们是应该奋力迎敌,还是赶紧逃命。
神臂营的众人同时纳喊:“恭迎世子爷!”
“踏踏踏……”
城墙的另一边,近万名士兵朝城门的方向而来,士兵的步履声混杂着马蹄声,交错重叠在一起,如阵阵闷雷般撼动大地,越来越近,仿佛在宣告着一场暴风雨即将降临!
“杀啊!”
喊杀声震天,黑压压的南疆军化成一片汹涌的潮水涌进了城门,尤其是在前方的数千骑兵就像是一把把刚出鞘的宝剑一般势不可挡,蹄声翻滚,尘土飞扬,下方的大地在铁蹄下颤抖。
一身银白色战甲的萧奕骑着乌云踏雪,冲在了最前方,身先士卒。
策马狂奔之时,乌发飞扬,银白色的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飘荡在身后,英姿飒爽,让他看来仿佛自天际而来。
“大哥!”傅云鹤策马来到萧奕的身旁,嘴角微微翘起,带着一丝得意与讨赏。
“小鹤子,干得不错!”
萧奕毫不吝啬地夸奖道,与此同时,手中的长剑干脆利落地挥起落下,舞出一朵朵绚烂的剑花,在月光下,剑身寒光闪闪,刃如秋霜,只要这把长剑所到之处,便是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这一场攻城战在萧奕带兵入城后,就开始从远攻转变为近身战。
杀!杀!杀!
兵刃相接,血肉横飞。
银色的长剑很快在鲜血的浸染下,变得通红,好似一把血剑般,透着血腥杀戮的味道。
刷——
又是一剑从一个南梁士兵的胸口拔出,冰冷的剑与血肉摩擦的声音很快就被鲜血喷涌声压了过去,鲜血像是泉水般从士兵的胸口急速喷射出来,滚烫的鲜血溅在萧奕的身上,染红了他银白色的战袍,甚至那俊美如画的脸上都飞溅上了斑斑血迹。
再配上他那把锐气四射的血剑,这时的萧奕,仿佛是另一个人,不,或者说是杀神,浑身弥漫着一股恐怖的杀戮之气,让看者胆战心惊,望而生畏。
萧奕高举着那把血剑大喊道:“不降者,杀无赦。”
六个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明明只是一个人的声音,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冷冽锐利,让全场为之一静。
他身后的南疆军也齐声高喊起来:“不降者,杀无赦!不降者,杀无赦!”
六个字喊得一声比一声响亮,一声比一声整齐,仿佛连空气都颤动了起来,让闻者耳朵嗡嗡作响。
看着好像海啸般袭来的南疆军,永嘉城中的那些南凉士兵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士气低迷。
他们不过数千,可是南疆军却有上万,以寡敌众,他们根本就没有胜算。
永嘉城易守难攻,若是城门没开,他们还能撑上一段时日,等伊卡逻大将军派兵过来支援,可是现在城门已开,他们已经完全没有胜算了。
那些南凉士兵越想越是绝望,却一时没人敢动弹……突然,“咣当”一声,一个士兵扔掉了手中的大刀。
四周其他的南凉士兵都是双目一瞠,手指微微松了一松……就在这时,一阵链条震动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一把银光闪闪的链子刀旋飞而出,一刀封喉,鲜血自那降兵的喉咙飚射而出,飞溅在他身旁的同袍脸上。
四周静了一静,只听那链条回收发出的清脆声响,那把链子刀又回到了主人的手中——一个身穿黑甲的虬髯大汉。大汉的身后,是一支数百人精兵,正急速往这边跑来。
“副……副将!”一个南凉士兵盯着那虬髯大汉,脱口而出。
南凉副将面无表情地冷声道:“但凡逃兵、投降者,杀无赦!”
那些南凉士兵脸色一白,又紧紧地抓住了手中的刀柄,手指微微颤抖着。他们的锐气早就在南疆军破城的那一刻一泻千里,现在的垂死挣扎也不过是迫于这位副将的权威。
几十丈外的萧奕冷冷地一笑,利落地把长剑归入剑鞘,然后抬手拿出了背在身后的大弓,从箭袋中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弓上,再奋力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