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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柔惠的心里一团烦乱,帕子在手中揉成了一团。
她忍不住想要开口质问,“铮”的一声锣鼓声换回了她的理智,只见那戏台上,张飞已经羞愧对着关羽下跪认错,刘备撩着袍子,气势凌然地粉墨登场。
南宫玥在铮铮锣声中与百卉一起走上楼来……
周柔谨忙暗示她莫要冲动。
周柔惠不甘心地抿了抿嘴,总算偃旗息鼓。
唱完了《古城会》后,又唱了两三折戏,之后,女眷们就从戏楼又移步去了小花园。
这时,太阳西下,西边的天空一片赤红的火烧云,将天空织成了鲜亮美丽的锦缎,也在花园中的花朵、果木上撒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
夫人、姑娘们三三两两地走走停停,有的去凉亭中小坐,有的去湖边喂鱼,有的各自赏花、吟诗……
不知不觉中,周柔惠和周柔谨两姐妹落在了后方,周柔惠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半垂眼眸,揉着手中的帕子。
周柔谨没注意到姐姐的异样,四下赏着花。
“二姐姐,你看这茶花已经结出花骨朵了!下个月就该赏茶花了!”周柔谨笑吟吟地指着几丛茶花说。
这个时节,茶花才刚结了小小的花苞,实在没什么看头,四周空荡荡的。
周柔惠见四下无人,忍不住拉了拉周柔谨的袖子,压低声音道:“三妹妹,你说……”她迟疑了一瞬,还是继续说道,“你说世子妃送大姐这么好的一个镯子,会……会不会……”会不会世子妃为萧二公子看上了周柔嘉?
想着,周柔惠无意识地从一旁拔了几片茶花叶子下来,捏在手里蹂躏着。
“二姐姐,冷静点。”周柔谨握着周柔惠的手,意味深长地轻声安抚道,“就算世子妃瞧上她也没用的……”
没错!周柔惠顿时双眼一亮,阴狠地说道:“来王府做客,就连自己的贴身私物都看不住,等她那个环佩被王府那些个小厮、侍卫捡到,我看她还有没有脸再踏进王府的门!”
都怪大姐姐,要不是她一到王府就忙着讨好萧大姑娘,她们也不会出此下策。
偷了她的玉佩,扔到外院,一旦让外男捡去,她的脸就丢尽了!爹也就不会再让娘把她带出来了!而且这事儿又是发生在王府,王爷和世子妃肯定会想办法把它压下去,也不会影响到她们俩的闺誉。
周柔谨亦是笑了,抬眼往走在前方的周柔嘉看了一眼,现在就笑吧,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周柔嘉正在和萧霏说着话,两人跟在南宫玥和几位夫人的身后,不疾不徐地朝湖上的一个凉亭走去。
几人在凉亭里坐下小憩,南宫玥倚栏而坐,一边给湖中的鲤鱼喂食,一边不时与一旁的姚夫人等人闲聊着,众人脸上都挂着轻松的微笑,言笑晏晏。
鹊儿不着痕迹地悄悄上前,俯耳向南宫玥说道:“世子妃,王爷刚刚气冲冲地去夫人的院子。”
南宫玥半垂眼眸,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但鹊儿却是心领神会,随着来通报的小丫鬟一起离去了……
而此刻,镇南王已经杀气腾腾地一路直冲到了小方氏的院子里。
“参见王爷!”
一院子的下人急忙给镇南王行礼,镇南王视若无睹地继续往前冲去。
自从牛姨娘今天闹了那件丑事,他的心情就没好过,甚至随着寿宴的继续,就连前院也有不少人知道这件事了。
他们倒不敢说什么,可那一双双微妙的眼神还是让镇南王很是不自在,这让镇南王原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蒙上了一层乌云。
等到了明日,恐怕整个骆越城都要知道这件事了。
也不用等明日,就在看戏的时候,安逸侯就隐晦地向他表示,尽管他南疆事务繁忙,可也不能疏忽了内宅。
镇南王顿时明白,就连安逸候也听说了,这一刻,他无比庆幸世子妃处置妥当,不然现在安逸侯就不是提醒,而是质问了。
可就算如此,他好端端的寿宴都因为小方氏这个无知妇人给破坏了!
镇南王好不容易压抑着的怒火越烧越旺,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寻了个借口,就回了内院。
一听说镇南王朝这边来了,小方氏急忙吩咐丫鬟帮她用最快的速度整理衣装,心中狂喜:今日是王爷四十大寿,她特意让姨娘帮她去宾客跟前闹上一闹,趁机让王爷解了她的禁足令。王爷既然来了,那就说明姨娘一定是成功了!
方氏越想越高兴,这一次她一定要把王爷给哄好了!
小方氏挑帘出内室的时候,正好看到镇南王大步流星地走进屋来。
他们夫妻多年,她自然也看出镇南王神色有几分不对,但也顾不上细想,上前盈盈一福:“见过王爷。”
她眼帘半垂,半侧着身体,把自己最好看的右侧脸露在镇南王的眼下。
只可惜,她今日算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镇南王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甚至没有让她免礼,想也不想地一巴掌甩了出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空气中,一瞬间,四周静得可怕,仿佛连呼吸声都能听到。屋子里的下人一瞬间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一个个都是噤若寒蝉,巴不得即刻消失才好。
一个鲜红的掌印出现在小方氏白皙细腻的脸颊上,看着触目惊心。
小方氏有些懵了,抚着脸颊傻愣愣地站在那里,脸上火辣辣的刺痛提醒着她——
镇南王竟然打了她?!
当着一屋子丫鬟婆子的面甩了她一巴掌!
小方氏又气又急又羞,心里明白姨娘应该是失败了。小方氏咬了咬下唇,委屈极了。即便是王爷不愿意解了她的禁足令,那也不必如此生气啊!毕竟只是姨娘一片慈母之心,不忍自己受苦,所以才为自己求了一下情而已。
镇南王还是余怒未消,硬声问道:“牛姨娘的东珠是哪儿来的?”
东珠?!小方氏心里咯噔一下,王爷怎么会知道自己送了姨娘东珠的事,明明她当时把下人都遣开了,也叮嘱过姨娘别戴到外面去……
小方氏对自己说千万别乱了阵脚,不打自招。她故作惊讶地说道:“东珠?我姨娘怎么会有东珠?”
镇南王冷哼了一声,斥道:“你那个牛姨娘啊,都把那颗东珠戴到本王的寿宴上了!你还要跟本王装傻?!”
说着,镇南王火气又上来了,愤怒地拔高嗓门,一字一顿地对着小方氏说道:“你是不是以为本王不会休了你?!”
小方氏瞳孔一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镇南王要休了她?!不,不可能的……
她是镇南王府的夫人,是王爷的正妻,王爷这么要脸面的人怎么可能会休她!
仿佛知道小方氏心里在想些什么,镇南王缓缓地又道:“本王确实不会休妻。”还没等小方氏松一口气,他猛地捏住她的下巴,语气冰冷的说道,“但是本王的妻子却能随时暴毙!”
小方氏脚下一软,整个人都瘫倒了下去。
可是镇南王却再没有半点怜惜之心,他厌恶地收手,甩袖而去,身后只听到丫鬟紧张地喊叫声:“夫人!夫人,您没事吧!快,快请府医,夫人晕过去了……”
就算如此,镇南王还是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着,脚下没有一点停留的意思。
小方氏院子里发生的事不一会儿就也传到了南宫玥的耳中。
南宫玥并不在意的笑了笑。
能够名正言顺的处置小方氏,而不会遭人诟病的只有镇南王,任凭现在小方氏一次又一次地触及到镇南王的底线,哪怕再深的感情也会荡然无存。
小方氏的日子只会越来越糟。
这时,已经开始散席,宾客们陆续地告辞,卫氏和萧霏也帮着一起送客。
南宫玥亲自送了田大夫人婆媳,而萧霏则送了周柔嘉到二门处。
“萧大姑娘……”周柔嘉在周府的马车旁捏了捏帕子,欲言又止。
周柔惠和周柔谨已经上了马车,周柔惠不耐烦地悄悄撩开了窗帘的一角,打量着外面,却又不敢催促。
萧霏给了周柔嘉一个浅浅的微笑,道:“周大姑娘,后会有期。”
周柔嘉勉强笑了笑,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马车里周柔惠眉头一皱,狠狠地放下了手中的窗帘。
等周柔嘉上车坐好后,马车就“哒哒”地行驶上归程,车轱辘的声音枯燥而归来,又累了大半天了,姑娘们都有些昏昏欲睡,一路静默无语。
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以前,马车终于驶进了定远将军府的大门,停在了二门处。
三个姑娘在丫鬟的搀扶下一一下了马车,这时,周二夫人卢氏也从前方的另一辆马车下来了。
周柔惠和周柔谨正打算过去与母亲会和,却被身后的周柔嘉叫住了:“二妹妹!”
周柔惠不耐地转过身来,“大姐姐,有何指教?”
她话音还未落下,只听——
“啪!”
周柔嘉一巴掌重重甩在了周柔惠的面颊上,四周的下人傻眼了,她们何曾看到过一向温柔秀雅的大姑娘这副样子,连不远处的卢氏都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你居然敢打我?”周柔惠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周柔嘉。
从小到大,父母骂都舍不得骂她一声,这个周柔嘉居然敢对她动手!
周柔嘉目光冰冷地盯着周柔惠,义正言辞道:“我作为长姐为何训妹妹不得?!这一巴掌,是要妹妹记住,同是周家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说着,她又看向了周柔谨,那明亮清澈的眼神就像是两汪清泉,所有污秽的心思在她眼中一览无遗。
周柔谨毕竟也才十二三岁,不由心虚得移开了视线。
“嘉姐儿,你这是在做什么?!”卢氏气势汹汹地过来了,气得额头青筋跳起。她好心带周柔嘉去王府赴宴,这嘉姐儿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居然欺负起自己的女儿来!
周柔嘉礼貌地福了福身,然后面无表情地道:“二婶婶,二妹妹心里自然明白我这巴掌该不该打。侄女就先告辞了!”说完,她毫不回头地拂袖而去。
卢氏如鲠在喉,朝周柔惠看去,咬牙道:“惠姐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柔惠支支吾吾,好一会儿都没挤出一个字。
卢氏哪里还不明白其中必有蹊跷,朝周柔谨瞪了过去:“谨姐儿,你来说……”
进了定远将军府的二门后,沿着青石板路往左拐,穿过垂花门就是大房的居所。
周柔嘉一直到进了母亲的院子,全身才松懈了下来。原本强自武装在外的冷漠再也撑不住了,眼神中露出一丝脆弱。
屋内,周大夫人王氏原本正在做针线活。看到女儿来了,王氏放下手中的绣花棚子,笑容温婉地看向了周柔嘉。
“嘉姐儿,你回来了!”
“娘……”周柔嘉眼圈一红,快步上前,跪在了母亲跟前。
王氏面色微变,急忙把女儿拉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身旁,问道:“嘉姐儿,出了什么事?有话你跟娘好好说……”
迎上母亲担忧的眼神,周柔嘉心口一抽一抽的,都怪她不够谨慎小心,辜负了母亲对她的教导和期待。
周柔嘉定了定神,把今日在王府的遭遇缓缓道来……
王氏的面色随着周柔嘉的叙